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那天他陪前妻团圆,我躺在冰冷手术台失去孩子
发布时间:2025-10-06 10:38 浏览量:1
电话永远打不通。
手术台那么冷。
他和别人是一家。
我算什么?
后来他想见我。
得先交钱。
一个亿。
1
杨挽意的手指一遍遍划过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
严竞辰。
每一个笔画都像刀,在她心上反复割着。
电话里传来的,依旧是那个甜美却残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躺在医院的移动病床上,小腹处传来一阵紧过一阵的、撕裂般的坠痛。
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发,眼前的灯光都带着重影。
“竞辰……我们的孩子……”她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发出破碎的气音。
旁边的护士看不下去,轻声催促:“杨小姐,必须马上手术了,大出血很危险。”
杨挽意绝望地闭上眼,最后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手机,任由护士将她推向了那道冰冷的大门。
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麻药带来的昏沉感袭来之前,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只剩下一片虚无的冰冷。
而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一家充满欢声笑语的高级亲子餐厅里。
严竞辰正小心翼翼地切着牛排,喂给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旁边,坐着姿态优雅的楚潇潇,他的前妻。
“爸爸,这个冰淇淋好好吃,你要不要尝尝?”小女孩奶声奶气地举着小勺子。
严竞辰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笑意,就着女儿的手尝了一口:“嗯,甜甜真乖。”
楚潇潇笑着抽了张纸巾,温柔地替女儿擦了擦嘴角:“竞辰,你看甜甜多粘你,以后我们多陪陪她好不好?”
严竞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过一次,但很快就被他按掉了。
屏幕上闪烁的是“杨挽意”的名字。
他想着,大概又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晚点回过去也无妨。
眼下,安抚好因为想念爸爸而哭闹了好几天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杨挽意……
他皱了皱眉,那个女人,最近似乎总是有些“不懂事”的小情绪。
手术结束后,杨挽意在VIP病房里醒来。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就像她的心情。
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块,连带着灵魂也缺失了一部分。
病房门被推开,一身挺括西装,带着些许室外寒意的严竞辰走了进来。
“醒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医生说你情绪不稳导致流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杨挽意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严竞辰解西装扣子的手顿了顿,语气平淡:“当时在忙,很重要的事。”
“忙?”杨挽意轻轻重复着这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忙什么呢?忙着陪你的女儿,和你的……前妻,共享天伦之乐吗?”
严竞辰的眉头骤然锁紧,眼神锐利地看向她:“你调查我?”
“需要调查吗?”杨挽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绝望后的平静,“楚潇潇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很温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照片里,严竞辰看着女儿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软。
而那时,他们的孩子,正从她的身体里剥离。
严竞辰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解释,但最终只是沉声道:“挽意,甜甜是我的女儿,她生病了吵着要爸爸,我不能不管。潇潇只是恰好也在。”
“恰好?”杨挽意笑了,眼泪却无声地滑落,“严竞辰,我们的孩子没了。他需要爸爸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只是个意外!”严竞辰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和烦躁,“我们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杨挽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严竞辰,我们离婚吧。”
空气瞬间凝固。
严竞辰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苍白的脸上找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但他只看到了决绝。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居高临下的嘲讽:“杨挽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离婚?没了严太太这个身份,没了我严竞辰,你算什么?你那个小画廊,还能开得下去吗?”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穿了她最后一点自尊。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她杨挽意不过是严竞辰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依附他而活。
她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
“我算什么,就不劳严总费心了。”她转过头,不再看他,“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2
离婚协议签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严竞辰大概认定了她只是在闹脾气,迟早会回头,除了几处不动产和一笔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现金,他爽快地放她离开了。
他甚至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说:“挽意,严家的大门,等你玩够了,想清楚了,随时可以回来。”
杨挽意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那座承载了她太多痛苦和失望的豪华牢笼。
她卖掉了严竞辰给她的房子和珠宝,凑了一笔不算小的启动资金。
然后,她联系了几个过去因为严竞辰的反对而疏远了的,真正有才华但不得志的艺术家朋友。
其中最主要的是她的大学学长,周慕白,一个在艺术圈沉浮多年,有眼光却缺乏机遇的策展人。
还有她曾经的闺蜜,苏染,一个性格泼辣,敢作敢当的独立设计师。
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杨挽意平静地讲述了自己的决定。
苏染第一个拍桌子:“早就该离开那个王八蛋了!挽意,我支持你!需要钱还是需要人,你说一声!”
