再睁眼,继母塞给我一瓶药酒,让我下药给并不喜欢我的男人

发布时间:2025-10-14 13:37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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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尸首在寒彻的护城河水里泡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被打捞上岸。

双眼圆睁,面目肿胀青紫,皮肤惨白如纸,皱皱巴巴的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哪里还有一丝镇国将军府大小姐的端庄仪态。

我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对着我的尸体指指点点,说我声名狼藉,丢尽了裴大将军的脸面,早就该死了。

心底瞬间涌起针扎般的剧痛。

难道就这样死去了吗?

我才仅仅十五岁啊,真的……就不能再活一次吗?

再次睁开双眼。

我回到了及笄礼过后的那个暮春时节。

继母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塞给我一瓶药酒,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对我说:

“好孩子,姨母见你真心喜欢沈侍郎家的独子,实在不忍心看你在他面前一次次碰壁。就帮你想了个办法,你只要把这药酒倒进他的茶杯里,看着他喝下去就好了。”

我咬了咬牙,看穿了继母那善解人意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刃。

因为那个时候,我正在对吏部侍郎家的独子沈听澜死缠烂打。

我是在及笄礼上对前来赴宴的沈听澜一见钟情的。

可惜我从小就被继母娇惯坏了,在京城的名声糟糕透顶。

沈听澜对我也是避之不及,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但我还是不要脸地粘着他,惹得沈侍郎向父亲抱怨。

父亲气冲冲地回到家,骂我不知廉耻,警告我不许再接近沈听澜。

我心里很不服气,却也不敢顶嘴。

而继母和她亲生的妹妹,却支持我继续追求沈听澜。

“小娘子情窦初开不容易,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姨母。”

当时我特别感动,心想终于有人能理解我的一片痴心了。

然后我被继母说得心动不已,接过她给我的药酒,倒进了沈听澜的茶杯里。

一夜荒唐过后,沈听澜看着娇羞的我,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裴幼薇,我宁可出家当和尚,也绝对不会娶你。”

我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扔回了裴家,京城里到处都在传我不知检点,勾引了沈公子。

原本我是有机会选入宫中当女官的,日后前程似锦,嫁入高门成为主母。

可我失去了贞洁,名声扫地,这个机会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我的妹妹裴清芷身上。

直到我被冰冷的河水淹没,我才明白继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捧杀我。

我被捧得越高,日后摔得就越惨,她的女儿就能踩着我的尸骨爬得更高。

真是好狠的阴谋,好毒的算计!

“幼薇,这药酒是姨母特意买来的,遇到心仪的郎君,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行?裴家的脸面不重要,你的爱情才是最重要的。”

继母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强行把药酒塞到我手里。

我差点笑出声来。

嗯嗯,裴家前世丢的是颜面,而我失去的是我的爱情!

她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我紧紧握住药酒,拼命忍住想要把它举起来砸死她的冲动。

“多谢姨母,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

宋香兰,裴清芷,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瞧吧。

重活一世,看我怎么整死你们这对丧尽天良的母女!

2.

掌灯时分,父亲终于回到了府中。

他身着朝服,刚去见过皇帝,与陛下商讨国事。

烛光照出了父亲额头的几丝皱纹。

我鼻子一酸,开口便带上了一丝哭腔。

“父亲……女儿等了你好久。”

父亲摘下革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等我有什么事,不会又是求我去沈家给你说亲吧。”

“我告诉你,沈听澜那种天之骄子,是不可能喜欢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话还没说完,我便迫不及待地扑进了父亲的怀里。

搂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墨香,我咬住嘴唇,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你这小猢狲怎么回事。”

父亲老脸一红。

在他的记忆里,我只有小时候才会冲他撒娇。

最近为了沈听澜的事情,我连话都懒得和他说,更别说搂着他的脖子哭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父亲不会知道,前世继母引着他去捉我和沈听澜的奸。

他亲眼看到我衣衫不整地躺在沈听澜怀里,气得当场吐了血,在家丁的搀扶下离开了。

之后继母把我连夜送到寺庙避祸,派人严加看管,不许我出来。

整整一个月后,我从狗洞爬出来,回到了京城。

看到将军府门口挂着白幡,才知道父亲早已离世。

我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裴清芷披麻戴孝,把我拦在门口,不准我去给父亲扶灵。

“大家快看啊,堂堂镇国将军,我的父亲裴世安,就是被这个白眼狼气死的!”

裴家的长辈也纷纷赶我走:

“裴幼薇婚前失贞,勾引外男,不知检点,气死亲爹!”

“裴将军临死前还喊着你的名字,你看他多惦记你这个没心肝的混账女儿,你怎么对得起他!”

我跪在将军府门口,哭得悲痛欲绝。

我多么希望父亲能从棺材里醒过来,告诉他,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喜欢沈听澜!

可是我连靠近他棺材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老天开了眼,让我重生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父亲躺进冷冰冰的棺材。

“没什么,”我吸了吸鼻子,“就是有点想父亲了。”

他嘟囔着:“每天都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继母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招呼我们去吃饭。

看到我挂在父亲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哎呀,咱们芷儿终于肯和爹爹说话了,看来再也没有隔阂了呢。”

我微笑着望着她,“我和父亲亲密无间,怎么会有隔阂?”

继母嘴角抽搐了一下,换了张笑脸,指着一道鸭子汤说:

“幼薇最爱喝的汤,我一大早亲自盯着炖的。”

对面坐着的裴清芷和她一唱一和:

“母亲偏心姐姐,从来不这么宠我呢。”

继母故意把手伸得很长,袖子翻起,露出手腕上的血泡。

这个白莲花真是太会唤起男人的怜爱了。

父亲果然问她怎么受伤了。

她做作地藏起来,说是给我炖汤时不小心烫的。

父亲果然深受感动。

“香兰,幼薇这么离经叛道,你还宠着她,你这个继母啊,心肠太软了。”

我怎会让继母称心如意,立刻开了口:

“是啊,姨母对我最好了,我跟她抱怨,我喜欢沈郎,可沈郎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姨母就马上给了我这瓶酒,要我倒进沈郎的杯子里,看着他喝下。”

那瓶掺了春药的酒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桌上,继母脸色一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3.

