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外室进门这天,我当众点破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夫君气晕了

发布时间:2025-06-09 00:54  浏览量:2

暮春三月的盛京城,细密的雨丝斜织着天地。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雨珠顺着飞翘的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水花。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抱着油纸伞闯进庭院,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月白色裙裾被雨水浸透,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痕迹。她急促的脚步在游廊处蓦地放缓,碎步疾行时绣鞋在积水里踏出涟漪,却始终谨记着主仆规矩不敢放肆奔跑。

"小姐!"丫鬟推开雕花木门,望着倚在拔步床边的窈窕身影轻唤。见那人毫无反应,她加重语气又唤了声:"昀公子到前厅了。"

罗帐垂落的床榻上,少女如玉雕般静坐。听见动静时睫毛轻颤,待看清眼前人面容,眼底骤然泛起惊涛骇浪:"玉露?"

被唤作玉露的丫鬟生着鹅蛋脸,眉眼清秀,唇角一点朱砂痣随说话动作轻颤。这分明是自幼伴她长大的贴身侍女,可前世这丫头分明被乱棍打折双腿,割了舌头扔进腌臜地界,活活受尽凌辱而死。

梁清欢颤抖着伸手,却在触到温热肌肤时猛地缩回。她怔怔望着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手,突然翻身扑向妆台。铜镜里映出的容颜令她呼吸一滞——镜中人明眸皓齿,云鬓如雾,分明是及笄之年未嫁时的模样。

"小姐莫不是魇着了?"玉露担忧地抚上她额头,"今儿可是与镇国公府议亲的日子,昀公子带着聘礼都到了,您快随奴婢去前厅吧。"

梁清欢任由玉露搀扶着起身,行至穿堂时忽地驻足。隔着朦胧雨幕,她望见厅堂中那抹靛蓝身影,藏在袖中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谢礼正执起青瓷盏撇去浮沫,听见脚步声抬头,俊朗面容瞬间阴云密布:"怎的这般磨蹭?"这语气,这神态,与前世那个将她全家推入地狱的夫君重叠在一起。

"可是为着嫚嫚的事与我置气?"谢礼将茶盏重重搁下,"她如今家道中落被卖入教坊司,我念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赎她出来,不过是纳个妾室,你堂堂侯府嫡女何苦如此小气?"

梁清欢听着这番话,恍惚看见前世陆嫚嫚执簪刺来的疯癫模样。那女人曾在她耳畔嘶吼:"若非陆家获罪,我本该嫁入高门为正妻,怎会与你争抢这庶子宠爱!"

"退婚吧。"她径直越过谢礼,在主位落座。

谢礼猛地起身,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要退婚么?"梁清欢把玩着腰间玉佩,唇角扬起讥诮弧度,"我应了。"

前世她痴恋六年,为这男人散尽嫁妆,害得定远侯府倾覆。如今重活一世,倒要看看没了她这垫脚石,这对狗男女如何翻云覆雨。

谢礼脸色阵青阵白,终是按捺不住怒火:"陆大人贪墨是陆大人之过,嫚嫚何其无辜!她甘愿与你同日过门,不过是想瞧我穿喜服的模样……"

"六百万两赃银,陆姑娘用着可还趁手?"梁清欢指尖划过案上聘礼单,忽然轻笑出声:"昀公子既与陆姑娘情深义重,何不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左右镇国公府也不差这口饭食。"

谢礼被噎得说不出话,望着眼前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突然觉得陌生至极。往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梁清欢,此刻眉眼间尽是疏离冷意,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梁清欢!”谢礼看出她存心戏弄,面色涨得通红,高声斥道,“说穿了,你不过是心生妒意罢了!”

“是,我善妒。”梁清欢坦然应承,神色淡然,“昀公子何不另寻贤淑女子,这桩婚事,退了也罢。”

语毕,她侧首示意侍立一旁的丫鬟,语调轻缓,“玉露,去取镇国公府的聘礼文书来,趁昀公子在场,正好物归原主。”

“荒唐!”谢礼咬紧后槽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沉声喝道,“婚姻岂是儿戏?清欢,我只当你是气昏了头,今日之事我便不计较,择期再议婚事,你好生冷静些。”

言罢,他未等梁清欢回应,便拂袖疾步而出,背影颇显狼狈。

梁清欢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

“姑娘……”玉露见主子沉默不语,试探着开口,“聘书当真要取来?”

梁清欢骤然回神,指腹摩挲着腕间玉镯,声线平缓,“先备着吧,这婚他谢礼不愿退,我自有千百种法子逼他退。”

玉露面露困惑,低声追问,“姑娘真要因着陆姑娘与镇国公府解除婚约?”

