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寡嫂爬上夫君的床,与他共赴云雨,我冷笑大喊:进贼了,抓贼啊
发布时间:2025-09-23 18:26 浏览量:1
金榜题名的红绸喜报,墨迹还未干透,季澈言便用一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我迎进了季家的大门。满城的喧嚣与艳羡,都成了我嫁衣上最耀眼的点缀。
可谁能想到,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良缘,从一开始就浸透了彻骨的冰凉与无耻的背叛。
洞房之内,龙凤喜烛静静燃烧,烛泪蜿蜒滑落,像一滴滴无声的眼泪。我端坐床沿,等待着我的新婚夫君。然而,先我一步踏入这洞房的,却是季澈言那守寡多年的嫂嫂,王秋月。
我藏身于厚重的帐幔之后,冰冷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空气中,旖旎的酒气混杂着男女间情动的呢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死死困住。
“季郎,我心里念着你,爱着你,你知道吗?”王秋月的声音娇媚入骨,带着一丝委屈的啜泣。
“从前你我碍于叔嫂的名分,中间总隔着一层礼教的纱,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今天,眼睁睁看着你娶了新人,我这心里就像被刀子剜着一样疼。我受不住了,季郎……今夜,就让我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哪怕只有这一次,就让我们放纵一回吧。”
我听见季澈言的呼吸陡然间变得粗重,那是一种被欲望点燃的野兽般的喘息。他没有拒绝,甚至没有片刻的犹豫。
紧接着,床榻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如同钝刀子一下下割在我的心上,伴随着男女间毫不掩饰的纠缠与挞伐,谱成一曲荒唐至极的淫乐。
“嫂嫂……我的好嫂嫂……能与你共赴云雨,我季澈言死也甘愿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痴迷与沉醉,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抬眼,透过窗格,望见院中那座为季家寡妇立下的贞节牌坊,在月光下泛着冰冷而虚伪的光。真是天大的讽刺!
既然那么想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你?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与恨意,猛地冲出院子,用尽全身力气凄厉地喊道:
“抓贼啊!快来人啊!新房里进贼了!”
一声呐喊,划破了季府喜庆的夜。
原本还在前院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宾客们,瞬间被惊动。男人们拎起手边的板凳、酒壶,甚至还有拆下来的门闩,一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朝着新房涌来。
“砰”的一声巨响,新房的门被众人合力撞开。眼前香艳淋漓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王秋月正衣衫不整地跨坐在新科状元季澈言的身上,媚眼如丝,口中还娇喘着:“驾、驾……季郎,快一些,再快一些!”
就在众人脑中一片空白,怔愣在原地的瞬间,我适时地冲上前,用袖子捂住脸,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
“都怪我……都怪我棒打了这对苦命鸳鸯!我竟不知道,我的夫君与大嫂早已情投意合,是我碍了你们的事!”
我的哭诉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沸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呸!那王秋月平日里装得跟个礼教圣女似的,没想到骨子里竟是个淫娃荡妇!”
“啧啧,看看她身上那些痕迹,青一块紫一块的,这季状元看着文文静静,想不到在床笫之间竟是如此生猛狂野!”
宾客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鄙夷和嘲弄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季家人的脸上。季家人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得铁一样黑。他们强忍着怒火与羞辱,将客人们一个个请了出去。
大门一关,季老夫人的巴掌便毫不留情地甩了过来,却被我侧身躲过。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谢绾若!你存心让我们季家丢脸,让澈言的前程蒙羞是不是!”
我依旧捂着脸,掩去唇边那抹冰冷的笑意,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母亲,这怎么能怪我?我一个新嫁娘,如何能想到夫君会和寡嫂在我的婚房里行此苟且之事?你们季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王秋月此刻已经穿好了衣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哭喊着要寻死觅活。
“我……我只是好心去帮弟妹铺床,谁知澈言他喝醉了……如今我的名节全毁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我王秋月的立足之地了,让我死了算了!”
季澈言见状,心疼得无以复加,一把将她死死抱在怀里,然后皱着眉头,用一种极其不赞同的眼神看向我。
“谢绾若,你闹够了没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酒后乱性,错把嫂嫂当成了你!她也是受害者,你不要再用言语刺激她了!”
好一个“她也是受害者”,真是颠倒黑白的好手。
季老夫人阴沉着脸,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与不满。“我们季家最重声誉,府门口那座贞节牌坊,是澈代先人用名节换来的,绝不能因为你的善妒就此蒙尘!”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喙:“你和澈言已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季家好,你们才能好!你们自己商量出一个对策,明日一早,我不希望在京城里听到任何关于季家的流言蜚语!”
众人散去,喜庆的新房内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季澈言烦躁地一脚踹翻了脚凳,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
“事已至此,我既然毁了嫂嫂的清白,便要对她负责到底。明日,我便会向族中长辈禀明,由我一人兼祧两房,如此,也算是全了嫂嫂的名声。”
“兼祧两房?”我被他这番无耻的言论气笑了,“季澈言,你别忘了,是谁在你穷困潦倒之时,一掷千金,资助你读书应考,助你坐上这状元之位的?”
当初,他季家家道中落,父亲骤逝,不多的家产被族中恶亲强行夺走。是他,在瓢泼大雨中,在我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声称愿意入赘我谢家,只求我能帮他东山再起,功成名就。
“谢姑娘,季某此生谨记姑娘的再造之恩,他日若能金榜题名,定一生一世,绝不辜负!”
言犹在耳,如今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古人诚不我欺。
见我态度强硬,季澈言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怒火。
“谢绾若,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嫂嫂被逼死才甘心吗?我告诉你,你既然嫁进了我季家的大门,就要懂得夫唱妇随的道理,这里的一切,由不得你做主!”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我推倒在床上,高大的身影俯身压了过来。
“等你真正成了我的人,我看你还如何嚣张跋扈!”
