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看我小时候长的丑,一口气给我订了三门娃娃亲 谁能料到呢

发布时间:2025-09-22 13:55  浏览量:4

小时候我爹见我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急得不行,竟一口气给我订了三门娃娃亲。

本文纯属虚构

谁能想到,我越长越开,出落得花容月貌,那三户人家竟都等着我及笄,好来提亲。

离我及笄只剩一个月时,我爹眼看瞒不住了,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小时候曾给我订过娃娃亲。

这事虽来得突然,但我身为整个盛京数一数二的姑娘,倒也很快平静下来。毕竟婚姻大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这般疼我,选的人家定然不差。

我压下心头的波澜,问道:「是哪户人家?」

父亲支支吾吾的,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些小门小户?可转念一想,只要对方人品端正,倒也没什么不妥。

却听他说:「是晋国公府的世子。」

我松了口气,晋国公府的世子晋君山,与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性子温和,心地善良,实在是良配。

可父亲眼神躲闪,又补了一句:「还有碧珩山庄的少主。」

我皱起眉:「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把我许给了两户人家,我有两个未婚夫?」

碧珩山庄在江湖上名气极大,势头正盛,隐隐有独占鳌头的架势。少主陆北渊听说武功盖世,相貌更是俊朗不凡。

见父亲摇了摇头,我刚松了口气,想着还好没那么离谱,就听他说:「是三户,你有三个未婚夫。」

我当场懵了:「?」

「第三位是江南首富楚家,跟你定亲的是他家小儿子楚寒。」

父亲转过头,不敢看我:「你小时候模样随我,丑得哟,为父那时候天天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想着万一哪家要退亲,总归还有别的选。」

他上下打量我一番,叹了口气:「谁能料到,你长着长着,竟随了你娘,一下子就长开了。结果现在,三户人家都等着在你及笄后上门提亲呢。」

爹,坑女儿这事儿,您是真下得去手啊。

及笄之日就在眼前,一个月前就收到楚家的信,说会来盛京提亲。碧珩山庄的人,想来也该在路上了。

不得不说,我爹这事做得虽然荒唐,倒也算想得周全。这三户人家虽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偏没什么来往,所以到现在,他们彼此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档子事。

我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但头疼归头疼,婚还是得赶紧退。

我给三户人家都去了信,说明情况,又备了厚礼赔罪,只希望这「娃娃亲」的事能就此了断。

我爹心疼得直叫唤:「这几门亲事,你爹我磨破了嘴皮子才定下的,你说退就全退?好歹留一家啊!」

我没理他,心里却难免有些惋惜。那两家的公子我没见过,倒也罢了。可晋国公府的晋君山,实在是有些可惜。他年少成名,长得如芝兰玉树般清雅,品性又高洁,真是难得的好夫婿人选。

楚家和陆家离得远,回信肯定没那么快。晋国公府倒是很快有了动静。

第二天,晋君山就亲自上门拜访我爹。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我爹就派人来叫我过去。

想来晋君山是上门兴师问罪的,我硬着头皮就去了。

晋君山眉目清朗,穿着月白色的长衫,身形挺拔,真是俊秀极了。

我爹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见我来了,慢悠悠地站起身:「君山啊,你跟禾烟说吧,我这老头子,管不了她咯。」

说完,他就溜了,留我一个人应付晋君山。

我在心里把我爹骂了千百遍,脸上却堆着笑:「山哥哥。」

他点头笑了笑:「你这心虚的样子,倒是少见。」

见我笑容僵了一下,他像是很满意,抿了口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介意你父亲做的事,这婚事,不必退。」

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的我,当场愣住:「啊?」

晋君山看着温和,可我比谁都清楚,他骨子里傲得很,若是有十斤皮肉,九斤都是傲骨。他这般清风霁月的人,怎么会不介意自己只是个备选?

