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次,他拒绝皇命娶妹,岂知无我,他难以登基

发布时间:2025-09-26 23:27  浏览量:1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冷杉木混合着安神香的味道,清冽又沉静,像雪落在深山古刹的屋檐上。

这是我出嫁前,在闺阁里点了十年的香。

上一世,我死在坤宁宫的大火里,鼻腔里全是滚烫的浓烟和木料烧焦的呛人气味。

那种灼烧皮肉的痛,好像还烙在我的骨头上。

我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雕花木窗,半旧的湘妃竹帘,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副我亲手绣的《寒山寻梅图》。

一切都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伸出手,指尖纤长,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一点被火燎过的痕迹。

这不是梦。

我真的,回来了。

丫鬟碧月推门进来,看见我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铜盆。

“小姐,您醒了?可要再睡会儿?今儿个宫里要来人宣旨,夫人让您好生准备着。”

宫里来人,宣旨。

我心里咯噔一下,算算日子,就是今天了。

圣上赐婚,将我,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林若,许配给三皇子萧景珩。

上一世,接到这道圣旨时,我欣喜若狂。

我爱慕了萧景珩整整七年。

从第一次在宫宴上见他,那个穿着玄色衣袍的清冷少年,就住进了我心里。

为了他,我洗手作羹汤,为他,我出谋划策,为他,我一步步将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扶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我以为,我这辈子,会是他最爱的皇后,是他唯一的妻。

可我错了。

他登基那天,封我为后,也纳了我那弱柳扶风的庶妹林婉柔为妃。

他说,若若,皇后之位是你的,但我的心,是婉柔的。

他说,若若,你太强势,太聪明,跟你在一起,我感觉不到一丝轻松。

他说,若若,婉柔什么都不懂,她只需要我保护,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

我成了他权衡朝堂的棋子,成了他彰显仁德的摆设。

而林婉柔,成了他心尖上的朱砂痣,是他疲惫时唯一的慰藉。

我在坤宁宫里,像一株被精心修剪的盆景,看似尊贵,实则没有一丝生机。

我看着他为林婉柔废弃后宫,看着他为她一掷千金,看着他抱着她,笑得像个孩子。

那些笑容,我从未见过。

最后,敌军攻破城门,他带着林婉柔从密道逃走,却一把火烧了坤宁宫。

他说,林若,你是我的皇后,当与国同殉。

好一个与国同殉。

他只是怕我活着,会成为新朝拉拢镇国公府的筹码,会成为他东山再起的阻碍。

大火吞噬我的时候,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我这十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爱上他。

一定不会。

“小姐?小姐?”

碧月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我看着她担忧的脸,笑了笑,“我没事,更衣吧。”

我要去前厅,亲眼看看,这场好戏,要如何重新开场。

我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支清冷的梅花。

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首饰,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白玉簪。

整个人看起来,清减又疏离。

我爹,镇国公,坐在主位上,脸色有些凝重。

我娘坐在他旁边,不停地用帕子擦着眼角。

我的庶妹林婉柔,穿着一身娇俏的粉色衣裙,站在我娘身后,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看见我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爹的眼神里有愧疚,我娘的眼神里有心疼,而林婉柔,她抬头看我时,眼里的得意和挑衅,一闪而过。

我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带着前世的记忆。

或许,是林婉柔也回来了。

又或许,是萧景珩。

不管是哪个,都无所谓了。

很快,宫里的传旨太监就到了。

尖细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

“圣旨到——”

我们一家人,齐刷刷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只是看着地上冰冷坚硬的青石板,想着上一世,我跪在这里,满心欢喜地接下那道赐婚圣旨。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笑。

太监念完了圣旨,我爹正要叩头谢恩,一个清朗又坚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来了。

我抬起头,看见萧景珩一身玄色锦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还是记忆里那个样子,眉眼俊朗,身姿挺拔,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他径直走到大厅中央,撩起衣袍,在我身边跪下。

“父皇的旨意,儿臣不能接。”

一句话,满堂皆惊。

我爹的脸瞬间就黑了。

“三殿下!您这是何意?!”

