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为救庶妹亲手剜我心, 重生后, 我让他们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发布时间:2025-08-24 17:43  浏览量:1

冰冷的匕首刺穿胸膛时,曲薇听见丈夫贺璟温柔的声音:“阿薇,别怪我,你妹妹的病,只有你的心能治。”

意识消散,剧痛与恨意焚烧着她的灵魂。

再次睁眼,她没在阴曹地府,而是躺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里。雕花木床上,锦被馨香。

她猛地坐起,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腕,不是那双被囚禁三年、布满疤痕的手。

“小姐,您醒了?”贴身丫鬟绿竹端着水盆进来,满脸担忧,“您是不是又跟二小姐置气了?二小姐在外面池塘边,说是要等您消了气才肯起来。”

池塘边?

曲薇心中一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就是今天!十三岁的自己,因为嫉妒父亲偏爱庶妹曲兰,在池塘边与她争吵,失手将她推入水中。曲兰因此落下“心悸”的病根,体弱多病,成了全府的宝贝。而自己,则背上了恶毒长姐的骂名,一步步被孤立,最终被父亲厌弃,被当成联姻的棋子,嫁给了靖安侯世子贺璟。

上一世,她到死都以为是自己推了曲兰。可临死前,曲兰附在她耳边轻笑:“姐姐,当年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你的心,我从小就预定了。”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从她十三岁就开始,织了整整十年的惊天大网!

“小姐,您发什么呆啊?”绿竹催促道。

曲薇回神,眼底的滔天恨意被她死死压下,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清澈的惊惶。她掀开被子,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外冲。

“快!快去救妹妹!”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绿竹愣住了,小姐今天怎么转性了?

曲薇冲到后花园的池塘边,果然看到曲兰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子摇摇欲坠,楚楚可怜。周围已经有几个下人在窃窃私语。

“妹妹!”曲薇凄厉地喊了一声,扑了过去。

曲兰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算准了曲薇会来推她。她身子一软,就准备往池塘里倒。

就在她身体倾斜的瞬间,曲薇却不是去推她,而是一把从侧面将她死死抱住,然后自己脚下一滑,带着曲兰一起朝着远离池塘的假山方向摔了过去!

“啊!”曲兰发出惊恐的尖叫。

“砰”的一声,曲薇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假山嶙峋的石头上,剧痛传来,但她毫不在意。她用尽全力护着怀里的曲兰,让她毫发无伤。

“妹妹,你没事吧?”曲薇顾不上自己的疼痛,急切地检查着曲兰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都怪姐姐,姐姐不该跟你赌气,害你在这里跪了这么久,腿都软了。你要是掉进池塘里,姐姐……姐姐也不活了!”

周围的下人都看呆了。

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大小姐不是来推人的,是来救人的?还为了救人自己撞上了假山?

曲兰也懵了。她被曲薇紧紧抱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也能感觉到她身体因为疼痛而不住地颤抖。

这蠢货,在干什么?

“大小姐!您流血了!”绿竹的惊叫声传来。

众人这才看到,曲薇的后背,殷红的血迹从月白色的衣衫下渗出,染红了一片。

“快!快去请大夫!”管家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立刻高声喊道。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曲薇在被扶起来的时候,虚弱地靠在绿竹身上,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郎,正静静地站着。

靖安侯世子,贺璟。

他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上一世,他“恰好”路过,看到了她“推”曲兰下水的一幕,从此对她心生厌恶,处处维护曲兰。

此刻,四目相对,贺璟的眼中没有了预期的厌恶,反而多了一丝复杂和探究。

曲薇立刻低下头,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演戏,谁不会呢?曲兰,贺璟,你们这对狗男女,我陪你们玩到底!