像是怕我拒绝,晋君山没再多说,起身就走了。

我爹鬼鬼祟祟地钻出来:「这下可好了。」

我叹了口气:「但愿吧。」

我爹见我心神不宁,安慰道:「别愁了,难不成另外两家也不愿退婚?放心!」

没想到,我爹这乌鸦嘴,还真灵。

三天后,陆家回信了 —— 无妨,陆家仍盼着与莫家结亲。

我一脸茫然:「陆家为什么也不愿退婚?晋君山与我相识十几年,不退婚还说得过去,陆家公子跟我素未谋面,凭什么不愿意?」

我爹抹了把脸:「也不算素未谋面。」

我挑眉:「嗯?」

「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我深吸一口气:「爹,您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他干咳两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应该…… 没有了吧。」

见我眼神不对,我爹赶紧说:「你十岁生辰前,家里来过客人,还在府里住了一天,你还记得吗?」

我摇摇头:「没印象。」

「那客人带了个小公子,年纪跟你差不多,你还跟他在后院玩了好一阵子呢。」

我这才想起来,是有个姓陆的小公子。

他长得粉雕玉琢,虽说跟我同岁,却比我高一个头。我在后院放风筝,不小心把风筝挂在了树上。这位小公子自告奋勇,说要帮我取下来。

他说自己会武功,轻功尤其厉害,这点小事不算什么。结果他折腾半天,选择爬树,最后挂在树上,上不去也不敢下来。

我当时还纳闷:「会武功?轻功一绝?」

他紧紧抱着树干,脸涨得通红:「这树…… 这树有古怪!它吸了我的内力!」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我爬上树,取下了风筝。我甚至还有闲心一边爬一边笑他:「吸了内力?」

他脸越来越红,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那时候我还没长开,又黄又瘦,突然见着这么个灵气逼人的小公子,衬得我跟个烧火丫头似的,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所以,他这是怀恨在心,想娶我回去报复?好个陆北渊,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我爹却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每年生辰都送了不少精巧贵重的礼物来

我又吃了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我爹:「礼物单子上不是写了陆家吗?」

我:「…… 我以为是跟您交好的人送的。那些礼物我都收进库房了,从没打开看过。」

我爹:「……」

我:「……」

陆家的信里还说,三天后会上门拜访。

父亲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直说后悔当初。我还以为他终于醒悟了,没想到他接着说:「当初要是只口头定亲就好了,不该跟他们交换信物,现在想赖都赖不掉。」

…… 看来,想让他悔悟是不可能了。

陆家上门前,我又收到了江南那边的信。按说我寄去江南的信还没到,怎么会这么快有回信?

打开一看才知道,这不是回信,是两个月前江南寄来的。信里说,楚家已经动身来盛京了,就等我及笄礼一过,便正式议亲。

我掐指一算,呵,这两天估计就要到了。

只希望楚家小公子脾气好点,到时候别直接给我爹来两下。不过想来商人重利,又最是圆滑,只求他们看在莫家多赔些脸面的份上,能把这事揭过去,顺顺利利退了亲。

就算做好了要面对楚家、陆家的准备,我也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两家竟然一起上了门。

陆北渊穿着月蓝色的长衫,剑眉星目,气质飘逸如谪仙,倒真有几分江湖高手的模样。

而旁边的楚寒,穿着寒绿色的长衣,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明明是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他一笑,又透着几分狡黠精明。

陆家的陆北渊和楚家那位小公子楚寒,四目相对间,几乎同时开了口:「我是来提亲的。」

楚寒先是一怔,随即朗声笑了:「巧了,我也是。」

谁不知道莫家就只有莫禾烟这么一位千金。

……

我爹在旁边看得直扶额,愁得快把天望穿了。

我呢,正猫在屏风后头偷偷瞧着。

笑话,这时候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我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我踏出这屏风半步。

楚寒眉头一皱,先声夺人:「我与莫家小姐自小就定下了婚约,这位兄台,怕是来晚了。」

陆北渊不紧不慢地落了座,唇角轻轻一扬,那笑容竟像星辰般璀璨:「不巧,我也与莫家小姐自幼便有婚约在身。」

楚寒明显愣了一下。我爹见状,赶紧上前解释其中缘由。

我爹每说一句,楚寒的脸色就沉一分。等我爹把话说完,楚寒那张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我爹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却见楚寒忽然笑了,语气轻松得很:「不妨事的,伯父,您把另外两家的婚事退了就是。」

我爹懵了:「啊?」

我在心里哀嚎:完了,又是个不肯退婚的。

都这时候了,我差不多也麻木了。

陆北渊这下坐不住了,腾地站起身:「伯父,我也是这个意思,您把那两家的婚事退了便好。」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下人匆匆来报:「宁国公府世子晋君山求见。」

我爹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行吧,就让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位,胆子是真不小。