抗旨不遵,这可是大罪。

萧景珩没有理会我爹,他只是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怜悯,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就好像,他拒绝我,是在拯救我一样。

“林大小姐,”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景珩自知福薄,配不上小姐。前世……咳,是我糊涂,耽误了小姐一生。这一世,我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婉柔,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我心中所属,唯有婉柔一人。求国公爷成全,求圣上成全!”

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传旨太监的脸都白了,手里的圣旨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景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娘捂着嘴,眼泪掉了下来。

只有林婉柔,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景珩,那眼神,又感动,又委屈,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

演得真好。

我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上一世,他为了娶我,三番五次地向父皇请求,说非我不可。

这一世,他为了拒我,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抗旨不遵。

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惊呆了。

我爹厉声喝道:“若若!跪下!”

我没有理他。

我走到萧景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殿下,”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你说,你心中所属,唯有婉柔一人?”

萧景珩抬起头,眼神坚定,“是。”

“你说,你不想耽误我?”

“是。”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转过身,对着传旨太监,福了福身。

“公公,劳烦您回去禀报圣上。就说,镇国公府嫡女林若,德行有亏,配不上三殿下。这门亲事,是我林家,高攀了。”

说完,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身后,是萧景珩错愕的眼神,是我爹的怒吼,是我娘的哭泣,还有林婉柔那压抑不住的,得意的抽噎声。

我一步一步,走得又稳又慢。

走出大厅的那一刻,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萧景珩,林婉柔。

这一世,我成全你们。

只是不知道,没有了我,没有了镇国公府这块最坚实的踏脚石,你萧景珩的皇帝梦,要怎么做下去。

我拭目以待。

那天之后,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三皇子萧景珩为娶庶女,当众抗旨拒婚嫡女。

镇国公府嫡长女林若,不堪受辱,自请退婚。

一时间,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人人都说我,被一个庶女比了下去,丢尽了镇国公府的脸。

我爹气得病倒了,整整三天没下床。

我娘天天以泪洗面,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若若,我的儿,是娘对不起你。”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从前的敬畏,变成了同情和鄙夷。

只有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绣绣花,或者,只是对着一池春水,发呆。

碧月看不下去,急得直掉眼泪。

“小姐,您就一点都不难过吗?三殿下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您!”

我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笑了笑。

“难过什么?难过他不喜欢我,还是难过我成了别人的笑柄?”

“都……都难过啊!”

我摇了摇头,“碧月,被人喜欢,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被人抛弃,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重要的是,你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上一世,我就是太在乎他的看法,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才活得那么累,那么卑微。

这一世,我只想为自己活。

别人的口水,淹不死我。

萧景珩的冷眼,也伤不到我。

真正能伤到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爹病好后,把我叫到了书房。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若若,是爹没用,护不住你。”

我摇了摇头,“爹,这不怪你。是我自己,识人不清。”

我爹看着我平静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

我答得干脆利落。

不是赌气,也不是逞强。

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

那颗为了萧景珩跳动了十年的心,在坤宁宫的大火里,早就烧成了灰。

我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既然如此,爹也不逼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京城里青年才俊不少,爹再为你物色一个好的。这次,爹一定擦亮眼睛,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我笑了笑,“爹,女儿暂时不想嫁人。”

“胡闹!”我爹一拍桌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道理!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混账东西?”

“爹,我没有。”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日子,也挺好。”

我爹还想说什么,我却不想再听了。

我站起身,对着他福了福身。

“爹,女儿累了,先回房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留下我爹一个人,在书房里,唉声叹气。

我知道,他不理解。

这个时代的女人,把嫁个好人家,当成一生的归宿。

但我不想。

上一世,我为了一个男人,耗尽了心血,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我要靠自己,活出个样来。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消息。

皇上拗不过萧景珩,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和林婉柔的婚事。

虽然只是个侧妃,但对林婉柔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毕竟,以她庶女的身份,能嫁给皇子,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八。

府里开始张罗起来,一片喜气洋洋。

林婉柔这几天,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着风。

她特意跑到我院子里来,名为探望,实为炫耀。

“姐姐,妹妹就要出嫁了,以后,怕是不能时常陪在姐姐身边了。”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嫁衣,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正在修剪一盆兰花,头也没抬。

“是吗?那真是恭喜妹妹了。”

我的冷淡,让她有些不悦。

她走过来,拿起我剪下的一片枯叶,状似无意地说:“姐姐,你别怪殿下。殿下他,也是身不由己。他说,他对姐姐,只有敬重,没有爱意。强求来的婚姻,对谁都不好。”

我停下手中的剪刀,抬起头,看着她。

“说完了吗?”