父亲勃然大怒。

“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裴幼薇和沈听澜这门亲事根本成不了,你怎么还帮她!”

他又反应过来。

“什么酒?”

我在继母近乎窒息的目光中,把药酒往父亲手里一推。

父亲一脸疑惑,在打开酒盖的前一刻,继母猛地跳出来,把酒瓶推到地上,摔得粉碎。

“香兰,你这是干什么?”

浓烈的酒味弥漫开来,父亲皱紧了眉头。

继母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眶一红,抹着眼泪说:

“我也是一番好意啊,你我都年轻过。”

“幼薇看上像沈听澜那样风度翩翩的郎君,哪能不动心呢。”

“我挂念姐姐,想帮她唯一的女儿找到如意郎君,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了。”

父亲气不打一处来。

“沈听澜日后是要娶公主的,算什么如意郎君。”

“要是香玉在的话,绝对不会允许我们的女儿厚着脸皮倒贴根本不在乎her的男人!”

继母不禁泪如雨下。

既然你演技这么好,我作为戏搭子,自然不能输给他。

我扮演着娇娇女的角色。

“父亲对女儿管教太严了,女儿就喜欢姨母管着我,姨母说话好听,还支持我去追求沈听澜,女儿最喜欢姨母了!”

说实话,我差点吐出来。

“管着你,她那是惯着你,惯子如杀子!京城里的人都在说,都是香兰你太软弱,幼薇才会得寸进尺!”

父亲平息了一会怒气,看了看抹着眼泪的继母。

到底是平定沙场的镇国将军,转眼间便做出了决定。

“你耳根子软,幼薇这么离经叛道,指不定借着你的纵容,又生出多少事端。”

“最近你就别管家了,把钥匙交给管事婆子,她们比你懂分寸。”

继母狠狠一怔,再也哭不出来了,眼神气得想杀人。

就这样,我随便几句话挑拨。

父亲就夺了继母的管家大权,让她在府里的地位下降了三分。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皇后正在为宁安公主选拔女官,明天宫里就要派人来接人了。”

裴清芷眼前一亮,满怀希望地看着父亲。

可父亲并不搭理她,反而直直地盯着我。

“你的母亲和皇后曾经是闺中密友,我们裴家只选了你进宫。”

“你要争气点,不许给我们裴家丢脸!”

裴清芷一听自己没了机会,差点跳起来。

我喝了口鸭子汤,乖乖地点了点头。

4.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就听到父亲去上朝的动静。

其实父亲很讨厌被困在京城和这些文官勾心斗角。

他向往的是边疆的漫天风沙,蓝宝石般的湖泊,和连绵的胡杨树林。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为了照顾我,不得不留在京城,学习他从来都看不上的官场手段。

而我还这么不懂事,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这一世为了对得起父亲的培养,我早早地起床洗漱,准备给宫人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

没想到继母带着裴清芷来看我了。

她明显有些不高兴。

“幼薇,姨母是真心为你考虑的,以后我们私下的商量,别再跟你父亲说了。”

“那瓶酒碎了就碎了,姨母再给你想别的办法,听说沈听澜今天会去游园,不如你别进宫了,皇后问起来,姨母自会替你遮掩。”

我微笑着看着她。

“姨母多虑了,这次女官选拔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比起锦绣前程,男人算得了什么!

日后当了宁安公主的女官,受皇后恩惠,京城里什么样的优秀男人,不会乖乖拜倒在我裙下。

犯得着在沈听澜这棵树上吊死吗?

我身为将军府长女,何必犯贱呢?

继母一怔,说话都结巴了:

“你要进宫……你怎么能进宫……”

裴清芷怕亲娘露馅,赶忙接过话茬:

“长姐,你要是进宫做女官,都见不到沈听澜了,还怎么赢得他的欢心?”

“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喜欢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的眼眸黯淡下来。

是啊,从前为了一个沈听澜,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父亲。

真是太不值得了。

“总之,我是一定要进宫参加女官选拔的,继母该不会违抗凤旨吧?”

我语气强硬。

继母悻悻地闭上了嘴,眼底的恨意难以消散。

“对了。”

我整理了一下鬓边的流苏,笑吟吟地看着裴清芷。

“妹妹以后要动我的珠宝首饰之类的,记得提前问过我。”

“不问就拿就是偷,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裴家女儿没家教呢。”

5.

前世,裴清芷正是偷拿了亡母留给我的衣裳首饰,打扮得光彩照人地进了宫,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女官职位。

我在寺庙里食不下咽,她在后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锦衣玉食。

我在大雨天流浪街头,她嫁入高门,成为当家主母,封了诰命夫人。

临死前裴清芷还来见过我一面。

那天,我被赶出家门,饿得头昏眼花,和野狗抢食,抢到了一只发霉的鸡腿。

忍着臭味正要张嘴的时候,裴清芷带着家丁出现了。

她浑身华贵,一脚把我好不容易抢到的鸡腿踢进了臭水沟。

我这才发现,裴清芷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发髻间的如意发簪,都是我母亲的遗物。

她们母女俩不仅霸占了全府的财产,还把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也吃干抹净了。

“裴幼薇,你当初作为将军府大小姐,处处压我一头。”

“如今看你这么狼狈的样子,我真是痛快极了。”

“你就该像一条野狗一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我望着铜镜中自己十五岁的模样,紧紧握住拳头。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皇宫派马车来接我进宫。

女官选拔一开始就是两场摸底考试。

先是笔试。

我小时候不想练字,继母就哄着我去打金叶子,只让裴清芷练字。

所以我的字写得像蚯蚓一样,古诗名篇一句都背不全。

再是才艺展示。

这个我就更差了,别说京城贵女擅长琴棋书画。

就算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要学的女红,我也是一窍不通。

因为母亲的情谊,皇后提前和女官嬷嬷们打了招呼。

她们在考试时给我放水都能灌满整个护城河了。

看我笨嘴笨舌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

“我说裴大小姐,宁安公主是要选拔贴身女官的,不是选另一个公主来伺候的。”

“是啊,虽说你是内定的,但也要拿出能服众的真本事才行。”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只能在宫里更加勤奋努力。

奈何小时候没有打好基础,在学习这件事上真是一窍不通。

熬了几个夜晚都没进步,饭都吃不下了。

休沐时我回了家,父亲已经收到女官的信,简直怒火中烧。

“你连李白的《将进酒》都默写不出来,我给你请的那些老师算是白教了!”

