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穿书甜文——《我的两位穿越夫君》
发布时间:2025-07-14 03:30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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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林蓁是胎穿,穿成不知名朝代某个侯府中的庶女。
虽有沉鱼落雁貌,奈何生母早逝嫡母不喜,林蓁年岁大了才给相看人家。
在这个沉闷的朝代林蓁本想随遇而安,却在相看时看到一张脸,与前世爱人毫无二致的脸。
死灰般的心第一次长出了芽。
林蓁似变了个人,说谎翻墙尾随……满心满眼要嫁给与前世爱人相同的这张脸。
可惜方怀简只觉林蓁癫狂,避她如蛇蝎。
又一次被方怀简无情拒绝后,林蓁涕泪横流,跌坐在地上心酸大哭。
凄风苦雨,林蓁浑然不觉全身湿透。
“安安,是你吗?”清冽男声穿透雨雾,激得林蓁的心漏了一拍。
“安安”是她前世小名。
林蓁眨着眼睛,泪眼婆娑抬眸,努力看清面前青年。
眼前人威仪俨然,龙章凤姿,和前世爱人无分毫相似。
可他声音如清泉瞬间洗濯净她的心,让她有了灵魂:“安安,我找到你了!”
林蓁欢天喜地嫁给了时彦,这个叫她“安安”和她一起穿到古代的前世爱人。
三个月后。
方怀简找到了林蓁,他额头青筋暴起,神情气愤填膺。
“安安,我想起来了,你能原谅我?”
“安安,时彦所说全是诱哄我而得!”
林蓁:?!!
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时彦说得很溜啊!
*
时彦穿成了绿河网爆火女频小说里同名同姓的npc,很快会献祭予男女主的爱情领盒饭。
前世他可是京城顶级豪门唯一继承人,叱咤商界的精英骄子,无数梦女喊老公的人!
他捋了捋纸糊的权谋剧情,林蓁是女n,是宠妹狂魔男主苦寻多年的亲妹,未来的长公主。
就是她了,娶她回家,做个权臣事半功倍,做皇帝也不无可能。
出乎意料,林蓁竟然和他一样是个穿越者,可她傻乎乎的并不知道剧情。
暗暗观察一阵时日,大雨滂沱昏黑傍晚,时彦撑伞走到哀哀戚戚林蓁面前。
油伞前倾,他大半身形落于雨中,言语激动:“安安,是你吗?”
方怀简攥紧林蓁的手气势汹汹找上时彦时,时彦真没想到,这本小说逆了天,方怀简也是穿来的。
他眸光晦暗,垂眸打量两人半晌,上前强拉过林蓁到一边。
神色肃穆,眸中却脉脉情深:“安安,我是你夫君,现在是,将来也是”。
时彦大言不惭,金声玉振:“我是你夫君,从三年后穿来!”
林蓁:??!
我有两个穿越夫君?!!!
阅读提示:
1.1V1,HE,男主时彦男二戏份多,男女主男二两世均c
2.雄竞,双追爱火葬场梗
3.人设均不完美,女主第一美有成长,不是变身公主的爽文
4.架空,仿唐,文节奏慢
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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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宫门前林蓁对方怀简强行搂搂抱抱,做尽在方怀简看来只能夫妻间方可为之事,全然对方怀简情根深重难分难舍模样,以至于方怀简万分笃定,林蓁很快会再来找他。
有时坐马车里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或者马车忽然急停,或者长随急匆匆跑来,方怀简总是心惊一瞬,猜想下一刻林蓁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并没有。
他记得林蓁提过,英国公府会派人到方府探探口风,他每日下值回家特意留心门房,然亦未听说过有什么和英国公府有关联的人来拜访。
母亲和大嫂二嫂倒有些贵妇朋友间走动拜访,但和往常一样,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方怀简道不明的期待渐渐淡了下来,其实谈不上期待,他从未有娶她的想法,不过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惊讶于她的直率坦然和自以为是的妄想,以为她的狂热至少会坚持一段时间。
这样挺好,林蓁只是和过往各种贵女偶遇类似的一个人生插曲罢了,虽然偶尔午夜会梦回宫门那日,但那日之事实在骇人,梦见也没什么奇怪,时间总会尘封起过往。
眨眼间已近五月,日光有了暑气。
这日方怀简如常翰林院下值后正要迈进自家马车,一年轻公子翩翩然出现在他身后,那公子眼见方怀简即将上车,急唤了一声:“方翰林且留步!”
