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上,我突然瘫软如水,怀疑有人给我下药时,眼前出现弹幕
发布时间:2025-09-23 16:35 浏览量:1
长平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百花争艳,人声鼎沸。
我正端坐席间,一股莫名的燥热却猛然自小腹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我浑身无力,瘫软如一汪春水。
我心头一惊,正怀疑是何人暗中下药,一排泛着金光的文字凭空浮现在眼前,犹如天书。
【是男主的通感玉佩在作祟!这下可害惨了女配,她马上就要在众人面前失态,衣衫不整地扑向驸马.】
【谁让她平日里总跟女主过不去,还痴心妄想嫁给男主。
男主护妻心切,便联合驸马设下此局。
只是这通感玉佩本是他们三人间的小情趣,用在这恶毒女配身上,着实有些恶心人!】
【此宴过后,女配不仅声名扫地,更被长平公主嫉恨。
日后她家破人亡,也少不了公主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猛地抬眼,恰好对上顾平渊投来的目光,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像针一样扎了过来。
体内的热浪一波胜过一波,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地想要站起,朝着驸马傅衍的方向走去。
1
上首,长平公主正与几位贵女谈笑风生。
而我,只能死死咬住舌尖,指甲深陷进面前的檀木桌案,试图用疼痛换取片刻的清醒。
胸口,那半枚同心佩正微微发烫,灼烧着我的肌肤。
这是我与顾平渊定亲时,他母亲赠予的传家宝,另一半自然在他身上,寓意永结同心。
为表珍视,我一直将它贴身佩戴,不曾想今日竟成了害我的凶器。
【这同心佩的效力非同小可,女配若再不寻求解脱,只怕要气血逆行,香消玉殒了.】
【看她这副模样,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到死也想不到,问题出在这枚她视若珍宝的玉佩上,还以为是被人下了三滥的药呢!】
我深埋着头,竭力掩饰自己的异样。
对面便是男席,众目睽睽之下,我若伸手探入衣襟,取出贴身的玉佩,岂不恰好应了天书所说的“衣衫不整”?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拔下发髻上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划向手腕。
尖锐的刺痛短暂地压制了体内的邪火。
我正准备趁无人注意,悄悄溜出去将这害人的玉佩处理掉。
但似乎是我迟迟未能按他们写好的剧本上演,身旁的庶妹何清雪突然惊呼起来:“姐姐,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女主真是太善良了,在家里受了女配那么多气,此刻还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再瞧瞧女配平日的所作所为,真是云泥之别.】
她这一声,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何清雪掏出帕子,故作担忧地为我擦拭额角的冷汗,一双美目里满是关切。
我心中冷笑,她这一出,是彻底断了我的退路。
我的反应如此古怪,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人精?难免不往龌龊处想。
如此一来,我想悄然离席,已是绝无可能。
2
长平公主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她略带关切地望过来。
“清影,可是身体有恙?”她随即吩咐身边的侍女,“快去请太医来。”
眼前的天书又开始闪烁。
【公主还当她是病了呢,等会儿她扑到驸马身上,看公主还怎么淡定.】
【这男配也是可怜,本有大好前程,却被公主相中,被迫尚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嫁,一辈子被困在公主府,仰人鼻息。
幸好后来男主起事,公主愚忠旧主,被他亲手一剑了结,才算重获自由.】
【马上就能看到塑料姐妹反目成仇了,好戏开场!】
我差点笑出声。
区区一个男人,长平的后院里什么类型的美男子没有?这天书凭什么断定她会为了一个傅衍与我撕破脸!一个个自诩洞察天机,眼界却如此狭隘。
我用力掐了一把手腕上的伤口,既然无法全身而退,那索性就送他们一场更大的“惊喜”。
我强撑着上前,恭敬地向公主行礼:“回禀公主,臣女确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片刻,还请公主恩准。”我顿了顿,补充道:“就不劳烦宫婢了,有清雪陪着我就好。”
抬头的瞬间,我迎着长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用手摸了摸耳垂。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幼时我作为伴读入宫,与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便有了些心照不宣的暗号。
