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阿爹命人四处传谣,说我爱慕那个病秧子九王爷,如痴如狂

发布时间:2025-10-05 13:07  浏览量:1

谁知天刚蒙蒙亮,那熟悉的食盒便准时出现在牢门边。我捧着热乎的粥碗,心里头倒比喝着蜜还甜些。只是这地牢终日不见天日,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躺得腰背发酸。

待刎风再次出现时,我顾不得形象扑到铁栏前:"劳驾换间有活人的牢房罢!便是与十来个犯人挤大通铺也成,再不济让狱卒来审我两回——这两日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真真要闷出病来了!"

他倚着墙角挑眉:"大理寺倒有百人一间的牢房,可要去试试?"

"大通铺么……"我咬了咬牙,"去就去!"

刎风闻言倒愣住了,半晌才摇头:"你倒是真不怕。"说着便将黑布袋罩住我头脸。马车在青石板上颠簸,晃得人昏昏沉沉,待布袋扯下时,我望着眼前熟悉的朱漆大门直发怔——这分明是我家巷口!

"快些进去罢,宋大人在里头候着呢。"刎风解开绳索,忽然压低声音,"趁天色尚早,莫教人瞧见了。"

我摸着发酸的手腕,恍如做梦般:"这便放我走了?"

6

他抱臂冷笑:"王爷本就没打算关你多久。"见我仍是迷糊,又叹道:"那日在南风馆若非王爷及时将你带回王府,此刻你早在大理寺的刑房里了。关在地牢这些时日,不过是让你长长记性。"

容垣帮我?我望着刎风一张一合的嘴,只觉得他说的话像天书般难解。正要追问,他却推了我一把:"快回家去,往后莫要再往那种地方跑了。"

我踉跄着走出两步,忽然回头:"真就这么放了我?不会半道上……"

"若你需要,倒可以补一箭。"他抱臂而立,眉梢染着戏谑。

我吓得拔腿就跑,风里飘着槐花香,拐过巷口时,果然见阿爹和阿兄在门缝里张望。三人抱作一团痛哭,直哭得泪眼朦胧。

"我的儿啊!"阿爹捶着胸口,"那日听说你被抓,我这心都揪成团了!"他抹着眼泪说,原是容垣王爷当日就派人传信,让他们在家中等候。而那些同我一起被抓的人,至今还在大理寺里生死未卜。

"听衙门里的人说,南风馆藏着逆党,官府这才突袭查办。亏得遇上九王爷,不然……"阿爹说到此处又哽住,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这是你娘留下的,你且收好。"

我握着温润的玉佩,忽然想起地牢里那些日子——虽说环境清苦,却每日都有热饭暖被,除了初时审问过一回,竟再没受过半点苛待。容垣他……为何要这般待我?

阿爹也摇头:"许是九王爷宅心仁厚,见你年纪轻不懂事,这才出手相救。改日定要备厚礼登门道谢!"

我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忽然觉得容垣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竟泛起几分暖意。原来那些看似严厉的举动,不过是包裹着善意的外壳。这般想着,倒觉得他比传闻中更添了几分可爱。

7

这件事之后,阿爹怕再生枝节,越发不许我再出门了。

大概想着我若成了亲,便能安分一些,于是四处搜罗年轻男子的画像,让我挑选。

我拗不过他,随手挑了几个相貌端正的。

可还没来得及见面,宫里竟来了圣旨,半个月后春神祭,陛下点名要我送青词。

每年春神祭,陛下都会率百官及官眷在岐山设祭台,拜祭春神。祭祀那日,宫里会选几个女子扮作青鸟,将钦天监拟好的青词送上祭台,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从前宫里选的女子,大多是声名显赫的贵女,我实在不知,今年这差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

太监走后,我慌了神。

「老爹!陛下该不会知道咱们是故意不去选秀了吧?」

阿爹亦是冷汗涔涔。

想了想,道:「莫慌莫慌,若真是那事败露了,陛下大可直接降罪,何必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

「说的也是,可……他选我,究竟意欲何为呢?」

「圣心难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若陛下当真因选秀之事问罪,大不了……我就说是因为我倾慕于他,这才出于嫉妒,阻拦你入宫选秀!」

