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却嫁给太子做了侧妃
发布时间:2025-09-24 16:01 浏览量:1
**夺鸾**
我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却嫁给太子做了侧妃。
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伉俪,我横亘其中仿佛跳梁小丑。
不过问题不大。
我所求的,从来也不是什么「结发为一人,白首不相离」
1\.
京城里谁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马伉俪情深。
只无奈太子妃两年未育,于是由太后做主,将骠骑将军的小女儿选入东宫,封为了太子良娣。
成婚当日父亲自觉对我不起,于是特意向圣上求了个恩典,赐下红妆十里,浩浩荡荡将我送入了东宫。
太子妃或许觉察出我来者不善,于是在我成婚当晚,靠一口新鲜的心头血换来了我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的莫大屈辱。
有好事的婆子在窗根偷偷讥讽我打错了如意算盘,太子和太子妃情比金坚,又岂是我这种武夫之女能来横插一脚的。
情比金坚?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我这武夫之女还是太子费尽心机才让太后赐的婚,怕是要惊得吞下自己的舌头。
但太子之所以要这样大费周章纳我进府却并非爱慕于我。
而是因为我父亲前不久在战场立下赫赫战功,被皇帝钦点为了骠骑大将军。
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皇帝子嗣众多,他总要为自己并不安稳的太子之位多找些倚仗。
洞房花烛夜后,照规矩侧妃要在第二日向太子妃敬茶。
而我则睡到鸡鸣三声才慢悠悠地起床梳洗。
宫女送来一套水粉色的新衣,我挑起衣襟看了几眼,便让红缨拿来了我常穿的蓝色衣裙。
宫女在旁支支吾吾,红缨瞪了一眼,「怎么,是想留在这里服侍良娣更衣么?」
等我整妆完毕,已经是日上三竿。
我随手拿起那件水红色新衣卸掉了指甲上的蔻丹,然后向外吩咐,「去回禀太子妃,我午膳前会去给她敬茶。」
2\.
太子妃的寝殿内,以掌事嬷嬷为首的几个老宫女在太子妃主位两旁一字而站,无一例外都面色阴沉。
反倒是被簇拥在中间的太子妃最和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让贴身宫女给我看茶。
却被嬷嬷阻拦道,「娘娘,遵照规矩,应当是徐良娣先向您奉茶行礼才是。」
太子妃无可奈何,只好吩咐婢女将放着杯盏的茶案端到了我眼前。
我没理会,越过婢女朝着太子妃的座榻走近几步。
掌事嬷嬷伸手就要拦我,我看也不看回手拿起杯盏就泼在了她的脸上。
滚烫的茶水烫得她登时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我随手扔掉尚有余温的茶杯,冷然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
余下的嬷嬷被我的操作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无一人再敢上前阻拦。
见我靠近,太子妃倒镇定如常,甚至连笑容都没有失了半分。
「妹妹这是作甚?」
我自上而下看着面前端庄恭柔的女子,不愧是三代清流世家教养出的千金小姐,可惜学了一身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红缨。」我唤来贴身侍女。
小丫头手脚麻利地将重新晾好的茶端了过来。
我拿起茶盏,徐徐弯下腰,「姐姐,请用。」
太子妃愣了一下,犹疑地向我伸出手,嘴里却下意识寒暄,「妹妹,以后……」
我眸色一冷,脸上却溢出了三分笑意,「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不待她回答我,我继续说道,「听说你咳了一夜,大抵是并不好了。」
太子妃倏而变了脸色。
我笑意俞浓,低声道,「邵芊芊,洞房花烛之耻,拜你所赐,没齿难忘。」
说罢,不待她有所动作,我将茶盏一掀,敷衍至极地「啊」了一声,跌倒在地。
3\.
太子站在我的寝殿内,看着流水的补品送入东宫,他负手而立,似笑非笑。
谁都知道是我自己打翻了杯子,掌事嬷嬷知道,太子妃知道,甚至连太子都能一眼看穿我浮夸拙劣的演技。
但这又如何?