她愣了一下,“姐姐……”

“说完了就出去吧,别打扰我养花。”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一定很冷。

冷得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咬了咬唇,不甘心地说:“林若,你别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女!现在,我才是殿下心尖上的人!你不过是个被他抛弃的弃妇!”

“是吗?”我笑了,“那你就好好当你的心尖人吧。只是不知道,你这个心尖人,能当多久。”

上一世,萧景珩确实宠了她很久。

但那是在他坐稳了江山,大权在握之后。

而现在,他还是那个势单力薄,在几个兄弟之间,夹缝求生的三皇子。

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他出谋划策,能为他拉拢人心的贤内助。

而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吟风弄月的菟丝花。

林婉柔,她除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还有什么?

她懂兵法吗?她懂权谋吗?她懂如何收买人心吗?

她什么都不懂。

她只会拖累萧景呈。

“你什么意思?”林婉柔的脸色变了。

“没什么意思。”我重新拿起剪刀,继续修剪我的兰花,“我只是想提醒你,三皇子妃的位置,不好坐。妹妹你,好自为之。”

林婉柔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愚蠢的女人。

她以为她赢了。

她不知道,她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而我,终于自由了。

萧景珩和林婉柔大婚那天,京城下了很大的雨。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雨幕,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喜乐声,心里一片平静。

碧月在我身后,小声地嘀咕。

“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下这么大的雨,真是不吉利。”

我笑了笑,“春雨贵如油,怎么会不吉利?”

这是个好兆头。

预示着,万物复苏,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婚后第三天,是新人回门的日子。

萧景珩带着林婉柔,回到了镇国公府。

我爹虽然心里有气,但毕竟是皇子,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一家人,坐在大厅里,气氛有些尴尬。

萧景珩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我这边瞟。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他大概是想从我脸上,看到嫉妒,看到不甘,看到痛苦。

可是,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偶尔,还会对我娘笑一笑。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林大小姐,近来可好?”

他叫我,林大小姐。

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叫我“若若”。

我放下茶杯,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劳三殿下挂心,我很好。”

我的笑容,客气又疏离。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看兵书?”

我点了点头,“闲来无事,随便看看。”

“一个女儿家,看什么兵书。”他用一种长辈的口吻教训我,“还是多学学女红,看看诗词歌赋,才是正经事。”

我笑了。

上一世,也是这样。

他总觉得我一个女人,不该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

他觉得我野心太大,不像个女人。

他更喜欢林婉柔那样的,什么都不懂,只会依赖他的女人。

可是他忘了,当初,是谁在他被太子和二皇子联手打压,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熬了三个通宵,为他写出一份反败为胜的万言策?

是谁在他领兵出征,粮草被断的时候,动用我娘家的关系,连夜为他筹集了十万石粮草?

是谁在他被政敌弹劾,圣上猜忌的时候,跪在宫门外,三天三夜,为他求情?

是我。

是我林若。

不是他身边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林婉柔。

我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带了一丝嘲讽。

“三殿下说的是。只是,我天生愚笨,对诗词歌赋,实在没什么兴趣。倒是觉得,这兵书里的排兵布阵,比那些风花雪月的句子,有意思多了。”

我的话,让他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这样反驳他。

他身边的林婉柔,扯了扯他的袖子,柔声说:“殿下,姐姐只是心情不好,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又转向我,一脸的委屈,“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和殿下。可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和殿下是真心相爱的,你就不能,祝福我们吗?”

我看着她那副圣母白莲花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祝福?

我为什么要祝福一对,毁了我一生的狗男女?