起初,摸耳垂是提醒她太傅来了,快把桌下斗得正欢的蛐蛐藏好。
而现在,她只消一眼,便明白了我的处境——有变故,需配合。
长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既然如此,便快去歇着吧。”
眼看计划生变,顾平渊和傅衍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傅衍与顾平渊交换了一个眼神,终是放心不下他的心上人,硬着头皮开口:“何二姑娘对公主府不甚熟悉,不如再派个侍女引路,也更稳妥些。”
长平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声音里透出几分冷意:“清影常来我府上小住,对这里比你这驸马还要熟悉。
有何二姑娘扶着,难不成还能迷了路?驸马这份担心,未免有些多余了。”
她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席间的气氛瞬间凝固,傅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公主说的是。”
3
我不再理会旁人,由何清雪搀扶着,离开了前厅。
刚一转身,我便感到顾平渊不甘心地再次催动了同心佩。
那股热浪比之前更加凶猛,我只得死死钳住庶妹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看着她因吃痛而扭曲的脸,我的心情竟好了几分。
我转身的刹那,眼前的天书炸开了锅。
【她怎么不按剧情走?剧情要崩了?】
【别慌,只要同心佩催动满半个时辰,任她意志力再强,也无法抵抗身体的本能。
到那时,就算取下玉佩也晚了!】
【这可是后期男主为与女主调情开发出的新花样,就算女主这只小羔羊摘掉玉佩,也照样情难自已!】
“姐姐,只要你能好受些,妹妹受这点疼不算什么。”何清雪忍着痛,声音却不小,“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我听说这种虎狼之药最是伤身,我们还是去求公主,让她彻查是哪个天杀的给你下药!”
她这话,恰好能让廊下的侍女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丫鬟纷纷背过身去,恨不得堵住耳朵,少听些高门贵女的秘辛。
此处离前厅不远,想必她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传了进去。
何清雪眨着那双无辜的美目,眼眶里因疼痛蓄满了泪水,显得楚楚可怜。
【女主别管她了,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但这次,天书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女主真的对同心佩一事毫不知情吗?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熟悉的绿茶味儿呢?真为她好,不该是赶紧带她回府请大夫吗?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当众嚷嚷她被下药了?】
立刻有人反驳:【女主不是说了吗,那是虎狼药!等送回府,人早就气血攻心死了!】
接着又有人说:【那也该先禀告长平公主,悄悄把人带下去医治。
这朝代是开放,可女配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啊.】
先前的声音再次反击:【女主天性纯良,想救人还有错了?这恶毒女配可是天天欺负她的!再说了,男主和男配根本没把计划告诉她,否则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时,一条评论默默飘过。
【可是……知道宴席上有人下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停止进食吗?因为谁也不知道药下在哪里。
但我看女主刚才吃得挺香的啊.】
这句话一出,天书久违地沉默了。
4
我没理会天书的争论,拉着何清雪快步走向厢房。
她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四下无人,她索性撕破了脸皮:“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都被人算计了,就该乖乖听话,还到处乱跑什么?”她啧啧地打量着我手腕上的伤口,“我的好姐姐,你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不疼吗?女孩子的皮肤多金贵,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我此时药力未消,浑身虚软,何清雪奋力一挣,竟被她挣脱了。
好在,公主身边的刘嬷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身后。
见我们起了冲突,她立刻上前,一把将何清雪制住。
“何小姐,此人如何处置?”
我本想将她绑起来,把玉佩塞给她了事。
但看她这副不听话的模样,我改变了主意。
我冲着何清雪那张苍白的小脸,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打晕她!”