圣上亲自过问此事,知晓新婚当夜我独守空房,转日又无端端在敬茶时烫伤了手。
太子被抓去训话了整整一个时辰。
至于我懒起跋扈则成了「年纪尚小天真烂漫,宫中礼节繁琐需徐徐图之」。
包扎完,太子屏退了婢女站到我床边,他没有过问我的伤情,而是问道,「徐良娣,你可知父皇今日与我说了些什么?」
我佯装做懵懂的模样只道不知。
太子看着我的反应,忽然露出一抹饶有兴味地笑,「父皇说我身为太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
黎晟在众多皇子中并不是拔尖的优秀,他是先皇后独子,却并非唯一的嫡子,先皇后母家式微,远不及如今中宫继后的皇子根基稳固。
更何况,他没有子嗣。
他和太子妃演了两年的伉俪情深,也算对邵芊芊的母家有个交代。
堂堂一个当朝太子,竟然被多方掣肘到这步田地。
我的目光从他疏朗清俊的眉眼处滑下,落在那两片凉薄的唇上。
太子样貌生得很好,也难怪当初太子妃只是去太后那请了个安,转头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日光从影帐外朦胧地透过,我抬起手,指尖落在衣襟的绳结处。
「妾身不敢有负圣上皇恩……」
太子却捏住了我纤弱的手腕:「我以为你会恨我。」
恨?
怎么不恨!
父亲明明已经答应了我,及笄过后就带我回边塞,没有闺阁束缚,天高海阔,我可以有大把时间寻觅一个我爱的男子,相濡以沫厮守一生。
没想到及笄当日,我等来的却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自此我被困在这四面高墙之内,穷尽一生也再无法离开半步。
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起,我就气得连话都不想再与之多说。
倒是黎晟误会了我的沉默,他似乎笑了,「别害怕,孤不是那种色欲熏心之辈。」
我微垂着眼睫,将将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好好养伤。」他已经起身,目光却又落在我包扎过的手掌上,脚步一迟,复又回身帮我拢好衣服重新系好了绳结。
4\.
我烫伤了手,即便是装装样子也有四五天不能侍寝。
太子妃为表贤德,每天按时按点端着药碗来我房里点卯。
我怀疑她不敢直接下毒害我,就千方百计打算苦死我。
我偏不成全她的贤名,吩咐宫人将殿门紧闭,任谁来也别想扰我清梦。
太子妃吃了两次闭门羹,也过足了戏瘾,后面就只派婢女过来,最后一次干脆遣了个小太监。
我吩咐红缨开了门,然后当着小太监的面将药倒进了盆景里。
「去,如实回禀给你家太子妃。」
翌日晚上下起了雨,东宫内各殿门紧闭,我在屋里呆的气闷,便借着给太子送汤品的油头带了红缨出了偏殿。
太子在书房忙着处理政务,我带着补品过去时,太子妃已等在了门口。
「妹妹辛苦。」贤德的太子妃昨儿刚被我下了面子,今天却好像失忆了般,亲亲热热与我姐妹相称。
我唏嘘这太子妃也当得辛苦,明明心里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依旧要对我笑脸相迎。
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果不其然她又说道,「只是不巧,妹妹不知太子前几日偶感风寒,太医特意叮嘱不能用这些滋补的东西。」
我微一挑眉,「既然如此,那我就回了。」
我当然知道太子近日偶感风寒,就连太子妃会先我一步站在这里,也是我的人特意赶去为其通风报信。
我只是借个由头出门,并没打算真的把温暖送到黎晟嘴里。
毕竟我这般绝世无双的厨艺,万一把黎晟喝死了,也没人相信我并不是在下毒。
回去的路上,飞溅的雨水沾湿了我的裙摆,红缨赶忙用帕子帮我擦拭,我站在原地任她摆布,百无聊赖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墙角蜷缩着一个人。
这样电闪雷鸣大雨瓢泼的天气,他一动不动,像只病猫一样卧在地上。
我好奇心大盛,不顾红缨阻拦撑着伞走近一看,却是个小太监。
他侧身蜷缩在水中,浑身湿透,衣服也破烂不堪。
「小姐,他估计是哪个宫里犯了错的奴才,只在这里等死了,咱们回吧。」红缨见我不走,有些着急。
我没动,只因为那小太监居然挣扎着伸手揪住了我裙摆的一角。
那力道很轻,我即便不挣脱他也坚持不了半刻。
是昨天太子妃遣来给我送药的小太监。
一日光景,却成了这副模样。
「让人把他拖到背雨的地方。」我吩咐完,又让婢女端来了给太子准备的补汤,「一并给他灌下去。」
临走前,我用脚尖踢了踢那小太监的胳膊,「能活,明天就到毓淑殿来,我要你。」
5\.