我没当着他们的面,吐口唾沫,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站起身,对着我爹娘福了福身。

“爹,娘,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们。

我能感觉到,萧景珩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知道,我的态度,刺伤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不但没有要死要活,反而活得比以前更潇洒,更自我。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回到院子里,我拿出了一张宣纸,铺在桌上。

然后,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北境,粮草。”

上一世,萧景珩和林婉柔成婚后不久,北境的蛮族,就发动了突袭。

朝廷派兵镇压,萧景珩为了立功,主动请缨,押送粮草。

结果,因为他对地形不熟,又轻信了小人,导致粮草被劫,大军断粮,死伤惨重。

皇上大怒,将他圈禁在府,整整半年。

那半年,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

是我,四处奔走,为他打点,为他求情,才让他,重新获得了皇上的信任。

这一世,我倒要看看。

没有我,他要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我将写好的纸条,折好,放进一个信封里。

然后,叫来了我的心腹,小厮阿福。

“阿福,你把这封信,送到城西的悦来客栈,交给一个叫‘黑鸦’的人。”

“黑鸦”,是我暗中培养的势力。

他们遍布京城,乃至全国各地,为我收集情报,为我办事。

上一世,这个势力,是萧景珩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这一世,这把刀,只为我所用。

阿福接过信,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萧景珩,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果然,不出十日,北境就传来了蛮族入侵的消息。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皇上决定派大将军王德发领兵十万,前去平叛。

而押送粮草的重任,再一次,落到了萧景珩的头上。

我知道,这是太子和二皇子,联手给他下的套。

他们知道萧景珩急于立功,一定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而粮草押运,路途遥远,中间但凡出一点差错,都是万劫不复的死罪。

上一世,萧景珩就是在这里,栽了第一个大跟头。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我爹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忧心忡忡。

“这次北境之行,凶险万分。三殿下他,太冲动了。”

我娘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愁容。

“是啊,婉柔那孩子,才刚嫁过去,就要跟夫君分离,真是可怜。”

我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喝着茶,一言不发。

我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若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你妹夫。我们镇国公府,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我们是不是,该帮他一把?”

我放下茶杯,看着我爹。

“爹,您想怎么帮?”

“我想,让你舅舅,从江南,调一批粮草,暗中支援他。以备不时之需。”

我舅舅,是江南首富,富可敌国。

上一世,我确实是这么做的。

也正是因为我舅舅的这批粮草,才让萧景珩,在粮草被劫后,不至于全军覆没,还有了翻盘的机会。

可是这一世……

我笑了笑,“爹,女儿觉得,不妥。”

“为何不妥?”我爹皱起了眉。

“第一,私自调动粮草,支援皇子,这是大罪。一旦被发现,我们镇国公府,就是万劫不复。”

“第二,我们为什么要帮他?就因为他是林婉柔的夫君?爹,您别忘了,当初,他是如何羞辱我,如何羞辱我们镇国公府的。我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我爹,一字一句地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自己犯的错,就该让他自己,去承担后果。只有让他摔个大跟头,他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您现在帮他,是在害他。”

我的话,让我爹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以大局为重的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近乎冷酷无情的话。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若若,你……变了。”

我笑了,“人,总是会变的。爹,您就听女儿一句劝,这件事,我们,袖手旁观。”

我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不是被我说服了。

他只是,心疼我。

他不想让我,再为那个男人,受一点委屈。

萧景珩出征那天,林婉柔去送他。

十里长亭,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那场面,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引得无数京城百姓,围观赞叹。

都说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情比金坚,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没有去看。

那天,我去了城外的普陀寺,为我娘,求了一支平安签。

回来的路上,马车经过长亭。

我掀开车帘,远远地,看见了萧景珩。

他骑在马上,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英姿飒爽。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回过头。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他大概,是希望我,也能像林婉柔一样,为他流一滴眼泪,说一句,保重。

可是,我没有。

我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了车帘。

隔绝了,他所有的视线。

马车,缓缓驶过。

我听到身后,传来林婉柔娇滴滴的声音。

“殿下,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萧景珩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走吧。”

我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

心里,一片平静。

萧景珩,再见了。

不,是,再也不见。

萧景珩走后,京城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每天的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