周慕白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是温和的支持:“挽意,你的艺术鉴赏力和人脉其实一直都很在线,只是以前被束缚住了。你想怎么做?”
杨挽意看着眼前信任她的朋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想做一个真正有格调、有影响力的艺术空间。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画廊,而是要打造成一个品牌,一个标杆。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新生’。”
她不仅要让自己新生,也要让那些被埋没的才华,获得新生。
“新生”艺术空间选址在了一个闹中取静的文化街区。
装修期间,杨挽意事必躬亲,从设计图纸到挑选每一块地砖,都倾注了全部心血。
她瘦了,也黑了,但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这期间,严竞辰并非全无动静。
他打过几次电话,语气从最初高高在上的“玩够了就该回来了”,到后来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焦躁“杨挽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杨挽意的回应始终是平静而疏离的:“严总,我很忙,如果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有一次,他甚至直接驱车到了“新生”的装修现场。
彼时杨挽意正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上戴着报纸折的帽子,和工人一起商量着灯光布线的问题。
脸上沾了点灰,却显得生机勃勃。
严竞辰站在门口,看着与记忆中那个精致却空洞的严太太判若两人的杨挽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皱着眉走进去,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挽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跟我回去!”
杨挽意转过身,看到是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对旁边的工人说:“李师傅,就按我们刚才说的方案做。”
然后她才看向严竞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严总,这里灰尘大,不适合您待。我在工作,请您离开。”
“工作?”严竞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这叫工作?杨挽意,别天真了,没有我的庇护,你这个所谓的艺术空间,能撑过三个月?”
“那是我的事。”杨挽意不再看他,拿起一旁的卷尺,继续测量着距离。
严竞辰被她这种彻底无视的态度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腕。
“挽意!”
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周慕白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自然地挡在了杨挽意身前,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挽意,喝点水休息一下。这位是?”
他看向严竞辰,目光平静。
严竞辰看着周慕白,又看看对他视而不见的杨挽意,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冷笑一声:“我是她丈夫!”
杨挽意终于抬起眼,清晰而冷静地纠正:“前夫。”
严竞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死死地盯着杨挽意,又瞥了一眼护在她身前的周慕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很好。杨挽意,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戾气离开了。
周慕白担忧地看着杨挽意:“没事吧?”