阿爹颇有几分视死如归。

「……老爹,那你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

他摆摆手:「无妨,我一个鳏夫,就是名声尽毁,又有何妨?」

我咬牙点了点头。

只希望,这次陛下选我,只是个巧合。

8

春神祭前,钦天监派了车马,将我接去与其他三名女子一起学习礼仪。

出宫时,恰巧遇见容垣。

自地牢一别,我已有半月未见过他了,突然撞见,竟然有些心虚。

好在他并未注意到我,正与几名大臣说着什么,神色淡漠,贵不可言。

那张脸实在太漂亮,之前在地牢里光顾着害怕了,还没这样细看过。

像是有所感应,他忽然朝我看来。

我连忙低下头,快步跟着老太监朝宫外走去。

吓死了。

幸好没被他发现我色眯眯的眼神。

身后有大臣低声嘀咕:「方才走过去的,似乎是宋大人家的幺女?」

容垣语气淡淡的。

「是么。」

「准没错!微臣家的房顶曾被她砸烂过,因此记得十分清楚!对了,殿下可听过最近的传言?坊间都说,此女对您十分仰慕呢。」

容垣沉默了一下。

「不曾听说,本王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

学了七日礼仪,终于到春神祭这日了。

岐山脚下,祭台早已搭好,百官及家眷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只等皇上驾临。

我来得早,暂无事可做,与另外三名女子聚在一辆马车后练习礼仪。

有人忽然道:「我方才瞧见九王爷身边的刎风了。」

「是么?那九王爷呢?他……」说到一半,那女使瞧了瞧我,忍住了八卦的嘴巴。

我在一旁听着,不觉渗出些冷汗。

没想到容垣也来了。

若皇上把我跟他拉到一处对账,那不完了么?

正焦头烂额,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这不是宋宝珠吗?她怎会在此?」

却是静和郡主,领着一群女子,悠闲逛到此处。

「哦,我忘了,她是陛下钦点的女使,自然该在此处。」

她捂唇笑笑,瞧了瞧我身上的羽衣,目光讥讽:「插上两片羽毛,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我身旁的女使不懂她的意思,好心提醒:「什么凤凰?是青鸟,郡主连这也不知?」

静和冷了脸:「我跟她说话,与你有何相干?」

「你……」

女使忍了忍,懒得和她吵,牵着另外两个女使走了。

我顿了顿,淡淡施礼,问道:「郡主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就是来看看你。」

她笑得阴阳怪气。

身旁的女伴跟着揶揄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那位爱慕九王爷,爱得死去活来的宋姑娘吗?我今儿可算见着了呢。」

「这女儿心事,旁人藏还来不及,她倒闹得人尽皆知的,真是不知羞。」

「你们都错了,宋姑娘这才叫厉害呢!原本以宋姑娘的出身,这辈子也跟九王爷攀不上关系,经她这么一闹,反倒逼得九王爷不得不留意她了,啧啧啧,此等手段,咱们可学不来呢!」

那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当真是把我给惹毛了。

我顾不得许多,冷笑一声。

「不错,我就是爱慕九王爷,那又如何?至少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哪像你们……」

我一一扫过她们。

「赵姑娘,你手中团扇的花样,是拓的九王爷的画作吧?」

「陈小姐,你腰间的荷包,是九王爷同款吧?」

「还有静和郡主,你日日跑去九王爷府上,就算吃了闭门羹也不肯走,难道是因为王府风水养人?」

静和脸一红,跺脚道:「你胡说什么!我与垣哥哥青梅竹马,岂容你这般污蔑?」

她气急败坏,撸起袖子就要过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正要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斥。

「闹够了吗?」

众人皆吓了一跳,抬眸望去,却见一旁的马车上,刎风推着容垣缓缓走了出来。

我愣住了。

这马车里……不是空的吗?

静和脸色一白,有些慌乱:「垣哥哥,你怎么……」

容垣按了按太阳穴,目光烦躁:「本王在此休息片刻,不想,竟被你们吵得不得安宁。」

「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今日是春神祭,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还不退下?」

静和自知理亏,也不敢再辩,涨红着脸跑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空气一下变得好安静。

他居然一直在这里。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全都听见了?

我上个月才因为玩男人被他抓过,今日又说自己爱慕他,这叫他怎么想我啊!

我尴尬得想死,干笑一声:「……王爷。」

他看了看我,神色平淡,只道:「春神祭是一年之中最要紧的祭祀,万不可出半点差池。」

「是。」

我点点头,要走,又实在没忍住,回头解释道:「王爷,我刚才就是被她们架在那儿了,这才口不择言,从前传言种种,实在是有难处,并非对您有非分之想……」

「你不必惶恐。」他打断了我,淡淡道:「我明白,你当初当初那些话,只是因为不想去选秀。」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却没有揭发我……

我既感激,又觉得对不起他。

垂眸道:「您放心,我今后绝不会再给您惹麻烦。」

他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我抬眸,才紧紧攥着扶手,平静道:「嗯,去吧。」

8

半个时辰后,祭祀大典开始。

容钰被人簇拥着来到祭台下。

我垂着眸子,不敢直视龙颜,只是余光依稀看到,他似乎很年轻。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祭祀仪式的最后,我托着青词走上祭台,交到容钰手中。

正庆幸他没找我麻烦。

就听见他悠悠问道:「你就是宋宝珠?」

我怔了怔,眸子垂得更低了。

「……是。」

「朕总算见到你了。」

他一边烧着纸,一边轻声笑了笑:「朕总听人说,京中有个叫宋宝珠的女子,对老九用情至深,如痴如狂,心中便十分好奇,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我摸不准他是褒是贬,正想着如何接话。

便又听他道:

「不过……朕刚才派人去请老九,不慎听到了一些话,似乎是说,某个人四处宣扬爱慕老九,是因为不想选秀呢。」

「你说,朕,有这么可怕么?」

我脊背一僵,忽觉后背发寒,心跳几乎停滞。

遭了。

他都知道了!