上午,我会去我爹的书房,帮他处理一些公文。

我爹一开始,还不同意。

他说,这些都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儿家,不要插手。

我只是笑了笑,拿过一份卷宗,三言两语,就指出了里面的一个致命漏洞。

我爹惊呆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只知道待在闺阁里的女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拦过我。

甚至,有些时候,遇到棘手的问题,还会主动来问我的意见。

我用我的能力,一点一点,赢得了他的尊重和信任。

下午,我会去我娘的院子,陪她说说话,下下棋。

我娘的身子,一直不好。

上一世,我出嫁后,她因为思念我,加上府里庶务繁忙,很快就病倒了。

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

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陪着她,让她,安享晚年。

晚上,我会回到自己的院子,看书,写字,或者,研究我从“黑鸦”那里,拿回来的各种情报。

太子最近,在拉拢户部尚书。

二皇子,私下里,在接触西山的驻军。

四皇子,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

整个京城,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

而我,是那个,站在棋盘外,看得最清楚的人。

我知道,他们每一步棋,会落在哪里。

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结局。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一个,开了上帝视角的玩家。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有些无聊。

因为,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没有了萧景珩,我的生活,好像,失去了一个目标。

但很快,我就把这种可笑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林若,你清醒一点。

你重活一世,不是为了,再去找个男人,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他身上。

你是为了,你自己。

你要活得,比上一世,更精彩,更自由。

一个月后,北境传来了消息。

萧景珩押送的粮草,在途经葫芦谷时,遭遇了蛮族的伏击。

十万石粮草,被烧毁了八万。

随行的五百士兵,死伤过半。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皇上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当场就下令,将萧景珩,革职查办。

太子和二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落井下石。

“父皇,三弟他,年轻气盛,难堪大任。儿臣以为,应该立刻派人,接替他的差事,以免,耽误了前线的战事。”

“是啊,父皇。王大将军的十万大军,还在前线,等着粮草救命。若是断了粮,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上被他们说得,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他采纳了太子的建议,派了太子的心腹,李将军,快马加鞭,赶往北境,接替萧景珩的差事。

同时,下了一道圣旨,命萧景珩,立刻回京,听候发落。

我知道,萧景珩,完了。

他这一回来,面临的,将是圈禁,是废黜,甚至是,一杯毒酒。

上一世,他之所以能翻盘,是因为,有我。

是我,动用了我舅舅的关系,连夜,又为他筹集了十万石粮草,解了前线之围。

是我,找到了他被伏击的证据,证明,是军中出了内鬼,才让他,洗脱了罪名。

是我,在我爹面前,长跪不起,求他,在朝堂之上,为萧景珩,说一句话。

这才让他,保住了皇子的身份,没有被一撸到底。

可是这一世,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冷眼旁观。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林婉柔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天天在我娘面前哭。

“娘,您救救殿下吧!他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娘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只好来找我爹。

我爹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大概,也在犹豫。

帮,还是不帮。

帮,就是把整个镇国公府,都绑在萧景珩那条,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不帮,林婉柔是他的女儿,萧景珩是他的女婿,传出去,镇国公府,也落不下一个好名声。

真是,左右为难。

我走进书房,给他倒了一杯茶。

“爹,您在烦什么?”

我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若若,你说,爹该怎么办?”

我笑了笑,“爹,您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爹愣了一下,“什么答案?”

“您心里,其实,是不想帮他的。对吗?”

我爹沉默了。

我继续说:“爹,您想一想。当初,他为了林婉柔,当众,让我们镇国公府,颜面扫地。那个时候,他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后来,他回门,当着您的面,教训我。那个时候,他可曾,把您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现在,他出事了,就想让我们,为他,赴汤蹈火。爹,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们镇国公府,世代忠良,为国尽忠,那是本分。但是,我们没有义务,为一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皇子,赔上整个家族的性命。”

我的话,像一把刀,句句,都扎在我爹的心窝子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最后,他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说的对!这个混账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我看着他,笑了。

我知道,我爹,做出了选择。

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萧景珩被押解回京那天,是个阴天。

天空中,布满了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穿着一身囚服,坐在囚车里,头发凌乱,满脸胡茬,形容憔悴。

哪里还有,半分往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囚车,从朱雀大街,缓缓驶过。

街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对着囚车里的萧景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就是那个,为了个庶女,连嫡女都不要的三皇子?”