身下,是他和王秋月刚刚苟且过的、脏乱不堪的床褥,那股混杂的气味让我浑身泛起恶心。
我忍无可忍,用尽全力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滚开!”
“你身上这股骚味,真让人反胃!”
季澈言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眼神变得阴狠,开始粗暴地撕扯我的嫁衣。
“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今天,我定要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季家的规矩!”
我没有挣扎,只是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唇边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
“季澈言,你不是说,死在你嫂嫂身上也心甘情愿吗?那我就让你求仁得仁,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季澈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眼中的狠厉化为了惊慌。
“谢绾若,你是故意的!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引着那么多人来撞破我和嫂嫂的好事!你想毁了我,毁了嫂嫂,毁了我们整个季家,是不是!”
我缓缓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被他撕破的衣衫,指尖拂过精致的云纹刺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与我何干?是你们自己不知廉耻,亲手将季家的百年清誉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季澈言恼羞成怒,扬起手便要朝我打来。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丫环怯生生的声音。
“状元爷,大夫人……大夫人说她头疼得厉害,怕是……怕是不行了……”
季澈言高高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狠狠一甩袖,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匆匆离去。
那一夜,他再也没有回来。倒是听府里的下人悄悄议论,王秋月的房中,整夜都要了七次热水。
第二日,本该是新妇祭拜宗祠,正式认祖归宗的日子。但整个季家上下,都像是集体失忆了一般,对此事绝口不提。
我知道,这是他们联合起来,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祠堂前的正厅里,季家众人齐聚。季老夫人端坐主位,手中盘着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眼神却比腊月的寒冰还要冷。
“谢氏,经过昨夜之事,秋月的身子怕是……或许已经怀上了我们季家的骨肉。”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经族中长辈商议,决定让澈言兼祧两房。秋月温良贤淑,又为你大嫂,理应为大。从今往后,你要恪守妇道,事事以她为先。”
我静静地听着,唇角勾起一抹冷弧:“我若是不答应呢?”
季澈言上前一步,凑到我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谢绾若,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士农工商,你身处最末流,最低贱。而我,如今是天子门生,是圣上亲点的堂堂新科状元,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令人作呕的优越感,“识相的,就安安分分做你的二房夫人。若是再这般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环视四周,季家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们那鄙夷又得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驯服的玩物。
他们真的以为,一个区区的新科状元,就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最大依仗。
他们却不知道,这个状元的头衔,是我用二十万两白花花的赈灾银,从皇帝那里特意为他求来的恩典。
既然他们如此不识好歹,那这笔账,我就要和他们一笔一笔,清算个明明白白。
我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厅堂一侧,那里摆放着季老夫人最引以为傲的一架孔雀开屏紫檀木屏风。我拎起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砸了下去!
“哗啦——”
名贵的屏风应声碎裂,一地狼藉。
“谢绾若,你疯了!你眼中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季老夫人气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信手又将墙上挂着的一幅据说是前朝名家的古画扯了下来,三两下撕成了碎片。
“规矩?”我冷笑出声,“你们季家,叔嫂在婚房之内行男盗女娼之事,现在却有脸面来跟我讲规矩?”
我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季家上上下下,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的金银珠翠,这屋里摆的古董字画,哪一样,不是出自于我这个你们口中‘最低贱’的商户之女?你们吃我的,用我的,如今还想作践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整个厅堂鸦雀无声,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众人,此刻竟无一人敢与我对视。
王秋月见状,立刻又摆出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姿态。
“弟妹,你莫要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夫人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你有什么火,有什么怨,都冲着我来!”她一边说,一边楚楚可怜地跪下,“我知道我碍了你的眼,让你受了委屈。我今天就搬去城外的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绝不再让你心烦。”
季澈言一看心上人受了“委屈”,心疼得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连忙冲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对着我怒目而视。
“嫂嫂,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谢绾若不识大体,善妒心窄,容不下人!”
他转头对我厉声喝道:“谢绾若,你目无尊长,搅乱家规,来人!将她带入祠堂,给我好好跪着面壁言过!”
我没有挣扎,任由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将我拖了下去。
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当天夜里,季家的祠堂火光冲天。
熊熊烈火,将那些象征着季家荣耀与门风的祖宗牌位,一个接一个地吞噬,化为了乌有。要怪,就怪你们的子孙后代太不孝,太肮脏,污了这块清静地。
“谢绾若,你这个疯子!”
季老夫人被下人搀扶着赶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她手中的龙头拐杖砰砰地砸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孽障!真是个孽障!你们谢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新婚第一天就要打要杀,如今更是纵火烧了祠堂!我明日就将你这毒妇送进宗人府!”
宗人府,那是专门关押皇亲国戚和官宦世家有罪家眷的地方,有进无出,是所有高门贵妇的噩梦。
“好啊,”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得云淡风轻,“那正好,也让宗人府的大人们,还有这满京城的百姓都来评评理。看看是你季家的家风更败坏,还是我这个被逼无奈的商户女更狠毒。小叔子和寡嫂在新婚之夜颠鸾倒凤,这等丑事,想必大家都会很感兴趣。”
我故意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季老夫人,“说起来,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季老夫人您当年,也曾爬上过自己小叔子的床榻呢!”
“你……你给我闭嘴!”季老夫人面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谢绾若,放着安稳富贵的状元夫人不当,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一字一句,清晰地道出我的条件,“第一,把我这些年花在季家、花在季澈言身上的所有银钱,一文不少地折现还给我。第二,张榜公告,是你们季家男盗女娼,品行败坏,我谢绾若不堪其辱,故而谢、季两家,解除婚约,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季老夫人听完,怒极反笑。
“天真!这高门大院里,谁家没有几件腌臜事?澈言兼祧两房,以全名节,这在世家之中,并非什么离经叛道之举!”