方怀简驻了脚步,转身。
眼前为一陌生翩翩少年,身着霁红色飘逸锦袍,腰系青玉缎带,皮肤白皙黑眸清亮,一副中秋明月好样貌,浑身矜贵世家公子模样。
少年疾步行到方怀简面前,向他作揖行礼。
不知怎的,方怀简目光被少年那身霁红锦袍吸引,霁红介于红紫之间,他莫名就想起林蓁提到过自己爱紫色。
“方翰林久仰,在下林承俭,林蓁之弟”。
吸入鼻腔的空气仿佛瞬间灼烫,方怀简一时闭了气息。
方怀简一动不动也不言语,林承俭礼毕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须臾方怀简回过神,他暗暗平复激动的心跳,缓缓问道:“你姐姐找我?”
林承俭面露赧色,羞愧指着不远墙边一僻静之地:“方翰林,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墙角。
林承俭再次作揖行了大礼,方怀简赶忙拦下,问道:“这是为何?”
林承俭愧道:“求方翰林再见我姐姐一面。我姐姐爱慕方翰林,自那日见过方翰林后茶饭不思,病卧在床,一心只想再见一面”。
方怀简不知林蓁向林承俭说了多少两人之间的事,但看少年模样应该知道不少,听着少年转述林蓁对自己思慕不已,方怀简白皙面皮泛起了红。
她得了相思病?方怀简问:“你姐姐病了?”
“嗯”,林承俭应道,“心病。虽然家人都劝说姐姐弃了心思,勿有蕉鹿之梦,怎奈解铃还需系铃人,姐姐只说方翰林待她和善友好,从未说过重话,也没说过拒绝她的话,她是如何都不死心”。
方怀简回忆了两次和林蓁交谈的情形,他否认认识林蓁,但确实未明确拒绝过她,不是不想拒绝,那日酝酿好的话尚未出口,时隽就出手打晕了林蓁。
原来她病了,怪不得再未出现。不知她的病重不重,不知她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方怀简抿紧了唇,垂眸思索片刻,问林承俭:“我见她,但——”
林承俭喜不自禁,忙道:“方翰林不用担心,这次见面虽然也需避着人,但家人都知道,都嘱托过我,让方翰林放心!”
“这次我陪着姐姐,让她做不了荒唐事!”
方怀简只觉脸上更烫了几分。
林承俭浑然不觉,继续道:“我们家人都商量好了,这次见面,请方翰林严词拒绝我姐姐,别给她一丁点儿幻想,最好狠狠骂她,骂得她痛不欲生彻底死心才好!”
林承俭坚定道:“这是我们家人的私心,方翰林千万不要顾忌什么女子脸面,否则姐姐只会恋恋难舍,方翰林只管骂到她死心,我们家人会看顾她,对方翰林感激涕零”。
“就此一次做个了断,以后林某不会帮她传信,不会再打扰方翰林!”
方怀简本以为林蓁叫弟弟出面,为的是再见倾诉相思,想着她都生病了,因着自己还受了伤,再见一次未曾不可。
他忐忑再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见面是一种希望,他不应该给林蓁这种希望,可对一个爱慕自己相思成疾的病人,方怀简不忍心。
没想到越听越离谱,他是去骂人的吗?可这样又似乎很合理,除了直截了当拒绝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恐怕拒绝她林蓁仍然会听不懂听不进,只有如林承俭所说骂醒她?
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心思恍惚间,林承俭已交代了时间地点:“就五月初五端午节申时,未央湖边聚善亭”。
端午节人流攒动,还在湖边?
方怀简问道:“为何此时此地?”
林承俭抱歉道:“林某日日在国子监上学,只有端午节方有假可陪姐姐出门”。
“这地点亦是林某所选,湖边人虽多但并不吵闹,方便说话,而且人来人往,姐姐顾忌脸面不会做出格之事。方翰林,可觉哪里不妥?”