“可不是嘛!听说,他这次,把十万石粮草,都给弄丢了!真是个废物!”

“活该!放着好好的镇国公府嫡女不要,偏要去娶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这就是报应!”

……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插在萧景珩的心上。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恨死了。

恨那些,看他笑话的人。

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也一定,在恨我。

恨我的,袖手旁观,冷酷无情。

囚车,经过镇国公府门口时,停了一下。

萧景珩,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国公府那块,烫金的牌匾。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的视线,再一次,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探究,没有了期盼。

只有,赤裸裸的,恨意。

我笑了。

笑得,有些悲凉。

萧景珩啊萧景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你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任何人。

而是因为,你自己的,愚蠢和自大。

你以为,你重生一世,就可以,改变一切。

你以为,你选择了你所谓的“真爱”,就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你错了。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高估了你自己,也低估了我。

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可以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

你不知道,我,才是你那条,通往皇位之路上,最不可或缺的,基石。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囚车,很快,就再次启动了。

萧景珩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我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窗边。

外面,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知道,京城的天,要变了。

萧景珩被关进了宗人府。

皇上念在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没有立刻,要他的命。

只是,将他,圈禁了起来。

没有圣旨,终身,不得出。

这个结果,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对于一个,心比天高的皇子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那个,梦寐以求的位子,越来越远。

林婉柔,作为他的侧妃,也被,一同圈禁了。

我听说,她刚进去的时候,天天哭,天天闹。

求着萧景珩,去向皇上求情,去向镇国公府求救。

萧景珩被她闹得,心烦意乱,最后,终于,爆发了。

他打了她。

打了那个,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疼都来不及的女人。

从那以后,林婉柔,就安分了。

她大概,也终于明白了。

她那个,无所不能的殿下,已经,自身难保了。

而她,这个,他所谓的“真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真是,可悲,又可笑。

萧景珩倒台后,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进入了白热化。

他们为了,争夺那个位子,无所不用其极。

拉帮结派,安插亲信,互相攻讦。

整个朝堂,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皇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他需要,尽快,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可是,太子,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二皇子,心狠手辣,又太过阴险。

都不是,他心中,理想的人选。

他开始,怀念起,萧景珩。

那个,虽然犯了错,但,至少,有胆识,有魄力的儿子。

他甚至,动了,想把萧景珩,放出来的念头。

这个消息,是我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告诉我的。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必须,在我爹,也动摇之前,为我们镇国公府,找一个新的,靠山。

我的目光,落在了,四皇子,萧景渊的身上。

萧景渊,是所有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早就,病逝了。

他自己,也体弱多病,性格温和,与世无争。

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最没有威胁的,存在。

可是,我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

上一世,最后,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是太子,不是二皇子,也不是萧景珩。

而是他,萧景渊。

他,才是那只,隐藏得最深的,黄雀。

他一直在,默默地,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等到太子和二皇子,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才,一举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世,我决定,提前,在他身上,下注。

我找了个机会,在我爹的书房里,“无意”中,提起了萧景渊。

“爹,您觉得,四殿下,为人如何?”

我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起他。

“景渊?那个孩子,倒是,温和敦厚,知书达理。只可惜,身体太弱,又没什么背景,注定,与那个位子,无缘了。”

我笑了笑,“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我爹,是个聪明人。

他听出了,我话里的,弦外之音。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若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聪明的猎人,懂得,如何,等待时机的故事。

我爹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若若,你,长大了。”