晋君山今儿穿了件秋月白的长衫,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像不染半点尘埃。

进门瞧见楚寒和陆北渊,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在下手的木椅上坐了。

我爹暗地里松了口气 —— 没当场打起来,就算是成功了。

可这口气还没顺到底,就听晋君山带着笑意开口了:「伯父,和他们的婚事,退了吗?」

楚寒和陆北渊一听,立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我爹心里咯噔一下: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我爹站起身,在我藏身的屏风旁边踱来踱去,支支吾吾地:「啊,哈哈,这个……」

我瞅着他那模样,八成是在暗示我出去解围。

但我假装没看见。

我爹见我没动静,开始有意无意地用脚踢屏风。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不情不愿地一点点从屏风后往外挪。结果还没完全走出去呢,屏风被他一脚踢得「哐当」一声倒了,刚好把走到门口的我,结结实实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落在我身上。

我愣住了,他们也愣住了。

晋君山揉了揉额头,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禾烟?」

我定了定神,看着面前这三位各有风姿的男子,琢磨着总得说点什么。

半天,我才迟疑地冒出一句:「你…… 你们好?」

……

众人集体沉默了。

事到如今,情况已经完全跑偏了,和我预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三位围着我,非得让我给个准话。

总觉得他们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今儿要是不选我,我就当场血溅在这里」。

我心里其实是偏向晋君山的,毕竟我跟他最是了解。

可话说回来,这事本就是莫家理亏在先。楚寒和陆北渊这两人,瞧着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刚到盛京就直奔莫家来了。这时候要是开口说退亲,怕是转眼就从亲家变成仇家了。

我只好先笑着安抚他们:「不如…… 先让我好好想想?」

「你们三位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只是我对楚公子和陆公子实在不算了解,能不能给我些时日考虑考虑?」

晋君山眼神凉凉地扫了我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竟然还要考虑?

但他最后还是点了头,应了下来。

他向来是舍不得让我为难的。

另外两位见他应了,也跟着点头同意了。

两人临走时,我爹居然开口道:「要不…… 就住我们府上吧?你们一路舟车劳顿的……」

我的爹啊,您这话是认真的吗?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我爹话头一顿,改口道:「瞧我,光顾着说胡话了,你们舟车劳顿,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楚寒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们,转身上了马车。

陆北渊没带马车,就只有一匹白马。

我向来考虑周全,便上前问了句:「需要我让人备辆马车吗?」

陆北渊翻身上马,逆着光对我道:「我碧珩山庄虽说比不上楚家势大,但也不至于连几辆马车都置不起。」

「只不过是赶路的时候,收到某个没良心的小家伙的信,说要退婚,这才急急忙忙策马赶来的。」

我假装没听见这话里的埋怨,他却又叹了口气:「我都三天没合过眼了。」

我一听,赶紧道:「那陆公子快回府歇息吧!」

可别累垮在我家门口,多不吉利。

陆北渊听得咬牙切齿,可转眼间又笑了,笑得灿烂:「莫禾烟,你还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

「一样的牙尖嘴利,不肯饶人!」

果然,什么谪仙风骨,什么出尘气质,跟陆北渊压根不沾边。他这一开口,还是小时候那个爬树卡在上面不敢下来的瓷娃娃模样。

「驾!」

没等我再说话,他就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银鞍配白马,身姿飒爽如流星。

如今,已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啊。

好不容易把这三位打发走,我和我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三人,没一个是好应付的。

选了谁,都是在打另外两人的脸。

要不…… 干脆全退了?

晚两年再议亲,权当是给这三户人家赔罪了。

拿定主意,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晚上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结果我爹吃着吃着,突然就哭了起来:「都怪爹不好,让你现在左右为难。要是你娘还在…… 清娘啊,是我对不起你,没能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我眼皮都没抬:「知道就好。」

见他哭得更凶了,我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他立马收了声,还吓出了个嗝:「嗝…… 嗝。」

至于吗,我的爹。

我轻轻叹了口气:「爹。」

「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及笄了,就算这次不议亲,在您身边也待不了两年了。」

「爹,以后啊,您得自己多上点心。要是实在顾不过来府里的事,」我顿了顿,「您想续弦,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生母走得早,我从记事起,就帮着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到现在,莫府早已是我在掌家了。