他又看到我瘦了一大圈,怒气立刻消了一半。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扫了一眼在旁边等着看好戏的继母和妹妹,假装虚弱地扶了下额头。

“都怪女儿太没用了,小时候每当老师上课,姨母都会让我出去玩,不用听讲,只把妹妹留下。”

继母脸色剧变,叫嚷起来:

“裴幼薇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让你……”

“不关姨母的事,我知道姨母是宠着我,惯着我,都是我太恃宠而骄了。”

父亲锐利的眼神扫过还想争辩的继母。

“你可以不说实话,我只要去问那些老师,便一清二楚了。”

继母撇撇嘴,又哭哭啼啼起来。

“要是我对幼薇严加管教,别人就会骂我是个可恶的后娘。”

“要是我宠溺幼薇,你就怪我惯子如杀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继母难做啊夫君,要是姐姐还在,也会理解我的难处。”

父亲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你能搬出亲姐姐来卖惨,我又何尝不能搬出亲娘来装可怜。

“是啊,要是娘亲还在,肯定不会任由我贪玩,而是揪着我的耳朵,逼我去认真听讲,好好练字的。”

继母气得都要冒烟了。

这话简直就是在暗示父亲,她宋香兰居心不良,故意把非亲生的女儿养废。

父亲犹豫了一下,说:

“以后你别管女儿们念书的事了,有空多给幼薇熬些鸭子汤吧,你看她都瘦了很多。”

如此一来,继母所谓的管家大权又被削弱了几分,还成了我的专属厨娘。

母女俩眼泪汪汪地回房了。

父亲带我去了书房,准备给我几本字帖时。

我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琉璃人偶,这是我母亲送给父亲的。

他一直留着。

我不禁哽咽着说:“我想阿娘了。”

这次不是装可怜,是真的想她了。

父亲眼圈泛红。

“香兰虽是姨母,也算你的亲人,但还是比不上亲娘的。”

母亲走得早,父亲原本打算做一辈子鳏夫,守着我过日子。

有一次他带我去母亲娘家看望外祖父,喝了宋香兰送来的茶水,昏睡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床单上的一抹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父亲毁了无辜女子的清白,很是自责,任由宋家处置。

可宋香兰却哭着说,她失去清白,没人要,只能去做尼姑。

父亲不想她出家,念及她是我的姨母,想必能善待我,便风风光光地把她迎进府里,掌管中馈。

这件事,父亲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内情。

我也是被赶出家门,才知道当年继母怕自己是庶出,无法嫁入高门大户做正室。

便给父亲下药,怀上裴清芷,嫁入将军府。

我抱住父亲,郑重地说:“爹,我这辈子会保护好你的。”

他笑了:“又说什么傻话。”

我知道父亲一时半会不会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休掉宋香兰。

再加上有裴清芷这个亲生女儿做纽带,就更不会了。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手段和机会。

6.

之后我便在宫里专心学习。

每次休沐回家,都能喝到香喷喷的鸭子汤。

继母恨得咬牙切齿,表面还要装出贤惠大度的样子。

怂恿我继续追求沈听澜。

“沈听澜和几位官家小姐去赏花了,幼薇啊,沈郎在京城很受欢迎,多少高门贵女爱慕他。”

“宁安公主也对沈听澜颇有好感,三番两次求皇帝宣沈郎入宫觐见,就是想和他单独相处啊。”

“你要是再不努力,可真要把沈夫人的位子让给别人了。”

我却发现裴清芷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她听了继母的话,甚至比我还激动。

重活一世,我还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吗。

没有入宫当女官的机会,裴清芷自然也没有垫脚石,去攀附那些高门贵族了。

于是我便笑着说:“好啊好啊,要是沈听澜成功娶了公主,我一定要去喝他的喜酒。”

继母明显慌了。

“幼薇,难道你不想嫁给沈听澜了吗?”

“想啊,”我轻笑一声,“不过嘛,阿爹说我再去找沈听澜,就要打断我的腿,为了保住我的腿,可不敢莽撞啊。”

我明白,继母一早就算计好了,沈听澜性格刚烈,以我在京城的糟糕名声,即便我献出贞洁,他也不可能乖乖娶我。

她是故意的,是要把嫁入侍郎府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宝贝女儿啊。

而最可笑的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裴清芷还真就嫁给了沈听澜。

后来沈听澜位极人臣,她竟做了宰相夫人。

这世道,难道心肠歹毒的人才能过得更舒坦?

我偏不信!

7.

这几天,我在宫里埋头苦学。

天一亮就开始背诵名篇诗词。

中午光线最亮的时候,跟绣坊的绣娘学女红。

到了晚上,就练习古琴和绘画。

这样的时光虽然很累,但却格外充实。

把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抛在脑后,换来的却是整个人生。

过去的黑暗无法追回,未来的道路光明灿烂。

就像蝴蝶破茧,我很期待最终蜕变的那一刻。

第三次、第四次的考察结束后。

几位女官都夸我的学业进步很大,皇后看过我写的诗,还特意表扬了我。

就是这琴,弹得还是难听极了。

我没办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练曲子,弹得手指甲都出血了。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宛如泉水般潺潺灵动。

我顺着笛声走出房门,看见湖边一株垂柳下,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在吹笛。

他一抬头,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竟然是沈听澜。

他看到是我,看了一眼我贴了药膏的手,抿起嘴唇说:

“奇怪,最近看你不再缠着我,原来是在这里锯木头啊。”

我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沈听澜五岁就精通音律,我五岁还在树上掏鸟窝,自然比不上他。

眼珠子转了转,我把沈听澜带到琴前:

“我的音调一直不太准,你能教教我吗?”

沈听澜皱了皱眉。

他确实讨厌我,但不吝赐教还是能做到的。

哼,我这次一定要把你利用个够。

经过沈听澜的一番指导,我的琴技进步很大,再也不难听了。

他见我不像以前那样厚脸皮,也不忘调侃我一句:

“你们裴家怎么生出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儿,你妹妹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什么喜欢裴清芷?”

沈听澜背过身,只留给我一句话:

“救命之恩,终生难忘。”

8.

