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侧妃,都说我性格软弱,不会争宠,殊不知,我要的是整个天下

发布时间:2025-10-14 13:26  浏览量:2

世人皆羡太子与太子妃情深似海,鹣鲽情深。

而我,韩吟秋,不过是这东宫画卷里,最不起眼的一抹背景色——太子侧妃。

争宠?于我而言,这两个字既陌生又可笑。

毕竟,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妃,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姐姐,韩吟萝。

东宫之内,从未上演过姐妹反目的戏码。

只因太子的目光,如天边孤月,永远只追随着姐姐一人。

他忙,忙着与姐姐吟风弄月,忙着将世间所有的温柔都捧到她面前。

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殿下爱惨了太子妃。

姐姐手中的茶盏微凉,他会亲自执壶为她续上热茶;

姐姐在御花园中走乏了,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缓步而行;

姐姐若是嘟囔一句饿了,他能差人将京城里有名的糕点铺子都跑个遍,再亲手将最甜的那一块喂到她嘴边。

于是,京城里人人传颂着太子对太子妃的极致宠溺,闺阁少女们无不向往着这段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佳话。

自然,暗地里也有无数道目光,带着三分讥讽七分轻蔑地落在我身上,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可我又能有什么“力”可量呢?即便我对太子心存半分爱慕,也只能是镜花水月。

毕竟,入宫至今,太子甚至未曾踏足我的寝殿半步。

罢了,就当是我福薄。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胆大包天,将太子拽进我的屋里,他敢吗?

他不敢。

我更不敢!

我的姐姐,看似温婉如水,实则力能扛鼎。她一人能打我三个,至于太子……估摸着能打两个半。

更何况,我身上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绝不能让太子察觉分毫。

一旦真相败露,等待我们的,将是三颗人头落地——我、姐姐,乃至整个韩氏宗族。

所以,还是安分守己吧。

与亲姐姐争风吃醋,我争不过;和太子情意绵绵,我做不到。

不如就做一条被所有人忽视的咸鱼,至少,性命无忧。

2

抛开那些无处安放的闲情逸致,东宫的日子其实相当惬意。

尤其是膳房那些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美食,是我此生未见的珍馐。

我时常控制不住,吃到肚皮滚圆,然后不得不深夜在院子里一圈圈地溜达消食。

翌日,太子和姐姐瞧见我眼下那两团浓重的乌青,便会异口同声地打趣我。

“你这丫头,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这般贪嘴!”

事实证明,我敢。

直到我整个人像发面馒头一样胖了一圈,衣柜里所有衣裙都紧绷在身上时,姐姐终于忍无可忍。

她沉着脸,拿着一把软尺亲自为我量腰围。

尺子上的数字让她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而我的好日子,也宣告结束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我的餐桌上只有萝卜和白菜轮番上阵,吃得我面如菜色,两眼发绿。

太子听闻此事,眉心微蹙地对姐姐说:“小妹从前想必吃了不少苦,嘴馋些也无妨,我们东宫难道还养不起她一个?”

姐姐二话不说,直接将我拽到太子面前,一把挥开我遮挡肚子的双手,冷声道:“你自己看,还用挡吗?”

太子的视线在我圆滚滚的肚子上停留了许久,最终,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一锤定音:

“……还是听太子妃的,是该减一减了。”

习惯了大鱼大肉的舌头,哪里受得了这般清汤寡水。

我眼巴巴地看着我的贴身侍女梅香抱着一只油光锃亮的酱肘子啃得满嘴流油,内心的不平衡达到了顶峰。

“梅香啊,这么大你能吃完吗?分我一……”

“侧妃娘娘!”梅香警惕地护住肘子,“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有令,若是我给您吃一口肉,就即刻将我发卖出宫。”

她说着,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

“梅香家里穷,被爹娘卖了才进了宫,跟了您日子才好过起来。

您就忍一忍,为了咱们往后的快活日子,也别半夜再来偷奴婢的糕点了。”

我一时语塞。你这丫头,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那叫不浪费粮食!

梅香啊梅香,你又怎会知道,你的主子我,曾经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

别说萝卜白菜,草根树皮我都嚼过。

若是方老头看到这满桌素菜,怕是又要摇头晃脑地拽几句狗屁不通的歪诗,然后吃得比谁都香。

那些喝泥水、啃草根的苦日子,我过够了,也过怕了。我不想回去,所以,我想要的,只会更多,更多!

3

节食两月,我总算恢复了从前的身段,腰是腰,腿是腿。姐姐捏着我的胳膊,满意地点了点头,直夸好看。

说起来,我能以侧妃之名入住东宫,纯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而这一切都要从十六年前的一桩预言说起。

那一年,帝星异动,司天监国师耗尽心血,在临终前呕出了最后一句谶语:

“京城永宁伯韩家,一月之内龙气浮动,恐有帝星降世。生一女,则为后;生二女,则为帝。”

彼时,永宁伯韩程的发妻正怀胎九月,即将临盆。

此言一出,举朝哗然。坐立不安的不止是韩家,还有龙椅上那位多疑的君主。

韩家的先祖,曾是开国元勋,为保太祖皇帝,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为彰其功,太祖追封其为承恩公。

奈何韩家后辈一代不如一代,传到韩程祖父那一辈,竟因在太后寿宴上调戏宫女,

被盛怒的皇帝夺了公爵之位,只留下一个世袭的永宁伯爵位,算是念及旧情,网开一面。

当今的昌明帝沈临安,素来爱惜羽毛,看重声名。

为了一个虚无缥缥的预言就屠戮功臣之后,史书上定会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况且,孩子尚未出世,究竟是一是二,尚未可知。

他甚至派了宫中经验最老道的太医前去诊脉,却也探不出胎儿数目。

再三权衡之下,昌明帝将惶惶不可终日的韩程召入宫中,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信号:再等一月。