天书安静了许久,但我知道,那些“观众”一定在紧张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刘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手上的力气岂是何清雪这种娇小姐能比的。
她挣扎了两下,便只能绝望地看着刘嬷嬷的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我从衣襟里掏出那枚滚烫的同心佩,塞进了昏迷的何清雪怀中。
然后对刘嬷嬷吩咐道:“半个时辰后,请你家主子过来一趟。”
刘嬷嬷不愧是宫中老人,联想到刚才驸马的异常反应,她已然猜到了几分,对我恭敬地应下。
5
我守在隔壁的偏房,这屋子有道暗门,正好能将隔壁的情形尽收眼底。
何清雪虽未转醒,但一张俏脸已经涨得通红,秀眉紧蹙,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看来,同心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天书的讨论焦点又回到了宴席上。
【男主和男配都快急疯了.】
【男配的表情也太明显了,他当公主是瞎子吗?可惜啊,他们当局者迷,根本没发现满场的人都在看他们俩的笑话.】
顾平渊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告罪:“公主,在下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公主随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与身旁的贵女说笑。
他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我能说他们是自作自受吗?给人设局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
这次,天书里一片赞同,再无反驳之声。
顾平渊前脚刚走,陪在公主身侧的驸马傅衍也“不慎”打翻了酒杯。
他满脸歉意地向众人告了罪,便也行色匆匆地跟了出去。
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方才还配合长平说笑的几位贵女立刻收敛了笑意,恭敬地退回了各自的席位。
【全场都在陪他们演戏,他们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跟明镜似的。
只能怪他们演技太拙劣.】
长平笑着起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该赏花了。”她扬声道,“今年的花品个个都是花匠的心血,尤其是那盆西洋进贡的朱砂兰,可不能让诸位错过了。”
6
赏花的地点,被长平“恰好”安排在了我们所在的厢房外。
顾平渊与傅衍不敢惊动旁人,只能在一排排厢房中挨个寻找。
我百无聊赖地等着,直到何清雪快要忍耐不住时,他们终于找到了这里。
推开门,榻上之人的模样便映入眼帘。
“清雪,怎么是你?”顾平渊震惊之下,一拳捶在门框上,眼中满是滔天的恨意,“又是何清影那个贱 人害你!”
我在隔间看得直发笑。
他若真不愿娶我,大可直接退婚。
我爹官居首辅,我本人也曾是公主伴读,没了顾平渊,难道还愁嫁不出去?我何曾痴缠过他?他们若想娶何清雪,直接上门提亲便是,成与不成,各凭本事。
用这种下作手段害人,算什么本事。
傅衍也满脸不悦地瞪着顾平渊:“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现在何清影毫发无伤,受罪的反倒是雪儿!”
眼看二人就要内讧,榻上的何清雪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吟。
她此刻已经醒来,嘴虽被堵着,但一双眼睛水波流转,瞬间勾住了门口两个男人的魂。
看到心上人这般模样,两人也顾不上争吵了。
于是,我躲在隔间,免费看了场活色生香的大戏。
【我现在看这场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反胃.】
【女配看起来根本不在乎男主,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我不信她会因为吃醋去三番五次地害女主.】
【他们费尽心机设这个局,显得毫无来由,莫名其妙.】
正在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我连忙从窗户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凑到长平身后。
屋内的声音之大,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不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动静,一个个都红着脸不敢再上前。
长平见状,也未强求,只是脸色一沉:“刘嬷嬷,把门给我踹开!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我的公主府行此荒唐之事!”
刘嬷嬷领命,带着几个侍卫上前。
屋里的动静戛然而止,想必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门被“哐当”一声踹开,满室春光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但……里面少了一个人。
我与长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皱着眉,厉声对跪在地上的顾平渊道:“不知顾大人是如何教子的,竟让顾公子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难以自持。”
顾平渊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求饶,长平却仿佛没听见。
她转向我,叹了口气:“清影,看来你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
“顾公子心仪的,分明是你的妹妹。”
我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妹妹既然钟情于顾公子,早同我说便是,我又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姐姐让给你就是了。”
“我也绝不会心狠到拆散你们这对有情人。”我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说道,“只是,你们也未免太放肆了些,竟敢在公主府做出这等丑事,实在……唉!”
7
何清雪是晕着被我派人抬回去的。
但我“心疼”她,怕她被摔着,特意求公主多派了几个人手,一个护着头,一个抬着手,一个扛着脚,浩浩荡荡地出了公主府。
这阵仗,引得好几位正要离府的小姐驻足围观。
我瞧着何清雪微颤的睫毛和紧攥的拳头,还特意大声嘱咐侍卫:“走慢点,仔细着,可别摔了我妹妹!”
终于回了府。
刚一进门,周姨娘就白着一张脸迎了上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做出这种事来!”她哭喊道,“顾公子是男人,这对他来说顶多算一桩风流韵事,可你呢……”
“你的出身你自己清楚,娘本想求老爷为你寻一门清白人家的正室,可现在……只怕顾家那样的门第不会要你,原本看得上你的人家也不肯要了……”
“不对!这一定是有人要害你!”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顾不上扶何清雪,转身就往前厅跑,“我去找老爷,求他救救你!虽然你不是他亲生的,可你也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爹,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毁了的!”
何清雪想拉住她,却没拉住,顿时失控地尖叫起来:“娘,你别去添乱了!”