杨挽意摇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滋润了她有些干涩的喉咙,也缓和了她微微发颤的手指。
“我没事。慕白,谢谢您。”
周慕白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杨挽意看着窗外严竞辰车子绝尘而去的方向,眼神坚定:“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3
“新生”艺术空间开业了。
杨挽意凭借着自己过去积累的人脉(剔除掉那些因严竞辰而来的虚情假意),以及周慕白专业的策展能力,苏染吸引眼球的空间设计,成功举办了几次颇具话题度的展览。
她们主打挖掘有潜力的新人艺术家,风格独特,营销手段也很新颖,很快就在本地的艺术圈崭露头角。
杨挽意不再是那个依附于严竞辰的莬丝花,她成了干练、果决、拥有自己事业的杨老板。
她忙碌,充实,虽然偶尔在深夜也会感到孤独,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心中刺痛,但更多的是掌控自己人生的踏实感。
严竞辰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杨挽意离开后,那个偌大的别墅变得空前冰冷和空旷。
再也没有人会亮着灯等他到深夜,不会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不会用那种带着小心翼翼的爱慕眼神看着他。
他应酬回家,面对的不是温暖的关怀,而是满室清冷。
他开始疯狂地想念杨挽意。
想念她做的醒酒汤的味道,想念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甚至想念她偶尔使小性子时微蹙的眉头。
他试图联系她,但电话多半被直接挂断,信息石沉大海。
他去“新生”找她,却总被前台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客客气气地拦住:“抱歉,严先生,我们杨总在开会/见客户/外出考察了。”
他知道,杨挽意是铁了心不见他。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通过一些渠道得知,杨挽意和周慕白,那个在她装修时就出现过的男人,似乎走得很近。
他们经常一起看展,一起吃饭,讨论工作到深夜。
一种名为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严竞辰焚烧殆尽。
他开始用一些商业手段给“新生”使绊子。
比如,施压给一些原本打算和“新生”合作的品牌方,或者挖走他们看好的艺术家。
但杨挽意似乎总能化解。
她找到了更强大的合作者,挖掘出了更具潜力的新星。
她的艺术空间,在压力和挑战中,反而越办越好,名气越来越大。
严竞辰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那个曾经被他视为附属品的女人,正以一种他无法掌控的速度,飞离他的世界。
这天,严竞辰得知“新生”即将举办一场极为重要的当代艺术展,吸引了国内外众多重要的收藏家和评论家。
而杨挽意作为空间主理人,将会亲自主持开幕酒会。
他决定,必须要去见她一面。
他特意推掉了一个重要的商业谈判,精心打扮,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心情,来到了“新生”艺术空间。
酒会现场名流云集,衣香鬓影。
严竞辰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杨挽意。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晚礼服,妆容精致,气质清冷而自信,正端着酒杯,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侃侃而谈,言谈举止间,是从容不迫的气度。
那样的杨挽意,陌生,却耀眼得让他移不开眼。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径直朝她走去。
“挽意。”
杨挽意闻声转过头,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她对那位老者歉意地笑了笑:“刘老师,失陪一下。”
然后她走向严竞辰,语气疏离:“严总,有何贵干?”
“我们谈谈。”严竞辰看着她,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杨挽意神色平静,“如果是公事,可以预约我的助理。如果是私事……”
她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清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私事了。”
“挽意,别这样。”严竞辰放软了语气,试图去拉她的手,“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忽略了你。孩子……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回来吧,好吗?”
听到他提起孩子,杨挽意的眼神骤然冷却,像是结了一层冰。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严竞辰,你不配提那个孩子。”
就在这时,周慕白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在杨挽意身边,姿态亲昵地将她耳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别到耳后。
“挽意,没事吧?”他轻声问,目光关切。
然后他才像是刚看到严竞辰一样,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严总也来了,欢迎赏光。”
严竞辰看着周慕白那只碰过杨挽意头发的手,再看看杨挽意对此毫无异议,甚至下意识向周慕白靠近了半步的姿态,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嫉妒和怒火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指着周慕白,语气尖锐地对杨挽意说:“你不肯回来,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杨挽意,你离开我才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投入别人的怀抱了?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的爱,就这么廉价吗?”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周围一些好奇的目光。
杨挽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是因为难堪,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扭曲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爱过他。
周慕白眉头紧皱,上前一步,将杨挽意更严实地挡在身后:“严总,请你放尊重一点!这里不欢迎你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严竞辰冷笑,“周慕白,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着女人上位的……”
“够了!”杨挽意厉声打断他。
她从周慕白身后走出来,直视着严竞辰,眼神冰冷如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严竞辰,你给我听清楚了。”
“第一,我们离婚了,毫无关系了。”
“第二,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新生’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保安适时地走了过来,做出了“请”的手势。
众目睽睽之下,严竞辰这位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商业骄子,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驱逐。
他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地盯着杨挽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杨挽意,你会后悔的!”