韩程归家后,终日长吁短叹。他明白皇帝的意思,一个月后,待孩子降生,一切便有定论。

若是一个女孩,立时便会指婚给太子,韩家将重拾往日荣光。

可若是两个……韩程清楚,那两个孩子,一个也留不得。韩家夫人这一胎,只能生下一个女儿。

生产那日,当产婆颤抖着说出“是两位千金”时,韩程只觉得天旋地转,心凉如水。

双生子,在民间本就视为不祥。再加上国师那句要命的预言,这对双生女婴,已然成了祸乱的根源。

皇帝的眼线早已遍布韩府,这一点韩程心知肚明。

这一个月来,夫人院中总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晃动。

他闭上眼,疲惫地对心腹家臣韩烁挥了挥手。

“韩烁,你去处理吧,记得……手脚干净些。”

翌日,韩家对外宣称,永宁伯府喜得一位千金。

4

永宁伯夫人生产后的第二天,府里少了几个下人,仿佛从未出现过。

韩家的危机解除了,皇帝的疑心消散了,京城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长女韩吟萝的百岁宴上,圣旨驾到,皇帝亲口将韩家嫡女指给了年仅三岁的太子沈彦为正妃。

满朝文武心领神会。

这便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沉寂已久的韩家,要再度崛起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韩家圣眷优渥,门庭若市。

但韩家人脸上,却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份用亲生骨肉的性命换来的荣耀,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每个人的心底。

由于消息被严密封锁,知晓韩家曾有过另一个女儿的,除了当今圣上,便只有韩家的几个核心人物。

当然,我并没有死。

后来我从养父方老头口中得知,我是他从河里捞上来的。

再后来,韩家人找到了我,拼凑出了完整的真相。

原来那日,家臣韩烁甩开了所有盯梢的眼线,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我,来到了城外的绿波湖。

他本是府中老人,两个月前,他的妻子因难产一尸两命,他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

他看着我熟睡的脸庞,仿佛看到了自己那笑意盈盈的妻子,正抱着他们乖巧的孩子,在家门口等他归来。

他心软了。

他渴望亲情,他知道我罪不至死。

可是……君命难违。

“小姐,你本无辜。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我被他狠心抛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韩烁没有回头,转身快步离去。

恰在此时,一张渔网从天而降。

没人会在天寒地冻的冬日来湖边打渔,但凡事总有例外。

人穷到极致,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老头便是其中之一。

他眼疾手快,奋力将渔网拖上岸。

“哎哟,怎么是个娃儿?谁家这么狠心……”

方老头嘀咕着,不敢声张。他好像瞥见了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他赶忙抱着我,躲进了茂密的芦苇荡里,警惕地四下张望。

“可别是断了气……”

他将我倒提着,拍出我腹中的积水,然后解开自己破旧的棉袄,将我紧紧裹在怀里,用他自己的体温温暖我冰冷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我活了下来,成了方家的第三个孩子,取名,方潇。

5

我在方家村,一过就是十五年。虽非亲生,但方家所有人都待我极好。

尤其是方老头,简直把我当成了心尖上的宝贝。他会把一辈子只在成亲时吃过一次的烤红薯,偷偷塞给我。

方家大哥叫方源,是个敦厚寡言的汉子。我说什么,他永远只有一个字:“好。”

“大哥,我想和姐姐吃掏鸟蛋。”

“好。”

“大哥,我今天好累,明天不想下地了行不行呀?”

“好。”

方家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方满,与大哥同岁。她生得貌美,脾气却像只母老虎,火爆得很。

“方潇!你是不是又偷吃我的桂花糕了?看我不打死你!”

“方潇,你又把我的绢花给弄坏了!那是我最后一朵了,你今天死定了!”

我时常被她追得满院子乱窜,连家里的鸡鸭都仿佛在为她摇旗呐喊。

最后我总免不了一顿胖揍,真疼。

但看在她熬夜为我缝补衣裳的份上,我选择原谅她。

我曾以为,我会一辈子生活在方家村,嫁给邻家的策安哥哥,为他生几个胖娃娃,看着方老头儿孙绕膝,安享晚年。

因着样貌出众,我自小便有几户人家上门提娃娃亲,但都被爹娘婉拒了。

再大些,我与邻家的策安哥哥情投意合。

他是我们村里飞出的第一只金凤凰,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

我俩的事,引来不少闲言碎语。

“哟,方潇啊,那方策安不过是图你这张脸罢了。等他日后高中,做了大官,第一个就不要你!”

我还没来得及生气,方满已经抄起大扫帚冲了出去。

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我故意把脸涂得像个黑炭,跑去问策安哥哥:“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他失笑,温柔地用袖子为我擦拭脸上的污渍。看着他清隽的眉眼,我却不争气地哭了。

他顿时手足无措,轻声哄我:“傻丫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他的脸那么好看,我看得痴了,连哭都忘了。

方满在一旁笑我:“真是个大傻瓜!他不娶你,还能娶谁?”

她拍着胸脯保证,“他要是敢做陈世美,我和大哥帮你揍他!”

然而,策安哥哥终究还是食言了。

他进京赶考,一去不回。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他已是金榜题名,成了当朝驸马。

6

那一年,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土匪洗劫了方家村。

满头白发的方老头,为了护住家里的粮食,被匪徒一刀砍下了头颅。

爹娘为了救人,也惨死刀下。

大哥将我和方满藏进地窖,自己冲出去与匪徒搏命,最后被绳索套住,活活拖死在马后,化作一滩模糊的血肉。

官兵来时,村子早已化作一片焦土。那群恶魔烧杀抢掠之后,逃得无影无踪。

我和方满跪在废墟之中,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家,没了。

土匪的一把火,烧光了我们所有过往。为了活下去,我们去挖野菜,可地里除了草根,什么都没有。

我们啃着草根,喝着泥水,吊着最后一口气,徒步走进了京城。抵达城门时,脚上唯一的布鞋早已磨穿。

我从贴身的破旧衣物里,摸出身上仅有的一枚铜板,让方满去买两个包子。

而我,则走进了城里的一家戏班。

班主师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货物。最终,他让我留下了。

我被戏班子选中,方满却不乐意了,她红着眼眶:“你骗我!说好是我来的!我也要去,我得陪着你!”