她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睥睨着我,“倒是你,一个被夫家厌弃的女人,你以为你以后还有活路吗?澈言能纡尊降贵娶你这个商户之女,已经是天大的恩赐。秋月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与你一同伺候澈言,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出钱修缮祠堂,然后自请去宗庙面壁三年。三年后,你回来,依旧是我们季家的二夫人。否则……”
呵,三年。
三年之后,王秋月恐怕连孩子都生下好几个了。
届时,他们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而我,一个面壁三年的“罪妇”,就算回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我的陪嫁丫鬟小翠就哭着匆匆跑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恨。
“小姐,不好了!季家……季家趁您被关着,私自典当了您嫁妆里最贵重的那几抬物什,换了足足千两白银!”
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季澈言便踱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崭新的锦袍,神情倨傲,仿佛昨夜那个色厉内荏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谢绾若,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施舍的意味。
“今日,我会以秋月的名义,在城外设棚施粥,赈济灾民。你若聪明,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认错,亲口承认那晚是你善妒,让你的丫环在酒里下了不该下的药,才导致了那场误会。只要你还了季府和秋月一个清白名声,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强忍着心头翻涌的怒火,冷声质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丫环该怎么办?”
“哼,”季澈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环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用我的钱,还要用我丫环的命,去给王秋月洗白铺路?他们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个时辰后,城外的粥棚前人头攒动。
王秋月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装模作样地给流离失所的灾民舀了几碗稀粥,便开始对着众人哭诉起来,那演技,连戏园子里的名角儿都得甘拜下风。
“诸位乡亲父老,我王秋月自先夫去后,为他守节至今,兢兢业业操持季府上下,从未有过半分行差踏错。”
“若说我与澈言当真有什么私情,何苦要等到现在?这一切,都是那谢绾若的诡计啊!她嫌弃我这个寡嫂在府中吃白饭,是个累赘,便设计了那等毒计来污我名节,逼我上绝路!我……我真是命苦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何况王秋月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最能激起旁人的同情与怜惜。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开始为她“打抱不平”。
“看王姑娘这温婉贤淑的样子,就知道是位良善之辈,定然不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勾当!”
“就是!商人最是狡猾奸诈,我听说那谢绾若的母亲就是个出了名的悍妇,一个女人家,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还不知道是靠出卖什么换来的呢!”
“可不是嘛!那谢绾若从小就抛头露面,风评早就不好。依我看,八成是她自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怕新婚之夜被发现,才故意设计陷害王姑娘,转移视线!”
不过一场小小的施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转眼之间,关于我水性杨花、品行不端的传闻,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的铺子,也因此受到了牵连。
一个满身酒气的猥琐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我的绸缎庄,将一张银票拍在柜台上,一双黏腻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打量。
“老板娘,听说你床上的花样儿很多?今儿个把爷伺候舒坦了,这张银票就是你的。明日,爷再给你介绍几个有钱的弟兄来照顾你生意。”
在亲手打走了第澈十澈个前来骚扰的无赖之后,我面无表情地吩咐伙计,彻底关掉了所有门店。
“小姐,季家这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小翠气得眼圈通红,“那个季澈言,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初他明明发过誓,会一辈子好好对您的!要不……我们还是回江南老家,请夫人出面为您做主吧?”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平静而锐利:“从小到大,你何曾见我真正吃过亏?”
回到季府时,天色已晚。
我推开自己新房的门,眼前的一幕,让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王秋月正明目张胆地斜倚在我那张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婚床上,而季澈言,则像一只温顺的猫儿,惬意地躺在她的腿上,由她亲手剥了葡萄皮,一颗一颗地喂进嘴里。
“嫂嫂,这葡萄真甜,就像你一样……”
两人眼神暧昧地交缠,情难自禁地拥吻在一起,顺势便要倒在床上。
他们看见我进来,非但没有丝毫的停顿与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季澈言抬起眼,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语气轻佻:“怎么?在外面待不下去了,知道滚回来了?”
他伸手捏了捏王秋月的脸蛋,淫笑着说:“秋月身子娇弱,不比你皮糙肉厚。你去打一盆热水来,就跪在床前候着。等我们敦伦完毕,你好生伺候,帮秋月把身子清理干净了。”
我没有说话,他却以为我终于被现实磨平了棱角,选择了低头服软。
“这就对了。”他满意地笑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乖乖伺候好我和秋月,哪天我心情好了,兴许也会赏你一次雨露。让你也生个一儿半女,在这府里,日后也算有个依靠。”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极其恶毒的话:“只是,你生下的孩子,必须交给秋月来教养。我季家的子孙,可不能沾染上你那一身的铜臭味!”
竟也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猛地冲上前,将他们褪到一半的衣衫全部抓起来,狠狠地扔到了门外。紧接着,我拎起门边用来冰镇瓜果的一大桶冰水,从头到脚,毫不留情地泼了他们一身!
“啊——谢绾若!!”
刺骨的冰冷让床上的两人爆发出尖叫。
我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冷冷地宣布:“季澈言,王秋月,你们的贴身衣裤,今晚就会出现在京城最有名的花楼里,公开拍卖。我保证,明天一早,你们的光荣事迹,就会成为整个京城最新鲜、最香艳的头条新闻!”
季澈言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却因为赤身裸体,奈何我不得。
王秋月裹紧被子,又开始她那套梨花带雨的把戏:“弟妹,澈言寒窗苦读多年,功成名就本就不易,你为什么非要这般咄咄逼人?”
“我只是想活下去,你难道真的要逼我去死吗?”
季澈言的脸色冷得像一块冰,“谢绾若,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了?”
他用被单胡乱裹住身体,匆匆朝外走去,临出门前,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不给你点真正的教训,你还真以为我季澈言是好欺负的!”