没想到我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不行!我绝不会续弦!」

他神色忽然温和下来:「莫府永远是你的家,府里的事,永远都由你说了算。」

我眼角有点发酸,赶紧别过脸:「随…… 随你吧。」

入夜后,我在小院里散步消食。

晚风带着点凉意,贴身丫鬟见了,就回房去给我拿披风。

忽然,旁边的槐树上传来一阵动静。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却听树上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没良心的小家伙。」

一个男子懒洋洋地斜靠在树枝上,见我望过去,轻轻一跃就跳了下来,那姿态,说不出的风流自在。

我冷笑一声:「恭喜啊,现在爬树不会卡在上面了。」

「可惜啊,长进的也就只有武功了。」

大半夜的偷溜进女子的院子,活脱脱一个浪荡子。

他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苦笑起来:「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谁?」又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不会有人发现的,十米开外有人过来,我都能听见。」

我这才稍稍松了点气,但脸色依旧没好到哪儿去:「你大半夜的跑来,有事?」

他又走到我面前:「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对我…… 当真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看了他一眼,周围没人,我要是直接否认,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他笑了笑,又道:「十岁那年我见到你,我爹就跟我说,你将来会是我的妻子。」

「我当时其实挺不愿意的,可离开莫家之后,却总忍不住想起你。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每年在你生辰的时候,一并送过来。」

「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收到过你的回信。」

他神色暗了暗:「所以,你对我,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想起库房里那堆早就积了灰的礼物,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这正是退婚的好机会啊,我狠了狠心:「我与陆公子不过一面之缘,哪来的什么意思?」

「陆公子既然追求两心相悦,不如还是退了这婚约吧。我对公子,实在没什么心思。」

说完,心里涌上一阵罪恶感,但转念一想,又有点窃喜。

嘿,这下总该能退掉一个了吧?

却没想到他说:「啊?我不退婚啊。」

见我这副茫然无措的模样,他心情显然极好,俯身朝我凑近,那张俊朗的脸庞在我眼前骤然放大,吓得我连连后退。

陆北渊又笑了:「你对我没心思,我便讨好你、追求你,总归要让你对我动心。」

我气鼓鼓道:「那要是我一直对你无意呢?」

他慢条斯理道:「那我们便先成亲,或许日子久了便能生出感情。」

「那我若是到死都没与你生出感情呢?」我已是咬牙切齿。

他望向我,眼里仿佛盛满了星光:「那我也要与你一生一世。」

「合着不管我喜不喜欢你,你都不退婚。」我总算明白了。

陆北渊点了点头。

我再也按捺不住,一脚踹了上去:「那你今晚来问我做什么?」

他没躲,生生受了我这一脚,明明力道不大,他却抱着腿呼痛:「死人了!死人了!我这腿肯定要残了,你得对我负责!」

我冷眼瞧着他:「赶紧死。」

夜里我噩梦不断,一闭上眼,全是陆北渊追着我问:「动心了没,动心了没?」

…… 近来是真不想再瞧见这张脸了。

起床后,我如往常一般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宜。

莫府在盛京虽比不上皇亲国戚,却也能排得上名号。

父亲平日里虽缺了些心眼,可他为官忠诚敦厚,圣上也愿意重用他。

因此莫府这些年来,也积攒下了不小的家业。

我正忙着看账本,下人来报,楚家公子请我去看戏。

我头都没抬便拒绝了。

谁也别想打扰我打理家业。

过了一会儿,下人又呈上一个锦盒。

锦盒里躺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玉,晶莹剔透,正是我向来喜欢的样式。

这类玉有市无价,我平日里也难得见到。

下人道:「是楚公子让我们呈上来的,还请小姐赏个脸。」

他倒是挺清楚我的喜好。

罢了,看了一上午账本,休息会儿也无妨。

到了茶楼,我们正准备进去,陆北渊却突然冒了出来:「真巧,你们也来看戏?不如一起?」

最不想见的人还是出现了。

可不等我回应,他已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楚寒倒没生气,淡笑着领着我跟了上去。

这家茶楼在盛京也算得上数一数二,没想到竟是楚家的产业。

楚寒安排了最好的雅间,又点了我平日里爱看的戏,就连雅间里的茶水,都是我惯常喝的。

我挑了挑眉,他还真是把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陆北渊眼下仍是一片浓重的青黑,人也瞧着有些萎靡。

想到他出现的时机这般凑巧,难免让人觉得,他怕是在莫府外盯了我半天。

雅间里燃着香,味道清雅宜人,很合我心意,可我问楚寒是何种香料时,他却只笑不答。

一出戏还没唱完,陆北渊就已经睡了过去。

这么困?