出格之事,不知林蓁和弟弟都说了些什么,林承俭对姐姐秉性倒是了解,方怀简点头:“那便如此”。
林承俭感恩戴德拜别。
上了自家马车,林承俭赶紧撩开车帘看向方怀简方向,方怀简平静上车,行止没有任何异样。林承俭放下车帘长吐一口气,这才感觉浑身大汗淋漓,锦袍都湿透了!他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心中侥幸不已,所言之事漏洞百出,万幸方怀简未有丝毫怀疑。
哪里有什么家人知道,除了他没人知道姐姐林蓁约会方怀简的心思。所有的话术都是姐姐绞尽脑汁想出来骗方怀简的,就怕方怀简拒绝再见。
不过他的确只会帮姐姐这一次,姐姐这么好,两次不管不顾约见方怀简,受伤了也不说他一个不字,他若还没个说法,姐姐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林承俭回忆方怀简,他确实生得温润如玉,淡雅似菊,可若他对姐姐无情,那就是虚有其表的顽石,路边庸庸碌碌的败菊!
林若柏字斟句酌和林蓁提起方府婉拒亲事时候,林蓁并不意外。
方府看不上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存着一点儿希翼,那日她亲吻过飞飞,又送他自己的亲笔画,或许他夜晚苦思冥想的某刻,突然想起过往,恰好此时自家上门提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可飞飞根本没来找过她,她就明白,他没有想起来,此刻这门亲事自然是她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林若柏想安慰女儿:“蓁儿莫难过,方怀简家中父母年岁大,哥嫂侄儿侄女一堆人,关系复杂不好应对,除了皮相好点儿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以后爹再给你留心好的”。
林蓁点头,林若柏见她脸色如常,亦无伤心不甘之态,以为此事便了了。
他本以为方怀简多少对林蓁有意,知道自家上门的意思,定会在长辈面前努力争取。林若柏没想过方府立刻答应,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短时间干脆利落回绝得彻底,他原认为只要方府不即刻回绝,那就是有戏,这事儿他就有去周旋余地。
虽为女儿遗憾,但到底他不熟识方怀简,并未有什么怅然不快之心。
怎料,林蓁点头后抬眸,对林若柏道:“父亲,我还不想死心”。
林若柏讶然:“都这样了,你还想如何?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方府也不是我们能强扭的”。
林蓁道:“我想见一见方怀简再说”。
林若柏一怔,睁大眼眸仔细打量自己闺女。
她面色平静和往常并无两样,可那双琉璃般眼眸亮晶晶的,一点儿不似过去眼中柔光,透出一股不屈的倔劲。
林若柏回想,林蓁平日不吭声不吭气,遇到方怀简一夜之间便似长了主心骨,恁有主意。到底是女儿的单相思,还是他俩之间有什么,让她这般不屈不挠?
“他给你什么应诺了吗?你见他要说什么?一厢情愿是不成的”,林若柏盯着林蓁问。
林蓁说不出什么细节,垂眸避开父亲目光,回道:“总之不是单相思,我想和他见面说清楚”。
林若柏沉默地看着林蓁。
他年轻时遇到林蓁母亲唐氏一眼万年,亦是百折不挠颇费心思和手腕才得到心心恋恋的美人,如今林蓁这般,倒和自己年轻时有些相似。想想自己年轻时爱慕唐氏的苦楚,林若柏轻叹了一声,他有些理解林蓁,可男追女和女追男到底不一样,林蓁面对更多看不见的阻扰,更不要说那些风言风语。
“再见面说明白,若他对你无意便收了这心思罢,世间无数瑰伟男儿,莫为一叶而失了森林”。他不知这话对林蓁有没有用,若是回到昔年年轻的自己面前,怕是没啥作用,可自己人生大半,心境早就异于当年,不愿见林蓁为得一颗真心十倍百倍付出,总归会安安稳稳嫁一个稳妥男子,他不会给她找太差的,他记得对唐氏的承诺。
林蓁一直以为父亲是老古板,在自己亲事上遭遇的诸事让她看到父亲另外一面,原来他亦赞同两情相悦于飞之愿,可她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应道:“女儿明白”。
“有需要父亲帮你的吗?”