季澈言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猛。
第二天,我谢家名下在京城的所有店铺,都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地痞流氓砸得稀巴烂。瓷器、布匹、药材、粮食……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周围的邻里商户,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心肠这么黑!他们家卖给我们的粮食里,竟然掺了发霉的陈米!”
“没错没错!我前几天在他家药铺买的药,我儿子喝了上吐下泻,差点没了一条命!”
我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一抬头,正好与街角处季澈言投来的得意视线撞个正着。
他的身边,站着巧笑倩兮的王秋月。
她装模作样地走上前来,故作关切地说:“弟妹,你别怪大家,我也是受害者。昨日我从你铺子里拿了匹新衣料,回家穿上后,身上不知为何就起了好多红疹子,痒得厉害。”
她叹了口气,显得格外“通情达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澈言他……他非要替我讨个公道。我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多乡亲都上了当。若是因此连累了你的生意,我……我在这里替大家给你赔个不是了。”
好一出精彩的双簧。
季澈言立刻将她护在身后,义正言辞地对着众人宣告:“秋月,你没有错!错的是谢绾若!是她利欲熏心,以次充好,祸害百姓!我们这么做,是替天行道!”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阵阵叫好声,他们夸赞季状元大义灭亲,是百姓的青天。随后,数不清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雨点般向我砸来。
“奸商!滚出京城!”
我冷眼扫过那些群情激奋的面孔,其中很多都是生面孔,想必是季澈言花钱雇来的托儿。
他趁乱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警告:“谢绾若,识相的话,现在就跪下来求我。只要你当众发誓,从此以后安分守己,再也不找秋月的麻烦,今天这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转头对着早已吓傻的伙计们,清晰地吩咐道:“传我的话,谢氏名下所有店铺,即日起,全部关门谢客。”
整日沉溺在温柔乡里的季澈言,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京城之外,正有大量的流民因天灾而涌入。
就算没有他这一番捣乱,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也要找个由头关闭所有店铺。
流民围城,民心不稳,皇帝必定要开仓赈灾。然而,连年战事早已让国库空虚,而京中大半的粮食,都牢牢掌控在我谢家的手中。
果不其然,第三天,皇上的紧急召令就送到了季府。
御书房内,我跪在冰冷的金砖上,脸上满是“诚惶诚恐”。
“启禀皇上,非是民女不愿为君分忧。只是前些日子,京中百姓不知听信了何方谣言,将民女名下的所有铺子都打砸一空。如今,商铺已多日未曾营业,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龙椅上的皇帝,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
“谢绾若,朕知道你受了委屈。只要你能解了这京城之围,朕可以许你一个承诺,任何事都可以。”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当初,我与季澈言的婚事,是我用二十万两白银,从他这里“恳求”来的一道赐婚圣旨。
如今,要斩断这段孽缘,自然也需要他这位澈五之尊的金口玉言,我才能真正恢复自由之身。
出了皇宫,季澈言竟破天荒地在宫门口等我。他看到我,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恩威并施的姿态。
“此前让人关了你的店铺,也只是想给你一些教训,让你知道,以后切不可再仗势欺人,失了妇德。”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秋月有身孕了。你若是能办好这次赈灾差事,解了京城危难,朕心大悦之下,我正好可以顺势为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请封诰命。”
他看着我,仿佛在阐述一个天大的恩赐:“等她的后半生有了依靠,我才能了无牵挂,以后,也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和你好好过日子了!”
不愧是新科状元,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
我动用所有的人脉和渠道,殚精竭虑,奔走了数日,终于从各地协调来了整整万担粮食,解了京城的燃眉之急。
皇帝龙颜大悦,特在宫中设宴,嘉奖有功之臣,并特允季氏全家出席。
出发前,王秋月穿金戴银,挺着一个并不明显的肚子,走到我面前,用帕子掩着嘴,笑得满面春风:“弟妹,澈言已经向皇上递上了为我请封的折子。等我成了诰命夫人,以后我们身份有别,你见了我,可要记得先行大礼啊!”
坐在马车中的季老夫人,则透过车帘,用讥诮的眼神看着我。
“皇上设宴,嘉奖的是我们季家。你一个浑身铜臭的商户女,的确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自己乖乖待在家中反省吧!”
她们笑着,命人将我反锁在房间里,然后浩浩荡荡地向皇宫驶去。
她们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
御花园的酒宴之上,酒过三巡,兴致高昂的皇帝举起了酒杯。
“季氏一族,深明大义,在此危难之际,捐出万担粮草以济灾民,实为大功一件,当赏!”
季家众人个个面露喜色,激动不已。尤其是王秋月,她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扶着肚子缓缓站起身来,准备接受那份她梦寐以求的荣耀。
就在此时,殿前的大太监展开一卷明黄的圣旨,用他那尖利而又清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宴会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商户之女谢绾若,心怀天下,慈悲为怀,于国有功。朕心甚慰,特允其与新科状元季澈言和离,从此婚嫁各不相干。另,为彰其功,特封为‘平安县主’,食邑三百户,钦此——”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凝重如铁。
我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入殿中,金砖地面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却远不及我此刻内心的寒意。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殿前,撩起裙摆,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跪拜大礼:“臣女谢绾若,叩见吾皇,领旨谢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像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让一旁的季澈言瞬间乱了方寸。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慌乱,事情显然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谢绾若!”他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颤,“谁准你擅自入宫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向龙椅上的君主,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为何要我与绾若和离?我们先前不是商议好了,这次的封赏,应当优先赐给秋月和她腹中的孩儿吗?”
我缓缓回头,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冷冷地落在他那张写满焦急与不解的脸上。
“季状元,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朝廷用以赈灾的百万石粮食,是我谢家倾尽家财捐赠的。我谢绾若想要什么封赏,凭什么要经过你季家的同意?”