梁清欢唇畔浮起一抹讥笑,“算是吧。”

玉露踌躇片刻,嗫嚅道,“可姑娘前日还与奴婢说,陆姑娘不过是个妾室,翻不出什么风浪……”

梁清欢嘴角微抽,无奈叹道,“我知自己从前糊涂,倒不必你这般提醒。”

玉露缩了缩肩,赔笑道,“奴婢只是忧心姑娘,镇国公府最重规矩体面,您既接了聘书又反悔,只怕后患无穷。”

梁清欢垂眸盯着青砖地面,沉思良久方轻声道,“你寻个妥帖人办件事……”

夜幕低垂,庭院寂寂,唯闻虫鸣声声。

梁清欢斜倚软榻,手持绣绷,正专注地刺着花样。

“姑娘。”玉露推门而入,引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近前,“人带来了。”

那姑娘生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却绷着面皮,见梁清欢抬眸,立即屈膝跪地,“婢子玉竹,给姑娘请安。”

“起来回话。”梁清欢淡淡开口,目光重又落回绣绷上,“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玉竹垂首应道,“婢子按姑娘吩咐,寻了几个市井泼皮,给些散碎银钱,教他们散布陆家才女被卖入存玉楼的消息。虽只寥寥数语,倒引得不少人前去探看,只是……来的都是些市井之徒。”

梁清欢眼底掠过一抹寒光,轻嗤道,“陆家鼎盛时,陆宝忠张扬跋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陆家败落,落井下石者自是不少。只是眼下风声正紧,达官贵人们岂敢与罪臣之女扯上关系?上位者有所忌惮,下九流却无所顾忌。”

“姑娘明鉴。”玉竹恭声附和,“那些人涌进存玉楼,嚷着要嬷嬷请陆家女献艺,更有甚者扬言要花十金买她初夜。嬷嬷被缠得没法,只得吐露实情——陆家女早已被人赎身带走。”

“此言一出,立时炸了锅。”玉露接过话头,压低声音,“那些人怒火中烧,险些砸了存玉楼。老鸨为平息事端,竟将陆家几位庶出姑娘推出来献舞,折腾半日才算了事。”

梁清欢想起陆家那些庶女,冷笑更甚,“这般结局,倒便宜她们了。”

“姑娘且听我说完。”玉露眨眨眼,“那些人虽被哄住,却仍不甘心,暗中买通个龟公,得知赎走陆家女的竟是镇国公府庶子,还是抱着人出的楼!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已闹得满城风雨。”

“抱着上的马车?”梁清欢险些笑出声来,“谢礼倒真怜香惜玉。”

玉露连连点头,“此事若传到镇国公耳中,姑娘的婚事必能退成。”

梁清欢唇角微扬,目光转向玉竹,“今日之事……”

玉竹心领神会,忙道,“姑娘放心,婢子上街时遮了面容,又摸清那些泼皮底细,纵使有人查问,他们也不敢吐露半个字,断然牵连不到侯府。”

梁清欢轻笑一声,眸中露出赞许,“是个伶俐的,日后便跟着我罢。”

玉竹怔愣片刻,慌忙跪下谢恩。

梁清欢扶她起身,将一锭碎银塞入她掌心,“你且盯着此事,趁机将定远侯府欲退婚的消息散布出去,就说我心灰意冷,不再纠缠,越凄惨越好。”

玉竹攥紧银锭,脆声应下。

镇国公府内

谢礼坐在床畔,满眼柔情地望着身侧女子,“嫚嫚,此情此景我已幻想无数次,娶你为妻,是我毕生所愿,不日便能得偿所愿。”

说着,他手掌下移,环住女子纤腰。

陆嫚嫚强忍厌恶,倚在他怀中撒娇,“能嫁给昀郎,我自是欢喜,可梁姐姐那边……”

“你放心。”谢礼握紧她的手,“你只需安心待在我身边,梁清欢那边,我自有法子让她应允……”

话音未落,屋门突然被人猛力撞开。

二人惊惶抬头,正对上镇国公阴沉的面容。

谢礼面色惨白,颤声唤道,“父……父亲……”

镇国公负手而立,目光如刀般剜过相拥的二人,身侧站着主母卫氏,几个婆子正死死捂住崔姨娘的嘴。

谢礼认出那是生母崔氏,脸色愈发难看。

陆嫚嫚垂首不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卫氏冷笑一声,侧身示意,“崔氏,瞧瞧你教出的好儿子,正经事不干,尽会丢人现眼。”

婆子会意,松开捂住崔氏的手,趁镇国公不备,用力将她推搡在地。

崔氏跪伏在地,虽惶恐不已,仍颤声求情,“老爷,礼儿若有错,皆是妾身管教不严,求老爷责罚妾身!”