慌乱间,什么东西忽然擦过耳朵,嗖的一声,钉在我身侧的木桩上。

容钰惊了惊,赫然转身。

却被另一支箭射穿右肩,坠下了祭台。

「有刺客!保护陛下!」

周遭突然大乱,山林中源源不断冲出许多黑甲士兵,朝人群冲来。

我木然站了片刻,才想起来要逃命,急忙冲下祭台,想要去找阿爹。

却被容垣一把拉到身旁。

「小心!」

无数黑甲兵冲了过来,刎风护着我和容垣、容钰边战边退。

不远处,许多逃窜的大臣都被捉住了,黑甲军似乎没有杀他们的打算,全都赶到了一处。

我不解,却也想不了太多,只知道跟着刎风跑。

岐山险峻,我们很快就被逼到绝处,刎风即便能以一当十,也拦不住数百黑甲兵,不多时,几人齐齐坠入了河谷。

9

我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身上被河水浸湿的衣裳已经半干。

山洞里天光幽暗,寒冷刺骨,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十分骇人。

我吃力地坐起来,却发现身旁还躺了一个人。

是容钰。

他仍昏迷着,右肩已被人包扎过。

谁包的?

我环顾了一圈,实在害怕,使劲摇他,摇了许久,终于把他给摇醒了。

他缓缓睁眼,脸色苍白。

「这是何处?」

「我也不知道!您还能站起来吗?不知道那些刺客还在不在附近,咱们得赶紧逃命啊!」

「我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缓缓坐起。

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和容钰惊弓之鸟一般,慌张转头。

却见容垣抱着一堆草药,出现在洞口。

我揉了揉眼睛。

我看错了么?容垣居然站起来了!

容钰亦是震惊,看着他说不出话。

「你们醒了?」

容垣见状,径直走了过来。

「咱们被河水冲到了几十公里之外,此处暂时是安全的,你们都受伤了,我采了些药,先敷上试试。」

他说着,低头用简易的工具将草药磨碎,似乎没打算解释腿的事。

容钰瞧了他半天,忽而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

骗?

我晃了晃神,忽然想起阿爹曾讲过的一个传言。

三年前,先帝病重,打算在容垣和容钰之间选一个立为储君,给他们二人设了三道考验,谁能胜出,谁便是储君。

前两道考验,两人一胜一负,不分伯仲。

就在这决定胜负的第三道考验开始前,容垣却突然坠马,摔断了双腿,被御医断言此生再不可能站起来。

于是储君之位便顺理成章落到了容钰头上。

从前,人人都说是容垣没有帝王之运,原来他竟是故意的么?

容垣充耳不闻,仍默默研着药。

容钰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容垣眼底浮起一抹愧疚,良久,垂着眸子,声音很低:「我不愿与你手足相争。」

「谁要你让着我了?无论输赢,难道我会怪你?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不痛快!」

容钰烦躁地丢开他,冷笑道:「好,很好,你骗我,你们个个都骗我,好得很呐!」

我听了半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陛下,我那事儿……要不就算了吧?念在我护主有功的份上,回去以后就别治我的罪了,成吗?」

「你护什么主了?」

「我,那,那掉河里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我肚皮比较圆,咱们也浮不起来呀……」

容钰一时哽住。

容垣见状,无奈道:「这些都以后再说吧,先上药,想办法离开这儿。」

8

因为怕附近还有刺客,我们没有生火,夜里找来些干草垫着,凑合休息。

我睡不着,思绪纷乱。

「是在担心宋大人?」容垣问道。

「嗯。」

他想了想,道:「不必忧心,那逆贼是冲着夺位去的,不会滥杀官员,你父亲胆小怕事,定还活得好好的。」

……不像是什么好话。

不过心里确实轻松许多。

「多谢。」

我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睡觉,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逃出去。

只是山洞里实在太冷,我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许久都睡不着。

容垣注意到了,便将外衣给了我。

可还是冷。

他安静片刻,又道:「你过来些,抵着我的背,能暖和点。」

我倒是想,却有些犹豫:「这ẗù⁶多不好啊?」

他不怪我坏了他的清白?