曲薇的伤不算重,但也不轻。太医来看过,说是伤了筋骨,需要静养一个月。

父亲曲相爷来看她时,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愧疚。“阿薇,是爹爹不好,平日里忽略了你。”

曲薇只是虚弱地摇头,眼眶红红的:“不怪爹爹,是女儿不懂事,差点害了妹妹。”

她越是这么说,曲相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反倒是曲兰,因为毫发无伤,又被衬得像个不懂事的。她几次想来“探病”,都被曲薇以“需要静养,怕过了病气给妹妹”为由,挡了回去。

她不来,不代表曲薇什么都不做。

“绿竹,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曲薇靠在床上,一边喝着药,一边淡淡地问。

绿竹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姐,您猜得真准。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彩月,最近经常和一个叫张三的婆子接触。那婆子是厨房负责采买的,手脚不干净,经常克扣银两。而且,奴婢还查到,彩月每个月都会给那婆子一笔钱。”

曲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彩月,是曲兰的母亲,柳姨娘的心腹。而那个张婆子,上一世就是她,在自己的饮食里动了手脚,让她渐渐体虚,为日后所谓的“心病”埋下伏笔。

“很好,”曲薇放下药碗,“你去,把这个消息‘不小心’透露给掌管中馈的母亲。”

她口中的母亲,是曲相爷的正室,王氏。王氏出身名门,为人刻板严厉,最恨底下人贪污舞弊,与妖媚惑主的柳姨娘更是死对头。

“啊?告诉夫人?”绿竹有些不解,“夫人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待见您。”

“她是不待见我,但她更恨柳姨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曲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吧,做得干净点。”

绿竹虽然不明白,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不出三日,相府后院就炸了锅。

王氏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突击检查了采买账本,当场就将张婆子贪墨的证据给揪了出来。张婆子被打得皮开肉绽,熬不住刑,便把彩月给供了出来,说是彩月指使她,不仅在采买上动手脚,还想在大小姐的药里加些“东西”。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谋害嫡女,这可是大罪!

曲相爷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彩月乱棍打死。柳姨娘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赌咒发誓说自己不知情,都是贱婢自作主张。

曲相爷虽然被她迷惑,但心中已然生了芥蒂,罚她禁足佛堂三个月,府中中馈大权,更是被王氏牢牢抓回了手里。

曲兰也被吓得不轻,病了好几天。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曲薇,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听着绿竹的回报,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

这只是第一步。柳姨娘,曲兰,你们的报应,还在后头。

一个月后,曲薇的伤好了。

她去给王氏请安时,王氏对她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

“身子大好了?”王氏抿了口茶,淡淡地问。

“劳母亲挂心,已经无碍了。”曲薇恭敬地回答。

王氏看了她半晌,忽然道:“过几日是宫里的赏花宴,你也跟着去吧。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出去见见人了。”

曲薇心中一动。

赏花宴。

上一世,就是在这场赏花宴上,曲兰“无意”中展示了惊人的才情,一曲古琴艳惊四座,引得无数王孙公子侧目,其中就包括七皇子。而自己,则因为被柳姨娘暗中调换了衣服,穿了一件与宴会主题格格不入的艳俗衣裙,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贺璟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好。”曲薇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寒光,“女儿听母亲的安排。”

从王氏院里出来,曲薇路过花园,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

是贺璟和曲兰。

“兰儿,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贺璟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璟哥哥……”曲-兰的声音又娇又怯,“可是姐姐她……我怕她还在生我的气。”

“她敢!”贺璟冷哼一声,“她若再敢对你不敬,我绝不饶她!”

曲薇站在假山后,静静地听着。

上一世,听到这样的话,她会心如刀割,会冲出去跟他们理论。

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贺璟,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靠着祖荫的草包世子罢了。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

她没有出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那对狗男女,就让他们先得意几天吧。

赏花宴当日。

曲薇一早就被叫了起来,梳妆打扮。

绿竹端来一套衣服,正是上一世那件让她出尽洋相的桃红色俗气衣裙。

“小姐,这是夫人派人送来的。”

曲薇看着那件衣服,眼神冰冷。

“放着吧。”她说。

过了片刻,曲兰身边的丫鬟探头探脑地过来,看到那件衣服好好地放在那里,才放心地走了。

曲薇冷笑一声,对绿竹说:“把我们自己准备的衣服拿出来。”