【什么?竟然不是亲生的!】
【女主这是心虚了,不敢让查吧?不然查到最后,发现是他们几个想害真千金,结果自食恶果,那乐子就大了.】
【所以他们口中的“欺负”,就是抢了些好料子,占了个好院子,霸占了个好男人,还百般阻挠周姨娘当继室……】
【剧情里说她们的爹偏心女配,苛待女主。
可从根儿上说,这爹压根就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啊.】
周姨娘在做我爹的妾室前,曾嫁过人,因生不出儿子被夫家嫌弃,她不愿女儿跟着受白眼,便主动和离了。
之后,她便带着小女儿独自谋生。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和离再嫁并非丑事,自立女户也能活下去。
我爹当时也算京中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千挑万选,竟看中了周姨娘,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那张与我早逝的母亲有五分相似的脸。
周姨娘进门前就知道自己为何被选中,但为了给女儿一个好前程,她还是应了。
进门后,爹便将何清雪改了姓,记在了族谱上,让她与我姐妹相称。
但我那爹爹并未昏了头,但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紧着我挑,剩下的才送去何清雪院里。
但除了这些,她日常的吃穿用度,皆与我一般无二,何家还不至于亏待一个女儿。
而这,就成了天书口中,我“欺负”何清雪的铁证。
我抬头望着前厅里悬挂的母亲的画像,不禁觉得讽刺。
【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看来这剧情也不能全信.】
【恭喜你,成为打败了99.9%的读者,从未骂过女配的人.】
8
听说顾老爷子将顾平渊打得皮开肉绽。
一方面是因为参他的奏本都快淹了勤政殿,另一方面是为了向我爹请罪。
出了这种事,我是唯一受害的人。
哦,还有一个长平。
“我那驸马最近可殷勤了,我并未与他明说,而是给他讲了许多故事,再若有似无地试探他,让他以为自己露出了马脚。”
“之后再给他吃颗定心丸,让他放心。”
“如此反复,他现在做梦都会被吓醒,别提多好玩了。”
我暗暗点头,钝刀子磨肉,最折磨人了。
长平有些疯,因此这些年她也就我这一个知心朋友。
因为别人会被她吓得夜里做噩梦,还有几人看见她腿就发抖。
她顽劣、残暴、好色,除了空有美貌,浑身上下寻不到半点优点。
但她却偏偏最得圣上偏爱,又排不上皇后的暗害名单,活到了出宫。
【男主打算要秘密造反了.】
【虽然女配没有得罪公主,但是男主还是将这一切怪在了女配身上,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剧情真的不可逆吗?】
我拍了拍发疯狂笑的长平:“别装了。”
“咱们玩个大的,怎么样?”
要说何清雪是躲在后面的既得利者,那顾平渊与傅衍二人就是自以为是刽子手。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9
天书所说的我们何家的灭顶之灾,就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爹爬了大半辈子终于官至首辅,通敌外邦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但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我还是得格外留心。
何清雪的事终于被敲定下来了,顾平渊被打断了三根藤条,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吃多了酒,轻薄了何家二姑娘。
这件事就变成了顾家亏了何清雪。
与我结亲是结不成了,为了不让外人继续议论,加之儿子真的喜欢,顾母便答应迎何清雪过门。
二人也算阴差阳错达成了所愿。
与天书所言不同的是,他们自己也快脱了一层皮。
但被牺牲的人不是我。
板子打在自己身上,他们才知道疼。
顾平渊的深情在挨了那么多打后,仿佛也到了顶峰,往后的每一天都在衰减。
他已经很久没来看过何清雪了。
爹将我喊去了书房:“影儿,爹会为你另寻一门好亲事,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委屈了你。”
老头对我心怀有愧,想与我促膝长谈一番。
但我却顾不上这么多:“爹,你的私印放在何处?”
他被我问得一愣:“这孩子,问这做何?这是你能打听的?”
我将顾平渊要做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不过消息来源是长平公主。
他沉思片刻:“去取我的剑来。”
我赶忙将他按住,以免打草惊蛇。
10
何清雪出嫁前一个月,就被我爹准备寻个由头迁出了何家族谱,连同其母周氏一同赶了出去。
她们二人赖在何府门前不肯离开。
“老爷,看在妾身服侍您这么久的份上,求您饶过我们娘俩吧。”
“雪儿做错了事,但她也是被迫的啊。”
“我这做母亲的代她向小姐赔不是了,她不久就要出嫁,您现在将我们娘俩赶出去,等她出嫁之日定会被人耻笑的。”
周氏的吵闹,让旁人误以为我是有多么爱慕顾平渊,真是晦气极了。
她们几人在何府门前闹了一番,反倒引来了许久未曾出面的顾平渊。
他将何清雪揽进怀中:“何清影,女子本就不该像你这般锋芒毕露、吃醋善妒。”
“你也该好好学学清雪,不然哪个男人会喜欢你?”