“罚你?”镇国公冷笑连连,“谢礼行事莽撞,令国公府蒙羞,这罪名若落到你身上,传出去岂不更令人耻笑?”

谢礼膝行向前,急声辩解,“父亲明鉴,儿子日日闭门读书,何曾……何曾丢过府中颜面?”

“日日都在苦读诗书?”卫氏怒极反笑,玉指狠狠戳向少年身后那抹娇影,尖声斥骂道,“那这位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哪本典籍成了精怪,化作美人儿躺到了你榻上!”

谢礼面色骤变,垂首盯着青砖纹路,半晌未发一语。

卫氏斜睨着身后嬷嬷,老妪立即心领神会,侧身闪进屋内。她绕过呆若木鸡的谢礼,铁钳般的手掌猛然攥住陆嫚嫚纤细腕骨。

“放肆!你这卑贱的奴仆,怎敢触碰本姑娘!”陆嫚嫚惊呼着挣扎,却被那老妪愈发用力地压制,双膝重重磕在冷硬地面上。老妪掐着她下颌强迫抬头,将那张花容月貌暴露在烛火之下。

“瞧这颐指气使的派头,倒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卫氏垂目端详着少女面容,红唇勾起讥诮弧度,“陆家都满门抄斩了,还端着千金大小姐的架子呢?”

被认出身份的刹那,陆嫚嫚浑身锐气尽散,楚楚可怜地回望谢礼,眼底泛起水光。谢礼心头刺痛,膝行着向前欲言:“父亲……”

“闭嘴!”镇国公铁青着脸拍案而起,洪钟般的嗓音震得房梁簌簌,“逆子!满城都在传镇国公府与获罪的陆家勾结,你竟不顾婚约在身,执意赎买罪臣之女,简直将家族颜面踩在脚下!”

谢礼身形剧颤,面上血色褪尽。他明明已万般小心,怎会走漏风声?

镇国公洞若观火地冷哼:“便是你那草包弟弟,此刻都晓得安分守己。偏生你这孽障,专会在要紧关头捅娄子!”

崔姨娘抖如筛糠,膝行两步颤声求情:“老爷,礼儿他……”

“噤声!”镇国公雷霆怒喝震得崔氏花容惨淡,再不敢言语。谢礼缩着脖颈,眼观鼻鼻观心,竟不敢与父亲对视。

“谢礼,你若还知廉耻,还念着与定远侯嫡女的婚事,即刻将这妖女逐出府去!”镇国公指尖几乎戳到儿子额前。

陆嫚嫚如遭雷击,僵硬转身望向谢礼。察觉那道炽热视线,谢礼喉结滚动,心虚地错开目光。

见少年踌躇不决,陆嫚嫚眸中燃起怨怼,突然挺直脖颈直视镇国公:“谢伯伯容禀,妾身知您厌恶,可木已成舟,此刻将我逐出,岂非坐实了国公府薄情寡义之名?”

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这对男女半天说不出话,最终拂袖撞开房门。待最难缠的主君离去,陆嫚嫚瘫软在地,掌心已被冷汗浸透。

卫氏倚在门边嗤笑:“早前听闻定远侯千金痴缠谢礼,我还当是老天开眼,让癞蛤蟆尝到了天鹅肉。如今看来,这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执起帕子轻掩朱唇,目光如刀剜向崔姨娘:“我倒要睁大眼睛看着,失了定远侯府这门亲事,你这庶子还能攀上哪家的高枝!”

定远侯府内,玉竹轻手轻脚合上雕花门,望着倚在湘妃榻上的主子低语:“姑娘,外头都在传咱们要同国公府退婚。虽则理在我们这边,可这世道对女子终究苛刻……”

梁清欢睫羽微垂,指尖无意识绞着绉纱袖口:“国公府可曾派人盯着?”

“昨儿就安插了眼线。”玉竹轻声道,“只是侯爷远在边关,姑娘可要修书一封?”

“爹爹镇守西北已够操劳,何必拿这些腌臜事烦他。”梁清欢支起身,眸光忽明忽暗,“若顾忌名声退不得婚,换个新郎便是。镇国公可不止谢礼一个儿子。”

玉竹惊得打翻茶盏:“姑娘是说……谢二公子?可他整日斗鸡走狗,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

暮色四合时,玉雅居张灯结彩,丝竹声伴着蛐蛐儿鸣叫。二楼雅间内,四五位锦衣公子正围桌赌斗。

“快看我这只蛐蛐王,定能杀得片甲不留!”