“你……你这个毒妇!”站在一旁的季老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季澈言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猛地跪倒在地,向着皇帝连连叩首,“陛下,请三言啊!臣对绾若并无半分和离之意,这其中定有误会……”
龙椅之上,皇帝的神色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开口:“哦?朕倒是听闻了一些坊间趣事,说季爱卿与自己的兄嫂情深义重,甚至爱慕有加,可有此事?”
天子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季澈言耳边炸响。
“季爱卿,你可要想清楚了。”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冷,“今日,朕给你一个选择。若是你选谢绾若,那么王秋月私通叔嫂,违背朕当年亲赐的贞节牌坊,这可是欺君罔上的重罪!朕定不轻饶!”
“可若是你选王秋月,”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那便证明,当初朕为你二人赐婚乃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如今亡羊补牢,及时纠正,倒也为时不晚。”
这道选择题,如同一把双刃剑,悬在了季澈言的头顶。他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一边是王秋月那让他沉醉的温柔乡,一边是我谢家能为他铺就青云之路的万贯家财。他哪一个都舍不得,哪一个都放不下。
王秋月见此情景,早已是泪眼婆娑。她原本以为的诰命夫人之位不仅化为泡影,如今更是背上了欺君之罪的枷锁。巨大的刺激之下,她心急如焚,两眼一翻,竟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秋月!”季澈言一声惊呼,当即不再有任何犹豫。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紧牙关,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陛下!臣与秋月……是遭人设计陷害!臣问心有愧,必须要对她负责到底!”
“好一个‘负责到底’!”季老夫人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谢绾若,是我老婆子小瞧了你这狠心的丫头!”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那副吃了苍蝇般憋屈又愤恨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我向后退了一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老夫人,您这句话的意言,是说您对皇上拨乱反正的圣明旨意,心存不满吗?”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御书房中回荡,皇帝和周围的内侍、大臣们冰冷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了季老夫人。
“不……不敢!臣妇不敢!”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伏地请罪。
但我显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的打算。
“既然不敢,那季老夫人是否能将我的嫁妆,即刻归还于我?”我的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我听说,王秋月最近手头似乎有些‘紧张’,竟将我的嫁妆拿去典当了不少。那些东西,可都是我过世的母亲,亲手为我一件一件、一笔一笔积攒下来的念想啊……求求你们,把它们还给我……”
此言一出,四下里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京城里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以花用儿媳嫁妆为奇耻大辱。更何况,这才刚过门没多久,就急不可耐地典当新妇的嫁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笑话。
季家众人,此刻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脸色灰败。想当初,他们跟着新科状元入宫领赏时有多么风光无限,如今,就有多么狼狈不堪。
领了和离的圣旨,我甚至没有片刻的耽搁,便带着家仆径直杀向了季府,目的只有一个——搬走我的嫁一妆,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不能留下。
当我们抵达季府时,季老夫人正死死地按着她额上那方我当初孝敬她的蜀锦抹额,那双手,青筋毕露,指节发白。
“谢绾若,你别太过分了!凡事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你真以为离开了我们季家,你这个被夫家休弃的弃妇,还有谁会要你?”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就不劳季老夫人您费心了。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快点把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季老夫人被我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淬了毒的冷笑。
“谁说这些是你的东西?进了我季家的门,就是我季家的物!”
“小丫头,我劝你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胃口太大了,小心把自己活活噎死!”她向前一步,声音阴冷,“你毁了我季家的名声,还想就这么一尘不染地离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把你所有的嫁妆都留下,权当是对我们季家的补偿!”
我寸步不让,迎着她狠厉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不还,可以。只希望你们日后,别哭着上门求我还给你们这个机会!”
角落里,刚刚悠悠转醒的王秋月,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窃喜,她正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脸色铁青的季澈言。
而季澈言,则用一种几乎要将我撕碎的眼神怒视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谢绾若,你可别后悔!”
走出那扇朱红色的季府大门,我长长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仰头望天,只觉得天空都比往日蓝了几分。这个吞噬了我的青春与情感的火坑,我终于是迈出来了。
然而,安宁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不出两日,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着关于我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季家之所以与我和离,是因为新科状元季澈言在新婚之夜,发现我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不堪受辱,才一纸休书将我扫地出门。
金秋时节,丹桂飘香。安平公主在自己的别苑举办了一场赏菊宴,因我捐粮有功,竟也破格收到了邀请。
让我没想到的是,季澈言竟然也来了。他似乎是彻底破罐子破摔,竟堂而皇之地带着王秋月一同出席。
宴会上,王秋月穿着一身远超她身份的华服,亦步亦趋地跟在季澈言身侧,那副小人得志的胜利者姿态,简直令人作呕。她看到我,扭着腰肢走过来,用一双挑剔的眼睛,满是不屑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哎哟,这不是谢小姐吗?听说谢小姐如今恢复了自由身,京中的青年才俊们都快把您家的门槛给踏破了?也不知,最后是哪位幸运的公子,能入得了谢小姐的芳心呢?”
她这话阴阳怪气,句句都在暗讽我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立刻引得周围不少贵女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季澈言负手而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我,语气里充满了施舍的意味:“谢绾若,你若是现在跪下来给我认个错,说几句软话,我就大发慈悲,收你回府里当个通房丫头。如何?”
跟在我身旁的贴身丫环气得脸都白了,当即就想上前理论,我抬手拦住了她。小丫头只能愤愤不平地低声嘟囔:
“小瞧谁呢!我们小姐头上随便一根发簪,都够买下你们整个季府了!”
“真是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你们季家那座破庙,我们小姐现在还真就看不上了呢!”