容垣轻嗤一声:「有什么不好?这种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好嘟。」

我赶紧蹭了过去,后背相抵,果然暖和不少。

容钰也醒了,在黑暗中发出不服气的声音:「你怎么不问我冷不冷?」

容垣没睁眼:「那你过来,我抱着你。」

「呸!恶心!」

容钰啐了一声,转过头睡了。

我闭上眼,背后暖暖的,脸也不由得有些烫。

9

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阿爹给我招了几个美貌赘婿,都是容垣的模样。

他们一个给我暖床,一个给我做羹汤,还有一个,抱着我娘子娘子地喊个不停。

这梦做着做着,我就笑醒了。

一睁眼,容垣伸出大拇指擦去我嘴角的口水,眼神疑惑。

我吓了一跳,猛然坐起。

「怎么了夫君?」

他怔了怔,蹙眉:「做什么梦了?」

我后知后觉,连忙捂住嘴巴。

这死嘴!

「……王爷,怎么了?」

容垣瞧了瞧我,忍不住笑笑,在我肩头擦了擦拇指:「该动身了。」

10

容钰受伤太重,几乎不能行走,只能让容垣背着。

我们沿着山林中猎人活动的痕迹,慢慢往外摸索,走了半日,终于摸到了山林边缘。

却发现到处都是黑甲军,他们拿着画像,正四处搜查容钰的下落。

「整个京城地区恐怕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容钰道。

容垣思索片刻,道:「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北方驻军必定已在勤王的路上了,咱们往北走,想办法和他们汇合。」

说着就动身。

只是容钰伤势太重,我们又要躲避黑甲军,走走停停的,进度很慢。

黄昏时,趁无人发觉,摸进了一处村落。

这村子角落有一间私塾,主人不知去了哪里,柜上存着些米、面,还有一些颜料和工具。

我瞧着这些东西,有了主意。

「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远,只有少量的黑甲军,只要能蒙混过去,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如何蒙混?」

我挑眉笑笑:「可巧,我曾学过些易容之术。」

11

我用房里的东西,先把我自己化成了农妇。

容垣瞧着我,目光惊讶。

我挑了挑眉:「如何呢?」

「果真是以假乱真。不过……头发再乱一些就更好了。」

他伸手拨弄了一会儿。

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动作怪怪的,我心虚地红了脸。

他后知后觉,尴尬地收回手。

「抱歉。」

看了半天的容钰终于忍不住出声。

「别说,你俩还真有点夫妻相。」

容垣耳朵一下红了,忙出声制止:「陛下,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说完,抬头道:「宋姑娘,帮我易容吧。」

我愣了愣,点头:「好。」

心里却暗暗想着。

容垣的脸真漂亮呀,若跟他生个娃娃,也会像他一样好看吧?

12

轮到给容钰易容时,容垣便出去了,他要去弄几身破旧点的衣裳。

如今是危急关头,没有办法,只能先用周边农户家的,等以后再回来赔偿人家。

我扶着容垣起身,小心翼翼道:「陛下,您忍着些。」

「没事。」

他疼得出了汗,却笑起来:「这两日的经历,倒让我想起从前的苦日子了,那时候我和老九也是这样,相互扶持,咬着牙挺过来。」

「陛下和九王爷从前一定很要好吧?」

「那是自然,我与他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极其亲厚,自幼便爱在一处玩。七岁那年,我母妃不慎冲撞了皇后,我们被关在冷宫一般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

「那时候,老九便常常扮成小太监,偷一些食物和银钱送进来。

「有一年先帝寿宴,他偷了许多食物来,

「只是不知为何,那时他眼眶通红,像是哭过一般。

「我问他,他却只是摇头,攥着一把长命锁死活不说话。

「他虽不愿说,可我看着他屈辱的眼神,便知道,他一定是被人欺辱了。从那日起,我便发誓,绝不做冷宫的废人,绝不让自己身边的人再受欺负……只可惜,我没能找出当年欺负过他的那个人,否则,我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我听着听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您说的先帝寿宴,不会是……成平十二年吧?」

「你怎么知道?」

真的是成平十二年,我第一次入宫那年!

所以,当时被我亲哭的小太监,就是容垣?

难怪在地牢时,他听到我说这件事会那么生气。

只怕当时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吧?

哈哈,丸辣!