我正思忖着,楚寒开口问道:「还合你心意吗?」

他用碧绿色的玉簪挽着发,几缕发丝垂在胸前,让他原本略显凌厉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我看着戏:「合不合我心意,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楚寒轻笑一声,将果盘中的葡萄一粒粒剥好,整齐地放进另一个盘子里递给我:「我还知道,你爱吃葡萄,却嫌剥皮麻烦。」

「……」

他到底收买了莫府多少人。

我都想立刻回去清理门户了。

楚寒擦了擦手,又道:「楚家虽有些家产,但终究是商户。」

「当今圣上虽不再轻视商人,可商家妇总归不好听。」

「楚家已向朝廷捐了官,正四品,虽没什么实权,但名头也不算难听。」

他目光热切地望着我:「莫禾烟,嫁给我,如何?」

原来真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等我考虑考虑。

晋君山早就觉得胜券在握,认为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好安抚另外两家。

陆北渊昨夜就潜进了我院中。

楚寒今日一早在府外等我。

一个个都在步步紧逼。

我轻叹了口气,看向一旁还在闭目浅眠的陆北渊,轻声道:「你对他用药了?」

「是。」楚寒坦然承认,「他不该来打扰我们。」

「是下在香里?」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着,「解药在你我喝的茶水里?」

难怪总觉得有一丝涩味。

他含笑点头:「你倒是聪慧。」

今日这场邀约,他展现了他的诚意、他的心意,还有他的手段。

我站起身:「这出戏没什么意思,小女子家中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楚寒也跟着起身,他眼里精光闪烁,像盯着猎物一般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下次再给你排场好戏。」

我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陆北渊上一秒还睡得香甜,下一秒就睁眼起身跟上我:「等等我!」

我有些惊讶:「你早就醒了?」

他扬了扬头:「那是自然。」

「这迷药虽厉害,可我内力深厚,早已逼出体外了。」

或许是见我心情不佳,陆北渊也没再多说什么,送我回莫府后便要告辞。

他轻声道:「好好休息。」

我看着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却一本正经地叮嘱我好好休息,心里觉得好笑,却也莫名多了丝暖意:「到底是谁该好好休息?」

见我露出笑容,他也笑了起来。

我想,这夕阳余晖真讨厌,照得我脸都发烫了。

爹爹下朝回府时,是挽着晋君山一同走进院门的。

父亲神情热络又恳切:「侄儿你就放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又与禾烟青梅竹马,她总归会选你的!」

晋君山便作揖点头。

我的爹啊,您就少说两句吧……

见晋君山望过来,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勉强堆出来的笑容都不如平时自然。

「与楚家公子去看戏了?」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陆家公子也在?」

我更艰难地点了点头。

奇怪了,我这是在心虚什么!

晋君山还穿着朝服,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威严与贵气:「戏好看吗?」

我终于能摇头了,诚恳道:「不好看。」

他便笑得如春风拂面:「下次我带你去看好看的。」

…… 不就是看个戏,我自己还看不起了不成。

晋君山是在府里用过饭才走的。

父亲兴致很高,还与晋君山喝了几杯,说今日在朝中,多亏了他出言周旋。

晋君山却没借此提什么要求,举杯道:「伯父一心为国,我不过是做了任何一位为官者该做的事,伯父实在不必挂怀。」

晋君山走后,我问爹爹,我若是与晋君山成亲,是不是能帮爹爹一把。

爹爹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禾烟啊,爹爹不需要谁来帮一把,爹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便好。」

爹爹顿了顿,又感慨道:「更何况,君山实在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他不会只帮爹爹,他会帮助每一个能为百姓谋福祉的人。」

倒是我狭隘了,竟一时糊涂问出这种话。

「爹爹也没什么大志向,只盼着你,能嫁个如意郎君,一生快乐。」

爹爹,我一定会的。

这几日我推掉了所有帖子和邀约,闭门不出。

陆北渊翻了一次墙进来,被我痛骂一顿后,便不敢再翻了。

晋君山偶尔会来府上,我没拦着。

或许是他笃定我会选他成亲,反倒不怎么提婚事了。

他是真的自信。

但也多亏了这样,我只与他像从前那般相处,倒也自在舒心。

楚寒整天送些古玩字画来,不出所料,都是我喜欢的。

我让人退回去,他却说,若是不喜欢,烧了便是。

在他真的烧掉一幅名家珍品后,我便不再坚持了。

反正退亲时一并还给他便是。

我看着那一堆字画,心里实在喜欢。他送来这么多,我留下一幅,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还是算了,楚寒是商人,别到时候被这奸商讹上。