家人都说我生得一副好相貌,我自己也清楚。当戏班子师傅看到我的脸时,我从他眼中读到了毫不掩饰的惊艳。

十五岁生辰刚过,我没了家,进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我求班主师傅帮忙,将方满引荐到戏班子附近的一家裁缝铺当学徒。班主师傅看在我的份上,点了头。

裁缝铺的学徒没有工钱,但至少管吃管住,能学一门手艺。

方满拗不过我,戏班子不收她,她又想离我近些,怕我受委屈,最终还是含泪进了裁缝铺。

就这样,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开始在龙蛇混杂的戏班子里,小心翼翼地求生。

我学得快,舞也跳得好,没过多久,便成了戏班子的台柱子。

7

命运的齿轮,总在不经意间转动。

我第一次登台,唱的便是韩府老太太的寿宴。

京城里最有名的戏班子,自然请得动京城里最有头有脸的权贵。

宴至酣处,太子携太子妃也亲临祝寿。

一曲未毕,席间便有人窃窃私语,说我与当今太子妃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太子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也充满了惊异。

而高座之上的韩母,在看清我耳后的那颗红痣时,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寿宴过后,韩家对外宣称,我是永宁伯早年流落在外的一名私生女,生母早亡,因生活无着,才无奈入了戏班子。

这个说法倒也站得住脚。永宁伯年轻时确有位养在外头的美人,人尽皆知。

后来那女子嫌他给的钱少,卷了所有细软跑了,此事还让永宁伯沦为京中笑柄。

将我安作那女子的女儿,倒也合情合理。

在雕梁画栋的房间里,韩母抱着我失声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用泪水来宣泄积压了十五年的愧疚与思念。

韩父坐在一旁,眼圈泛红,沉默不语。

皇家行事向来谨慎,次日便派了人来核查我的身份。查来查去,我的身世经历与韩家给出的说辞完美吻合,无懈可击。

女儿失而复得,韩父韩母喜忧参半。为求稳妥,他们决定尽快将我嫁出去。

可谁又会愿意娶一个出身戏班的私生女呢?

关键时刻,韩父脑中灵光一闪,做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他让太子妃回了一趟娘家,再回来时,便带回了一个我。

将我养在东宫,安安分分地当个侧妃,名字入了皇家的玉蝶,从此便无人敢再轻视。

韩父此举,大胆,却也无比明智。

有太子妃这层关系在,太子只会将我当成妹妹,绝不会碰我分毫。

而太子妃是我的亲姐姐,自然也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此事由韩父和太子妃亲自向太子求情,太子本就无意纳妾,见状便也点了头。皇帝得知后,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自以为是的万无一失,恰恰是引狼入室。

穿上那身枚红色嫁衣的那天,我便知道,方潇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我只能是韩吟秋,太子的侧妃。

这样也好。再不必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在东宫,除了太子和姐姐,我便是最大的。

我将这些年在戏班子攒下的所有银钱都留给了方满。她知晓了一切,我让她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她明白我们此生或许再无相见之日,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最后,她拿着银子,去了江南。

江南好,烟雨朦胧,画船听雨。我也好想,去看一看那里的风景。

8

太子主理前朝,姐姐掌管后院,而我,则在东宫这方小天地里如鱼得水,逍遥快活。

但姐姐也有她的烦恼。太子的后院,永远不可能只有我和她两个姓韩的女人。

犹记得那一次,皇后召姐姐入宫。她去时满面春风,回来时却愁云惨淡,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两名绝色婢女。

姐姐嫁入东宫已满一年,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年纪尚小,太子倒是不急。

可太后急了。

她老人家自觉时日无多,总盼着能早日抱上重孙。

眼见太子心里眼里只有姐姐一人,连我这个名正言顺的侧妃都备受冷落,太后便认定了是姐姐善妒。

太后不快,便要发作。她从自己宫中挑了两名最美貌的宫女,借着皇后的名义,当面“赏”给了姐姐。

长辈所赐,不能不辞。况且这已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之前的几次,都被太子亲自挡了回去。

姐姐阴沉着脸回到寝殿,那张绝美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我见状,默默收起了准备呲开的大牙。

唉,看来今日是吃不上皇后娘娘赏赐的薄荷糖糕了。

殿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下我们姐妹二人。

“阿潇,”没人的时候,姐姐习惯叫我的小名。

这个称呼让我瞬间想起了方满,她总是大呼小叫地喊我“方潇”。

“你说,太子的心里,真的会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吗?我最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姐姐,这还用问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非你不可。别胡思乱想了。”我安慰道。

“可人已经送来了,我能怎么办?”她声音里满是落寞,“阿潇,今晚,他不会来我这里了。”

姐姐失魂落魄地走了,桌上那盘她最爱的鼎香斋玫瑰糕,一口未动,倒是全便宜了我。

我与梅香两个馋嘴的,就着一壶清茶,将一大包玫瑰糕吃了个精光。

我吃得最多,肚子又撑得滚圆。

唉,真该让太后瞧瞧我这肚子。兴许她老人家一激动,直接就驾鹤西去了。

如此一来,姐姐不必再烦忧,为了奖励我,大把的美食还不都得往我院里送?

傍晚时分,太子归来。两名美人在庭中袅袅行礼,太子脸上的无奈一闪而过。

太后的旨意,皇后的劝说,还有朝中幕僚的旁敲侧击,他都懂。

近来朝堂之上,已有“太子妃善妒,不容妾室”、“东宫只进韩家女”的流言蜚语。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君王。他的后宫,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是他,终究要对不起他的吟萝。

那一晚,太子宿在了李美人的房中。

姐姐独自一人,在清冷的月光下,于殿门口站了整整一夜。

可她终究,没能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9

春去秋来,这是我在东宫的第二年,我长开了,高了一些,肩也宽了一些。

姐姐最近有了新的烦恼,

李美人怀孕了。

太后很开心,大把的赏赐送进东宫,全然不顾姐姐的脸面。

“吟萝,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你放心。”

“妾身明白,太子殿下。”

“你,唉……”