绿竹从箱底捧出一套月白色的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支清雅的兰草,素净又不失雅致。

“小姐,您真的要这么做?”绿竹有些担心。

“放心。”曲薇换上长裙,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如空谷幽兰,清新脱俗。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只是过去因为自卑和怯懦,总是低着头,掩盖了这份美丽。

而现在,她的眼中,是淬了冰的火焰。

临出门时,曲薇“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水洒在了那件桃红色的衣裙上。

“哎呀,这可怎么办?”她故作惊慌。

绿死会意,立刻道:“小姐,来不及换了,就穿身上这件吧,素净些总比失礼好。”

曲薇“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到了皇宫,马车停下,曲薇扶着绿竹的手下车。

她刚一露面,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是曲相家的嫡女?不是说粗鄙无礼吗?看着挺有气质的啊。”

“是啊,清秀佳人,比传闻中好多了。”

不远处,贺璟正和几个世家公子站在一起,看到曲薇时,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

他从未发现,这个一直追在他身后的未婚妻,竟生得如此……干净。

而紧随其后下车的曲兰,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她今天精心打扮,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裙,本想艳压群芳。可跟曲薇的月白色一比,反而显得有些刻意了。

尤其是当她看到曲薇身上那件素雅的长裙时,她就知道,自己的计谋落空了。

“姐姐……”曲兰走上前,委屈地咬着唇,“你怎么没穿母亲送来的衣服?”

曲薇一脸无辜:“哎呀,妹妹,真不巧,出门时不小心弄湿了,只好临时换了这身。不会冲撞了贵人吧?”

她这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众人看曲兰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原来还有内情。嫡姐穿什么,庶妹都要管?

曲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贺璟皱了皱眉,走过来,语气不善地对曲薇说:“阿薇,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世子是在怪我吗?”曲薇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清澈而倔强,“可我觉得,比起一件衣服,姐妹和睦更重要。妹妹,你说对吗?”

她把问题抛给了曲兰。

曲兰被她看得心头发虚,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说的是。”

这场小小的交锋,曲薇完胜。

宴会上,皇后让各家小姐表演才艺。

曲兰自告奋勇,拿出她最擅长的古琴。一曲《高山流水》弹得确实不错,引来阵阵喝彩。

贺璟的目光,几乎全程都黏在她身上。

表演结束后,一个与曲兰交好的小姐忽然开口:“听闻曲大小姐的画技一绝,不知今日可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

她们知道曲薇的画技平平,故意让她当众出丑。

上一世,曲薇硬着頭皮上場,画了一幅牡丹图,结果被评价为“匠气有余,灵气不足”,成了曲兰才情的陪衬。

这一次,曲薇站起身,微微一笑:“献丑了。”

她走到台前,宫女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

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出丑。贺璟的眼中带着一丝不耐,觉得她不自量力。

曲兰则是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

曲薇却不看那上好的宣纸,而是对皇后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臣女不善丹青,但听闻西域进贡了一种奇特的颜料,遇水则融,可作画于衣衫之上,不知可否一试?”

皇后来了兴趣:“哦?竟有此事?准了。”

立刻有宫女呈上了那种特殊的颜料。

曲薇不拿画笔,而是直接用手指蘸了颜料,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走到了曲兰面前。

“妹妹,借你的裙子一用。”

话音未落,她手指翻飞,在那条水绿色的长裙上迅速涂抹起来。

“啊!姐姐你干什么!”曲兰大惊失色,想要躲闪,却被曲薇死死按住。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疯了吗?在皇后的宴会上,毁坏妹妹的衣服?

贺璟更是怒不可遏,起身就要阻止:“曲薇,你放肆!”

就在这时,曲薇退后一步,将旁边桌上的一杯清水,猛地泼向了曲兰的裙子!