救命之恩?

裴清芷平日里在路上碰到脏兮兮的流浪猫,都会一脚给踢飞,这样心肠的她,居然也会对别人伸出援手,我是打心底里不信。

回到家后,我马上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父亲听了,鼓掌鼓得掌心都红扑扑的。

“什么时候技艺变得这么精湛了?”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继母和裴清芷,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全靠沈听澜悉心指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这上面摸索到什么时候呢。”

“沈听澜真的特别有耐心,一点一点地帮我分析谱子,也难怪那么多贵女都暗恋他。”

“沈听澜今天又夸我了,他可喜欢对我笑呢。”

继母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裴清芷却差点把筷子给折断了。

饭后,我轻手轻脚地来到继母的院子,果然听到她们母女俩在吵架。

“母亲,你为啥总让裴幼薇去追求沈听澜,你瞧瞧,他俩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你难道不清楚女儿也喜欢沈听澜吗,女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蠢货成为沈夫人!”

这次争吵让继母彻底坐不住了。

她原本打算牺牲我的名声,来给她女儿当垫脚石。

可结果我和沈听澜怎么越来越亲昵了呢。

听我的意思,沈听澜好像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可太不妙了。

没去参加女官选拔,就少了一条嫁入高门的途径。

继母心急如焚,跑去求父亲,想要拿回管家的大权。

她打算给裴清芷购置衣裳首饰,举办赏花会,让她融入贵女的圈子,结识更多的王孙公子。

父亲最厌恶这些虚荣的东西,直接拒绝了。

继母咬咬牙,只好把自己压箱底的嫁妆拿出来,给裴清芷装点门面。

还想把手伸向我娘的遗物。

我趁机向父亲告了她几状,父亲斥责了继母几句,这样一来,她离拿回管家大权就更遥远了。

9.

女官选拔正式开始的这一天。

继母有意缓和和我的关系,陪我坐马车,亲自送我到东宫。

“幼薇,也不知道你日夜辛苦念书,能不能考上女官啊?”

我微微一笑:

“姨母放心,我肯定能考上。”

下了马车,参加选拔的贵女都在,裴清芷大声叫嚷起来:

“姐姐,大姨母和皇后是手帕交,关系这么好,公主的女官肯定是姐姐!”

这些贵女听了,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

她们大多清楚我和皇后的关系,背地里骂我是走后门,把她们当陪衬。

我笑着对裴清芷说:

“妹妹,我们都是裴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有个在殿前失仪的姐姐,你觉得你自己的名声能好到哪儿去吗。”

她的小脸一下子绿了,我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警告:

“昨晚我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发现有对琉璃耳环不见了。”

“我知道你经常戴着出去,是不是弄丢了,妹妹自己心里有数。”

进了宫殿,我看到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气质高贵的女子坐在主位。

竟然是宁安公主,她怎么也来了。

我知道公主不好对付,心里有点紧张,还好抽到的曲子是我熟悉的。

一曲弹完,原先瞧不起我的几位贵女,都不禁露出赞叹的神色。

宁安却面无表情,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真是难听死了。”

我猛地一怔,怎么可能,这首曲子我反复练习过,怎么会出错呢?

宁安满脸鄙夷地盯着我,继续对我冷嘲热讽:

“不要脸的狐媚子,整天缠着沈公子教你弹琴,竟学成了这副模样,还想当我的女官,做梦去吧!”

我瞬间明白了。

我向沈听澜学琴并没有旁人知道,只跟家人说过。

肯定是裴清芷告诉公主的。

面对公主的冲天醋意,我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真是我的好妹妹啊,暗地里居然给我使这么大的坏。

“公主,宫规森严,我哪敢在宫闱禁地勾搭外男?”

“要是我想接近喜欢的男子,肯定会趁着人多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接近他,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

我心里明白。

裴清芷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说是去参加贵女的集会,其实是专门挑有沈听澜出现的时候才去,借机和他亲近。

宁安公主皱起柳眉,她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形象。

她瞟了我一眼,念及我们母亲的情谊,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让我难堪,挥挥手,让我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父亲不在家,我回到家就看到继母阴阳怪气地冲我笑:

“哟,进宫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能当上女官,转眼间就被公主赶出来了。”

“丢了我裴家的脸面,等你父亲回来有你好受的。”

我没有理会,任由她们母女俩奚落。

裴清芷以为自己的小伎俩得逞了,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反正姐姐也当不了女官了,这些漂亮衣裳就留给我去参加集会吧。”

我耐心地等待着。

宁安公主果敢泼辣,眼里最容不得沙子。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宣我进宫。

“你说得没错,每次集会裴清芷都是打扮得最漂亮的那个,只要有沈听澜出现的集会,她才会露面,要是沈听澜不来,哪怕我下帖子再三邀请,她都不肯出门。”

公主咬牙切齿,把护甲都折断成了两截。

“好个裴清芷,明知本公主喜欢沈听澜,还怂恿我去请沈听澜参加集会,把我当她接近沈听澜的工具,拿自家亲姐姐当挡箭牌,心思太歹毒了!”

话音刚落,宁安公主的眼角有点湿润。

“算了,总是盼着一个根本不会看我一眼的男人回心转意,也挺没意思的。”

“可你妹妹也挺厉害的,爱慕沈听澜的贵女多如繁星,偏偏沈听澜对她才有好脸色,说不定沈听澜真会娶她。”

我心里好奇,向她打听沈听澜有没有遭遇过危难,被别人救过。

宁安公主稍加思索。

“我听母后说,沈听澜几年前上山踏青,突然遇到暴雨,进山洞躲雨,发起了高烧,被一个什么人救了,这才保住了性命。”

我浑身一震,只觉得天旋地转。

回到家,我迅速在裴清芷的妆匣里,找到了只剩一只的琉璃耳环。

怪不得呢,我知道沈听澜前世为什么会娶裴清芷了。

10.