林蓁摇摇头。
林若柏默了片刻,嘱咐道:“小心些,莫让人知晓,守礼莫逾矩”。
林蓁颔首。
“有事儿和父亲说”。
*
端午,艳阳高照。
皇城中最大的湖泊未央湖每年此时都会举办龙舟赛,参赛队伍多种多样,有民间团体,还有各个官衙派出的队伍,甚至还有几支女队。总之,是夏初皇城里最热闹的节日,天子亦会率文武百官观看。
英国公府的大小主子们每年亦会凑这个热闹,管家们早就做好了安排,大房二房的诸位公子姑娘们用过午膳,便坐上自家马车,浩浩荡荡往未央湖边去。
其他主子们去看龙舟赛稀松平常,林蓁也去颇让大房二房的两位夫人奇怪,因着林蓁从未去过。不过最近她反常的事儿挺多,两位夫人明面没说什么,暗地里都安排人看紧点儿,陈氏尤其叮嘱女儿林葳这次跟紧点儿,别在人山人海的今日出丑。
云娘亦不放心林蓁出门。
自那日林蓁顶着青紫的背回来,云娘给她擦了半个多月的药,问又问不出什么,云娘擦一次掉一次泪。想着伤这么重,那个榜眼不说探望,总可以想方设法送封信或者捎个口信问候个好歹,可看林蓁整半月足不出户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那榜眼压根没把林蓁当回事。
云娘心疼的呀,还不好在林蓁面前说什么。本以为这个端午节和往常一样过,谁知林蓁昨晚细心挑选衣裳和发饰,一问才知准备端午节出门。云娘当即有了疑心,直言不讳道:“当年追你娘的那些个年轻后生,哪个不是送钱送物,不仅送各种稀罕物,卯着劲往心眼儿里送,还要陪着说笑,逗你娘开心,这才是真的喜欢,你娘便是手指翻书累了,那都要捧在怀里心疼半天,恨不得替你娘看书!”
云娘眼里若隐若现林蓁生父陪伴小姐唐氏那些花前月下吟风弄月,那是真甜蜜真缠绵,林蓁这算什么呢。
见林蓁不搭理,云娘挑明了问:“你是不是准备去见那个榜眼?”
林蓁道:“你让小弟跟着我好了”。
云娘闹气道:“我本就想和他如此说”。
她哪里知道林承俭早就被林蓁摆平了呢。
临上马车前,云娘对林蓁姐弟俩千叮咛万嘱咐,尤其对林承俭,就差给他递根绳子让栓在姐弟俩身上。
林承俭自信满满,今日他第一次带着姐姐妹妹们出游,早做了万全计划,而且林蓁拍着胸脯给他保证两人同进同出,绝不添乱。
一大家子在未央湖边最气派的酒楼揽月楼里包了三间临湖雅间,热热闹闹看了一下午龙舟赛,一直看到天子给胜出者队伍赏赐后才意犹未尽准备归家。
林蓁看得挺认真场场不落,全程未出过雅间,林承俭对姐姐妹妹们服伺得上心,没出啥幺蛾子,盯着林蓁的几双眼睛才放下心。
落霞余晖,整个未央湖泛起金色,与天上粉彩连成一片。龙舟陆续靠岸停泊,英国公府众人已收拾妥当。
临上马车前,林承俭对管家道:“我陪三姐到附近逛逛,三姐难得出来,我们去看个热闹,给我们留一辆马车”。
管家虽意外,但想着有小公子陪着三姑娘,出不了差池,遂问道:“可要几个奴婢跟着?”
说着就要唤站在一边等着伺候的林蓁大丫鬟碧竹。
“不用不用”,林承俭道,“我陪三姐逛,带着她们还要顾及更多,累赘”。
管家点头:“人多,小公子可要多小心”,便去安排。
当下林承俭和林蓁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谁知已上了马车的林萃爬下马车,跑到林蓁面前拉起她的衣袖:“三姐姐,也带我去好不好?我也想逛”。
林承俭面色闪过一瞬惶急,随即恢复自然。
“你又不是没去过,你跟着他们回去,不然周姨娘要骂你!”
林萃拽着林蓁衣袖,只央求林蓁。
林承俭的变化,林葳尽收眼底,她走过来对林承俭笑道:“小弟,你带三姐姐玩不带我们,太偏心了噢!”
说着拉起林萃的手,嬉笑道:“我们偏跟着他们,四哥哥不能这么薄待你!”
林承俭不满道:“你三天两头出门,还没逛腻味?”
“我今天带着六妹妹,怎么会腻!”