姐姐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美人都能怀孕,自己却不行。

一个月里,太子留在她那里的次数有二十多天。

“姐姐,你年岁还小,孩子的事急不来,保养好自己身体最重要。”

我不时地劝她,可她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药味。

嫡子还没影,庶子先生下来。

韩家也很着急,托人把利于生育的补品送进姐姐的院子。

姐姐还没怀上,就出事了。

李美人小产了,在香炉里查出了红花,活血化瘀之物,最易流产。

那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他怒了。

搜查了整个东宫,最后在姐姐院子的桃花树下,发现了残存的红花。

消息传到皇宫,太后急火攻心,晕了过去,醒来后发现动不了,太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说是气急攻心导致的瘫痪。

皇帝气的要治罪姐姐和韩家,又想到那个预言,沉思很久,他放下了笔,长叹一口气。

皇帝最后也没有问罪姐姐,只是要求她抄写佛经为太后祈福,可是太子心寒了。

搜出红花那天,下着大雨,他拿着带着泥土的袋子,砸在姐姐身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一字一句,

“吟萝,这是本宫第一个孩子,你当真狠心!”

“我这么爱你……”

放下一切,他埋进书房不出来。

大雨下了一夜,姐姐在门口跪了一夜,也求了一夜。

10

“殿下,真的不是妾身,真的不是,你要相信我啊,有人要陷害我!”

雨砸在她的身上、脸上,她晕倒了,我抱起她时,浑身都是冰冷的。

我想,应该都不及她的心冷。

姐姐的确是被冤枉的,她早已和我说过会接受这个孩子,

“如果我真的不能生,我会把他养在膝下,做好一个母亲。”

她早就低下了骄傲的头,有人还要打碎她的骨头。

没有证据和证人,太子根本不听我的请求,在他心里,已经对姐姐失望,对韩家女儿失望,连带着,也烦透了我。

三天后,太子带回一个女子。

下朝回来的路上,他救下一个差点被拐的女子,是六品官夏季的女儿夏瑶。

不知太子对夏瑶是真上了心,还是故意气姐姐,他向皇帝求了侧妃之位。

东宫,又来了一个女人,来了一个侧妃,还是太子上心的侧妃。

她与我不同,时间久了,就连东宫守门的侍卫都知道,我不受宠。

因着姐姐的关系,我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是看的开,我本就是躲避祸事,谈何争宠,说什么争风吃酷?

可是姐姐不同,她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太子身上。

枕边人的不信任和背叛,于她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夏瑶很美,活泼开朗,小意温柔。

和姐姐,和那些美人不一样。

能看出来,太子很喜欢她,几乎夜夜都宿在她院子里。

我去看姐姐,她瘦了,也不爱唠叨了,抄佛经时手都抬不起来,

她的眼睛再也没了光彩,

以前那个明艳的韩吟萝,死了。

她现在只是太子妃,韩家的女儿。

11

梅香近来学会了做梅花糖糕,我拿了一些给姐姐送去。

我看到她在结冰的湖面一点点挪动。

太子和夏瑶在一边看着。

突然,湖面裂开,她掉了下去。

太子搂着夏瑶,一时之间愣住了,

“快救太子妃!”

我大喊。

一个猛子扎进湖里,

我把姐姐救了上来。

围着披风,我守在姐姐旁边,她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气息微弱,仿佛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殿下,妾身只是想让帮忙姐姐捡个帕子,那是殿下送给妾身的……”

啪,我忍无可忍。

“你敢打我?韩吟秋,你凭什么打我?”

“你意图谋害太子妃,这个罪名还不够吗?”

“够了,韩吟秋,别太放肆!”

看着姐姐的模样,他声音软了下来。

“瑶儿没什么想法,只是出了意外,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好生照料太子妃。”

他拉着夏瑶的手离开了,夏瑶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吩咐下人把守好姐姐的院子,不想任何纷乱扰了她的休息。

昏迷三天后,姐姐醒了。

“太子来过吗?”

她更加瘦弱了,嘴唇都是灰白的,

“来过,他带了很多补品给……”

“阿潇,我听到了。”

“什么?”

“你打夏瑶那天,我都听到了,你不要为了宽慰我而撒谎。”

“姐姐,以后的路还长,你的身体最重要,为了他,不值当。”

“阿潇,其实父亲之前给过我一个生子秘方,只要同房,就能怀上,但是药邪很强,父亲说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用的。”

她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抖,

“未来的太子,必须要从我韩吟萝的肚子里爬出来,流着我们韩家的血。”

“我已经失宠,阿潇,这次你要帮帮姐姐。”

“我如何帮你?”

“你把太子灌醉,引进你屋里,我把你换出来。”

“可是太子现在很厌恶我……”

姐姐笑了,摇摇头,

“不,阿潇,他喜欢你,早就看上你了。”

12

“姐姐,你说什么?”

我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渣太子喜欢我?!

姐姐呆呆地看着我,嘴角挂着苦笑。

“阿潇,也不奇怪,也许你没在意,你真的很美。”

“当初把你接进东宫,只想让你平安一生,太子也同意了我的请求。”

“你虽只是他名义上的侧妃,可一个大美人天天在他身边晃悠,他是男人,迟早会动心。”

我整个人都傻了,太子喜欢我?那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太子对我起了心思,我早就发觉了。

他会盯着我的脸看上许久,会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会不经意间触碰到我。

有时候在他的眼中,我会看到欲望,看过很多男子,我知道那是什么。

自那以后,我不敢和他接触,避免和他相遇,平时的家宴我也装病不去。

我想他大概是看上了我的身子,男人嘛,不就老惦记那一哆嗦的事。

我疯狂投喂自己,争取胖成一个球,看他还惦不惦记我?

我一直都以为,他只是馋我身子,走肾不走心那种。

为了姐姐的心愿和韩家的将来,我决定牺牲一下自己。

姐姐在一旁给我加油打气,

“就凭阿潇这脸蛋,这小腰,勾住太子是手到擒来,姐姐就靠你了!”