我和宁安公主之间的矛盾就此化解。

公主对我变得亲切了许多,我深知自己才学浅薄,也担忧因为内定而获得晋升机会,这对那些勤奋刻苦的贵女来说有失公平。

于是我劝说公主多册封几位才貌俱佳的贵女,这样以后人多,大家既能一起读书学习,又能一同玩耍嬉戏。

公主欣然同意了我的提议。

这样一来,原本以为自己必定落选的贵女们都惊喜万分。

喜爱热闹的公主也心满意足。

想要把好姐妹的女儿接入宫中的皇后达成了心愿。

父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皇帝、皇后以及朝中的同僚都夸赞他养了个好女儿,我弹奏的一手高山流水,让人陶醉其中。

此时,只有继母和裴清芷高兴不起来。

册封女官的圣旨送到将军府时,继母一整天都满脸不悦。

她还毫无缘由地发脾气,打伤了两个丫鬟,就连炖的鸭子汤也咸得要命。

父亲尝了一口,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汤啊,咱们女儿好不容易当上了女官,你就用这个来庆贺?”

继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幼薇以后进了宫,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吃不到,慢慢地,自然就看不上姨母我这手艺了。”

父亲懒得和继母多费口舌,叫管事去拿东西。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母亲留下的嫁妆清单。

“幼薇长大了,既然被册封为女官,想必皇后很快就会为你赐婚。”

继母目光扫过,立刻就急了。

“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咱们女儿还没出嫁,你就要分家吗?”

裴清芷看到我母亲的嫁妆清单摊开来,足有半个客厅那么大,眼睛都红了。

“父亲未免太偏心了吧,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父亲不悦地说道:

“这是幼薇生母留给她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分家,我的那份还没给呢。”

裴清芷很不服气:

“可是我也是姐姐生母的外甥女啊。”

我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两眼。

每年我母亲的忌日,只有我和父亲会去庙里上香祭拜。

继母向来只是做做样子,嘴上说说却不行动。

而裴清芷则是完全不闻不问,就好像我生母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这会儿眼馋我母亲的陪嫁,就想起来攀亲戚了?

我呸!别做梦了!

父亲郑重地把嫁妆清单交到我手上。

继母却拦住了,还在一旁捣乱:

“不行,现在就给幼薇,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花这笔钱呢。”

“再说了,等幼薇嫁人时再给她,不是更好吗,何必这么着急!”

我一把抢过嫁妆清单,露出嘲讽的笑容。

“姨母,你千方百计地阻止父亲给我嫁妆,莫非是想留给你自己的宝贝女儿?”

“裴家的两个女儿,亲娘本就不同,各自拿走自己亲娘的那份,有什么不妥?”

继母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我的生母是宋家的嫡女,陪嫁十分丰厚,让人羡慕不已。

而继母是庶女,生母身份低微,还犯过大错,她婚前失身,是主动嫁过去的,宋家根本没给她准备多少陪嫁。

“夫君,你我夫妻十几年了,你做什么事也得考虑考虑我的想法!”

我气得火冒三丈。

“我亲娘才是正妻,你只是续弦,凭什么干涉我们的私事!”

继母隐忍了这么多年,这次真的被我刺激到了。

她口不择言:

“可宋香玉都死了这么久了,我才是你父亲唯一的妻子,她算什么东西!”

我强忍着冲上去撕她脸的冲动,留意到父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紧握拳头,声音低沉得可怕。

“宋香兰,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父亲深爱着我的母亲,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轻视她。

“姐姐……”

继母反应过来,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比不上姐姐,但我疼爱两个女儿的心,是一样的。”

父亲不再相信她的眼泪,冷笑一声:

“你对待两个女儿究竟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

父亲这件事做得太对了。

前世继母霸占了裴家的所有财产,父亲的积蓄、母亲的陪嫁,都留给她和裴清芷肆意挥霍。

他或许是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想给我留条后路吧?

我赶忙跑去书房找父亲,果然看见他在看堪舆图。

“莫非父亲是要去战场?”

父亲叹了口气。

北狄频繁侵扰边境,父亲忠心耿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你继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看透了。”

“实在不忍心留你一个人在裴府,放心,你一天不嫁,我一天不走。”

我靠在父亲怀里,摆弄着琉璃人偶:

“父亲,该做决断就别犹豫。”

父亲摸了摸我的手。

“不行,清芷到底是你的亲妹妹,我的亲女儿。”

11.

继母回到房间后,愤怒地砸烂了不少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她担心父亲偏袒我,把那些值钱的宝贝都留作我的陪嫁。

“你得赶在裴幼薇之前嫁出去,把你父亲的钱财都搜刮干净,一点都别留给她。”

她询问裴清芷。

“沈公子还听你的话不,你能嫁进沈家不?”

裴清芷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

“沈听澜一直以为在山上救他的人是我,我有十足的把握。”

有把握?

我轻轻摸了摸耳垂上的琉璃耳环,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花朝节这一天,我特意让宁安公主邀请沈听澜和裴清芷来赴宴。

裴清芷正满怀期待地给沈听澜讲解诗词,可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耳垂上,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你耳朵上戴的是什么?”

宁安公主也满是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只戴了一只耳环呀?”

“另一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说不定被别人捡走了。”

裴清芷连忙转移视线,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你怎么能拿我的东西!”

“这哪是什么你的东西,这是我亲娘留给我的,你可别认错了。”

沈听澜愣了好一会儿,手指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另一只琉璃耳环。

“这只耳环,到底是你们谁的。”

我装作不经意地扶了扶耳环。

“原来在你那儿啊,那天我戴着这对琉璃耳环上山游玩,突然遭遇暴雨,我赶紧躲进山洞避雨。”

沈听澜的眼神近乎凝滞。

“在那个山洞里,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人……就是一只浑身烧得滚烫的小病猫罢了……”

裴清芷赶忙打断我的话,使劲地摇着头。

“沈听澜,那天救你的人明明是我,你别听我姐姐胡说,她在骗人!”

我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

“真的吗?是你去采摘药草,给沈听澜敷药的?”

“是我,当然是我,你那么招人讨厌,怎么可能是你!”

沈听澜猛地吸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我故意在话语中设了个圈套。

他当时只是发着高烧,又没有伤口,怎么会需要敷药呢。

裴清芷冒领了我的恩情,心里十分心虚,一下子就掉进了圈套。

“你……裴清芷,你为什么要骗我,那天救我的人是你?”

沈听澜望着惊慌失措的裴清芷,嘴唇都变得煞白。

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众人探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裴清芷身上。

宁安公主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裴清芷,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明明是你姐姐救的人,你怎么能冒领你姐姐的恩情呢?”