“哗啦”一声。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被涂得乱七八糟的裙摆,在遇到清水之后,颜料瞬间晕开,水绿色的底子上,竟绽放出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墨色莲花!莲叶舒展,莲花盛开,仿佛带着池塘的水汽和清香,意境高远,灵动非凡。

整条裙子,瞬间变成了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

皇后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好!好一个‘清水芙蓉’!此画不着笔墨,浑然天成,妙哉!妙哉!”

曲薇微微一笑,对着皇后福身:“臣女献丑了。”

她的目光,越过目瞪口呆的曲兰,和脸色铁青的贺璟,看向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玄色王袍的男人,面容冷峻,目光深邃。

是当今圣上最看重,也最忌惮的九王爷,萧彻。

此刻,他正端着酒杯,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丝玩味和赞赏。

赏花宴后,曲薇“画裙”的佳话传遍了整个京城。

再也没人说她是粗鄙无礼的草包,反而都称赞她心思玲珑,不拘一格。

曲兰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在房里摔碎了一套心爱的茶具。柳姨娘在佛堂听闻此事,更是气得念珠都捻断了。

这对母女,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

而贺璟,也开始正视自己这个未婚妻。他几次三番想找曲薇,都被曲薇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他越是见不到,心里就越是痒痒。男人那点可悲的征服欲,被曲薇拿捏得死死的。

曲薇却没心思应付他。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就要来了。

上一世,就在这个秋天,江南大水,朝廷赈灾。负责赈灾的钦差,是太子一党的人,他们贪墨了赈灾款,导致灾民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最后事情败露,太子被申斥,而真正的主谋,却利用曲相爷府上的一个管事,将一本伪造的账本送到了御前,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曲相爷头上。

曲相爷因此被削了官职,闭门思过,曲家也因此一蹶不振。

贺家见曲家失势,立刻就来退了婚。

曲薇当时求过贺璟,可贺璟却冷漠地说:“我贺家的主母,不能是一个罪臣之女。”

而后,柳姨娘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搭上了当时正得势的七皇子,让曲兰成了七皇子侧妃。曲家这才算缓过一口气,但也彻底成了七皇子党的附庸。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她要的,不仅是曲家屹立不倒,还要将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人,一个个都揪出来!

那个管事,叫吴勇。是柳姨娘的远房表亲,平日里在府中负责外院的采买,很不起眼。

曲薇知道,他就是那个将假账本送出去的关键人物。

这天,曲薇故意支开绿竹,一个人去了外院。

她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偶遇”了吴勇。

吴勇见到她,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吴管事,不必多礼。”曲薇的语气很温和,“我只是随便走走。对了,听说你家老母亲病了,可请大夫了?”

吴勇一愣,没想到大小姐会关心这个,连忙道:“多谢大小姐关心,已经请过大夫了,只是……只是药钱有些贵。”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去给你母亲买些好药吧。”曲薇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吴勇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拿着吧,”曲薇的语气不容置疑,“你为相府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照顾你母亲。毕竟,百善孝为先。”

她特意加重了“百善孝为先”这几个字。

吴勇捧着荷包,感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磕头:“大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曲薇看着他,微微一笑。

鱼饵,已经放下去了。

吴勇,上一世你为了柳姨娘给你的荣华富贵,背叛曲家,害死自己的老母亲。这一世,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是你母亲的命重要,还是柳姨娘的许诺重要。

做完这一切,曲薇并没有停下。

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援。一个能与太子和七皇子抗衡的人。

她想到了萧彻。

九王爷萧彻,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手握兵权,战功赫赫,但因为性情冷僻,不参与党争,在朝中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头蛰伏的猛虎,无人敢轻易靠近。

但曲薇知道,萧彻的母亲,是死于宫廷内斗,而背后,就有当今皇后和太子的影子。

所以,他不是不争,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而她,可以给他这个时机。

要见萧彻,并不容易。

曲薇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得知萧彻每个月初一都会去城外的“静心寺”礼佛。

于是,初一这天,曲薇也备了马车,带着绿竹去了静心寺。

她在寺中捐了香油钱,然后便在后山的亭子里“偶遇”了萧彻。

当时,萧彻正独自一人站在亭中,看着满山的红叶,背影孤高而落寞。

“参见王爷。”曲薇上前行礼。

萧彻回头,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曲小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王爷,”曲薇浅浅一笑,“王爷也是来赏枫的吗?”