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

从那天起,镇国公府,开始,不动声色地,向四皇子,萧景渊,靠拢。

我爹,会在朝堂上,“无意”中,帮他说几句话。

我,会通过“黑鸦”,将太子和二皇子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匿名,送到他的案头。

我们,做得,很隐蔽。

就像,春雨,润物细无声。

萧景渊,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我们镇国公府的,示好。

他没有,声张。

也没有,立刻,接受。

他只是,派人,给我,送来了一盆,极其珍贵的,墨兰。

我知道,这是,他的回应。

他在告诉我,他,收到了我的,善意。

并且,愿意,与我,结盟。

我们的合作,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开始了。

有了镇国公府,这个,强大的外援。

又有了我,这个,开了“上帝视角”的,军师。

萧景渊,如虎添翼。

他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他提出的,几项,利国利民的政策,都得到了,皇上的,大力赞赏。

他温和,谦逊,又不失,果敢的行事风格,也赢得了,许多,朝中大臣的,好感。

太子和二皇子,终于,感觉到了,威胁。

他们开始,联手,打压他。

可是,他们,每一次的,阴谋诡计,都被我,提前,洞悉。

然后,被萧景渊,轻而易举地,化解。

甚至,还能,反将他们一军。

一来二去,太子和二皇子,元气大伤。

而萧景渊的声望,却,如日中天。

皇上,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

我知道,离,他,登上那个位子,不远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这一世,我,赌对了。

镇国公府,也,终于,可以,摆脱,上一世的,悲惨命运了。

就在,一切,都,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是,萧景珩。

他,从宗人府里,出来了。

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还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了此残生。

又或许,是,他,对太子和二皇子,彻底,失望了。

想把萧景珩,放出来,制衡他们。

不管,是哪种原因。

萧景珩,回来了。

他,瘦了,也,黑了。

眼神,变得,阴沉,又,锐利。

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狼。

他,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而是,直接,来了,镇国公府。

他,要见我。

我爹,想把他,拦在门外。

可是,他,跪在了,国公府的门口。

长跪不起。

他说,如果,见不到我,他,就跪死在这里。

他的举动,很快,就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我爹,没办法,只好,派人,来请我。

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跪在,雨地里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想见他。

也不,需要见他。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可是,碧月,在一旁,劝我。

“小姐,您,就去见见他吧。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哦不,是,差点,夫妻一场。您,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吧。”

我,看着碧月,笑了。

“可怜他?碧月,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碧月,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我,叹了口气。

“罢了,我去见他。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我,撑着伞,走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雨,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点,打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萧景珩,跪在,雨地里。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

然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

可是,跪得太久,腿,已经麻了。

一个踉跄,又,摔了回去。

样子,狼狈不堪。

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三殿下,找我,有事?”

我的声音,很冷。

冷得,像这,三月的雨。

他,抬起头,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却只,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笑了。

“对不起?三殿下,何错之有?当初,是你,自己,选择的。我,成全了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不,不是的。”他,摇着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错了,若若,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听信,林婉柔的,挑拨。”

“我,不该,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我,不该,把你,推开。”

“若若,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祈求。

就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可是,我,不是他的,家。

也,不想,再做他的,路。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萧景珩,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当初,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当初,你,为了林婉柔,把我,贬得,一文不值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当初,你,在囚车里,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萧景珩,你,不是,错了。”

“你只是,后悔了。”

“你后悔,没有,继续,利用我。”

“你后悔,失去,镇国公府,这个,强大的,靠山。”

“你后悔,你,选错了,路。”

“可是,萧景珩,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插进,他的,心脏。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不,不是的……若若,我,是爱你的……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爱我?”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景珩,你,也配,说爱?”

“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你爱的,是,那个,可以,为你,铺平,一切道路的,镇国公府嫡女。”

“你爱的,是,那个,可以,满足你,所有,虚荣心的,皇后之位。”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林若,这个人。”

“所以,收起你那,廉价的,爱吧。”

“我,不稀罕。”

说完,我,转过身,不再看他。

“萧景珩,你好自为之。”

我,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回,国公府。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若若!若若!你别走!你别不要我!”