“怪事,我的怎的蔫头耷脑?”

“今儿可都下了重注,谁都不许中途退场!”

唯临窗而坐的暗红衣袍男子独树一帜,他懒洋洋支着额角,草茎拨弄着竹笼,桃花眼半阖似醉非醉。

“二郎怎不参与?”沈云之挨着他坐下,“瞧着像是心事重重?”

“聒噪。”谢庭玉蹙眉揉着太阳穴,“吵得本公子头疼。”

“二郎这两日确是暴躁。”蓝衣公子摇着折扇笑,“听说你那庶兄今儿在存玉楼赎了个姑娘?”

沈云之惊得打翻酒盏:“他不是与梁家姑娘有婚约吗?”

提及梁清欢,众人神色各异。盛京谁人不知,端庄贤淑的贵女之首最厌这纨绔子弟。

谢庭玉正欲嘲讽,忽闻环佩叮咚。抬眼望去,但见梁清欢聘婷而立,惊得他慌忙将草茎藏至身后。

“你来作甚?”谢庭玉坐直身子,耳尖泛起可疑红晕。

梁清欢径直走到他面前,朱唇轻启:“我来退婚。”

谢庭玉愣怔片刻,忽地嗤笑:“早说你眼瞎,堂堂侯府千金,偏要嫁给那草包庶子。”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漫不经心:“你今日寻我……莫不是要本公子替你出气?”

梁清欢望着他扭捏作态的模样,嘴角微扬,眼眸中却泛起一丝湿润。

临终前,她自诩孤傲,最是厌恶这个纨绔不羁的小叔子。府中明枪暗箭,市井流言蜚语,日积月累之下,叔嫂失和的传闻甚嚣尘上。

梁清欢魂归九天后,他闻讯疾驰而归,却连尸首都未得见,当场眼眶泛红。此后仿若脱胎换骨,不顾礼教纲常,自费操办隆重丧仪,亲手镌刻墓碑,代为照料深受打击的老父。相较谢礼这个正牌夫婿,谢庭玉倒更似她的枕边人。

神魂消散之际,梁清欢只听得他哽咽低语:"若知你将日子过成这般田地,我早该……"

瞥见她眼底晶莹,谢庭玉面露慌色,急忙追问:"你哭什么……莫非是被谢礼气昏了头?"

梁清欢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垂首凝视他的双眸,轻声道:"谢庭玉,你可愿娶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围观的公子哥们无心再逗弄蟋蟀,个个竖起耳朵。离得最近的沈云之刚抿了口茶,闻言直接喷溅而出,满面惶恐。

谢庭玉怔忡片刻,回神后俊脸涨得通红,目光不自觉地扫向兄弟们。对面众人或品茶或赏画,俨然对这边的动静浑然不觉。

见无人关注,谢庭玉暗松口气,旋即抬眸瞪圆桃花眼,咬牙切齿道:"梁清欢,你一个女儿家怎不知矜持!"

梁清欢不慌不忙解下腰间香囊,递至他面前,执拗道:"我只问一句,你娶是不娶?若应,此物便是信物;若否,我即刻离去,今日之事权当未曾发生。"

谢庭玉险些气笑,攥紧拳头低吼:"梁清欢,你当我谢庭玉是什么?谢礼朝秦暮楚,你便要与他争风吃醋?想让我当那入赘女婿,也需问我愿不愿意!"

梁清欢神色如常,静静望着他。良久,忽又问道:"那你可愿意?"

"你!"谢庭玉俊脸涨得通红,分不清是怒是羞。

公子哥们面面相觑,生怕这位混世魔王当场发作,将逼婚的梁清欢连人带物扔出门去。他们虽非善类,却也知女儿家清誉重于泰山,正欲上前劝阻,却听谢庭玉突然发作:

"梁清欢!我谢庭玉在盛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今日这般折辱,分明是未将我放在眼里!"

梁清欢面露委屈,攥着香囊的指尖泛白。默然半晌,终是轻声道:"既如此,是我冒昧了。谢二公子且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

话音未落,梁清欢垂手欲走,却见对面少年猛地拍案而起,面色阴沉如水。

沈云之心头剧震,深知这位发小脾气,正欲开口劝解,却见谢庭玉红着脸一把夺过香囊。满室寂静中,他视若珍宝地攥着那方绣帕,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梁清欢怔愣片刻,旋即眸中漾开笑意,似是早料定他会有此举动,轻声追问:"谢二公子此举何意?"