“算是吧。”萧彻的回答言简意赅。

气氛有些凝滞。

曲薇却不着急,她走到亭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忽然轻声念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萧彻的目光微微一动。

“曲小姐好诗兴。”

“这不是我作的,”曲薇摇了摇头,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着他,“我只是觉得,这景色虽美,却带着萧瑟之气。所谓‘一叶知秋’,朝堂的风向,怕是也要变了。”

萧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剑。

“曲小姐,慎言。”

“王爷,”曲薇没有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太子贪墨赈灾款,证据确凿,您真的就打算一直这么看着吗?”

萧彻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件事,他也是刚刚才得到密报,她一个深闺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彻的声音冷了下来。

“王爷懂的。”曲薇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这是太子与江南织造孙大人往来的密信,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他们如何瓜分赈灾款。我相信,王爷会有兴趣的。”

萧彻死死地盯着她,没有接那张纸条。

“你想要什么?”他沉声问。

“我什么都不要,”曲薇迎着他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想保住曲家。太子倒台,七皇子必然会想取而代之,而我父亲,就是他的第一块垫脚石。我需要一个盟友。”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跟你结盟?”

“就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曲薇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皇后和太子,不是一直视王爷为眼中钉吗?帮我,就是帮王爷您自己。”

亭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风吹过,红叶簌簌作响。

良久,萧彻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条。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曲薇的指尖。

冰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纸条收进袖中。

“曲小姐,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曲薇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朝堂上的风暴,比曲薇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萧彻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那封密信,连同其他如山的铁证,一起送到了皇帝的案头。

龙颜大怒。

皇帝下令彻查,太子一党的官员被抓了一大批,连太子本人,也被禁足东宫,闭门思过。

朝野震动。

七皇子党趁机崛起,开始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手,一时间风头无两。

而曲相爷,因为教子无方,也受到了牵连,被皇帝不轻不重地申斥了几句。

虽然不像上一世那样被削官,但处境也变得微妙起来。

相府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柳姨娘的禁足早就结束了,她见风使舵,立刻撺掇着曲相爷投靠七皇子。

“老爷,如今太子失势,七皇子仁德宽厚,深得圣心,我们若能得他庇佑,曲家才能安然无恙啊。”柳姨娘一边给曲相爷捏着肩,一边柔声劝道。

曲相爷有些犹豫。他为官多年,深知站队之险。

这时,曲兰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参汤。

“爹爹,女儿听说七皇子府上正在寻一位精通棋艺的幕僚,爹爹棋艺高超,不如……”

父女俩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就商量好了。

曲相爷喝着参汤,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在考虑了。

曲薇在门外听到这一切,心中冷笑。

上一世,父亲就是听信了她们的谗言,上了七皇子的贼船,最后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这一世,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爹爹。”曲薇走了进去,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阿薇来了。”曲相爷看到她,神色缓和了些。

“爹爹,女儿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曲薇看了一眼柳姨娘和曲兰,缓缓开口:“爹爹,如今朝局动荡,太子虽被禁足,但根基未动。七皇子看似得势,实则锋芒太露,已引得陛下猜忌。此刻我们曲家若贸然站队,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火上烤。”

柳姨娘脸色一变,立刻反驳:“大小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曲薇不理她,只是看着曲相爷,“爹爹,女儿认为,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站队,而是自保。是向陛下表明我们的忠心。江南大水,灾民无数,朝廷拨的赈灾款被贪墨,如今国库空虚。我们何不倾尽家财,为陛下分忧,为灾民请命?”

“什么?”柳姨娘尖叫起来,“倾尽家财?大小姐你疯了?”