我,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在,那场,烧毁了,我所有,爱恋的,坤宁宫大火里。

就,已经,结束了。

那之后,萧景珩,没有,再来找过我。

他,搬回了,自己的,府邸。

闭门不出。

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而我,和萧景渊的合作,也,越来越,顺利。

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太子和二皇子,策划了,一场,宫变。

他们,想,逼皇上,退位。

可是,他们,不知道。

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萧景渊的,掌控之中。

萧景渊,带着,我爹,和他手下的,精兵。

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晚,皇宫里,血流成河。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太子和二皇子,被,废为庶人,终身,圈禁。

他们的,党羽,也,被,一一,清除。

皇上,经此一役,心力交瘁,一病不起。

弥留之际,他,拉着,萧景渊的手,将,传国玉玺,交给了他。

“景渊,以后,这江山,就,交给你了。”

萧景渊,跪在,龙床前,泪流满面。

“父皇,儿臣,定不负,所托。”

三天后,老皇帝,驾崩。

七天后,萧景渊,登基为帝。

改年号,为,永安。

寓意,天下,永远,安康。

登基大典那天,我,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那个,穿着,龙袍的,年轻帝王。

心里,感慨万千。

上一世,站在那个位子上的,是萧景珩。

而我,是他的,皇后。

我们,一起,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我,错了。

这一世,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客。

看着,别人,上演着,属于他们的,辉煌。

我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因为,我知道。

这一切,有我,一半的,功劳。

我,虽然,没有,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我,用我的方式,守护了,我的家族,也,守护了,这,天下。

这就,够了。

大典结束后,萧景渊,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我。

他,已经,脱下了,繁重的,龙袍。

换上了一身,明黄色的,常服。

看起来,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多了几分,邻家男孩的,温润。

他,亲自,为我,倒了一杯茶。

“若若,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叫我,若若。

而不是,林大小姐。

我,笑了笑,“为陛下,分忧,是臣女的,本分。”

他,也笑了。

“在我面前,就不要,这么,生分了。”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若若,我知道,我,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位子。”

“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

心里,有些,动摇。

嫁给他,做皇后。

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温和,善良,又,有,帝王之才。

最重要的是,他,懂我,也,敬我。

和他在一起,我,应该,会,很幸福。

可是……

我,想起了,上一世,在坤宁宫里,那,不见天日的,十年。

想起了,那场,将我,吞噬的,大火。

我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我,怕了。

我,真的,怕了。

我,不想,再,踏进,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不想,再,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日子。

我,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陛下,谢谢您的,厚爱。但是,臣女,不能,接受。”

他,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臣女,不想,做皇后。”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臣女,只想,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林若。”

“我想,去,江南,看看,那里的,小桥流水。”

“我想,去,塞北,看看,那里的,大漠孤烟。”

“我想,用我的,双脚,去丈量,这,大好河山。”

“而不是,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宫里,了此残生。”

我的话,让他,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失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尊重。

他,点了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若若,你,要记住。不管,你,走到哪里,大明宫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看着他,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谢谢你,景渊。”

这一次,我,叫了他的,名字。

我,离开了,皇宫。

也,离开了,京城。

我,把,镇国公府,交给了,我的,哥哥。

把,“黑鸦”,交给了,萧景渊。

然后,带着,碧月,和,简单的,行囊。

踏上了,南下的,旅程。

我,走过了,很多,地方。

看到了,很多,风景。

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

我,在江南的,小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局。

每天,看看书,写写字,和,来往的,客人,聊聊天。

日子,过得,平淡,又,惬意。

我,再也没有,见过,萧景珩。

我听说,萧景渊,登基后,并没有,为难他。

只是,将他,贬为,庶人。

让他,和林婉柔,一起,守着,老皇帝的,皇陵。

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结局。

至于,林婉柔。

我听说,她,疯了。

天天,穿着,她那身,华丽的,嫁衣。

在,皇陵里,又哭,又笑。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是,三皇子妃……我是,皇后……”

或许,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吧。

有时候,午夜梦回。

我,还是会,梦到,上一世的,那场,大火。

梦到,萧景珩,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但是,醒来后,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

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我,就会,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爱过的,恨过的,都,已经,随风而逝。

而我,还活着。

并且,活得,很好。

这就,够了。

人生,如梦。

好在,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让我,看清了,很多人,很多事。

也,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我,很庆幸。

也很,感恩。

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会,继续,走下去。

带着,微笑,和,希望。

一个人,也要,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