我被姐姐夸的找不到边,按照她的计划去找太子喝酒。

13

可今天太子很忙,傍晚时分,我看到夏瑶端着鸡汤从书房里走出来,她一脸不高兴,大概是没把太子请到她小院里。

看到我,她面色一变,眼中透着冰冷,走到我身边,用只能我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一个不受宠的妾就该有点自觉,就算你跪死在这,太子也不会看你一眼!”

“天生下 贱,你和你姐姐,都是不要脸的贱 人!”

啪。

我又给她一巴掌,这女人,每次都挑战我的底线。

“贱 人,你敢打我?”

“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可让她逮着机会表现了,

“够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是本宫的侧妃,要有侧妃该有的气度!”

夏瑶傻眼了,哭着跑了。

我也傻眼了,看来太子也并没有很爱夏瑶,他的喜欢,很不固定。

我朝他下跪,

“许久没和殿下一起吃过饭了,妾身想请殿下尝尝妾身的手艺。”

他唇角微起,

“想通了?”

“妾身想通了。”

狗渣男,得意死了吧!

给他下厨,美死他吧,不可能!

他只配吃带料的饭菜!

为了不让他起疑,我也吃了很久,他拉着我的手一直乱摸,我强压下不适。

“吟秋,你终于接受本宫了,你知道本宫有多喜欢你吗……”

我把醉醺醺的他扶到床上,藏在帷幕后面的姐姐走了出来,我关上了门。

姐姐心情应该很复杂吧,她出来的时候,渣太子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吟秋,你好美……”

她的一腔情谊付之东流。

她的一生,就像流苏一样,被系在了东宫,系在了这个绝情又多情的男人身上。

14

太子在我院子里待了五天,吃了五天加料的晚饭。

父亲给的药的确很有效。

两个月后,姐姐查出了身孕。

太医收了足够的钱,告诉太子孩子已满三个月,时间是对的上的。

太子突然发神经,让太医也给我看看,看看怀孕没。

看什么看,一看我不就露馅了?

“殿下,妾身早年受过苦,喝了凉药,此生不会有孩子了。”

他眉头微蹙,放开拉着我的手,

去了姐姐的院子。

哼,男人,又嫌弃我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

有了孩子,太子的态度转变不少,姐姐逐渐恢复往日的恩宠。

等到姐姐的儿子满月的时候,太子的后院又有了不少女人。

皇帝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太子继位是板上钉钉。

姐姐会成为一国之后,我运气好的话,能混个妃位,靠皇后姐姐和太孙外甥平安富贵地度过一生。

可我的富贵发财梦还没做完呢,太子就出事了。

几个月前,南方发大水,一夜之间,无数百姓没了家,没了亲人。

朝廷拨款,让太子去赈灾。

暴民和灾情压住了,太子回了京城。

没过几天,御史大夫递上去一封血书,满满当当的血字,都在控诉赈灾官员的贪污受贿和打杀灾民的暴行。

当朝太子陷入了贪污的丑闻之中。

皇帝在大殿上公然训斥太子,加上几个王爷的添油加醋,朝臣中隐约有了废太子的传言。

太子已经很久没来过后院,一直和幕僚商量解决办法。

他们最后想到了姐姐。

太子带着太子妃跪在了皇帝的养心殿外,皇帝看着预言中的未来皇后,又看了看满脸忐忑的太子,终是心软了。

他命人烧掉了废弃太子的圣旨,把赈灾的官员清算一遍,从自己私库挪出一部分填补了赈灾银两。

自此之后,姐姐的地位更稳固了。

15

皇帝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太子终于得偿所愿。

当了皇帝,沈彦的傲气和狠辣不再隐藏,他开始打压老臣,重用自己的人。

立后诏书下来的那天,姐姐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沈彦竟然要立太子良娣宋冉为后!

真是渣男白眼狼!

朝堂之上,朝臣哗然,已经有几个老臣撞柱向沈彦表示抗拒。

可是,现在的沈彦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隐藏锋芒的太子,他的疯狂远不止此。

他将几个闹得厉害的大臣当场杖毙,把他们的亲眷关进大狱。

朝堂动乱,后宫也不安宁。

姐姐郁气难解,大病一场,以前在眼前嘘寒问暖的妾室都去巴结宋冉,没人愿意来看望这个被抛弃的太子妃。

沈彦很疯,但毕竟登基不久,根基不深,韩家和一些重臣搬出前国师预言来抗衡他,时间久了,他支撑不住了。

他去见了姐姐,不知道他对姐姐说了什么,第二天姐姐穿着素白衣裳,

跪在大殿上亲口承认杀害皇嗣,数落自己的过错,德不配位,当不得一国之后。

后位纷争以太子妃自请下堂,皇帝怜惜赏赐贵妃之位结束。

父亲母亲也不争了。

“阿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姐姐为什么放弃皇后之位吗?”

此时的姐姐面容憔悴,早没了当初的明艳美丽。

“沈彦贪污案,是我们韩家做的,父亲他,早已生了反心。”

生一女则为后,生二女则称帝。

早年迫不得已放弃一女,现在女儿失而复得,多年的富贵荣华一点点喂大了韩父的野心。

预言加持,那个宝座,他韩家如何不能坐上一坐?

但是韩家尾巴没有断干净,让沈彦抓住了把柄。

16

韩吟萝回忆起那天,

“阿萝,你我也是少年夫妻,我不想杀你,我可是留你韩家一命,只需要你放弃皇后之位。”

“冉冉受的苦太多了,朕不能再对不起她。”

宋冉,是沈彦少年时暗恋之人,

什么青梅竹马,原来他爱的,

从来都不是她!

“什么预言,朕以前不信,现在也不信,皇后,只能是冉冉的,你要想清楚,你的决定,关于韩家的命运。”

……

“阿潇,父亲的野心,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吗?”

“当初先帝病重,沈彦官司缠身,多好的机会啊,他错过了。”

“他不会死心的,人的野心一旦起来,只会疯狂蔓延。”

“所以,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的眼中充满委屈和担忧,

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我不知如何开口,很久我吐出一口浊气,

“姐姐,你和孩子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你要离开了,对吗?”