一场大雨过后,整个毓淑殿仿佛都被洗刷了一遍。
红缨吩咐人在院子里那颗合抱粗的海棠树上栓了个秋千,说是用来给我解闷。
「我从不拿这种东西解闷。」我恹恹地靠在美人榻上,并不打算赏脸。
打记事起,父亲就常年在外征战,不过一回京就会把我带在身边。
他带我上过马背,舞过长枪,也让我见识到了闺阁外更广阔的天地。
可那一切都仿佛南柯一梦。
如今梦醒了,我依旧要在这尔虞我诈的方寸之地度过一生。
「小姐,您就试试吧。」红缨自小跟我长大我,早已经摸透了我的脾气,干脆直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到底拗不过这个丫头,只好连拉带请地来坐到了秋千上。
「小姐我推啦!」
红缨个子不大,力气却着实不小,我坐在上面荡了几番,秋千也随之越来越高。
朱红的高墙在我眼中极速后退,湛蓝的天空广袤得一望无垠。
我荡得那样高,几乎抓住了风。
「殿下!」
谁?
我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体却在同时不受控制地甩飞出去,腾空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伸手接在了怀里。
我与那人同时倒在地上,不过我被人护得不错,只松了几支金钗,七扭八歪地掉落在了草丛间。
倒是被我压在底下的人实打实摔在了地上,金色的衣袍沾了草屑和泥土,带着点儿金尊玉贵的狼狈。
是黎晟。
他估计被我压疼了,微微凝起眉,我吓了一跳,想起身珠花却缠在了他的头发上。
我手忙脚乱地去解,却听黎晟轻轻笑了一声,「手不疼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手上包扎的棉布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青葱一样细白的手指。
哪里还有烫伤的痕迹。
啧。
我嗔怪地瞪了黎晟一眼:这还让我怎么装?
这时宫女太监们已经惶恐地小跑过来服起了我们二人。
「不用,孤自己来解。」
黎晟没用旁人插手,自己一点点解着被宫花缠上的发丝。
有他的我,也有我的。
他解的仔细,我却尴尴尬尬。给红缨眼神暗示着来帮忙,小丫头却只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我瞪了她一眼,小丫头居然对我挑挑眉,将两个大拇指对在一起,做了个两相合和的手势。
小丫头居然学会揶揄我了?!
我气得一噎,又别无他法,只能不再去看她。
黎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问我,「良娣听过一首诗吗?」
我生无可恋地杵在那里,只依靠本能接话道,「太子说的是哪首?」
黎晟将那支缠绕了青丝的珠钗放在我面前,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与我念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6\.
黎晟没有久留,对外只说我昨夜沾雨受了凉,让太医院煎了驱寒的汤药亲自喂我服下。
我捏着鼻子喝完,苦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红缨拿来蜜饯,顺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太子如何拦住了前来送补品的太子妃,又如何叮嘱奴才不让任何人来惊扰我。
说完,她感叹:「看来太子也并不如传闻中那样对太子妃一往情深啊。」
我照旧懒洋洋地卧在榻上,连眼皮都没撩起,「这宫墙里哪里容得下一往情深,不过是你骗我我骗你。」
「可……可太子对小姐还是不同的啊!」
我被逗笑了,「怎么,我是比别人多长了对眼睛,还是比别人多生了个嘴巴?」
红缨气我没正经,转过身不再和我讲话。
我却不困了,转了个身趴在那揪她的裙子。
「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红缨忽地就转过了身。
我趁机去拿她罐子里的蜜饯,吃了一颗又问她:「你猜太子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
「太子妃肯定听过,如今是我,将来……」我嘲弄地笑笑,「肯定还有其他人。」
7\.