曲相爷也愣住了。

曲薇却十分平静:“散财是小,保家是大。只要爹爹还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只要曲家不倒,千金散尽还复来。可若是站错了队,丢了陛下的信任,那才是万劫不复!”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曲相爷的心上。

是啊,皇帝最重用他,就是因为他从不结党。若是为了眼前的小利,投靠了七皇子,那他这么多年的清名,就全毁了!

“好!”曲相爷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阿薇,你说的对!为父险些被猪油蒙了心!”

他看向柳姨娘和曲兰,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和冰冷。“你们两个,以后少在我面前议论朝政!特别是你,”他指着曲兰,“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活络,像什么样子!”

曲兰被骂得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柳姨娘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多说一句。

第二天,曲相爷就在早朝上,主动向皇帝提出,愿意捐出全部家产,用于江南赈灾。

满朝文武,皆为之动容。

皇帝大为感动,当场夸赞曲相爷是“国之栋梁”,不仅没有追究他教子无方的责任,反而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协同萧彻,一起处理赈灾的后续事宜。

曲家,不仅没有在这次风波中倒下,反而地位更加稳固。

七皇子想拉拢曲相爷的算盘,彻底落空。

消息传回相府,王氏对曲薇的态度,第一次有了称得上是“温和”的转变。

而柳姨娘和曲兰,则彻底被冷落。

她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曾经愚蠢懦弱的曲薇,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她们不知道,更大的打击,还在等着她们。

曲薇一直在等吴勇的动静。

她知道,柳姨娘不会善罢甘休。太子倒了,她们会把宝押在七皇子身上,而扳倒曲相爷,是她们向七皇子表忠心的最好方式。

那本假账本,一定还在她们手上。

果然,没过几天,绿竹就来报:“小姐,吴勇那几天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什么人接头。”

“盯紧他。”曲薇的眼神冷了下来。

又过了两天,机会来了。

这天晚上,贺璟突然造访,说是要为之前在赏花宴上的无礼,向曲薇道歉。

曲薇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她还是答应见他。

两人在花园的亭子里见面。

贺璟一改往日的冷漠,对曲薇嘘寒问暖,言语间满是悔意。

“阿薇,以前是我不好,被小人蒙蔽,误会了你。你……你能原谅我吗?”

曲薇低着头,一副受宠若惊又有些害怕的样子。“世子言重了。”

“叫我璟哥哥。”贺璟试图去拉她的手。

曲薇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贺璟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谁在那里?”

他追了过去,很快就从假山后揪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吴勇。

吴勇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贺璟厉声喝问。

吴勇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曲薇也“惊慌”地走了过来:“吴管事?你……你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小心”碰掉了吴勇手里的包裹。

包裹摔在地上,散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本账本,还有几封信。

贺璟捡起账本,翻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这是相爷贪墨赈灾款的账本?”他失声惊呼。

曲薇也“吓”得捂住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不是的!这不是真的!”吴勇拼命地摇头,“这是柳姨娘!是柳姨娘让我做的!是她让我伪造账本,陷害老爷!她说只要事成之后,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远走高飞!”

“柳姨娘?”贺璟皱起了眉。

“是她!还有二小姐!”吴勇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大声喊道,“她们早就和七皇子勾结在一起了!她们想害死老爷,让二小姐当上七皇子妃,然后霸占曲家的家产!”

为了增加可信度,吴勇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这是柳姨娘给我的亲笔信,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我……我本来不想做的,可我老娘病重,需要银子……我一时糊涂啊!”吴勇哭得涕泪横流。

其实,这封信是曲薇找人模仿柳姨娘的笔迹伪造的。

至于吴勇为什么会这么“配合”,是因为曲薇早就派人告诉他,柳姨娘已经觉得他不保险,准备杀他灭口了。他的老母亲,也被曲薇派人“保护”了起来。

是选择相信一个要杀你的人,还是选择相信一个能救你母亲命的人?

吴勇不傻。

贺璟看着手里的账本和信,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一直以为曲兰是善良纯洁的小白花,没想到她的心机竟然如此深沉!她们母女俩,竟然想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丈夫!