和公主一起来的,都是我举荐的女官,自然都帮着我说话。

“姐妹俩都喜欢沈公子,做妹妹的怕争不过姐姐,所以才撒谎骗人呗。”

“这也太恶毒了,怪不得沈公子对她态度好,原来是她在背后耍手段,真不要脸啊。”

裴清芷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京城贵女圈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这段时间她和继母的精心谋划,也都白费了。

宴会结束后,沈听澜拦住了我的去路。

“对不起,幼薇,是我认错了恩人,让你受委屈了。”

“我说沈公子,你该不会是琉璃性恋吧?”

沈听澜一愣,没听懂我的意思。

“不问人品,也不问缘由,只要琉璃耳环在谁身上,你就喜欢谁。”

“你说你真正喜欢的,该不会是这只耳环吧,你干脆娶我的耳环好了,我同意!”

沈听澜被我一番讥讽,洁白的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以前我不懂事,总是上赶着讨好他,受了不少气。

如今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简直痛快极了!

12.

裴清芷遭到众人指责,只能躲在家里,每晚都泪流满面。

父亲也听说了这件事,认为是她心思不正,怪不得别人。

继母又气又恼,明明把沈听澜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怎么被我给搅乱了。

她对我恨得咬牙切齿。

“哭什么,嫁不了沈听澜,你还能嫁给别人。”

继母借着父亲的名义,又看中了好几户勋爵人家。

我听说后,只觉得这些人家可怜,要和这对心肠歹毒的母女有牵扯。

想来继母自视甚高,连太子也被列在了考虑范围内。

这……我可得帮点忙了。

太子是宫女所生,因为皇后没有嫡子,就认他为嫡子,封他为太子。

对于这位太子哥哥,宁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和皇兄交往不多,但他是个好人。”

她还打趣我:

“要是你对太子有意思,我可以做媒人,到时候你成了太子妃,就是我的皇嫂了。”

我笑而不答,实在是不敢当,你这位皇兄啊,最擅长的就是装好人。

他装得可像了,骗过了宁安公主,骗过了皇后,也骗过了皇帝。

谁能想到,在这副好人的外表下,是一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前世,太子娶了好几任太子妃,都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含恨自尽。

当然了,我也会装。

装作对太子特别感兴趣的样子,经常约他出去赏花、弹琴。

太子当然不喜欢我,但不代表他不想要将军府的支持。

我赶忙把这事告诉了父亲。

父亲有些为难:

“我对你的夫婿没什么要求,以前的沈听澜还行,太子的话,你真能当好太子妃吗?”

正在饭桌上,继母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

“将军你太偏心了,同样都是女儿,凭什么幼薇前有沈听澜,后有太子,而我们清芷却连个好男人都没有。”

裴清芷配合着抽泣起来。

父亲有些迷糊了。

“太子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这也能怪我?”

继母不服气地摔了碗。

她对着裴清芷咬牙说道:

“是啊,太子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你为什么不让太子喜欢上你呢。”

裴清芷抹着眼泪。

“有那么容易吗?”

继母打开尘封已久的柜子,拿出一瓶酒,终于狠下心来。

“从前我走过的路,你也能走。”

裴清芷又开始找借口频繁出门。

她是在找机会偶遇太子。

连宁安公主都笑话她,怎么姐姐喜欢的男人她都要去插一脚,爱偷人的毛病改不了,也不知道像谁。

我冷眼旁观。

每天看着裴清芷强打起精神,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

然后又垂头丧气,哭哭啼啼地回来。

直到有一天晚上,回府的马车里,坐的是打扮成她模样的丫鬟。

我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我敲响了父亲的书房门。

“父亲,清芷,好像出事了。”

13.

被父亲一脚踹开的房门内,裴清芷未着寸缕,小脸惨白,只能用被子挡住暴露的肌肤。

而喝了酒还未清醒的太子,直愣愣的,看了看裴清芷,又看了看我父亲。

一如我前世的场景。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呵护的女儿,赤身裸体地躺在其他男人怀里。

他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立刻反应过来,自个被算计了。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来人啊!来人!”

最终是皇后压下了此事,把太子和我裴家人全部叫到宫中商量对策。

太子冤枉极了,极力辩解:

“我喝了一杯酒,便不省人事了,醒来后看到的便是没穿衣服的裴姑娘。”

裴清芷一张小脸上泪水涟涟: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便成了这样。”

继母抱着裴清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可怜的女儿,尚在闺阁便失了贞洁,这下可如何是好!”

皇后见到这一幕,真是头痛得厉害。

父亲无地自容,跪求皇后下旨赐婚。

“若是太子不娶清芷,那清芷便只能削了头发,去做尼姑了。”

太子不是沈听澜。

他掂量了一下,虽说是娶我更合适,毕竟是嫡长女,但是娶裴清芷也没问题,反正都能得到镇国将军的助力,区别不大。

也是为了让皇后放心,他痛快地答应了。

皇后赐婚的消息传出,太子妃的人选从传言中的我,变成了裴清芷。

宁安公主气愤不已。

“分明是那对黑心母子耍手段,把太子骗上了床。”

“幼薇,太子妃之位原本是你的啊,你怎的也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就这么让裴清芷夺走了?”

怎会?

这天大的福气,我受不住,自然要让给裴清芷了。

出嫁的那日,父亲觉得丢人,没有出现。

裴清芷有些落寞,但对上我看好戏的眼神,又换了一副趾高气昂的脸色。

“太子妃不是你,你是不是特别伤心?特别恨我?”

我好意提醒她一句:

“妹妹,此去到底是荣华富贵,还是万丈深渊,你自己心里可有数?”

裴清芷凤冠霞帔,自觉在男人堆里压我一头,沾沾自喜极了。

“姐姐还是多想想,要嫁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比得过我吧。”

我目送花轿离开,突然被继母拽到了角落里。

她抬手甩了我两个耳光,恶狠狠地问道: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故意把你父亲叫过来,让他亲眼见到你妹妹和别的男人上床?”

“原本我的计划里并没有这一环,都是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你不想嫁给太子?为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不说我弄死你,让你下去陪你死去的娘!”