谢庭玉俊脸通红,捏着香囊不作声。

"二郎……"沈云之面色骤变,沉声道:"你莫不是想用婚事羞辱她?"

"胡言乱语!"谢庭玉强作镇定,缓缓落座,扬声道:"你若与谢礼解除婚约,这天下能娶你的寥寥无几。我……我这是行善积德,免得你心灰意冷,寻了短见。"

梁清欢眉梢轻挑,眼底笑意渐浓。她福身施礼,柔声道:"既如此,我便静候谢二公子佳音。"

待她转身离去,雅间顿时炸开了锅。

"二郎不是最烦梁清欢吗?怎的如今又……"

"还说什么行善积德,这般蹩脚的理由也亏你说得出口!"

"二郎,"沈云之蹙眉道:"你莫不是想借机报复谢礼?"

谢庭玉耳尖泛红,悄悄将香囊藏入袖中,强辩道:"我虽荒唐,却也知女儿家名节重要。我娶梁清欢……实乃看她可怜!"

说罢,他清清嗓子,转向常久:"你家不是做绸缎生意的吗?三日内赶制件喜服,可来得及?"

"三日?"常久瞪圆双眼,"你莫不是急昏了头!"

谢庭玉轻咳两声,故作淡然:"银子不是问题,你只管张罗,自有绣娘接活。"

常久无奈应下,谢庭玉这才转向众人:"我这人素来凭心而为,既接了香囊应了婚事,纵使她存心利用,我也认了。"

定远侯府

马车在朱红门前停稳,玉竹先行下车摆好脚凳,搀扶主子时忽觉异样。梁清欢驻足回望,但见后方停着架素帷马车,帘幕低垂,看不清内中情形。

守门小厮飞奔而来,禀报道:"小姐,镇国公在厅堂等候多时了。"

"何时来的?"梁清欢蹙眉。

"约莫一刻钟前。小的说您不在府中,他却执意要进内等候,还带了……"小厮欲言又止。

梁清欢颔首,缓步踏入府门。未及正厅,便见一玄衣男子负手而立。门廊下立着四五名仆从,见她归来立即飞报入内。

梁清欢嘴角微抽,这架势倒像是镇国公府才是主人。男子闻声转身,目光如炬。

"梁姑娘。"镇国公声音低沉,"我素来直来直往,今日便开门见山。"

"近日流言想来你也听说了。谢礼行事荒唐,确非良配。你若执意退婚,我即刻应允。"

说罢,他示意仆从抬进两个朱漆箱笼。小厮掀开箱盖,但见一箱金银元宝,一箱绫罗珠翠。

"终究是我谢家对不住你,这些权作补偿。"

梁清欢瞥了眼箱笼,轻笑:"家父虽官职不及国公,却也未曾亏待于我。这些俗物,我房中多的是。"

"谢礼背弃婚约,与罪臣之女纠缠不清,既坏规矩又损我名节。国公以为,送些黄白之物便能全身而退?"

镇国公眸光微动:"你父亲常年戍边,若你愿意,我可为你另觅良缘。"

梁清欢唇角含笑,语气却坚定:"不劳国公费心。与镇国公府的婚事,我绝不退让。"

镇国公愕然:"事已至此,你仍要嫁谢礼?"

"自然不是。"梁清欢抬眸,眼底闪过狡黠,"谢礼这般作为,便是白送与我,我也不要。"

镇国公轻咳一声,面色不太好看。

谢礼到底是自己所出,梁家这丫头说话未免太直白了些。

镇国公扫了她一眼,语气平平,“既不嫁谢礼,又为何不肯退这亲?”

梁清欢笑了笑,粉唇轻启,“国公膝下,只有谢礼一个儿子吗?”

镇国公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半晌才开口,“我儿永安身子骨弱,常年要靠汤药吊着,且前不久已经娶妻,若娶你为妾,传出去,你父亲怕是要从西北杀回来。”

梁清欢勾了勾唇,眸中多了几分笑意,“在国公心中,只有长子堪称良配吗?”

镇国公恍惚了一瞬,猛地想起自己家中还有个人物,神色一凌,语气惊惶,“你……是想嫁给庭玉?”

梁清欢是姑娘家,不可将婚嫁之事常挂嘴边,如今被镇国公点中心思,也只是淡笑不语。

见她没摇头否认,镇国公原本和善的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望着对面的姑娘,低声道,“我不知你这是何意,原先铁了心要嫁谢礼的是你,如今又选了庭玉,当我谢家儿郎是货架子上的玩意么?”