13

「衣服换上,咱们这就动身。」

刚把容钰化成老头,容垣就抱着几件破衣裳进来了。

我简直不敢面对,头低了又低,眼神躲避:「哦哦,好。」

他察觉到我的异常,有些不解:「你Ţůₙ怎么了?」

「没事……我换衣裳去了。」

我拿过一件衣裳,匆匆跑进里屋套上。

容垣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我又是怎么回事,也没多问。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换好了衣裳,弄了一辆独轮车,推着容钰往前走。

我下意识地躲着容垣。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停,将我拉近。

「既然要扮夫妻,就要装得像些,如此生疏,岂不惹人生疑?」

说着,将我的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

我僵了僵。

若没发生那么多的事,能这样挽着他,也是美事一桩。

可偏偏……

我低下头,真是悔不当初。

容垣见我如此,扯唇笑了笑:「从前不是胆子大得很么?这会儿怎么哑巴了?」

这是在讥讽我么?

算了,假装听不懂吧。

我干笑一声:「没事,就是累了。」

他挑了挑眉,还想说什么,前面却突然冒出几个人影。

14

「大哥,这种地方怎么会搜得到人?他们哪跑得了这么远?我看,上面就是故意整我们兄弟几个呢!」

「就是,他们兄弟二人,一个右肩受了贯穿伤,一个是走不了路的瘸子,根本跑不了多远的!」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着,那为首的黑甲军沉声道:「这几人下落不明,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的,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我手心出了汗,脚步不由得有些虚。

低着头,只盼他不要注意到我们。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没走两步,那首领便停下脚步,朝我们看来。

「慢着!你们几个,抬起头来。」

我几乎不敢呼吸。

缓了缓,才笑着抬头,夹出老妇人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军爷?」

他走上前来,疑道:「天都快黑了,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哦,我家公爹不小心摔了腰,我们正要送他去镇上瞧郎中呢!」

「摔了腰?」

那首领目露疑惑。

容钰见状,配合着捂着腰,低声呻吟。

「老大,几个村民罢了,不碍什么事,让他们走吧!」

「诶!谢谢军爷!」

我一喜,正要走,那首领却再次拦住了我们。

「站住!」

他打量我们一圈,眯了眯眼,忽然抓住容垣的右肩,用力一捏。

容垣露出不解的神情:「军爷,您这是干什么?」

那首领见状,松了手,又看向容钰。

「你,起来走两步。」

容钰顿了顿,老态龙钟道:「我?军爷,小人刚摔伤了腰……」

「少废话!让你起来就起来!」

他一把抓住容钰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指甲几乎掐进容垣的肉里。

容钰的伤口一定被拉扯到了,怎么办?

正心惊,容钰却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一般,只是露出惶恐的神情:「是是是,军爷,小人这就起来!」

他扶着腰,吃力地翻下独轮车,走了几步。

「可以了吗?军爷?小人的腰实在疼啊!」

那首领见他的确能下地行走,这才打消疑虑,摆摆手道:「快滚吧!」

「诶!谢谢军爷!」

我赶紧将容钰扶上独轮车,跟容垣一起推着他往前走。

暗自庆幸,幸好容垣没受伤,容钰也不是瘸子!

转过身,我才发现容钰的额头已经冷汗涔涔了。

我不敢出声,只能和容垣慢慢推着他往前走,直到走出去很远,确信周围不会再有黑甲军,这才急忙查看他的伤势。

「陛下,你怎么样了?」

容钰咬着牙摇摇头:「我没事。」

话虽如此,容垣拉开他的衣衫,却看到了一片殷红。

「这可怎么办?」

我正着急,远处忽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遭了,难道是黑甲军回过味来了?」

容垣顿了顿。

「不对。」

「哪里不会?」

「方向不对。」

他抬头,朝北面看去。

烟尘四起,一男子率众多兵马疾驰而来。

我愣了愣,挥手狂呼。

「刎风!」

15

原来那日刎风与我们失散后,尝试过找我们,实在找不到,干脆北上,向燕地驻军求援。

而那围困京城的逆贼,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国舅。

因不满容钰迟迟不肯立皇后之子为储君,又专宠贵妃,这才与皇后里应外合,起兵谋反。

我暗暗擦了擦汗。

真可怕,幸亏没进宫选秀。

郎中要给容钰处理伤口,我留着不好,便默默退出去了。

不多时,容垣也出来了。

我小声感慨:「想不到陛下还是个渣男。」

容垣一怔,抿唇笑笑:「宫里的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陛下也有他的难处。」

「是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

容垣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刎风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看见我和容垣,脚步一顿,八卦之眼炯炯有神。