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使出浑身的力气,扇了回去。

把继母的嘴唇扇出了血。

“宋香兰,你这辈子的戏,算是演到头了。”

继母揪住我的头发,手再次举起来,身后传来父亲充满怒意的声音:

“你说谁有娘生没娘养?”

14.

继母手忙脚乱地松开手,迅速抹去嘴角的血迹,转而满脸堆笑地扭过头。

“怎么啦,夫君不是去送清芷出嫁坐的花轿了吗?”

“送什么送,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

父亲面色阴沉地走进屋内,把一只青花瓷酒壶放在桌上。

继母紧张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双眼直直地盯着那酒壶。

“夫君莫不是要我陪你喝几杯酒?”

父亲瞥了她一眼,随即看到我红肿的脸颊和继母发红的手掌。

他的眉间瞬间涌起了暴风雨前的阴翳。

“太子说,他是喝了这壶里的酒之后才昏过去的,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年我和你稀里糊涂地有了那回事,也是因为喝了一杯酒。”

“而那酒的味道,和这壶里的一模一样。”

继母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

“不过是巧合罢了,夫君究竟想说什么?”

父亲抬起头,眼眸中凝聚的情绪令人不寒而栗。

“我拿着这壶酒去问了宫里的御医,他告诉我,这酒里掺了青楼里用的媚药!”

“我刚才在你的卧房里,找到了剩下的半瓶。”

“宋香兰,你真是胆大包天,当年就是你给我下了药,才有机会嫁进裴府。”

“而你如今居然还用这一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太子的床上。”

“你为了满足自己嫁入高门的私欲,不惜牺牲女儿的贞洁,你的心真是太狠了!”

父亲越说越激动,愤怒到了极点,抄起酒壶就往继母头上砸去。

酒壶砰的一声撞到房梁,碎了一地,屋内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继母吓得瘫倒在地,抖得像筛子一样。

“夫君,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神像淬了毒一样,跳起来就要扑向我。

“肯定是你这个没教养的贱丫头,是不是你在你爹面前污蔑我,我真是白疼你了!”

父亲一脚踢过去,把我护在身后。

“你以为我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就不懂后宅妇人的那些心机,把我当傻子耍?”

“每次老师授课,你都把幼薇哄到外面去玩,不让她学习,只留下清芷。”

“每次幼薇犯了错,你都会哭天抹泪,不让我惩罚她,让她越来越骄纵,一错再错。”

“我再三叮嘱幼薇不要去招惹沈听澜,你却还怂恿她继续纠缠。”

“你根本不是当后母为难,你是存心要把幼薇养废,好把这偌大的将军府都留给你的亲生女儿!”

他突然红了眼眶,强忍着哭腔说道:

“我念着你是香玉的妹妹,才娶了你,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做将军夫人。”

“你却这样伤害我和香玉唯一的孩子,还骂她是没娘的贱种。”

“我对不起香玉在天之灵……对不起幼薇……”

继母扑到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妄图唤起父亲最后的一丝怜悯。

可父亲早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不会再心软了。

“我马上就写一封休书,休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父亲抹了把脸,下达了最后的通牒,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宋香兰原本就是遭人嫌弃的庶女,被休后,根本回不了宋府。

所以她死活不肯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又哭又闹还寻死觅活,骂天骂地。

父亲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他无比懊悔把宋香兰娶进家门,害苦了我。

“幼薇,父亲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离开父亲,因为父亲只有你了。”

我捧着父亲的脸,为他擦干眼泪,笑着说:

“我也只有父亲了,以后我们父女俩好好过日子。”

我学会了熬美味的鸭子汤,每天白天进宫当我的女官,晚上回家给父亲做可口的饭菜。

宁安公主悄悄跟我说:

“你那个妹妹自从进了东宫,人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得不忍直视。”

“也不受太子的宠爱,太子上个月以她生母被休为由,废除了她的太子妃之位,降为充仪。”

我轻轻一笑,这不是自食恶果吗。

在我的悉心照料下,父亲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到了秋天,北狄攻破两座城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皇帝接连下了三道圣旨,几乎是苦苦哀求父亲出征。

父亲心动了。

在他开口之前,我已经把红缨枪擦拭得锃亮,喂饱了枣红马,把军装捧到了他面前。

“父亲以前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在朝堂的勾心斗角中耗费了多少心血。”

“如今宋氏这个恶妇已经被休,女儿在宫里当女官,前途一片光明。”

“父亲没有了后顾之忧,应该奔赴沙场,奋勇杀敌,实现自己的报国之志。”

父亲紧紧握着我的手,饱经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

“有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父亲前脚领旨前往西北抗击北狄。

我后脚就去了宋香兰的院子。

她依旧赖着不走,霸占着屋子,连父亲也拿她没办法。

“来人啊,你们快看看啊,堂堂镇国将军竟然这样欺负发妻,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门吱呀一声开了,宋香兰一脸惊恐地望过来,看清是我后,眼神恨不得把我吃掉。

这不,你的“公道”来了。

“你来干什么?没娘教的小贱货,来看我的笑话?”

宋香兰头发凌乱,衣衫破旧不堪,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哪里还有一点将军夫人的模样。

“你离死不远了,我来看看你最后一眼。”

宋香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没同意休妻,在法律上我还是你的母亲!”

“论血缘我更是你的姨母,你敢对我动手,你敢!”

她口齿不清地骂着脏话,扑过来要打我。

结果我眼疾手快,反手按住了她,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那张刻毒的脸。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当年费尽心思才爬上我父亲的床,你嚣张给谁看呢。”

“你不过是个续弦,还厚着脸皮装将军府的正妻,我的母亲只有一个,你算什么东西?”

宋香兰的瞳孔微微颤抖,我满意地笑了。

“要是我把你爬上姐夫床的丑事传到宫里,你说你的宝贝女儿会被人怎么看呢?”

“有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母亲,做女儿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以太子的脾气,说不定还会把裴清芷卖到青楼去当妓女呢。”

宋香兰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却在我手里毫无办法。

“你好狠啊,裴清芷到底是你的亲妹妹!”

我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

“正因为是亲妹妹,所以我的心才格外痛。”

我懒得再和宋香兰废话,一把将她扔到地上,抬脚狠狠地朝她的腹部踢去。

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任由我打骂。

等我把前世遭受的苦难发泄了一半,我终于有些累了。

宋香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喘着粗气,缓缓问道:

“你刚才什么意思?太子的脾气?”