然后,在所有人或同情、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狼狈地转身离开。
4
那次在酒会上的冲突,成了压垮严竞辰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无法接受杨挽意真的离开他,并且过得越来越好,身边还出现了别的护花使者。
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发狂。
他开始更加不择手段地针对“新生”。
利用严氏集团的权势,截胡“新生”看中的展览资源,高价挖走她们培养起来的签约艺术家,甚至散布一些关于杨挽意和周慕白关系的污蔑性谣言。
然而,他低估了杨挽意的韧性和能力,也低估了她在逆境中凝聚人心的力量。
杨挽意并没有被击垮。
她带着团队,更加努力地寻找新的机会,开拓海外的艺术家资源,甚至利用社交媒体,打了一场漂亮的舆论翻身仗,将“新生”勇于挖掘新人、坚持艺术纯粹的形象树立得更加强大。
周慕白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不仅是工作上的伙伴,更在生活上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和陪伴。
他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默默为她点好外卖;
会在她因为严竞辰的刁难而情绪低落时,带她去吃街角那家她最喜欢的甜品;
会在每一个她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苏染更是火力全开,在设计上不断推陈出新,让“新生”的空间本身就成了一个打卡热点,吸引了大量年轻客流。
她还利用自己的人脉,为“新生”拉来了几个不惧严氏压力的独立品牌合作。
渐渐地,严竞辰发现,自己的那些手段,不仅没有压垮“新生”,反而像是在不断地给她们做磨刀石,让她们这把刀磨得越来越锋利。
而严氏集团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几位一直对他快速上位不满的叔父辈股东,开始借题发挥,质疑他因为私事而动用公司资源,损害集团声誉和利益。
他的父亲,集团的董事长,也把他叫到办公室,严厉地训斥了一顿:“竞辰!看看你最近像什么样子!为了个女人,搞得自己心神不宁,公司事务也受到影响!那个杨挽意,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纠缠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责任!”
内忧外患之下,严竞辰倍感疲惫。
他第一次开始真正反思自己。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想起和杨挽意结婚的这几年,他似乎真的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的感受,她的需求。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照顾和爱慕,却吝于给予回应。
他以为给她优渥的物质生活就是一切,却忽略了她也是一个有梦想、有情感的独立个体。
甚至在他们失去孩子那天,他确实……选择了去陪伴前妻和女儿。
当时的他觉得理所当然,甜甜也是他的责任。
可现在想来,对刚刚失去他们共同骨肉的杨挽意来说,是何其的残忍。
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不再试图去打压“新生”,而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我怀疑之中。
他开始频繁地做梦,梦见那个冰冷的手术台,梦见杨挽意绝望空洞的眼神,梦见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要他。
他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意识到,他不能失去杨挽意。
他必须挽回她,不惜任何代价。
他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每天送昂贵的鲜花到“新生”,被原封不动地退回。
在她公寓楼下等她,她却根本不再回家,住到了苏染那里。
他给她发长长的忏悔信息,如同石沉大海。
他甚至去找了楚潇潇,想让她帮忙解释,当初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却被楚潇潇冷淡地拒绝了。
“竞辰,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杨小姐更看不起你。”楚潇潇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他走投无路了。
最后,他想到了一个近乎荒唐,却是他唯一能见到她的方法。
5
“新生”艺术空间,杨挽意办公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办公桌上一份刚签好的合作意向书上。
“新生”即将与一个国际知名的艺术基金会合作,举办一场年度重磅大展。
这标志着“新生”真正走上了国际化的轨道,站稳了一线艺术空间的脚跟。
周慕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她:“恭喜你,挽意。你做到了。”
杨挽意抬起头,回以一个真心笑容:“是我们做到了。慕白,谢谢你,还有苏染,没有你们,我走不到今天。”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释然和自信,过去的阴霾似乎已经散去。
这时,助理小林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震惊、疑惑和一丝好笑的表情。
“杨总,楼下……楼下前台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
杨挽意头也没抬,习惯性地问:“谁?有预约吗?”