【男主感觉有些春风得意.】
【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这路走得也太顺了.】
【希望女配跟公主给点力,这样的人还是别当男女主了.】
看吧,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们也在逐渐失掉身上的“光环”,就算是神也会抛弃他们。
既然我与长平已无路可走,那我们就辟出一条路。
我拦住发怒的爹,羞羞怯怯地走到他的面前。
在他略显得意地昂起头时,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颚。
“我想明白了,原来你一直以来的贬低与暗害,不过是记恨幼时习武课上我一脚将你踹下了小马驹,让你在众学子面前失了颜面啊。”
这一击我使出了全力,他尚且躺在地上缓不过神。
“顾叔叔出身军营,他的儿子却被他最瞧不上的女人踹下了马,对你来说是不是天大的羞辱啊?”
何清雪挡在他身前:“你不过是偷袭,不然你与平渊光明正大地打一场,你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输赢在我看来并不能代表什么,即便输了,私下里勤加练习便可。
谁像顾公子,十几年前的一脚能记到现在,心性未免也太差了些。”
我看着顾平渊啧啧称奇:“男人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吃醋善妒,真看不得别人比你强了!世上比你厉害的人数以万计,要是个个都计较,你还活不活了?”
顾平渊气火攻心,翻了个白眼厥了过去。
我朝着地上的人啐了一口:“何府门前多了些脏东西。”
“老刘,快让人扫了。”
11
长平召来了许多面首,让他们轮流在殿外表演歌舞。
殿内只有我们二人,我向她哭诉着顾平渊对我的负心薄情。
在外人看来,只以为是女儿家相互聊些心事。
但实际上却是长平一边看着面前的城防图,时不时同我探讨,什么时候后换防,那个时间守卫最为薄弱。
一边抽出手来,用帕子给我抹着泪。
影卫来报:“太子遇刺了,皇后封锁了消息,目前生死未卜。”
长平愣了愣神,半晌开始大笑起来。
直到她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她也有今日啊!”
“苦心谋划大半生,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到头来落了一场空。”
我拉住她的手,安抚道:“圣上近日圣体抱恙,太子又在此时出了事,恐怕皇后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头烂额。”
“顾平渊也算为你铺好了路。”
我看着她的眼睛:“长平,你注定是大冀未来的新皇!”
在殿外有人敲鼓高歌声中:“顾平渊手中有兵,但这些兵都是食冀朝俸禄,由冀朝所养。”
“以正合,以奇胜。”
我将一只旗帜插在政和殿门前:“咱们来场瓮中捉鳖,如何?”
12
丑时三刻,正是皇城的薄弱时刻。
我站在政和殿的最高处,身后新提拔上来的将军来报:“罪臣顾平渊已经带人潜入了城门,正在往政和殿的方向赶来。”
我戴上了护臂,握紧了手中的寒月箭。
看着顾平渊顺利地带着人潜了进来。
但四周诡异的安静,瞬间让来人绷紧了神经。
正疑惑时,他与城墙上的我对视:“不好!有埋伏!”
箭矢离弦的瞬间,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顾平渊躲闪不及,想拉人给他挡箭的手还未伸出去,自己就被箭射中,正中胸口。
倒下的瞬间,他的眼中还满是不甘。
顾平渊似乎忘了,他自己仿佛总是处于不甘当中。
幼时被我踹下马时心有不甘,此刻被我一箭射中,兵败垂成时心有不甘。
说到底,他是在不甘一个在他眼中远不如他的人,能一次次地将他踩在脚下。
为将者,最忌轻敌。
13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在看到群龙无首后,皆聚到一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日前,我已经命人给这些家在上京的家眷们送去了夏衣与银钱。
想来,消息快的已经知晓了。
他们当中已经有人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我看着时机到了,对着众人高喊:“众将士们沙场浴血,赴汤蹈火,个个身上都有血性,但这血性得是用来对抗外邦的。
每到秋冬,蛮夷必会侵犯边关百姓,你们也都在那里驻扎过,用自己的身躯为百姓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不让蛮夷再近半步。”
我指了指众人中脸最黑,身材最魁梧的那人。
“赵叔,你不仅当过我们几人的师傅,还在居庸关待得时间最久,想来跟那里的百姓感情已经深厚至极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顾平渊谋反,朝局动荡,最先蠢蠢欲动的是哪一方的势力?”