「王爷,宋姑娘,聊天呢?」

「你有事?」

刎风眨眨眼睛:「没事儿,就是好奇,你们……到哪一步了?」

「刎风,你实在太闲,就去扎两个时辰马步。」

「哎哟王爷,您看您……我发现您这人特较真儿。」

刎风端着水,匆匆跑掉了。

我看着刎风的背影,尴尬地笑笑:「他什么意思?」

容垣移开眼,有些不自在:「不必理会。」

……

勤王军队汇合之后,容垣和刎风便带兵前往京城解困,我则被留在了后方。

临走前,容垣与我交代:「你安心待着,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好。」

「还有……」

他还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保护好自己。」

说完,便翻身上了马。

刎风回头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跟容垣说了什么。

然后就被他揪住耳朵,疼得嗷嗷叫。

16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

好在,十日后,前方传来捷报,京城解围了。

我早早便来到营地口,等着容垣接我回京。

等啊等,前面山坡上终于跑上来一个人影,却是阿爹。

「宝儿!老爹来了!老爹来了!」

阿爹边哭边跑,我愣了愣,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和阿爹抱头痛哭。

许久,才注意到安静站了许久的容垣和刎风。

容垣无奈笑笑:「宋大人一定要亲自来接你,山高水远,也是辛苦他了。」

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唯有感激地点点头。

寒暄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了,四个人同乘一架马车,略显拥挤。

我和容垣相对而坐,膝盖对着膝盖,偶尔还会不小心碰上,我耳朵红了又红。

「多谢九王爷照顾我家宝儿,大恩大德,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了!」阿爹说道。

容垣抿唇笑笑。

「应该的,宋大人不必言谢。」

他看了看我,犹豫片刻,手指微微攥紧,问道:「对了,这次回去之后,宋姑娘可有何打算?」

打算?我一时说不上来。

阿爹抢过话道:「这次回去,我一定要把她好好关一段日子,再不让她乱跑了!」

「这是何必,宋姑娘天性洒脱,不让她出门,只怕要憋坏了。」

「总比整日让我提心吊胆的好!」

阿爹叹道:「宝珠顽劣,是该让她成家,收收心了。」

容垣怔了怔:「成家?」

我脸一红,看了一眼容垣,偷偷给了阿爹一肘:「爹你说什么呢!」

「爹说错了么?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刎风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快急死了。

「宋小姐还未定亲吗?可巧,我们家王爷也尚未婚配呢!太巧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容垣手指攥得更紧了些,垂眸笑笑:「咳,是啊,本王……」

「王爷天人之姿,一定能配世间最好的女子!不像我家宝珠,顽劣不堪,叫人操碎了心!」

阿爹眯着眼睛笑笑,肘击了我一下,道:「宝儿,你上回不是已经挑了几个年轻儿郎了么?老爹觉得,他们个个都不错,等回京了,爹便请他们到府上,让你好好挑一挑!」

我愣住了。

阿爹不说,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容垣愣了许久,才勉强笑了笑:「原来宋姑娘早有打算。」

「我……」

我想解释,可终究还是闭了嘴。

阿爹的话提醒了我,容垣天人之姿,自然要配世间最好的女子。

我怎么敢肖想他?

更何况,我还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他人好,不与我计较,可心里未必就不介意。

不过是单独相处了几日,我怎么能昏了头,以为他会喜欢我呢?

我低下头,什么也没有说。

容垣也很沉默,一直到回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17

回家后,宫里下了道圣旨,容钰给我封了个郡主。

没高兴多久,喜悦便被愁绪冲淡了。

我心里很乱,总想起容垣。

自上次一别,已有七八日未见。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呢?

今后,应该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想到这些,鼻头莫名有点酸。

阿爹正张罗给我招赘婿的事。

我心里难受,只叫他自己决定就好。

过了两日,阿爹把他挑选的人都请到家里来了,让我好好挑选。

我瘫在太师椅上,无精打采地,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门口进来个穿白衣服的。

「郡主,小生擅吹箫!让小生为姑娘……」

我看也没看他。

「不喜欢吹箫的,下去。」

又进来一个绿衣服的。

「郡主,小生擅占卜,可为姑娘看……」

「不喜欢算命的,下去。」

又进来一个黑衣服的。

「郡主,小生有八块腹肌。」

「不喜……嗯?」

我抬头。

那黑衣男却是刎风。

他笑得阴阳怪气的。

「宋姑娘,你真是一点没变。」

「……你怎么来了?」

他抱着臂,道:「听说你在招赘婿,特意前来道喜。」

我怔了怔:「九王爷呢?他最近好吗?」

「挺好的,就是喝了点酒,快死了。」

我一下站了起来。

「他怎么了?」

刎风冷笑:「宋姑娘春风得意,还管我们王爷做什么?他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又与你何干?」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长命锁来。

「当初给东西的时候,说自己一定会再去找人家,要对人家负责,结果转头就忘了个干净,可怜我家王爷一直宝贝着这东西……如今看来,真是错付了,这破烂还是还你吧!」

刎风啪地把东西扔到我脚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我的长命锁?

容垣一直留着这个?