“是,江州已经反了,父亲说是时候让我回去了。”

“姐姐,和我一起走吧。”

“傻孩子,你外甥还在这里,我能去哪啊?”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

她走不了的,她找太医看过,生育受损、思虑过重、郁气憋闷。

她的身体,没几年活头了。

她的手放在我的肩头,轻轻拍我的后背,又比划一下我的个头,

“阿潇长大了,都比姐姐高了。”

“是该走了,走了好,走了好……”

“阿潇,让姐姐再好好看看你吧,以后怕是不能相见了。”

“阿潇,打仗是要死人的,你万事要小心,父亲他……”

我走的时候,她已哭成泪人,

“阿潇,你恨过我吗……”

“从未”

“阿潇,对不起……”

正乾二年,贤妃薨,贵妃哀恸。

17

在宫里我服下假死药,在父亲的安排下出了宫。

他让我去西北点兵,和江州的程方一起造反。

没错,父亲在西北养了十万的兵马,江州的战事也是他挑起的,

借着沈彦违背天意,另立新后的幌子,这是沈彦亲手送上来的,绝佳的机会,父亲这样认为,我也这样认为。

沈氏一脉在京城太久了,久到他们看不到人间疾苦,天灾不断,人祸不止,平头百姓没有活路。

朝廷弊病太多,积重难返,奸臣无数,先帝空有名声,无治国能力。

上面贪污受贿,官官相护,奸佞当道;下面天灾不断,土匪横行,民不聊生,这个王朝,气数已尽。

沈彦心高气傲,眼高手低,宠妾灭妻,听信谗言。

这个皇位,他不配!

姐姐说的不错,父亲早就生了反心,但她不知道,有过那般经历的我,在父亲反复的训导下,亦有了野心。

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如果我有权,土匪不会屠杀方家村。

如果我有权,我可以让方老头幸福地度过后半生。

如果我有权,方满不会被说成是母老虎,她能自己挑选夫婿。

如果我有权,姐姐不会被困在后院,赌上自己的一辈子。

……

程方是一员猛将,是我在东宫的时候发现的。

他原本是一个劈柴的,斧子抡起来,砍下去,有股子战场杀敌的勇猛。

他只会埋头干活,不会说话奉承别人,老是被其他人欺负。

我看到了,就会出面阻止。

我喜爱兵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偷偷翻看。

有次翻看,发现一本有关治兵策略的书不见了,我怕被人发现,只好自己找。

我看到程方坐在院子里,也不砍柴了,看书看得津津有味。

问他一些问题,竟对答如流。

我像得到宝贝一样私下介绍给父亲,父亲考查后发现是个人才,把他带出东宫,派到西北带兵。

他能力很强,不出一年便练出奇兵,父亲大喜,夸我好眼光。父亲也说,因为我的缘故,他一直很忠诚。

到了江州,我见到了程方,也见到了方满。

18

方满经商有道,拿着我给的钱做生意,钱生钱,成了当地有名的富商。

她在沈彦登基的那天联系上我,说她挣大钱了,能养得起我。

后宫艰难,她不想让我呆在那里。

她还想花钱雇人报仇,杀光当年那群土匪,为亲人报仇!

我让她回去,方家村的仇我会报。

“我决定造反了,你跟着我,会有麻烦,家里只有你了,好好活着。”

“造反?我也要造反!”

“就是因为朝廷不作为,我们家才遭此大难,我有钱,很多很多钱,我能帮你,造反,算我一份!”

她说她也有一颗匡扶天下的心,再者说,雇人报仇,终究不如自己动手。

我没想到,方满在带兵方面也有天赋,一开始她不会,闹着向程方学习。

现在她自己练出一支娘子军,打仗不输男子。

“谁说只有你们男人能上场杀敌?”

“不要小看我都女人哦!”

我更没想到,程方拐跑了方满!

我打了程方一顿,最后只留一句

“你知道的,她以前很苦,你要好好待她,如果对她不好,小心我杀了你!”

方满听说我打了她男人,不乐意了,像以前一样,抡起拳头,追着我满地跑。

晚上,她问我,心里还有方策安吗?

我失笑,

“他已经是驸马,天下人皆知,我为何还要念着他?”

方满叹口气,

“唉,他食言了,我却打不到他了,生气!”

方满破天荒喝了酒,念叨着要杀方策安。

和方策安相遇,是在他和沈灵公主的婚宴上。

穿着一身红袍,笑得还是那样好看,

只是这次,他不再是对我笑。

我跟着姐姐吃宴席,他敬酒的时候看到了我。

愣了很久,眼中带着震惊和悲伤。

可又很快恢复,能金榜题名,能娶到公主。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方家村人。

也不再是我的策安哥哥。

19

在江州,我多年钻研的兵法派上了用场。打仗,靠的是兵马和民心。

两年后,我带着军队攻上了京城,大军将至,沈彦终于坐不住了。

两年的时间,我的军队不断壮大,势如破竹,朝廷武将无能,官兵节节败退。

我提着宋冉的头颅踏上大殿,我的人已经将沈彦团团围住,把手里东西扔给沈彦,我期待他的反应。

“原来是你,韩潇,韩吟秋,你们韩家真是好本事啊!”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我,已经不是侧妃韩氏,而是要他命的韩家女。

“冉儿……”他看起来无比痛心。

“你真的爱她吗?如果爱她,又怎么会有如此像她的夏瑶?”

“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你总说自己不信预言,可是现在,预言成真了!”

我把剑从沈彦的身体里拔出,让他留着最后一口气。

“流民已经迫不及待了,拉下去,任凭他们处置。”

群臣已经被我控制,父亲早早在大殿外等着,他的野心写在脸上。

“潇儿,这天下,是我们的了……”

噗,利剑刺穿他的胸膛,

“不,父亲,韩大人,你错了,这天下,该是我一个人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韩程的女儿,不过潇儿啊,没有为父的解药,你连那龙椅也坐不上!”

“来之前,那些大夫,我就全杀了,你和你姐拿不到解药的,哈哈哈哈。”

他死了,瞪着我咽的气。

弑君又弑父,我还真是泯灭人性啊。

他一直以为预言中称帝的是自己,可是,谁又规定女子不能称帝?