“国公言重,晚辈绝无轻视公府之意。”

梁清欢神色平静,轻声道,“只是谢礼一人犯错,却毁了两个人的名声,加之公府与定远侯府的婚事乃是圣上点过了头的,无论是顾及名声,还是遵循圣意,公府与侯府都是要绑在一处的。”

镇国公许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也扬高了些,“可你与谢礼有意在前,如今又来招惹庭玉,岂不是让他做了盛京城的笑话!”

“婚期将近,临时换亲,这简直闻所未闻,荒诞至极,你还是早歇了这心思罢!”

说罢,镇国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倘若,我能让谢二公子走上正途呢?”

镇国公的脚步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缓缓回头,视线落在梁清欢身上。

少女后背挺得笔直,也侧过头,笑盈盈的望着他,似是笃定他会同意,“幼子性情顽劣,不服管教,是国公心头的一根刺吧?”

镇国公双眸微眯,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姑娘,默了半晌,才接了句,“我倒是想听听你要说些什么。”

“光听有什么用?国公应当看我如何做才是。”

梁清欢勾起唇角,眼底闪过笑意,轻声道,“谢二公子恶名在外,可挡恶煞,可止婴啼,盛京贵女皆对其遥遥避之,如今谢二公子年近十九,却还没有说上一门亲事,国公……难道不急吗?”

镇国公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语气凉薄,“既然你清楚庭玉脾性,就也该同那些姑娘一样,对他避而远之,为何明知他并非良配,还要凑上前去?”

梁清欢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分退意,只低声道,“晚辈方才所言,还请国公细细考虑一番,再做决定。”

余下的话,她并未多做解释。

镇国公深吸一口气,头一回对个小丫头没了法子,只得压下心中困惑,转身离去。

“国公留步。”

镇国公停下脚,回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这丫头果然是纸老虎,才硬气了没两句,见自己真要离开,就心生退意……

“您的赔礼,劳驾一起带走。”

镇国公神色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梁清欢抿嘴笑着,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对着他行了礼,规矩挑不出半分错来。

镇国公沉着脸,声音好似从牙缝里钻出来一般,“将东西带走。”

身旁的小厮们不敢耽误,几人立马上前,搬上红箱,逃离了修罗场。

见他离开,梁清欢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开,缓缓坐在椅子上,指尖搅着帕子,望着一处青砖地失神。

“小姐。”玉竹适时进了大堂,快步走到主子身旁,小声道,“派出去的人刚来了信儿,说是昀公子被镇国公禁足了,陆家女……也并未出公府。”

“且……”玉竹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窘迫。

梁清欢抬眸扫了她一眼,轻声道,“作何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便是。”

玉竹瘪了瘪嘴,似是有些难为情,“昀公子前几日刚在东郊买了处院子,本意是想将陆家女安置在那儿,若小姐不允陆家女进门为妾,就暂时让她做个外头的,等到风头过了再……没成想被咱们侯府拦了去。”

梁清欢嗤笑一声,抬手接过玉露递过来的茶盏,面上瞧不出个喜怒,“谢礼这算盘打的还真是精细,若非咱们提前发难,还保不准真能让他成了事。”

毕竟今日发生的事,都是她上辈子走过一遭的难。

上一世谢礼开口欲妻妾同娶,她不愿,作闹着不肯让陆嫚嫚进门,谢礼没了法子,面上允了自己,却偷偷将陆嫚嫚藏在外头,直到她怀了身孕,才敢明晃晃的带到自己跟前。

也怪自己蠢笨,同床共枕五年,却从未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比戏子还能演。

想到这,少年的模样浮现在脑海,梁清欢顿了顿,抬眸望向玉竹,低声道,“让那人盯紧谢礼的院子,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知会我。”

“是。”玉竹应了句,小步走出了大堂。

望着盏中飘浮的茶叶,梁清欢唇角弯了弯,喃喃道,“谢庭玉,往下,就看你的了。”

镇国公府

“什么!”卫氏吓白了脸,猛地从榻上起身,惊声道,“老爷是说……梁家那丫头要嫁给庭玉?”

镇国公坐在桌前,瞥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低声些,如此大声吵嚷,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卫氏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脸色有些发白,咬着下唇道,“老爷,那丫头三心二意,昨儿还是谢礼,今儿又成了庭玉,分明是贪慕权势,一心要嫁进咱们公府来,如此心思不明的人,老爷万不可应了她!”