“没、没有预约……”小林的声音有点结巴,“是……是严竞辰,严总。”
杨挽意翻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蹙:“不见。跟他说我很忙。”
“可是……他说……”小林的表情更古怪了,“他说他按照规矩,交了……交了保证金。”
“保证金?”杨挽意和周慕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他们“新生”确实对一些特别热门的讲座或活动实行预约保证金制度,以防有人占位不来。
但这跟严竞辰要见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保证金?”杨挽意问。
小林深吸一口气,似乎需要勇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他说……是见您的保证金。他……他交了一千万。”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周慕白先是愕然,随即忍不住摇头失笑。
杨挽意则是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上随即浮现出一种混杂着荒谬、可笑,还有一丝淡淡悲哀的表情。
一千万。
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这算什么?迟来的忏悔?还是严大总裁习惯性的用钱砸人?
她沉默了片刻,对小林说:“你去告诉他,我们的保证金制度,不是用在这里的。他的钱,我们不会收,人,我也不会见。”
小林点点头,出去了。
周慕白看着杨挽意,轻声问:“真的不见一面?或许,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杨挽意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平静无波:“慕白,有些错误,不是知道错了,就能被原谅的。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永远的存在。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见他一面,没有任何意义。”
她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坚定的轮廓:“我现在的生活很好,我的事业才刚刚走上正轨,我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纠缠。”
周慕白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欣赏和温柔。
楼下前台,严竞辰听到小林的回复后,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竟显得有些佝偻和孤单。
他看着电梯方向,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
但他知道,不会有了。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杨挽意,真的被他弄丢了。
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新生”艺术空间。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终于明白了杨挽意当初那句话。
“没了你,我算什么?”
现在的他,失去了她,又算什么呢?
一个用一千万也买不回一次见面机会的,可怜人罢了。
6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
“新生”与国际艺术基金会合作的大展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杨挽意的名字在国内外艺术界都拥有了不小的分量。
她变得更加忙碌,也更加耀眼。
她与周慕白的关系,在朝夕相处的并肩作战中,逐渐升温。
周慕白的沉稳、包容和对艺术的深刻理解,都让杨挽意感到安心和契合。
他们之间,有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和温暖。
没有严竞辰那种霸道炽热的追求,却像细水长流,浸润心田。
在一个布置完新展,满天星斗的夜晚,周慕白送杨挽意回家。
到了她公寓楼下,他却没有立刻让她下车。
“挽意。”他轻声唤她。
“嗯?”杨挽意转过头。
周慕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却格外精致的钻戒。
他的眼神温柔而认真:“我知道,过去的经历可能让你对婚姻有所顾虑。我不急,我可以等。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希望未来的路,能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杨挽意看着那枚戒指,看着周慕白眼中清晰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
心中没有剧烈的悸动,却有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动缓缓流淌。
她想起了和严竞辰的那段婚姻,充满了不对等、忽视和伤害。
而和周慕白在一起,她感受到的是尊重、理解和支持。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上他紧张而期待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上。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一个字,已然足够。
周慕白眼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小心翼翼地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与此同时,严竞辰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张助理悄悄拍到的,杨挽意和周慕白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上,杨挽意笑容温婉,周慕白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爱意。
她的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刺痛了他的眼。
他知道,他彻底失去了她。
永远地失去了。
他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猛地灌了一口,烈酒灼烧着他的喉咙,却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想起她曾经那么爱他,想起她失去孩子时的无助,想起他当初那句混账的“你算什么”。
原来,失去她,他才什么都不是。
窗外是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再为他而亮。
他拥有的财富和权势,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他失去了生命里唯一真心爱过他,却被他亲手推开的光。
而杨挽意,在经历了绝望和寒冬之后,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了枷锁,迎来了真正的新生,和属于她的温暖阳光。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