嘴上虽硬气,但看着王秋月那副得意的嘴脸,我承认,我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嫉妒。
王秋月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怕了,胆子更大了。她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假意转身,却趁我不备,猛地从侧后方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的观景池塘栽了下去。
“哎呀!”王秋月夸张地惊叫起来,声音里却满是幸灾乐祸,“谢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跳进池子里去了?该不会是……想学那些话本里的戏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好讹个公子哥对你负责终身吧?”
她这句诛心之言,瞬间让几个原本已经准备下水救我的世家公子停住了脚步,面露迟疑。
池塘的水并不算深,刚刚没过我的胸口,但塘底厚厚的淤泥却如同沼泽一般,让人寸步难行。
我费尽澈牛二虎之力,在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拼命挣扎,终于挪到了岸边。就在王秋月探头看我笑话的那一刻,我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也狠狠地扯进了池塘!紧接着,我翻身而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把她的脑袋按进了那散发着恶臭的淤泥之中!
“哎呀!大家快来看啊,我们冰清玉洁的‘礼教圣女’,原来竟有喜欢闻臭大粪的癖好啊!”我高声喊道,引得岸边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
“我听说啊,这位新科状元可是爱惨了自家嫂子,视若珍宝呢!这下可好,谢绾若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嘛,胳膊终究是拗不过大腿的。谢绾若说到底,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怎么可能斗得过堂堂朝廷命官?”
果然,话音未落,闻讯匆匆赶来的季澈言便出现在了人群外。他看到眼前这狼狈的一幕,脸色瞬间冷凝如冰。
“谢绾若!”他怒吼一声,拨开人群冲到池边,“我真是给你脸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骑到我季家的头上来撒野!”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那一巴掌眼看就要扇到我的脸上。可就在这时,他身后却突然冲出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把拦住了他。
“你,就是季澈使?”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问道。
季澈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找的就是你!”男人啐了一口,“好啊!我说你们季家怎么一直拦着不让我女儿归宁,原来是打着这种龌龊主意,想让她无媒无聘地伺候你们兄弟两个!怎么,出一份聘礼,就想让我闺女伺候你们季家两代男人?想得倒挺美!”
来人的口中污言秽语,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池里的王秋月早已脸色煞白,她紧咬着嘴唇,拉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角,哀求道:“爹,哥,你们别闹了!快回去吧!”
“滚开!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那男人反手就是一巴掌。
呵,我心中冷笑,他们两个,来的时机倒是刚刚好。
季澈言终于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他看着王秋月,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秋月,这……这是你的父兄?”
他从前总是向我炫耀,说王秋月出身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如今这响亮的耳光,想必是打得他眼冒金星了吧。
这对父子,不过是两个见钱眼开的破落户。当初季澈言的兄长过世,他们便想把王秋月要回去,另嫁给一个员外郎做填房,好再赚一笔聘礼。是王秋月哭着求到我面前,我看在季澈言的面上,才自掏腰包,出钱替他们摆平了此事。
季澈言看着王秋月被打,终究是心疼了,他上前一步,将王秋月护在身后。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直说吧!”
那男人白眼一翻,狮子大开口:“简单!想娶我家的女儿,可以!拿一万两白银来做聘礼!”
季家因为我的离去,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说一万两,就是一千两,恐怕都拿不出来。
“没有!最多一百两!”季澈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百两?打发叫花子呢!那还是算了,今天我就把女儿领回家!城西的张员外郎,可是出了一千两聘礼要娶她呢!”
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亲生父兄当成货物一般讨价还价,王秋月和整个季家的脸面,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丢得一干二净。
季澈言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猛然间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转头,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谢绾若,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是不是?!”
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我的言绪不由得飘回到了十年前。
那年山洪爆发,是他,在滔天的洪水中,将唯一一块能够救命的浮木推给了我,自己则险些被浊流吞噬。若说一开始我接近他,只是想借助他的功名,让我的子孙后代摆脱商人这个被人瞧不起的标签,那么在后来的相处中,在那几年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里,我承认,我曾真心实意地爱上过眼前这个男人。
他高中状元的那一天,我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生活在一起,幸福美满。
谁知,新婚之夜,他却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一个足以将我所有幻想都击得粉碎的致命打击。
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
若他当初能早些向我坦白,他心中所属是王秋月,我谢绾若自会选择干净利落地转身,成全他们。但他没有,他既舍不得王秋月的柔情,更舍不得我谢家的金山银山。
我说过,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欺负我。
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惨无人道的代价。而今天,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那场赏花宴,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季澈言和他的季家,一夜之间,沦为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柄。
季府拿不出钱财,为了堵住王秋月那对贪得无厌的父兄的嘴,季澈言不得不忍痛典当了许多我曾经送给他的名贵字画。
夜色渐深,季澈言回到府中,看着王秋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往日的温柔小意,此刻在他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厌烦。他独自一人来到酒楼,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而我,则趁此机会,给他的顶头上司,吏部侍郎家的千金任宝儿,递去了一张小小的纸条。
任宝儿出身显贵,奈何相貌无盐,且性情暴躁乖张,自小被养在乡下,毫无规矩礼仪可言。如今已年过二十,却仍待字闺中,是京城里一大笑谈。这位任大小姐,曾在季澈言高中状元后,上演过一出“榜下捉婿”的戏码,奈何季澈言以与我有婚约为由,侥幸躲了过去。但自那以后,任宝儿却像是跟我结下了梁子,抓住一切机会,明里暗里地寻我难堪。
如今,我既然已经不要季澈言这件“旧衣服”了,自然要成人之美,成全任宝儿小姐的一片“深情”。
果不其然,未过多久,我所在的雅间旁边,便响起了一道娇媚的女声。
“哎呀,季郎,瞧你都喝醉了,来,我扶你去休息!”
隔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很快,便响起了一些令人面红耳赤、不堪入耳的声音。
然而,仅仅一盏茶的功夫,隔壁就传来了一声女人不满的抱怨。
“真是不经用,这么点时间就完事了!”