我匆忙捡起,回想起刎风的话,脑中忽然有什么闪过。

一些隐蔽在脑海深处,被遗忘多年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了起来。

我心一缩,转身朝王府跑去。

18

刎风早知道我会来似的,抱着剑,偏了偏脸:「书房。」

我尴尬笑笑,连忙跑进了书房。

一股浓烈的酒味迎面而来。

昏暗角落里,容垣趴在茶桌上,手里还攥着酒壶。

他醉得不轻。

我唤了许久,才昏昏沉沉抬起头来。

瞧见我,茫然地笑了笑。

「我……又做梦了么?」

他说着,伸手捧着我的脸,红着眼,不甘道:「宋宝珠……你说过会再来找我的,你怎么能把我给忘了?」

我快哭了,忙回他:「我来了我来了!我没忘!」

「骗人!你都要跟别人成亲了……」

「我不跟别人成亲!容垣,我就跟你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真的?」

「真的!」

「算了,宝珠才不会说这种话,不过……就算是梦,也很好。」

他扯唇笑笑,迷迷糊糊地,吻了上来。

……

我一直守到容垣醒过来。

他捂着脑袋,头疼地撑起身子,然后对上我炯炯有神的眼睛。

「宋姑娘?你怎么在这?」

我歪着头笑:「刚才还叫人家宝珠,这会儿酒醒了,就叫人家宋姑娘!」

他几乎无地自容。

「刚才……不是做梦?」

「你说呢?」

「抱歉,宋姑娘,我……」

「容垣,我都记起来了。」

当年把长命锁给他时,我曾和他保证,一定会再去看他。

我忘了,他却记着。

他从没讨厌过我,他一直在等我去找他。

19

大门外传来阿Ţŭ̀⁺爹的声音。

「宝珠!宝珠!哎呀,王爷对不住!我家宝珠她不懂事……」

刎风把他拦在了外面。

「宋大人,王爷和宋姑娘有些话要说,我给您沏杯茶吧?走走走,喝茶喝茶。」

「不喝!宝珠!宝珠!」

我和容垣对视一眼,牵着手开了门。

阿爹天塌了。

「冤孽呀!」

……

半个月后,我与容垣定亲了。

阿爹总怕我受委屈,日日焦心。

直到容垣把王府搬到了我家隔壁,又在中间的墙上开了一扇门,连通了两家。

这才把心吞回肚子里。

洞房花烛夜,屋外宾客们恭喜我爹喜得贵婿。

屋内,我抱着容垣偷笑。

他的腹肌可真硬啊。

完。

番外:

容垣有些烦闷:宋宝珠什么也不记得了。

十年前,先帝寿宴,她第一次进宫,偷喝了宋大人一杯酒。

四处溜达时,撞见了险些掉进鱼池里的容垣,将他拉了起来。

他连忙道谢。

她见他如此,开起了玩笑,说她从没见过太监,能不能扒了裤子让她看一眼。

他又不是太监,怎么能给她看?

于是红着脸,道:「下次吧,下次你再来,我带你去看。」

「那就说定了!」

她笑笑,见他怀里揣着些吃的,问他:「你拿这些做什么?你是不是饿了?」

「不是。」他摇摇头,想到自己和容钰的处境,眼眶有些发红。

她不解。

「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我不好?我亲亲你,你就别哭了好不好?」

她说着,着急地亲了亲他。

这是除了容钰以外,第一次有人关心他。

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宋宝珠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只以为是自己不好,连忙把自己的小金簪、小长命锁,通通塞给他。

「求求你别哭了,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你,你笑一笑,好不好?」

不远处来了人,是来找宋宝珠的。

「哎呀,我得走了,小太监,我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你要等我啊!」

她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就跑了出去。

自那以后,容垣便一直记挂着,等她来找他。

可他始终没有等到。

他想,一定是因为宫门难进,她才不来的。

他不知道,宋宝珠早就把这事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只是等着,等着有一天,他能再遇见她。

这件事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只有后来的心腹刎风知道。

……

容钰登基的第三年,大选秀女。

这时候,京城里一夜之间传起了一则谣言。

说是一个叫宋宝珠的女子,爱慕于他,对他如痴如狂。

他从不知什么叫宋宝珠的女子。

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对他如痴如狂?

在选秀前突然传出这种话,多半是因为不想进宫。

他心知肚明,也无意深究。

直到一次出行,身旁的人指着远处的一名女子道:「王爷您瞧,那便是宋宝珠。」

他本不感兴趣,别人提了,就随便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愣住了。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连稚气都还没褪去。

他往前两步,想再看看,她却已经跑进人海,再也寻不见了。

回去之后,他彻夜难眠。

难道她一直记着他?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见他,这才放出那些传言?