“走罢走罢,那就一起去逛逛”。林承俭还想说什么,不成想林蓁倒是爽快答应,他看了林蓁一眼,不知她什么打算,带着这两人等会怎么丢开呢。
四人顺着湖边走走停停。
这是临湖的一条热闹街道,沿湖有许多生意兴隆的商铺,酒楼茶馆,银楼布庄,无不人流如织,因着端午节龙舟赛事,靠湖的这边今日还多了许多小摊贩,凉茶凉粉,画糖画的,吹糖人儿,面粉人偶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林蓁几乎每一个小摊都要驻足观看一番,觉得有意思的,便要林承俭掏钱买。林葳没心思看东看西,她只看林蓁,不过跟着林蓁逛了不知多少摊摊,她也有些疲了。
再一次经过一个人头攒动的摊摊时,林葳懒得再跟着林蓁的脚后跟钻进人群里,她站在一边看着,等了一会儿,见林萃满脸笑拿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糖人钻出来,走近一看,比手掌还大的葫芦模样。
林萃一边小心舔着葫芦一边笑:“我见过的最大个儿!”
林葳有点儿心痒,对林萃道:“你去给我买个一样的!叫四哥哥付钱!”
林萃不太高兴:“有好多种呢,四姐姐别和我买一样的!”
“别乱走,在这儿等着!”林葳吩咐了林萃一句,便往林承俭身边走去。
她挤到林承俭跟前,林蓁正紧挨着摊摊看着师傅吹糖人。
“你买了吗?”林葳问林蓁。
“这个就是我的”,林蓁指着师傅正在做的公鸡,金光灿灿,活灵活现。
林葳低头看着木板上的画,葫芦公鸡奔马耕牛等等眼花缭乱,她看着一头大肥猪,感觉那个吹起来一定最大,遂指着猪对林承俭道:“小弟,你给我买这个!”
林承俭点头。
林蓁拿着她的大公鸡欣赏,林葳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师傅给她吹的大肥猪上,她紧张地提醒:“慢点,慢点”,见师傅有停下来趋势,又着急:“别停!还可以再吹一点儿,再吹,再吹一点儿!”
终于!她拿到了她见过的最大的糖人,大肥猪比林萃林蓁的都要大!
林葳满意地笑了,拿着大肥猪正要给林蓁看,陡然发现,林蓁已不在原处。她赶忙看向林承俭,显然他也刚刚发现。
两人挤出人群,就见林萃拿着葫芦认真舔着,林葳的大丫鬟绿汐站在一边陪着。
林葳问绿汐:“三姑娘呢?”
绿汐疑惑,手指向那个糖人摊:“三姑娘不是在里面看热闹吗?”
林承俭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大街上来来往往无数张脸,哪里有林蓁的人影!
虽然他知道她去了哪儿,可她一个人去见方怀简,林承俭不放心。上次她的肩伤那么重,这次他可不想姐姐再磕到碰到哪里。
“你们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去找找!”林承俭撂下话就往聚善亭方向走。
林葳也想跟去,被绿汐拉住:“姑娘,我们还是这里等吧,别等会和小少爷也走丢了”。
林葳烦道:“跟着他不就行了!”
拉扯间再看林承俭,他亦消失在人海,林葳急得一跺脚:“都怪你!”
这边林蓁趁着林承俭林葳关注糖人的空当,随手把糖人送给一个路人,撒腿就往聚善亭奔。
想到马上可以再见飞飞,她的身体似乎都变得轻盈,整个人像蝴蝶般快飞起来。
在湖边聚善亭里久等的方怀简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林蓁。
夕阳将天空和湖面都染上了粉,粉粉空气中一位妙龄女郎提裙在湖边狂奔。她的脸上被落日余晖映成柔和金色,紫色纱裙也变成他最爱的金紫。
不考虑她狂放不羁的身姿,她就像乘着霞光而来的仙子,方怀简看得有些晃神。
每次她的出现都是如此让人印象深刻。
林蓁甚少出门,只知聚善亭大致方向。她边跑边看,几乎第一时间望见方怀简。
他并未坐在聚善亭里等候,而是背手而立站在亭边望向湖岸。烟蓝色锦袍衣摆被湖风吹得飘逸,他身姿高大挺拔立在落霞中,如披烟雾的清俊神仙,特意等她一人。
林蓁情不自禁想起西湖边集贤亭,也是这样的双重檐六角亭,由一条青石堤连接立在湖中。她曾和飞飞在集贤亭里请人拍合照,被人赞般配。看着飞飞站在聚善亭前,仿佛时光回溯,他站在集贤亭里笑吟吟等她入怀。
林蓁想飞过去,想脚底上有风火轮。
她终于气喘吁吁跑到方怀简面前。
眼前的他并没有如她想像那样对她笑,更没有展开双臂想抱她,但他专注看她一眨不眨的温柔眼神,林蓁已然很满足。
她放下裙摆,不好意思地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刘海反而有几根黏在额间,脸颊因跑动带了点绯色。
“世之,你等我很久啦?”