那小太监终究是没有来,也许是仍旧回了太子妃那处,又或许……是死在了那场雨夜里。
后宫无聊到连荷塘的金鱼到底生了几条小鱼都能讨论一天,前朝却是好不热闹。
起因是宣王一党在早朝时参了都察院左都御史一个渎职的罪名。
这罪名可大可小,说起来不过是宣王早先狎妓被御史大夫堵在了青楼后门,受了圣上好一顿责骂,因此才记恨在心,随便找了个由头给对方找不痛快。
御史大夫又岂是好相与的,反手就参了宣王一个诬告朝廷命官的罪名。!
二人不依不饶,将早朝闹得一塌糊涂。
一面是与自己一奶同胞的皇弟,一年又是自己一手提拔出的肱骨之臣,皇弟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于是便放权到了太子身上。
连带着太子的东宫都热闹了些。
可即便政事繁忙,黎晟依旧忙里偷闲给我带些宫里没有的新鲜玩意,有时是一个木偶,有时是半套话本。
可恶这些话本,每每都断在要紧处,让人茶不思饭不想,连带着我盼望黎晟来的心都虔诚了许多。
偏偏黎晟又没了动静,红缨陪我在屋里踱了半天步,终于忍不住提议:「要不再给太子殿下煨一碗山药茯苓乳鸽汤?」
「不可。」我嘴上拒绝的干脆,身体却很诚实地向小厨房有去。
8\.
一早上连喝五碗山药茯苓乳鸽汤,黎晟面不改色,倒是王公公怕我担上谋害亲夫的罪名,偷偷将那套话本的下半册交给了我。
我得偿所愿,带红缨凯旋而归,回来的路上见一处角房的院门微敞,红缨悄悄过去随意扫了一眼,忽然定在了原地。
我奇怪地向她走去,小丫头却猛地回了神,「姑娘别看了,咱们回吧。」
我犹疑地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也朝里瞥了一眼。
萧瑟的小院里,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小太监被一条铁链拴在石桌旁,不知是死是活。
我幼年随爹爹出入过军营,并不是容易大惊小怪的性子,可现如今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惊扰了娘娘,奴才罪该万死!」
突然,有几个小太监迎面跑来,噗通通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凝着眉,却只看向院里。
红缨知晓我的意思,大声质问:「为什么要把人拴在这儿?」
为首的太监忙不迭答道:「这狗奴才胡言乱语,太子妃不忍让人乱棍打出去,又怕他伤人,只得找绳子将其栓了起来。」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我已经猜到了小太监的身份。
他没有死。
却也并不算活着。
那些太监说他胡言乱语,那他究竟说了什么样的话,才会被虐待到这副模样?
红缨见我面色不虞,厉声呵斥道:「我们娘娘心善,见不得这种事,还不快把人放了!」
几个太监面面相觑,又仓惶地低下头。
「是了,这种事当然还是要太子殿下亲自过问才对。」我语气森然,不再去看那小院,转身便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为首的太监这才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翻出钥匙打开了铁链的锁。
「娘娘说笑了,这等小事岂敢劳烦太子殿下。」
「本宫的侍女恰好粗懂些岐黄之术,你们把人带到毓淑殿,若是能医治,也算替本宫做了一件功德。」
说完,我看向红缨。
红缨:?
红缨:「能为娘娘分忧,奴婢自当尽心竭力。」
见几个太监愈加惶恐的脸色,我神色一凛,「太子妃素日里最为宽厚仁善,你们这般阳奉阴违,难不成是想给她扣上苛待宫人的帽子?」
「妹妹?」
估计是我一连五碗的鸽子汤打乱了太子妃红袖添香的计划,邵芊芊面上再和颜悦色,眼神里却带着冷意。
我不以为意:「不过是教训了几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邵芊芊见地上跪着的一串都是自己的宫人,又抬首看了眼那处角房,与我笑道,「他们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妹妹生如此大的火气?」
我扬眉看她,「不过是一群宵小妄图毁坏姐姐贤德仁善的声誉,姐姐若不在意,那他们便没有错处。」
邵芊芊一噎,身旁的侍女赶忙将前因后果一一回禀了。
「想不到妹妹竟也是个难得的菩萨心肠。」邵芊芊越过那些跪地求饶的宫人走到我面前,温柔地拉起我的手,「妹妹管教的没错,这些宫人属实胆大包天,本宫回去定会重重责罚。」
我无意再与她做这些姐姐妹妹的表面功夫,她却出人意料地凑近我,低声道,「我也没想到,妹妹为了一个宫人竟如此大费周章。」
我撩起眼眸,冷然地看着她。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我莞尔:「你既想让他死,我就偏要他活。」
9\.