“几方势力割据,最先受害的一定是你们一直守护的百姓,是你们的爹娘,是你们的孩子!”
赵叔眉头紧皱,神情复杂。
渐渐地,有更多的人选择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方才的一剑并未射中顾平渊的要害,他咬着牙站起身。
愤怒地指着我道:“何清影,这有你说话的份!”
“都给我捡起地上的武器,今日事成,我定按功行赏!”
“给我……”
他还未说完,就被上方的弓箭手射穿了喉咙。
一排隐藏的弓箭手整齐搭弓,箭尖瞄准了包围圈里的众人。
14
寂静的夜中,三长两短的丧钟声回荡在政和殿的上方。
长平从后殿里走了出来,站在众人前面。
“太子遇刺,父皇病重,现由本殿暂为监国,监管朝政。”
“尔等都是我大冀的功臣,本殿惜才,不愿今夜血流成河。
愿意归顺臣服于我者,我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但……若有执迷不悟之人。”
“杀!”
我知当今圣上暴虐,重徭役赋税。
曾几度发不出士兵的军饷粮草,边关冬天的苦寒全靠他们自己硬挺过来的。
他们在边关效力,家中老母无人照拂,小儿甚至吃不上饭,饿得虚弱不堪。
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追随顾平渊,为自己博一个未来。
“公主殿下心痛在战场受伤的士兵,已经在筹备建立优抚所,为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提供医师与农田。”
“所有卸甲归田的将士们,也可领在职的一半俸禄,终生受朝廷供养。
阵亡的将士子弟可优先入学,其家人免除赋税。”
我看向下方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往后因军功获得的爵位可世袭继承给你们的后代子嗣,世代受军功蒙荫!”
话音刚落。
下首众人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拍手叫好。
但其中也有不一样的声音。
“公主说的能不能当真?虽说公主也可继承大统,但终究是……”
赵叔先一步将那人踹倒在地。
之后,在场众人散去。
独留那一人的尸首留在原地,没过一会就有人将政和殿外清扫干净。
仿佛方才一切都没有发生。
15
顾平渊兵败,对外宣称已死于政和殿门前。
其实是被我藏了起来。
他们几人想要设计害我,区区一箭又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长平与我合该是天生的好友,我们就连睚眦必报的性子都是一样的。
圣上即便在他已经没有其他皇嗣,自己又病入膏肓的情况下,也不愿意传位与长平,甚至打算在宗室子弟中挑选一人继位。
气得长平想要直接弑君称帝,半道里被我拦下了。
我取来顾平渊的同心佩。
“此玉佩有奇效,你将此物放置皇帝身上。”
“半个时辰后,他就能任你驱动了。”
长平把玩着同心佩,眼中满是惊奇:“这便是你所说的那日控制你的物件?那姓顾的从哪得来的这样的宝贝?”
【我是真没想到,这玩意还有这种用途.】
【可能本来就大材小用了!他们几个人满脑子装的全都是“玩乐”,肯定想不到能用在正经地方上.】
圣上虚弱地坐在朝堂上,神情略显呆滞。
在长平的示意下,他写下了传位诏书和一道废后诏书。
16
三日后,圣上驾崩。
公主长平即位,她成为了冀朝第一位、历史第二位的女皇。
古往今来,权力的更迭都将女子排除在外。
可前朝的女皇,而今的长平,她们做得丝毫不逊于男子。
前朝女皇让女子走进学堂,与男子同听夫子教诲。
而长平提拔了许多女性官员,任人唯贤,让她们皆能科举入仕。
后来,弃婴塔里婴孩的哭声少了。
大街上扎着漂亮的小辫子,欢快的笑声多了。
长平回了一趟公主府。
她想着后院里的美男子,打算接他们进宫。
一进门,我们正好撞见了傅衍训斥其余面首的场面。
“不过是被公主厌烦之人,还敢顶撞我!”
“来人,将他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我实在疑惑:“傅衍不是讨厌驸马的身份吗?”
“为何又借着自己的身份仗责别人?”