“你当咱们的庭玉又是什么好东西?”镇国公脸色难看,长叹一声,“庭玉只知玩闹斗殴,盛京里的那些贵女一个个都怕他怕成了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吗?但凡他愿意收敛,这个年岁,早该结了亲了!”

“可……”卫氏神色慌乱,欲开口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重,卫氏心中自然清楚。

“谁都可以,但就是这定远侯府的不行!”

卫氏脸色难看,头一次顶撞自己的夫君,“老爷,庭玉就是我的心头肉,若他不能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我也认了,纵使他一辈子不成家,公府也养得……”

“胡闹!”

镇国公一声呵斥,卫氏身子颤了颤,脸上的血色散去,只剩惊惶。

“若庭玉不成家,这偌大的公府,该交由谁去!”镇国公气红了脸,怒目而视,瞅着骇人得很,“永安的身子骨……你也该清楚的。”

“我幼时便是长子,后头两个弟弟心思不正,虎视眈眈,打秋风是常有的事,若坐不稳这个位子,待我走了,你们娘几个岂不是要被人吃干抹净?”

卫氏脸色煞白,捏着手里头的帕子不敢应声。

“今儿我见梁家丫头,她与我说话时底气十足,寸步不让,就是拿准了我会同意。”镇国公见她这般,语气也软了下来,“寻遍盛京,愿意嫁给庭玉的寥寥无几,若论家境,其中谁能比得上她?”

“为着给永安冲喜,你托人寻了个八字最相配的边月,虽模样清秀些,却是个庄稼地里走出来的,难不成到了庭玉身上,你也想给他许个门不当户不对的?”

话音落地,还不待卫氏接茬,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二人被吓了一跳,齐齐朝着外头望去。

夜幕降下,谢庭玉依旧是早上那身衣裳,许是快步跑过来的,头发都乱了些,身后还跟着个举灯盏的小厮。

“逆子,你夜里又作闹什么!是不是想找打……”

“爹,娘,我愿意娶梁清欢。”

听见他的话,镇国公先是一愣,旋即回眸看向卫氏,眼底满是诧异。

卫氏也一惊,忙站起身,走到谢庭玉身侧,小声道,“儿啊,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庭玉轻挑起眉,展开折扇在胸前晃了晃,扬声道,“我这名声在外已经臭了个彻底,爹顾虑的对,盛京里的确没有贵女愿意嫁给我。”

“可她是险些成了你庶嫂的人!”卫氏脸黑如墨,面露愠色,压着声音呵斥道,“婚姻大事,断不是你一个小孩能左右的,此事……为娘绝不会同意!”

谢庭玉耸耸肩,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无碍,娘不点头便罢了,大不了儿子一生不娶,临到死时,连个扶棺的人都没有。”

“你!”卫氏抬起手,却不舍得打疼了自己的儿子,只能用指尖重重点了点他的额头,颤声道,“庭玉,你是不是想气死娘?”

谢庭玉侧过头去,神色恹恹,只落下句,“无论如何,梁清欢我都娶定了,爹娘早些准备,过几日让下人带上东西,随我去下聘吧。”

说罢,谢庭玉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身后的小厮吓了一跳,忙对着主君主母行了礼,旋即去追小主子了。

“庭玉……庭玉!”

“行了!”

卫氏见儿子离开,神色慌乱,想抬步追上去,却被镇国公牢牢握住手腕。

镇国公脸色不虞,将她拉回自己身侧,低声喝道,“他眼下铁了心,你就算是追上去,又能如何?你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是什么品行,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卫氏咬住下唇,眼中蓄起泪来,小声抽泣着,“可那梁家小姐分明就不是真心爱慕庭玉的,为何谢礼犯了错,接下后果的却是我们庭玉?”

“你省些力气吧,莫要哭了。”镇国公双手负在身后,低声道,“梁家那丫头与我开了条件,只要允了她和庭玉的婚事,她就有把握让庭玉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改掉他不学无术,只知玩乐的臭毛病。”

卫氏的哭声戛然而止,面上吃惊,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家夫君,缓缓道了句,“当……当真?”

“事已至此,我们除了应下,还有旁的法子吗?总不能真让儿子不娶妻了。”

镇国公边摇头边叹气,沉声道,“那丫头就是料定了我会应她,说出那些话,不过是为了给我个台阶下,留我些体面罢了。”

卫氏心中仍旧不满意,蔫蔫坐回床上,捏着帕子抽抽嗒嗒的。

镇国公站在案前,思来想去,还是提起了笔,给远在西北的定远侯梁砚致了封信。

夜幕落下,公府里的灯盏都灭了,不出半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虫鸣也跟着弱了些。

平静过了两日,玉雅居的门被推开。

里头坐了几个公子哥,听到动静,齐齐朝着门口望去。

沈云之见到来人,脸上带了些笑,低声道,“常久,怎么这两日都来的如此晚?”