他再看向曲薇,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怜惜,涌上了贺璟的心头。

他一直误会了她,伤害了她。而她,才是那个真正无辜的受害者。

“阿薇,你别怕,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这里,很热闹啊。”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萧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怒的曲相爷。

原来,这一切都是曲薇安排好的。

她早就料到贺璟会来,也算准了柳姨娘会利用吴勇动手。于是她将计就计,一边让吴勇“人赃并获”,一边提前通知了萧彻和曲相爷来“捉奸”。

曲相爷看着地上的账本和信,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女人和女儿,竟然是一对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毒蛇!

“逆妇!妖女!”

曲相爷冲回后院,一脚踹开了柳姨娘的房门。

证据确凿,柳姨娘百口莫辩,很快就将所有事情都招了。包括当年如何设计曲兰落水,如何陷害曲薇,如何一步步离间他们父女的感情……

真相大白。

曲相爷如遭雷击,瘫坐在椅子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曲兰,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怜爱,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冰冷。

“我曲某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孽障!”

他当即下令,将柳姨娘和曲兰关进了柴房,并且连夜派人去查。

一查之下,一个更惊人的秘密被揭开了。

曲兰,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是柳姨娘和前朝一个余孽的私生女!柳姨娘潜伏在相府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颠覆朝纲,为前朝复辟!

这一下,事情的性质彻底变了。

从宅斗,上升到了谋逆。

曲相爷不敢隐瞒,连夜进宫,向皇帝负荆请罪。

皇帝听后,也是震惊不已。他安慰了曲相爷一番,随后下令彻查。

很快,七皇子也被牵连了进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曲兰的身世,却秘而不宣,打算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野心。

等待他们的,将是皇家的雷霆之怒。

相府里,柳姨娘和曲兰的结局,自然是凄惨无比。

柳姨娘被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曲兰则被贬为官妓,送往了军营。

那个上一世高高在上,夺了她心脏的女人,这一世,将在最泥泞的地方,过完她耻辱的一生。

贺璟也因为和七皇子走得太近,被靖安侯狠狠训斥了一顿,关了禁闭。

贺家也派人上门,想要解除和曲薇的婚约,他们怕被曲家牵连。

曲相爷羞愧难当,无颜面对曲薇。

曲薇却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老泪纵横的父亲,心中没有恨,也没有原谅,只剩下一片漠然。

血缘亲情,在上一世她被剜心的时候,就已经断了。

“父亲,保重身体。”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风波过后,相府恢复了平静,却也变得空前冷清。

王氏因为在这次事件中,始终坚定地站在曲相爷这边,得到了曲相爷的敬重,夫妻关系前所未有的和睦。她对曲薇,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疼爱。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曲薇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萧彻来了。

他换下了一身王袍,穿着简单的常服,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都结束了。”他对她说。

“是啊,都结束了。”曲薇放下剪刀,看着满园的菊花,轻轻地说。

“七皇子被圈禁,贺家也老实了。你……安全了。”萧彻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秋日的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多谢王爷。”曲薇转身,对他福了一福。

“不必谢我,我们是盟友。”萧彻顿了顿,又说,“本王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王爷请讲。”

萧彻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了恨意和算计的眸子,此刻像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曲薇愣了一下。

是啊,大仇得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上一世,她活在对贺璟的爱慕和对父亲的渴望中。这一世,她活在复仇的恨意里。

如今,爱与恨都已尘埃落定,她的人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在她复仇路上,给了她最关键帮助的人。

他为什么帮她?仅仅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吗?

或许吧。

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曲薇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冬日里破冰的暖阳,灿烂而明媚。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但我知道,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活一次。”

为自己活。

这四个字,让萧彻的心,微微一动。

他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期盼和向往。

“好。”他点了点头,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那我就不客气了。”曲薇俏皮地眨了眨眼。

阳光正好,岁月安稳。

恩怨已了,前路漫漫。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