时年八月,农历初五。
谁也没想到宣王与御史大夫之间互相参奏的荒唐举措竟然成了燎原的星火,将许多陈年旧案一并牵扯了出来。
虽然大多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无头公案,但仍叫太子忙得焦头烂额。
他一连半月没有召幸太子妃,当然,也同样没有踏足我的毓淑殿。
我闲得无聊掰手一算,入宫将近一个半月,竟还没有成功侍过一次寝。
与黎晟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分吃了一块儿桂花茯苓糕。
我站在落地的巨大铜镜前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问:「红缨,我是吃胖了么?」
红缨反驳道,「怎么可能!小姐天生丽质,身姿玲珑婀娜更胜从前!」
我沉思了片刻,「那就是太子不行。」
红缨吓得瞪大了眼,忙不迭虚掩住我的嘴,「这话可说不得啊小姐!」
我啧啧:既然我很行,那必然只能是太子不太行。
毓淑殿夜里清冷,却有只在晚上出没的萤火虫。
于是宫门紧闭后,我便带着红缨一起在院子里用团扇去扑流萤。
红缨身手矫健,将手里的团扇扑得虎虎生威,我看着被惊扰得四处逃窜的萤火虫,默默走到了另一处花圃处。
夏夜蝉鸣不绝,借着月色我小心翼翼将团扇扣在一朵长春花上,那流萤却十分狂妄,不仅从花叶间脱身而出,还绕着我飞舞起来。
我来了脾气,拿着扇子就追,不成想脚下一跌,却被人牢牢搀住了手。
我抬头,只见一面容清俊眉目如画的少年微垂着头,轻生叮嘱我道,「天黑路滑,娘娘千万小心。」
是承影。
那个硬是拼着一口气被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太监。
10\.
八月暑热,我让小厨房煮了锅山楂乌梅汤,用冰块镇好了,又加了当季的鲜果进去一并喝了解暑。
太子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专程跑过来打秋风。
给了一碗不够,又理所当然地将空碗又递到了我手上。
「没了。」我扭过身,将两只小碗一并递给了承影。
太子却笑了,揽过我的腰与他一同坐在了榻上,「是谁又惹到月儿了?」
我只看着指尖红艳的蔻丹,平和地说道,「毓淑殿最近困难,冰要俭省着用,不然怎么度过这悠悠长夏。」
黎晟捏了下我的鼻子,「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孤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我顺势躺进他的怀里,「这次林场围猎,我想一起去。」
林场围猎,从未有过侧妃随行的先例。
我背靠在黎晟胸前,并不急着要回答,一边顺手把玩着他腰间的佩玉,一边看近前侍候的承影。
小太监养好了伤,身条儿抽得和青松一般,单单站在那都十分的赏心悦目。
可惜身份所限总要低垂着头,白瞎了一副天生天养的好样貌。
黎晟并没有马上答应的邀赏,却也并没有一口回绝。
这就是有戏。
我换了个姿势窝进他怀里,又捏了颗冰镇的酸梅喂给他。
他低头吃了,被酸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月儿喜欢吃这么酸的东西?」
我不以为然地捻了一颗放进嘴里,「这就酸了?妾身宫里还有件东西倒比这梅子还要酸百倍了……」
黎晟看看我,我依旧是那副软绵绵的做派,没骨头一般靠在他胸前。
黎晟忽然将我搂紧了一些,「孤今天在这陪你。」
我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深邃的眉眼除了笑意还有些别的情绪,带着点儿热,让人心焦口燥。
我别开眼,「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臣妾蠢笨,不如太子妃娘娘能替您分忧。」
「真不让孤留下?」
「臣妾的月事来了。」我翻了个身,卧在黎晟的膝头,「可等臣妾月事走了,殿下也走了。」
林场围猎,正是三日之后,到时除了臣子外,宫里宫外的皇子王爷也会携亲眷一同参与,不过除了皇帝外,一般都只会带正妻出席。
偏巧,我是个侧妃。
也就是妾,皇家的妾。
11\.