常久领着个小厮进了雅间,还不忘对着主位的少年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忙着给新郎官制新衣,把我的蛐蛐都耽搁了。”

说着,常久指挥着小厮将喜服放到主桌上,阴阳怪气道,“都按谢二爷的要求做了,料子是最上乘的,择的也是盛京手艺顶好的绣娘,三个人不眠不休轮着干,裁了两天两夜,这才交得上工。”

“有劳。”谢庭玉垂下眸子,指尖探上喜服,触感微凉,他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子,递到小厮手中,“三百两,按人头分下去,也算喜钱,给她们添添喜。”

“谢二爷还真是出手阔绰。”常久双手合十,学着观里的方丈,对谢庭玉装模作样的拜了拜,“看在兄弟如此尽心的份上,今日定要陪我们玩尽兴了再回府!”

谢庭玉默上半晌,起了身,朝着几个兄弟笑了笑,沉声道,“今儿怕是跟你们玩不上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谢庭玉招呼后头的小厮拿上喜服,抬脚就往外走。

“诶!”常久眼疾手快的拦住他,面上惊疑,“有什么事比斗蛐蛐还重要?”

谢庭玉回过身,朝着他轻眨了下左眼,唇边的笑意愈发张扬,“我着急下聘。”

常久头回见他笑成这副骚包模样,不由得愣住,手上也松了力道,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雅间的门开了又关,主角不在,只留下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

定远侯府

玉露脚步匆匆,进了内屋,对着桌前的主子轻声说道,“小姐,外头来了人求见,说是镇国公府的,还带着些礼。”

“公府的人?”梁清欢放下手中的书册,缓缓抬眸,眼底多了几分笑意,“许是镇国公应了婚事,让人来下聘了。”

对于镇国公会认她做老二媳妇这件事,她有十足把握。

毕竟丢了她,再想给谢庭玉这个纨绔公子哥说个有头有脸的贵女,定是没戏。

“走吧。”梁清欢抬起手,轻抚耳垂上的玉坠子,笑道,“礼送上来了,自然是要接的。”

“是。”玉露忙走过去,替主子理了理衣裙上压出来的褶皱。

刚进大堂,就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小厮,其中一人头脸深埋,瞧不清模样,身形却有几分眼熟。

玉露瞧着架势,环顾四周,没见镇国公,登时有些不满,小声伏在主子耳边嘀咕,“小姐,先前跟昀公子议亲,国公爷就没出面,只派了管事来,为何这次与嫡子议亲,国公爷还不出面?”

“许是有事耽搁了。”梁清欢拍拍她的手背,稍作安抚。

镇国公膝下有两个嫡子,长子永安,幼子庭玉,他视二人为心头肉,谢庭玉娶妻这等大事,纵使再不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也不会不出面。

梁清欢缓步走到主位前,回眸望向几个小厮,见他们干站着不动,不免多了几分疑心,“你们……”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靠近主位一直低垂着头的小厮猛地抬起了头,定定望着她。

瞧见那人的模样,梁清欢愣住,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身子都僵硬了一瞬,喃喃道,“谢礼……你怎么在这?”

“清欢!”谢礼扯下头上的布帽,神情焦急,伸手抓住她的细腕,低声道,“我与嫚嫚并不像外头传的那般,桩桩件件,我都可以解释!”

梁清欢抿紧粉唇,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蹙眉问道,“如今你该被镇国公禁足了才是,为何会偷跑出来,还到了我府上?”

谢礼短叹一声,面露苦涩,“父亲的确下令禁了我的足,不准我踏出院子半步,可我实在想你,唯恐我们的婚事有什么变故,无奈之下,只好乔装打扮,特意来寻你。”

说罢,谢礼朝着后头招了招手,几个小厮齐齐走过来,手上各端着个长案,上有红布蒙着,倒是神秘。

“清欢,我只想同你好好过日子,若你实在接受不得嫚嫚,我将她赶走便是,绝不会再与她有半分牵扯。”谢礼表着真心,又想拉上梁清欢的手,“你就安心嫁给我,我们过几日就成婚,好不好?”

梁清欢躲开身子,不愿与他触碰,冷声问道,“谢礼,这几日你被禁足,你父亲就没同你说过什么吗?”

谢礼登时一愣,喃喃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梁清欢同你的婚约作废,改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