我比他,比很多人都有资格和能力!

20

推开门,我踏上熟悉的小路,熬药的梅香看到我,哭了出来。

“二小姐,你快去看看大小姐吧。”

我心突然慌起来,跑到屋子里,

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眼窝凹陷,嘴唇苍白,眼睛如死灰一般。

她躺在床上,看到我,

挣扎着起身,我上前一步扶住她。

“是阿潇吗?”

“阿潇应该又长高不少,可惜姐姐看不到了。”

“姐姐,一年前我派人来接,你为什么不走……”

“傻妹妹,我没多长时间了,我走与不走,都一样。”

“这个地方,还有我儿的灵魂,我不愿走,我走了,他就没娘了。”

父亲养了一批邪医,炼制出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无解,每个月都需服用解药,

如果长期不服,每隔三天会遭受蚀骨的疼痛,长此必定早亡。

这些,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

姐姐说,这是我们的命,韩家女儿的命!

父亲也没什么神奇的生子秘方,逆天而行,孩子活不长,姐姐一早就知道。

“刚搬到这离舒院的时候,你给我种过一颗桃花树,带我去看看吧。”

我抱着姐姐来到树下,片片桃花落在她的身上。

“阿潇,死后把我埋在这树下吧。”

“照顾好母亲,她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好累啊。”

姐姐死了。

那个温婉大方的韩家女儿被困死在皇宫,一辈子都没走出来。

料理好姐姐的后事,梅香递给我一封信,姐姐留给我的信。

“阿潇,离别那日,你让我带着孩子,跟你一起离开,姐姐其实也想看看江南的风景,吃上一回贵阳的酸杏,可是姐姐走不了。”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和孩子一样。父亲想让全天下人看到一个被皇帝抛弃折磨的太子妃,好助他收买人心。”

“我注定是走不了的,可是你可以。”

“韩家是对不起你的,儿时迫害你,你幸运活了下来,父亲又派人去追杀。”

“韩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养育你的方家亲人和村民。”

“桃花树下,有姐姐给你留的礼物,事成之后,父亲是不会放过我的,他对你有愧,你可能用不到,但是总可以自由一些。”

“如果可以,真想见见那位方家姐姐,听说她很会赚钱,我也好想去江南,当一回自由的韩吟萝。”

“可父亲狂妄自大,当不得一国之君,如果有机会,你要取而代之。”

“阿潇,对不起,姐姐知道的太晚,太晚了。”

……

梅香看到向来冷静的二小姐边哭边挖,抱着挖出的坛子哭了一整夜。

21

天乾四年,哀帝崩,韩家女韩潇登基,取国号永平。

女帝继位,举国哗然。

可女帝重兵在手,无人反抗。

永平三年,嘉熹帝励精图治,免除徭役三年,废除苛捐杂税。

改革吏治,重用寒门。

百姓安居乐业,王朝一片祥和。

全国百姓夸赞,女帝天命所归。

永平五年,嘉熹帝崩,养女方萝满继位,延续变法,继承母志。

番外大全

韩潇番外

挖出坛子那天,我哭了一夜。

坛子里都是解药,我数了数,整整五年,姐姐没有吃过解药!

难怪,姐姐的身体从坠落冰湖后就很差,生孩子的时候差点要她的命。

姐姐说我可能用不到,她高估了父爱。

她一生都在为韩家的命运着想,可无人替她着想。

父亲原本就没想让两个女儿活着,他想当一个圣明的君王,怎么允许有人知道他的恶毒?

京城柳衣巷第五家,他的外室和私生子养在那里,他有了其他儿子,又怎会替早就抛弃的女儿考虑?

母亲知道我杀了父亲,气得要杀我,我把那外室和孩子带到她面前,她在半夜上吊自杀了。

姐姐,你真傻,你在宫里受苦,母亲又怎会不知啊?

我让那外室和那外室子给你陪葬吧,既然都是一家,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其实我早就见识到了父亲的恶毒。

当年土匪行暴,方满吓晕了过去,可是我听到了,他们说京城韩家会给他们一大笔钱,只要把这家人都给杀了。

京城韩家,为什么要杀我?

为了真相,我觉得赌上一把。

但是方满不行,因为我,方家只有她了,我不能再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在韩府唱戏,是我的计划,我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如此恶毒,我本以为自己会是韩家仇人之后,没想到我竟然是韩家亲女!

我也知道了那个预言,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要杀亲生孩子?

他们说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不愿意。

我充满了恨!

后来,他们让我嫁给太子当侧妃,呵,多好的护盾啊!

可是父亲,我怎会让你睡得如此安稳呢?

你对我越重视,我成功的概率越大。

姐姐,你给我续命五年,足够了。

你说你想见方家姐姐,也许你能见到,我是见不到了。

在凉州的时候,她和程方死了,江州将领用城中百姓要挟她,为了救人,她和程方死在了那里。

那天我抱着她的尸体大哭一场,满城的百姓都为她送行。

姐姐,你说得对,原来打仗,真的要死好多人啊。

父亲没有想到,我算计了他。

几十万大军为我做嫁衣。

姐姐你看,做人不能太善良,心狠一点,才能成事!

当上女帝后,群臣上书让我扩充后宫。

可是我的情爱,早就在公主大婚之时没了。

姐姐,你大概没想到吧,驸马也是方家村人,他以前疼爱我,现在爱重公主。

前朝皇室之人,我怎么可能留下活口?

都死了,死了好啊。

萝满是个好孩子,有能力有魄力,我死后,她可以继承大统,她会是个好皇帝,比我更好的女帝。

到了地下,方满打我的时候你要护着我些,她打人可疼了,比你还疼。

我时间已到,盼兄弟姊妹相会。

方满番外

我还小的时候,爹娘总说我脾气不好,将来嫁不出去。

每到这时,方策那妮子总会帮我,

“嫁不出去,我养着姐姐。”

好吧,看在她这么乖的份上,今天不打她了。

后来土匪进村,阿爷、爹娘和大哥都死了,我和方潇逃了出来。

没有钱,我想去戏班子当女徒,这样就有钱养方潇了。

可我没去成,方潇去了。

她不爱打扮,可是随便穿上一件衣服都比我好看。

她说戏班子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不理解,不就是学唱戏吗?我也可以!