陆北渊就更无赖了。

直接在墙外以内力把东西送进来。

不过好在他送的大多是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收下也无妨。

有时是样貌如我的糖人,有时是样式别致精巧的珠钗,这些倒罢了,他昨日竟丢了个话本子进来。

话本子里写的是一个江湖游侠的奇闻异录。

我本是打发时间随意看了两眼,渐渐地竟也真入了迷。

看完后我又有些怅然若失,问一旁的丫鬟:「初桃,你说外面的世界真那般多姿多彩吗?」

初桃眨了眨眼:「应该是吧?」

一望无际的大海,巍峨险峻的山峰,看不完的奇人异事……

我又叫来人从库房中取出这些年陆北渊送的礼物。

好在有人常常打理,礼物基本仍完好无损。

其中大部分礼物都十分贵重,看得我都不禁咋舌。

碧珩山庄不愧是存续百年的势力,这身家虽比不过楚家,但比莫府,却是绰绰有余了。

爹爹这官当得还是过于两袖清风了……

我在其中挑挑拣拣,试图发现陆北渊口中的「有意思的玩意」。

我失败了。只找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大多还损坏得看不出用处。

更怅然若失了。

15.

随着及笄礼越来越近,我也渐渐忙碌了起来。

没有长辈操持,所有的事都得我来定论。

给哪些家下帖子,哪些人家关系不好不能同桌,宴席上用什么花,当日叫的戏班子排哪些戏。

虽都是鸡毛蒜皮之事,但也正是细微之处才能显得出能力高低。

盛京中看莫家不顺眼之人等着看莫家的笑话。

觉得我娘早逝,莫家无主母,当日的宴席定是一团乱麻。

那我偏要面面俱到,事事周全,叫所有人都寻不出一丝错处。

陆北渊站在墙头,倒也确实没进来。

「禾烟,有没有人说过,你像石头里开出的花?」

「无论什么时候,都在野蛮倔强地生长。」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过去:「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是野蛮。」

明明没砸中,他却还是配合着假摔了下去。

「死人啦,上次腿断了,这次胳膊也断啦!不负责天理难容啊!」

我捂嘴笑起来,心底的疲累倒是少了几分。

初桃悄声道:「我总觉得小姐与陆公子在一起时,特别活泼有生气呢。」

「……瞎说。」

晋君山将他嫡姐叫来给我帮忙,让我自管放手去做,他总会帮我的。

我心下感激。

这些年,他总是默默地支撑着我。

楚寒送来了许多宴席需要的布置。

我:「我要的是普通菊花。」

我指了指地上大朵盛开的花:「不是菊王。」

「也没有要品质这般好的鲍鱼鸭翅。」

更别说一旁站着的二十位顶级大厨。

楚寒笑笑:「你配得上。」

……我也不是说我配不上。

是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啊!

楚寒摇摇头:「你是我未婚妻,一天没退婚,你便一天是我未婚妻。」

「我总归得为你做些什么。」

最后我勉为其难收下了东西。

只是收得我心惊肉跳,我真的不会被讹上吗?

父亲看着楚寒送来的东西喜笑颜开,直感叹金钱真是个好东西。

又道如今楚家也算京中新贵,许多人家都想与楚家议亲。

我拍手叫好:「好事啊,他若遇到比我好的,就会退婚了吧。」

我爹:「我的乖女儿,盛京里去哪找比你好的女娘?」

「……这倒是。」

楚寒拒绝了所有的议亲,也未曾提及原因,倒惹得这些人家风言风语。

我面色复杂,他到底给我留了余地,没将与莫家定亲之事透露出去。

16.