她脸上喜色似春日最盛的花,语气甜腻得像情人间的约会,眼眸中似闪着小星星,红润饱满唇边浅浅的酒窝如沾染晨露的花蕊,望之烦恼瞬间都消失了。
一时间方怀简不知自己干嘛来了。
他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长随方德山,想起要说的话:“你病好了吗,伤怎么样,弟弟怎么没来?”
“都好了都好了,他有点事,忙完会来”,林蓁笑看着方怀简,目光一瞬都不想浪费在别处, “世之,你还见我,我好开心!”
实情是肩膀痛了很久也难过了很久,不过在知道飞飞一点没犹豫即刻答应见面的请求时,难过霎时就没有了。他不记得,怎能怪他呢,而且小弟一开口他就答应了,一见面就问自己的病和伤,冥冥中他心里还是有她!
林蓁直往方怀简跟前凑,他无奈何连退两步快到水边,心急道:“就站那儿说话!”
林蓁闻言未再向前,笑盈盈看着他。
对着笑颜如花的脸,方怀简不知如何启口拒绝的话,仿佛自己是辣手摧花的心狠寡情之人。
难道林承俭一点儿没给林蓁透露见面是做什么,她怎么高兴得似约会,脸上笑意都漫出来了。
“世之,你有没有看我送你的画?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方怀简压制脸上的潮热,看了一眼长随方德山,他头都快埋到脖颈里。
方德山真恨不能有地缝他能钻进去。他不明白小公子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还特意叮嘱看着林家姑娘阻拦她的动作。以前有姑娘想和他说话,他都是支开他们这些长随。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无法解释的东西?”
我们之间,有什么无法解释?方怀简头疼。
再不直说她不知要胡言乱语些什么了,方怀简长吸一口气,郑重道:“林三姑娘,我今日来,是想和你清清楚楚说明白”。
林蓁仰着笑脸看他,如向日葵迎着阳光绽放。
方怀简努力把她想像成一颗长得快绽开的大白菜。
“我之前不认识你,今后也不会喜欢你。我希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互通心意的夫妻之情,不希望你这般毫无规矩行为无羁的女郎为侣。望林三姑娘好自为之”。
“可我如此是因为我们前世——”
“林三姑娘,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方怀简打断林蓁话语,语气尖锐冰冷,“梦得醒”。
林蓁看着方怀简,他的眼神似冰,他一点儿没相信过她的话。
笑容似被冰冻住,眼里润湿,眼泪控制不住溢出眼眶一滴滴滚落出来。
她有心理准备,骂醒她那些话都是她教小弟说的,可真正从飞飞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止不住难过。
别伤心,不要哭,林蓁给自己打气,别忘了今日见面最重要的事。如果他对自己温声软语,接下去自己怎么下得了手呢。
方怀简看着林蓁泪珠连成线。他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话术,突然间忘得干净,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不想再说伤她的重话,但也不想说安慰的话。
当下眼睛也不知放哪儿合适,默默垂眸避开林蓁婆娑泪眼。
目光所及,就见林蓁双手交握,左手手腕还能隐隐看到一些红紫,右手紧攥左手食指和中指一会儿紧一会儿松,柔荑般无瑕手指被捏得时红时白。
莫明其妙的,方怀简似觉自己心脏亦被攥紧,随着林蓁手指红红白白一阵阵隐痛。
忽然之间周遭路人十分呱噪,轻笑声,叫卖声,交谈声,刺得方怀简耳膜痛。
方怀简说话时,方德山偷瞄了一眼林蓁,见刚刚一张欢喜雀跃的脸转瞬泪流满面,他心里一阵发酸赶紧转移了视线。
他真的不明白,他家小公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对谁说话都和和气气,怎么对待一个小姑娘说得这么遽色不堪,他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两人寂静无声,他忍不住再瞄一眼。
就见林蓁瞬间朝小公子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德山一惊,下意识按方怀简交代的以身阻拦。
林蓁亦是一诧,她压根没注意方怀简身边还有个人,以为是在聚善亭里观景的闲汉。
箭已离弦,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二人,“扑通”几声巨响,聚善亭边的水岸溅起人高的水花,旁边赏景的游人惊叫:“有人落水啦!”