黎晟走的时候仍旧没有给我答复,但我并不心急。
我始终没有侍寝,那些欲拒还迎的把戏虽然浅陋,却实在管用。
黎晟没有点破我的这些小伎俩,他乐见我为他花费的小心思,也十分配合地对我予取予求。
态度堪称宠溺。
若不是生在天家,我还真信了他是出于对我的喜欢才如此纵容。
林场围猎允我随侍的旨意转天一早便送到了毓淑殿。
随之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套窄袖骑马装,红白配色,甚得我心。
出发当日我没带红缨,而是让承影随行。
他个子高挑,适合牵马。
一出宫门,我就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太子的仪仗在前,并有太子妃相陪,我的马车紧随其后,小小的一个,缓缓前行。
马车不知走了多久,鸟叫蝉鸣催人困,我趴在软垫上半睡半醒,似乎做了梦,梦中成了一朵云,飘飘荡荡俯瞰着底下的湖光山色。
忽然,一声轻缓的呼唤吹散了我的梦境。
「娘娘,到了。」
我半眯着眼,并不想动弹,「承影,进来来扶本宫一把。」
过了会儿马车的帘子才被从外掀开。
承影今天也穿了件便捷的箭袖长袍,手臂处系了皮质的绑带,我将手搭上去,触感微凉。
他扶我坐起身,又将一旁的帷帽伺候我带上,我隔着薄纱笑着打趣他,「公子,你这样服侍本宫,就不怕你家小娘子吃错么?」
「娘娘别揶揄小的了。」承影手上忽然失了分寸,弄松了我一根珠花。
我噗嗤笑出声来,索性拔出簪子,挑眉递给他,「赏你啦,去给你家小娘子赔罪吧。」
12\.
皇家的林场足有万亩,不过寻常的狩猎从来都不会过于深入。下了马车的皇亲贵胄们已经摩拳擦掌,女眷们则被安排在了林子前的帐篷中休整。
作为太子良娣,我理所应当和太子妃被安排在了一处。
邵芊芊今天穿了套雨过天青色的花钗礼衣,头上只挽了根烟玉色的簪子,整个人如同雨后绽放的芙蓉花,颇为素雅清淡。
我蹬着一双马靴走进来,正看到睿王妃与邵芊芊坐在同一张桌案后,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睿王是当今圣上的小叔,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续弦的睿王妃却和邵芊芊是同族的表姐妹。
见我进来,睿王妃忽然收住声转而看向我。只听一片金玉碰撞泠泠作响,那满头珠翠,倒真是泼天的富贵。
我匆忙行了个礼,也不等她给我立规矩,便吩咐承影将车上的那套箭袖骑装取来给我。
睿王妃想必已经酝酿了好一会儿下马威,却被我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断,便阴阳怪气道,「徐卿月,你如今已经是太子良娣,怎么做人做事越发没有体面了。」
我坐在软垫上,深以为然地托腮点点头,「王妃说的是,不如你再说得再大声一些,让圣上也听到,好来评判一下我这个太后赐婚的良娣到底有多不体面。」
睿王妃一愣,又吞吞吐吐地解释,「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倒是邵芊芊按住她的手,看向我笑说道,「妹妹今年能来真是一大幸事,往年这帐里只有我一人,冷冷清清,如今有了妹妹,可真是热闹许多。」
「姐姐莫怕,以后只会一年比一年热闹的。」
我说得格外真诚,看得邵芊芊一口银牙咬碎,却仍挂着笑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这庭帐里多个我可能便有些憋闷,睿王妃有些坐不住了,随便扯了个由头便带着太子妃走了出去。
恰时承影端了衣服进来,我刚进内帐,就听睿王妃低声骂道,「徐卿月那小蹄子都爬到你头上去了,你竟还能像尊菩萨一样?!」
反倒是邵芊芊突然厉声呵止了她,「王妃慎言!」
我啧啧几声,让承影将门带上。
同是邵家的女儿,怪不得邵芊芊能当太子妃,而她表姐却是老鳏夫的续弦。
「娘娘……」承影忽然低声唤我。
我今天的外裙格外难解,正十分苦恼,便有些不耐地看向他,「还不过来帮忙?」
过了会儿,一双温热的手拘谨地搭在了我腰间的绳结上,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有头绪。
我歪头看他,「本宫这么不堪入目吗,让你在这盲人摸象?」
说罢我抓住他的手放在腰侧解成一团的死结上,「是这里。」
承影睁开眼,却依旧低垂着头,他动作细致,不多时已经将那死结解开了,而同时我身上的外裙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承影猝不及防,指腹隔着轻薄的内衫在我腰间的皮肤上浅浅擦过。
我有些奇怪,他的手指虽然细白修长,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柔嫩,反而带着些薄茧,碰得我有些发痒。
「奴才万死!」他跪在地上,松柏一样挺直的背忽然佝偻了起来。
我不喜欢。
我用脚尖踢在他的肩膀上,「你是内侍,服侍我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死的。」
13\.