长平也不得其解,当日不过是看上了傅衍的清傲劲,正巧碰到傅家逢难,一时起了当救世主的心,加之有新鲜感在,就将人带回了府哄着。
但她的性子我最了解,怕是早就已经腻了。
听到我们的声音,傅衍惊喜地回头。
“你回来了!可是接我进宫的?”
人果然是贱。
长平哄着他的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何清雪。
如今人腻味了,他又满心期盼着能接他进宫。
见我们不开口。
傅衍脸上的笑意就要维持不住了。
长平看向我:“他以前害过你,现在就交给你处置了。”
话音落下。
傅衍的面色瞬间煞白如纸:“你……你果然知晓了。”
17
我将顾平渊与傅衍关在了一处,日日受着酷刑。
顾平渊当日受了重伤,我命人医治,让他不死就行。
但身体到底不如傅衍这个新来的。
这日,来人禀报说他快撑不住了,说临死前想见见我。
见到我,顾平渊癫狂地笑了,之后便破口大骂。
但因为伤过嗓子,声音格外沙哑难听,全然没了从前那般仰着鼻孔看人的样子。
我掏了掏耳朵:“还当你自己是从前的顾公子呢,若是你能放下架子,好好求我一求,说不定我就能让你离开这呢。”
顾平渊骂得正起劲,听到我这话愣了愣神。
然后立刻换上了讨好的笑:“从前都是我眼光太过狭隘,错把鱼眼当珍珠。”
他尽量深情地看向我,但现在这模样却令人作呕:“清影,是我错付了你,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好好珍惜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从前,你受苦了。”
“今后,我定好好疼你、爱你、护你。”
顾平渊觉着自己说得好极了。
正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看了一圈刑房,找到一把趁手的刑具。
梅花烙放进了烧得通红的炭里。
在顾平渊惊恐的眼神中走近:“与你定亲也不过是我爹与你爹的情谊,加之我们两家家世匹配,就选中了你。”
“你样样都不如我,你怎就深信我痴情于你呢?”
“你不忠,我换一个便是!”
“如今我是圣上近臣,前途无量,你不知有多少好儿郎想与我结亲。”
许是我说得太过惊人,顾平渊许久都没回过神,或是说根本无法接受。
甚至我在他脸上烙下梅花印的时候,他还在想我方才说的话。
烙铁落下,刑房回荡着他的惨叫。
“你不是说会放过我吗?”
我摇了摇头:“你记错了,我说的是让你离开这里。”
“去男风馆。”
“那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18
听说顾平渊逃过许多次。
但因为脸上的印记,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抓回去。
时日久了,他就渐渐放弃了。
后来清风馆的老 鸨来报:“那位公子染了病,活不久了。”
我点了点头:“随便寻个地方扔了便可。”
老 鸨领命回去。
之后又从我这里接走了傅衍。
他们想用“贞洁”二字害我,但我知晓,困住我的绝不是身下那点事;
他们心思歹毒,那我便百倍地还回去;
他们二人临死前都说自己后悔了,成王败寇,若今日是我兵败,我只会更惨。
多年后,他们二人皆化成了白骨。
我偶然一次,遇到了被贬为庶民的何清雪。
当年顾平渊谋反,顾家主谋皆被斩。
其余人贬为庶民,分到各个地方做苦力。
何清雪嫁过去过了不到一个月的好日子,就被连累得成了别人家的下人。
偏偏这户人家的小姐,还是她曾经看不上的女子。
从前日日说我欺辱她,苛待她。
但在现在的何清雪看来,当年过得怕是神仙日子。
那些年的生活,往后也只能在她的梦里出现了。
19
很多年后。
我与长平从当年的少女,变成了如今白发苍苍的模样。
政务已经交由皇太女治理。
我们两人空闲下来,就专门教导孙辈们。
小家伙好动,我便教她习武,让她习读兵书,研究阵法。
再长大些,长平就教导她为君之道。
长平合眼之时,我正带着她走在上京街道上。
入目所见,皆是繁华。
这些年,我们苦心寻求新的兴盛之法。
我们开殿试、兴科考。
轻徭薄赋、大兴水利。
引导百姓开垦荒地,让更多的人不再忍受饥饿。
还有,朝堂之上一半的女官,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女商人。
长平面带笑意地离世。
我轻轻地合上了她的眼。
之后,会继续看着这盛世,带着长平的那一份。
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