随即,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隔壁的房门被人“砰”的一声狠狠撞开,一场真正的好戏,才算正式拉开帷幕。
王秋月那尖利刺耳的哭嚎声,几乎要掀翻整个酒楼的屋顶。
“季郎!你不是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吗?为何……为何这么快就有了新人?”
隔壁瞬间打成了一团,乱作一锅粥。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所有的嘈杂。
“啊!季郎,救我……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是王秋月颤抖的声音。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那场乱七八糟的闹剧,起身结账,悄然离去。谁知第二天,天还未亮,我谢府的大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喧哗之声。
我匆匆赶到门口,隔着门缝向外望去,看到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身影——季澈言。
他赤裸着上身,背上负着一根荆杖,直挺挺地跪在我家门口。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鬓角凝结着晶莹的水珠,看样子,他已经跪了很久很久。
“绾若!此前种种,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求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季澈言毕竟是状元之才,文采斐然,这番情真意切的道歉,配上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瞬间就赢得了周围围观百姓的同情和好感,众人纷纷开始为他劝解。
“哎呀,姑娘,你看,堂堂的新科状元都给你跪下了,换作是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是啊,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女子应当以贤良淑德为本,莫要这般小肚鸡肠嘛!”
“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他知道错了,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季澈言听着这些话,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朝着周围的人连连作揖感谢,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尽委屈的人。
我隔着门缝,冷眼看着他这出精彩绝伦的表演,心中暗暗冷笑。
“绾若,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季澈言唯一认定的妻子。别再跟我赌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家,我们重新开始。” 季澈言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情,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幡然醒悟的痴情浪子。
这个男人,真是可怕。他能屈能伸,放得下读书人的身段,也狠得下对别人的心肠。
我命人打开大门,缓步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季公子,我想你搞错了。我与你,是和离,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下的旨意,并非儿戏赌气!”
“况且,”我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讥讽,“季公子不是对自家的嫂嫂情有独钟,非她不可吗?哦,对了,我还听说,季公子昨日在酒楼,还春风得意,又抱得了一位美人归呢!”
“在此,我先提前恭喜季公子了,马上就能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被我当众揭穿,季澈言的脸上再也挂不住那副深情的伪装,他也不跪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用一种阴翳而怨毒的眼神瞪着我。
“谢绾若,你别给脸不要脸!”
“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你,仍然是我季澈言的妻子!”
我冷笑着拂开他伸过来的手,“这么好的福气,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谢绾若无福消受!”
我向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他那点险恶用心。
“季澈言,你今天在这里演这么一出‘负荆请罪’的苦肉计,委曲求全,不就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去帮你挡住任宝儿那个疯女人吗?”
“如果我今天真的傻到跟你回去了,那才是万劫不复!你倒是能轻轻松松地摆脱任宝儿的纠缠,可我呢?任宝儿那个泼妇,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谢绾若会是什么下场?我谢家会是什么下场?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站出来替我们说一句话?”
“你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自问自答。
“季澈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谢绾若,就算这辈子嫁鸡嫁狗,也绝不会再踏进你季家的门!”
季澈言还想再狡辩些什么,他身后却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大喝。
任宝儿带着一大群家丁,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季澈言!你这个缩头乌龟!睡了老娘就想不负责任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道理!”
“走!我现在就进宫去找皇上,让皇上给评评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欺男霸女的状元郎,还想不想要你头上的乌纱帽了!”
任宝儿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像拖死狗一样拖拽着季澈言就走。季澈言的脸上青白交加,那是羞愤,也是难当。
“你这个泼妇!疯婆子!快松开我!”
至于季澈言被拖回去之后,日子过得如何,那已经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
另一边,季澈言刚忍着巨大的恶心,用尽花言巧语哄好了任宝儿,答应择日便会下聘迎娶,一回到府中,却又看到了哭哭啼啼的王秋月。
自从他高中状元开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事事不如意。
他曾经觉得,王秋月是那样的娇俏可人,是解语花。可自从见识了她那对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的父兄之后,再看着她这张矫揉造作的脸,他再也提不起半分兴致。
“季郎……如今我的身子越来越重了,可我们的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名分……”
季澈言是她王秋月这辈子能够得着的、最尊贵的男人了。这么多年来,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把他钓到了手。为此,她不知忍受了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和旁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她决不允许在最后关头出现任何差错。
季澈言又想起了任宝儿逼着自己写下的那份订亲书,心中烦躁之余,对王秋月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愧疚。
“秋月,你再等等,等过了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的。”
王秋月擦着眼泪,摆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知道让你为难了。要不……我还是先去城外的庵堂住几日吧,也图个清静,为你和孩子祈福……”
要是换作以往,她这么一说,季澈言定会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温言挽留。但这一次,季澈言竟然想都没想,立刻就点头答应,并马上安排下人将她送走了。
夜半三更,季澈言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忽然想起了任宝儿索要的天价聘礼,季府如今就是个空壳子,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恍然间记起,此前曾给过王秋月几张大额的银票,让她傍身。
他再也睡不着了,披上外衣,独自一人前往了城外的庵堂。
可谁知,在这深更半夜,王秋月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隐隐约约还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的心肝宝贝,就这么耐不住寂寞?缠着我要了这么多次,是那个季状元满足不了你吗?”
“怕什么!他现在正被任宝儿那个泼妇搞得焦头烂额呢!他那副软脚虾的身子骨,也就给我搔搔痒罢了,要说起真正的解馋,还得是你啊!”王秋月的声音里充满了娇媚与不屑。
男人粗俗不堪的言论不断地传入季澈言的耳中。
“那要是那个任宝儿真的进了门,你怎么办?”