后来我去看她,她的身子上都是鞭子板子的伤口,我哭了,要带她走。

她说我娇气,她可不嫌疼,

“你看吧,我就说了,你可受不住这些打,还是老老实实学刺绣吧。”

“可是其他女孩子都可以……”

“方满,你是笨蛋吗?”

我知道,我脑子不灵光,可是方潇你不能骂我啊,我可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后来韩家要把她带走,让她当太子侧妃,我傻眼了。

“戏班子就算了,东宫这么危险,你怎么混过去?要不然,我去吧……”

“你没我长的好看,太子看不上你,去江南吧,姐姐。”

第一次认认真真叫我姐姐,竟然是分别,心里怪难受的。

临走时她给了我一大笔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挣来的。

没想到我还挺有生意头脑,不出几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富婆。

有钱了好啊,有钱我就能雇人报仇了,听说太子有多少女人,这家伙不受宠,估计过的不咋的。

没关系,我可以养她了。

我找到她,可她不跟我走,她说她要造反了,天爷啊,那是造反啊!

方家几辈祖宗都没那个胆,哦,妹妹现在是韩家人了,她敢了!

我想了想,也对啊,我在江南时候就看到很多流民,看到很多父母卖孩子。

肯定是这个皇帝昏庸无道,治国无能,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无家可归!

我也要造反!

我也有一颗匡扶天下的心!

方家祖谱,要从我这页开始写!

我还见到了方策安,他还活着,当了大官,还娶了公主。

我私下和他见面。

我问他是不是忘了方潇。

他哭了,一直说对不起。

他不爱了,我能看出来。

他看向那个公主的时候,都是爱意,和当初看方潇一样。

在江州的时候,我见到了方程,奇怪,大家怎么都叫他程方,难道他也忘记方家村了吗?

他看到我笑了,脸也红了。

我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他哭了,他说他没忘,他是隐姓埋名办大事!

我冤枉他了,好吧,我看他的衣服都开线了,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他吧。

这里真好,有山有水有男人。

可是有男人看不起我,说我力气小应该去灶房待着,不让我拿兵器,更不准我上战场。

笑话,我方满当年就打遍方家村无敌手,力气大如牛,方程都不是我对手!

可是我只会打架不会带兵,看着方程训练士兵,我很眼馋,我也想带兵,带一支娘子军!

我缠着方程和方潇,让他俩教我。

我学会了,还可以教给其他姐妹。

娘子军的姐妹都是流民里出来的,她们没了家人,她们说也想匡扶天下。

我觉得,造反比在江南做生意好,在这里,我有活着的盼头。

方程老是让我不要这么累,我很生气,觉得他看不起我,我和方潇,我们女子,也可以建功立业的好嘛!

一来二去的,我和方程好上了,原因无他,他长的挺好看的。

方潇听说了,竟然打了我男人,这家伙,这是对未来姐夫不礼貌!

我绕着演武场追着她打,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只是现在,我的亲人,只有方潇了,现在勉强算上一个方程吧。

凉州不降,将领不把人命当命,他不配当一州将领!

别的州听说我们来了,有的直接开门迎接,难啃一点的,也是打几场就投降了,看来方潇还挺得民心。

这次不一样,听说将领是皇室之人,蛮横的很,他想放箭杀光一城百姓,让他们给皇家陪葬。

这怎么能行!

我假意谈判,使计夺城,明明快成功了,他竟然藏了一队弓箭手!

这下好了,我被射成了筛子,方程来救我,也被射成了筛子,这家伙,本来可以离开的。

行吧,苦命鸳鸯地下相会,方潇再也不用担心我打她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为姐姐哭一场啊。

再见了,方潇,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姐姐帮不了你了。

韩吟萝番外

我本是京城最漂亮最幸福的女子,有显赫的家世,有体贴的夫君,将来,我会是一国之后。

一次归家,父亲告诉我还有一个妹妹,她还活着!

为了全族的命运着想,他要让妹妹当太子侧妃,父亲真是疯了!

但这也是保全妹妹的最好办法,呆在我眼皮底下,没人敢伤害她,我也会倾尽一切弥补她。

不知怎么的,我发现太子看妹妹的眼神不对劲,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我先是觉得很震惊,又很伤心。

我以为坚定不移的爱,是假的。

妹妹也意识到了,开始躲着太子。

后来,父亲是真疯了,他竟然有了称帝的野心!

应该是妹妹的归来让他看到了希望,那个预言,不光皇帝相信,父亲也无比相信。

多年的富贵荣华迷了他的心,我觉得他一点也不为我和妹妹着想!

原来他真的不爱孩子,一次归家,他给我和妹妹偷偷下毒药,如果不听他的,只能等死。

坠落冰湖后,我大病一场,父亲托人给我秘药,也告知了我真相。

他知道妹妹活下来了后,竟派人去杀她!火烧方家村!

他说害怕皇帝知道,他太害怕了。

妹妹真是命大,活了下来。

父亲的野心太大了,心机也太深沉,我担心,他如果成功,不会给我俩活路。

呵,他肯定不会让我活着,但妹妹才回来,他应该会对妹妹手下留情。

从那以后,我不再吃解药,我想,把解药留下来,妹妹也好有个退路。

起码能多活几年。

这是我们韩家欠她的。

沈彦,多年的感情,原来只是我的自我安慰,你也许,从未爱过我。

我的孩子,我不应该自私地把他带来这个世上,又让他独自离去,孩子,娘快来陪你了,别害怕。

妹妹成功了,他回来了,临死之前我还能见她一面,真好。

阿潇,去当女帝,去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吧,让百姓都能活下去。

我无数次想过,如果没有那个预言,会是怎么样?

咱俩可以一起长大,一起念书,真好,下辈子吧。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想当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你还当我妹妹,我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活的自私一点,勇敢一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