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不知道吧,太子啊,他表面上是个好人,实际上是个变态。”

“听说落到他手里的女人,都会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还会被送给别人玩弄。”

“猜猜裴清芷现在在干什么,是被太子绑在床上折磨,还是被送给别人糟蹋?”

宋香兰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接近太子,引诱我们去打太子的主意?”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像狗一样爬起来,拉住我的裤腿。

“你想对我的清芷怎么样,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贱货,你比你亲娘还要下贱一百倍!”

宋香兰,真正天生的贱种,从来就只有你和你的女儿。

我再次把她踢倒,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地扇她耳光。

打得她奄奄一息,再也发不出刺耳的声音。

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朝宋香兰吐了口唾沫。

“从前你想把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我爬出来了,轮到你们下地狱了。”

“既然你不想走,那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姨母。”

我吩咐下人。

以后每天只给她一碗清粥,生病了也不准请大夫,就让她只剩一口气,在将军府耗着。

西北的战事进展得十分顺利。

上辈子,因为父亲过早离世,两座城池彻底落入北狄手中,我朝一蹶不振,渐渐被蛮夷侵蚀。

这一世,父亲不仅夺回了两座城池,还有精力乘胜追击,还连续给我寄了两封信。

信里问我最近有没有长胖,问我的琴艺有没有进步,问我还喜不喜欢沈听澜。

我看完信,才发现眼泪已经打湿了信纸。

我赶紧找了张信纸,叮嘱他小心敌军的暗箭,记得按时吃饭,然后找了最快的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到前线。

后来父亲再也没有寄信过来。

皇帝派人给我传话说。

父亲追着一股残兵进了深山,和大部队走散了,从此没了消息。

生死不明。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有时候梦见父亲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家门口。

有时候梦见父亲被北狄用乱箭射死。

这天我终于梦见父亲平安归来,起床时出了一身冷汗,收到了宁安公主的请柬。

说是皇后最近喜得嫡子,请我进宫参加满月宴。

我知道,这是太子逼着宁安公主写的。

因为我是女官,对宁安的笔迹非常熟悉。

她写的时候,估计有剑架在她脖子上,所以紧张得很多字都写错了。

作为女官,保护宫中女眷是我的职责。

就像我的父亲在风沙漫天的西北,在生死一线的前线,守护着中原百姓一样。

我毫不犹豫地进了宫,看到了被绑起来的安宁公主和皇后。

皇后生下了嫡子,太子怕储君之位不保,装不下去了,发动了宫廷政变。

“你还真敢来啊。”

我淡淡地笑了笑。

“你不是娶了一个裴家的女儿吗,可以拿她当人质,何必还要把我骗进宫。”

太子用剑指着我,挑了下眉毛:

“你不一样,裴将军最疼爱你,你比我宫里那个贱人值钱多了。”

我转眼看到了他口中的贱人。

裴清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穿着薄如蝉翼的宫装,手腕上有绳子勒过的痕迹。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印着各种各样暧昧的伤痕。

不像太子的宫妃,倒像个饱受蹂躏的娼妓。

裴清芷看到我,阴森森地笑起来:

“我的好姐姐,你可把我害惨了。”

她脱下宫装,身上惨不忍睹,给我介绍每一处伤是怎么来的。

有太子用鞭子抽的,有太子用蜡油烫的。

还有她想逃跑,从台阶上摔下来摔伤的。

“没有谁害谁,”我神色平静,“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裴清芷仰头大笑了几声。

“对,对,都是我活该,活该!”

她突然从胸口抽出一把匕首,朝我刺过来。

“裴幼薇,就算下地狱,我也要你陪着我!”

我猝不及防,一个身影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挡在我面前。

“沈听澜!”

我眼睁睁看着沈听澜为我挡了这一刀,鲜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我用手怎么也堵不住。

“为什么?你根本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沈听澜脸色惨白,颤抖着抬起手。

“幼薇,以前欠你的情,现在还给你了。”

裴清芷见没得逞,还想再刺一刀。

太子抽出长剑,一下割破了她的喉咙,眼里毫无感情。

“该死的废物,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裴清芷双眼圆睁,瞬间被鲜血染红,断了气。

太子把她的尸体踢到一边,伸手来抓我。

“算你父亲命大,竟然从北狄活着回来了,不过也好,有你在,想必裴大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我恨透了这个畜生,张嘴咬了他的手一口,咬出了血。

“贱人,我打死你!”

太子反手给了我两记耳光,举起长刀,打算捅我几下,给我点教训。

我拼命挣扎起来。

一支羽箭突然破窗而入,带着十足的杀气,射中了太子的脑袋。

长刀落地,太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我猛地转头看向宫门口,父亲身穿带血的军装,放下弓,看着我,哽咽着说:

“幼薇,父亲回家了。”

我鼻子一酸,抱着还有一口气的沈听澜,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回来了!

我的父亲,终于平平安安地回到了我身边。

父亲率领大军进宫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沈听澜没死,裴清芷那一刀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要害,他休息几天就能康复。

皇后让小太子认我当干姐姐,为此宁安公主还挺吃醋的。

父亲对外抵御蛮夷,对内平定宫廷政变,立下了赫赫战功。

皇帝对父亲感激不已,要大肆封赏他。

父亲本就不在乎功名利禄,婉言谢绝了皇帝的赏赐,还请求辞官,只想回家陪女儿。

宋香兰最终还是没能熬到年底,死得极其凄惨。

再次睁开眼睛。

父亲没空管她,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我的婚事上。

“沈听澜这小伙子还不错,你再考虑考虑?”

我给父亲盛了一碗汤,堵住了他的嘴。

“女儿还不想嫁人,只想陪着父亲。”

父亲委屈巴巴的。

“可我老了,就想抱抱外孙,沈听澜长得英俊,你和他生的孩子肯定漂亮。”

“沈听澜不行,万一孩子像他一样眼光不好,那就糟了!”

我和父亲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喝了口汤,声音无比温柔。

“幼薇,你母亲要是看到我们现在这样,一定会很欣慰。”

我点点头,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娘亲,我和父亲过得很幸福,你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等百年之后,我们投胎转世,再做一家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