换完衣服出来时,草场上忽然起了风,大风吹散了云层,露出一片湛蓝色的天。
广袤无垠。
我将将按住了肆意飞舞的帷帽,回首便看见一个身着劲装的青年骑马向我而来,身姿挺拔,明艳张扬。
他策马停到我身旁,探下身笑盈盈地看我,「小丫头,出来放风了?」
我却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牵着的一起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怎么今天把小孩儿都带来了,它阿爸呢?」
二哥翻身下马,顺便拍了拍我的头,「你如今身份不同,等改日回了府里,我把黑风让给你骑。」
「一言为定啊!」我心里痛快了一些,「大哥呢,又去兵营了吗?」
「羌族那边最近有点儿不安分,圣上派他去看看。」说着,二哥看到了在我旁边服侍的承影,「太子新赏的奴才?」
我瞪了他一眼,侧首对承影道,「带马儿去旁边吃点儿草。」
二哥呦了一声,「还挺护犊子,我还想让他抬头叫我仔细看看了。」
「都是宫里的小太监,有什么可仔细看的。」
二哥却挑了下眉,「我是觉得有点儿眼熟。」
他又将怀里裹好的布包扔给我,「你托我拿的话本子。」
我捧着画本子喜笑颜开,二哥环抱着双臂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真是长不大。」
我压下被风吹开的帷帽,轻声道,「二哥,要变天了……」
14\.
京郊围猎开始后,参与比赛的天潢贵胄们便带着侍从与猎犬进入了密林。
我骑着小白马在林场外围慢悠悠地打转,前来骑马的女眷并不多,而且半数以上都是专程为了一个女孩儿而来。
那是圣上最宝贝的九公主。
小公主年纪不大,性格却张扬外向,这次围猎自然也不肯老实呆在皇帐内,背着弓箭叫嚣着要和皇兄们一较高下。
我没去凑这份热闹,带着承影溜达了一会儿,二哥忽然骑着马从旁侧的林子里窜出,将一团白绒绒的东西扔在了我面前。
「小丫头,拿去玩儿!」
说罢,便又策马进了林子。
我让承影将那白团子翻过来一看,竟是这次围猎的小彩头,一只雪狐!
我看了看那雪狐,吩咐道,「承影,解了它的绳子。」
没了束缚,雪狐谨慎地站起来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便飞快地朝着林子跑去。
我弯弓射出一箭,却只打在了它的脚边。
雪狐受了惊,换了个方向朝着九公主那头撒腿就跑。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一阵惊喜的呼声,九公主一箭没中,当即便策马追着雪狐进了林子。
簇拥的女眷们顿时慌了神。
「承影,你留在这里。」
我甩动缰绳紧跟着进到林子里,马蹄声由近到远,徐徐散开成了模糊的闷响,倒是偶尔传来箭矢的破空之声,仿佛就在耳边。
此时天色忽然昏沉起来,我策马在林中穿梭着,冰冷潮湿的空气被挤进肺里,有种微妙的窒息感。
却又让人头脑清明。
不多时,我的小白马就带我找到了要找的人。
九公主摔倒在树下,女孩儿早没有了刚才的桀骜张扬,珠钗与头发乱成一团,衣服也被树枝刮破许多。
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我解了自己的斗篷系在她身上,轻声哄道,
「没事了公主,这马认识路,它会带您出去。」
公主仍然心有余悸,「不,本宫不走……本宫要在这里等侍卫来。」
「不可,雨快下来了,您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