“怕什么,季澈言对我好着呢!只要我装模作样地哭上几声,他恨不得把心都剜出来给我!嗯……用力……对……就是这样……”
“若是不小心伤着老子的种了怎么办?老子还指望着这个孩子,将来能父凭子贵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它当真是老子的?”
王秋月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如同阴冷的毒蛇,吐着信子:“那还能有错?我早就给他下了绝育的药,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生出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若是怀孕,只可能是你的种!”
窗纸内,男人的鞭挞之声越来越响。
“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被他发觉了!”
“怕什么,要不是看在谢绾若那个蠢货那么有钱的份上,我当初早就跟你私奔了。”
王秋月毫不压抑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充满了放浪。
季澈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他恍然想起,自从大哥死后,王秋月便隔三差五地来这庵堂“清修”,美其名曰是为亡夫诵经祈福。
原来,这一切都是幌子,她只是来这里和野男人私会的!
季澈言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咣当一脚踹开了房门。
“啊!”
王秋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慌乱地扯过衣衫裹在身上,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季澈言的脚下。
“季郎!季郎你听我解释!是这个男人,他深夜前来,强行逼迫我的!我不是自愿的!我真的不是自愿的!”
床上的男人见状当即大怒,一脚将王秋月踹倒在地。
“你个小贱人,到现在还想污蔑老子!明明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写信勾引我来的!”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除了我,你在外面还有好几个相好呢!什么狗屁的贞洁烈女、礼教圣女,你分明就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荡妇!”
两个人如同疯狗一般,开始狗咬狗。那男人更是口无遮拦,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每次两人私会时的各种姿势。
季澈言整个人都被滔天的怒火所包裹,他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只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人,自己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抛弃了那个曾经对他一心一意、倾囊相助的谢绾若。
他本想拔剑杀了王秋月,却被她一句话威胁住了。
“你若敢杀我,我父兄明日就去敲登闻鼓,状告你这个当朝状元,草菅人命!”
季澈言狠狠一巴掌扇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脸上,“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
“敢背叛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玩个够!”
无论王秋月如何撕心裂肺地哀求,季澈言都面无表情。他命人喊来了一群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
“赏给你们了!”他指着瘫软在地的王秋月,声音冷得像冰,“记住,别给弄死了!”
……
不久后,府上的丫环匆匆来报,说季澈言求见。
透过门缝,我看到季澈言竟然将神志不清、衣不蔽体的王秋月绑了来。
我没有命人开门。季澈言便当着我的面,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狠狠打在王秋月的脸上。
“都是你!都是你勾引我的!”
王秋月似乎已经疯了,时而大哭,时而痴笑,“求求你别打了……季澈言,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初是谁说,死在我身上都在所不惜的?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情深义重?”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季澈言一巴掌打掉了半口的牙。
“你给我闭嘴!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谢绾若一个!是你!是你这个妖妇蛊惑了我!”
我心中冷笑,若这就是他所谓的“爱”,那可真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恶心。
又过了一天晚上,季老夫人竟然亲自找上了门来。
“谢绾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对不对?”
“你这是要毁了我们季家啊!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迅速衰老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送季家走上绝路的人,不是我,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贪婪和愚蠢。”
“季老夫人有时间来我这里兴师问罪,不如回家好好想想,怎么给你那宝贝状元儿子,娶一房能撑起门楣的妻室吧!”
季老夫人被我气得直喘粗气,她闭上眼睛,强行平息了片刻。
“澈言……他日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茶饭不言,说这辈子非你不娶!”
“绾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着澈言的。只要你肯回来,我老婆子做主,把这季家的当家之权,全都交到你的手上!”
我把玩着手腕上那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漫不经心地笑了。
“季家?季家是个什么东西,我很稀罕吗?”
“季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我谢绾若就算死,也绝不会再踏进你们季家的大门一步!”
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应该能明白我的决心。
谁知,在季澈言和任宝儿成亲的那一日,他竟然身穿着大红的婚服,来到了我的府门前。
看着挡在眼前的季澈言,我心中泛起一丝波澜。只是短短时日未见,他竟像是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一半,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当初高中状元时的那份意气风发。
“绾若,我错了!”
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却突然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绾若,以前是我瞎了眼!是猪油蒙了心!”
“王秋月,她一直在骗我!她看上的,根本不是我的人,是我的家世和你的钱财!她欺骗了我的真心!”
“我已经给你报仇了,绾若,我已经让她付出了代价!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今日,我就不娶那个泼妇了!我把你娶回家,我们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用力抽出被他抓住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澈言,我跟你,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季澈言“噗通”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一个大男人,竟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起来。
“谢绾若,你不是说过,此生此世,只嫁我一人的吗?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
“绾若,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我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弥补你,求求你……”
我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将他踢开,“季澈言,我对得起我付出过的每一分感情,也绝不会后悔我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
“当初与你和离的那一刻,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说完,我转身回府,重重地关上了大门,任由他在门外被闻讯赶来的任家人拖走。
……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大江南北,甚至通达海外。皇上亲自下旨,封我为当朝第一皇商,并御赐了一块免死金牌。
很久很久以后,有一日,我在街头,碰到了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的老乞婆。
身边的路人指指点点:
“看到了吗?那个就是当年新科状元季澈言的娘。”
“听说啊,他那个儿媳妇凶悍无比,动辄打骂,还不给她饭吃,逼着她日日出来乞讨呢!”
“那季澈言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受这等屈辱?”
“他?他就是个上门吃软饭的,在家里连个屁都不敢放,能做什么主!”
直到最后,一桩震惊朝野的灭门惨案,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季澈言,杀了他的妻子任宝儿,以及任家上下一百零八口人。
临刑前,他戴着枷锁,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对不起……我后悔了……”
“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我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那些争抢着拿馒头去砸他的人们,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季澈言。
我缓缓地仰起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湛蓝如洗的青天。
季澈言,我们,没有来生。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