他命刎风去查,总算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他迫不及待,想找个机会和她见一面。

可刎风却告诉他:「宋大人最近管得很严,不许她出门,连邻居们都许久没见过她了。」

无妨。

他垂眸笑笑。

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心里有他,一切都好办。

等这阵子忙过,他便想办法去见她。

南风馆。

为了追查逆贼,他派了刎风前去卧底。

收网之日,他带兵围住了南风馆。

进门后,他怎么也没想到,宋宝珠竟然也在里面。

他脑中空白了一瞬,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寻欢作乐?

前几日还四处说爱慕自己,现在却在这里玩男人?

他气得心口直作痛,又怕她落入大理寺,只好先带回王府。

刎风最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

宽慰道:「王爷,我试探过了,宋姑娘虽好色,却胆小,我叫她摸,哄了好久她才敢伸手,应该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第一次么?那还勉强能原谅。

他松了口气,叫刎风给她送些吃的。

等她吃饱了,这才去审她。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这才提起当年入宫的事,说自己曾亲过一个小太监。

他的心紧了紧,提醒她:「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她一点也没犹豫:「自然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了!」

他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

所以,她早就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是吗?

那什么爱慕他的传言,也是她胡说八道的,是吗?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叽里咕噜地说,说自己经常亲爱的小孩,见到好看的就亲。

「够了。」

他不想再听了,打断她的话,愤然离场。

默默生了两天气,终究还是把她给放了。

刎风送她走时,他就在门口,默默看着。

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从今以后,便把她忘了吧。

……

容垣不知道容钰抽的什么风,突然选了宋宝珠做女使。

那日他在宫门口和几个部下说话,一抬头,看到了她。

许是心虚,她低下头走得很快。

部下问那是不是宋宝珠。

他淡漠地说着:「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

心里却在想,她竟然真的没有看他一眼。

真是……可恶。

……

春神祭开始前,他有些累,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却听到了宋宝珠的声音。

她正和其他几个女使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提醒她们里面有人,便听见了静和郡主的声音。

她戏弄她,说了些Ṫû⁾难听的话。

他皱了皱眉,伸手撩帘子,想帮她解围。

却听见她说道:「对啊,我就是爱慕他,至少我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他愣了神。

即便知道她这些话,只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可心里,还是忍不住为此而高兴。

他真是没救了。

他叹了口气,让刎风推他出去。

静和一见他,便没了气焰,匆匆带着其他人跑了。

宋宝珠有些不知所措。

忙和他解释,她只是被她们架在那儿了,她对他绝无非分之想。

他当然知道。

可听她再说一遍,心里还是不好受。

他攥着扶手,强装镇定。

「不必惶恐,我都明白。」

……

变故来得太突然。

谁也没想到,祭祀大典上,竟闯进了叛军。

他和宋宝珠一起跌入河谷,被冲到了山涧里。

也许是一同经历过生死,她对他变得十分依赖。

夜里,她靠着他的背,睡得很熟。

他一点也睡不着。

感受着她的体温,竟然庆幸。

第二日清早,他捉了鱼回来,宋宝珠还没有醒。

嘴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那模样实在可爱。

他没忍住伸手擦了擦。

却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她茫然坐起,问道:「怎么了夫君?」

那一瞬他几乎呼吸停滞。

又后知后觉,她应该是做了梦。

梦到什么了?

是他吗?

他低头笑笑,吃了蜜一般。

……

之后的几天,他们相互扶持,逃出了黑甲军的包围,和刎风汇合。

向京城出兵那天,他叮嘱她:「我很快就来接你。」

毕竟刀剑无眼,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一切结束,再向她表明心迹吧。

他翻身上马,刎风凑过来偷笑道:「王爷,宋姑娘脸红了,她肯定也在等着你回来娶她呢!」

他连忙揪住他的耳朵,不许他胡说。

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

……

一切都很顺利。

几天后,逆贼伏诛,他们重新控制了京城。

一切安顿好,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接宋宝珠了。

只是宋大人实在太挂念女儿,说什么都要一起。

他想,宋宝珠看到宋大人,也会很高兴的,于是同意他一同前往。

回京的马车上,他终于找到机会,问宋宝珠今后有何打算。

却听见宋大人说:「宝珠已经选了几个青年才俊,等回了京城,便都请回家让她好好挑一挑。」

那一瞬间,他脑中嗡的一声。

原来她早有打算?

他看着宋宝珠。

她没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他如坠冰窟。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当真是……可笑至极。

……

那日过后,他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

听说宋宝珠正在选婿,他喝了许多酒。

可即便是醉了,也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他苦笑。

当真是冤孽。

刎风进来劝了几回,他都没有理会。

最后一回,他醉倒在桌上,恍惚间,看见刎风拿了什么东西走。

他也没问。

不重要。

再醒来,他却看到了宋宝珠。

她说:「我不嫁给别人,我就和你在一起,哪儿也不去!」

他垂望着她,低头吻了上去。

宋宝珠不知道的是。

他的确醉了。

却也没有醉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