方德山自幼跟在方怀简身边,是老夫人秦氏在老家会山给方怀简找的伴读。老家会山有山有水,方德山会凫水,他憋着气在水里使劲蹬了几下就浮出水面。
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急忙看向周围,除了自己,水面上哪里有小公子和林三姑娘的影子。
他再往水中看,这未央湖水碧绿如翡,看不太真切,但也能看到湖底大概有人影,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顿时他惊骇得汗比水多!
小公子和他一样会凫水,技术虽没多好,在这平静无波的未央湖边自保肯定没问题,为何沉在水底?!
想到刚才林三姑娘涕泪连连哽咽难言,那猛然冲出的疯狂劲,她要拉着小公子殉情?!!
手脚忽然一阵抽搐,方德山瞬时快要没入水面,他拼命击打着水花,急得对岸边围观人群嘶吼:“救我家公子上岸者,重酬五十两!不,一百两!”
林蓁对这次见面做了周密计划,当然不是见面谈情说爱,飞飞没有想起以前,自然和她无情可谈。
她要让他想起来。
当初她幼年掉入家中池塘,发烧昏迷了一段时间,过往记忆才潮水般势不可挡涌入。她仔细回忆和推演了一番,认为大脑濒临死亡的那瞬间,会激发隐藏脑海深处的记忆。她没有别的好选择,无论如何,她想试试。
她旁敲侧击向小弟林承俭打听过,未央湖每年端午要举办龙舟赛,赛前都会疏浚淤泥,保持未央湖一定深度,这就是极好机会。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掉入湖中后林蓁迅速游到飞飞身后,飞飞大概以为她来救他,还向她摆手示意他会凫水,林蓁闭上眼睛从他身后肩膀处往下死死环住了他。
飞飞剧烈挣扎,可林蓁只有这一次机会,怎会放手?!她使出出生以来最大力气,似洪荒之力牢牢箍住他,不看他,不管他的任何反应,心里默默数数,祈祷飞飞快点憋昏过去,只要他没了动静,五秒后她就会带他出水。
可这个时空里飞飞竟然会凫水会憋气,一直殊死扑腾。
很快头顶传来巨大扑腾声,林蓁睁眼看去,两个年轻壮汉赤着上身向他们游来,应该是来救人的人。
林蓁箍着飞飞想离救人者远一些,多争取一些时间,可飞飞哪里会配合,他的手臂虽被她箍得死紧,手掌却使劲掐她胳膊,她差点松了手。
在两个壮汉即将碰触到他们时,林蓁放开了手,不甘又无奈把飞飞推向了救人者。
林蓁眼睁睁看着飞飞被救走,其中一个壮汉还想来拉她,她迅速掉头向反方向游走。
和男人掉入湖里已是这个时空女性的噩梦,如果她被一个赤着身子的壮汉救起,等飞飞想起来时,她大概已被唾沫星子淹死。
林承俭赶到聚善亭时,最是闹哄哄时。他不明就里,挤到聚善亭里并未看到林蓁和方怀简二人,正纳闷方知有人落水,他刚想打听落水人的样貌,就听得人群里有人呼喊:“救到了!救到了!”
见几个挤在一处看热闹妇孺那儿还有空隙,他赶紧挤到边上一个缝隙往水里一瞧,两个赤身壮汉正一左一右拉住一个年轻男子往岸边游来,那年轻男子正是方怀简!
林承俭瞬间冒出冷汗,他一边抬头张望,一边慌乱大喊:“三姐!三姐!”
没人应声,又听看热闹的旁人道:“还有个女子在水里”,一瞬间他血管里的血都要冲出来!
林承俭呆了须臾,他不会凫水,看到不远处卖茶水的摊摊支着遮阳的布棚,他瞬间奔了过去,也不管人家是否愿意,徒手两下子拔出支撑布棚的竹竿,拿着竹竿往聚善亭跑。
跑回来时,方怀简刚刚上岸。
林承俭顾不上说话,拿着竹竿想捞人,可视线里根本没有林蓁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