及笄那一日,晋国公夫人在所有宾客面前为我加笄。

碧色簪子插入我的发,她把我的手放在手心,温和道:「要是君山能将你娶进门,我便舒心了。」

我只浅笑不答。

她声音不算小,许多人都听见了。

有爱慕晋君山的女子便心中不畅快,寻个机会便大声道:「莫禾烟克死了她娘,还长得与她娘越来越像,你们说,这是不是……」

她话音未落,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箭,堪堪从她面门飞过,削掉她一撮青丝。

她愣了愣,半晌才瘫软在地。

陆北渊慢悠悠踱步过来,脸上还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啊,不好意思,投壶失手了。」

在一旁玩投壶的男子们也都看了过来。

那女子颤着手指向他:「你……你……」

我心头暗自叫好,但为了不将事情闹大,还是连忙上前拉开陆北渊:「快向许家小姐道歉。」

陆北渊无所谓道:「对不起啊许小姐,差点把你杀了。」

他说得杀意凛凛,半点看不出歉意。

偏偏那许小姐被这一吓,话都说不出来,泪光盈盈,看得我都要可怜她了。

「莫禾烟,许家小姐来参加你的及笄礼险些丢了性命,你不该为此负责吗?」

一旁的王家小姐突然出声道。

她爱慕晋君山已久,平日里仗着自己父亲镇北侯军功卓著,刁蛮霸道,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此时更是抓住机会想要让我难堪。

她眼神轻蔑:「更何况刚才他说的有哪一个字,不是实话?」

「你娘本来就是你克死的。」

我还未有什么反应,向来温和的晋君山却生了气。

他携着怒意开口:「今日是莫小姐的及笄礼,王小姐与许小姐偏偏要以此虚言来诛莫小姐的心,可是有些过分了?」

晋君山这一开口,更是火上浇油:「晋君山,你就知道护着她!」

我以为晋君山会否认,而后开始说一堆大道理,就像平时他对我那般。

没想到他直接道:「是,我是愿意护着她,又如何?」

……晋君山,你好会。

王家小姐听到此话,差点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可她偏偏又舍不得骂晋君山,于是将全数火力倾泻在我身上。

她骂得极为难听,晋君山脸色冰寒,又要开口,我拦住他,摇摇头。

我越是泰然自若,便愈加衬得她毫无教养。

果然我看到周遭的人都蹙起眉头,目中满是厌恶。

今日来了这么多高门世家的夫人,日后王家小姐即便是仗着父亲的势,怕也是不好议亲了。

王家夫人本与其他夫人在后院赏菊,此刻听闻动静匆匆赶来,听清王小姐口中的污言秽语时,眼前一黑,周围人连忙扶住她。

王家小姐正骂得尽兴,丝毫没察觉到逐渐走近的王夫人,直到脸上挨了个响亮的耳光。

她愣住了:「娘。」

我摇摇头,可惜了,这场好戏要结束了。

王夫人拉着王小姐便要走,路过我时她高高在上地致了声歉,我只浅笑点头。

许是走得太快,王小姐忽然一个步伐不稳,摔倒在地。

她起身:「谁打我!」

寂静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笑,我侧眼过去,楚寒笑得毫不遮掩,简直是将王家的脸按在地上踩。

王夫人拉着她走:「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何时!」

我侧眼看向陆北渊,他对我眨了眨眼。

我便知道了,方才王小姐摔跤是怎么回事。

17.

夜间席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除了许小姐。

有世家小姐来向我悄声探听陆北渊。

毕竟谁不爱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呢。

我面带微笑:「好似是远房亲戚,并不太熟。」

「远房亲戚?那家世便是普通,可惜了这张俊脸了。」

我没有反驳。

楚寒离席的时候,专程让人来唤我去送他。

他好似喝了些酒,神色微醺:「禾烟,王家的铺子,一家都不会在盛京开下去了。」

我连忙将拉到一旁,他这话也敢说,也不怕被王家听了去。

楚寒沉着眼,面上却是带着笑的:「禾烟,这不是在战场,常胜将军又如何,要害他,方法多得是。你,不必受这些委屈。」

我摇摇头:「保家卫国的将军,不该折在这里。」况且镇北侯最多也不过是教女无方,何至于此。

他愣了愣,忽然捧腹大笑。

我一脸茫然。

笑完后,楚寒又轻叹一声,将我左肩的发轻拂到身后:「禾烟……莫禾烟……你叫我拿你怎么办?」

他忽而拥我入怀,我躲闪不及,被他抱了个满怀。

「莫禾烟,我这一生,再没可能去爱别人了。」

……啊?大哥,你竟然是真的倾慕我吗?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楚家从商,需要娶个高官之女撑起门楣,所以他才不愿退婚。

他松开我:「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三年前,我们曾见过的。」

……不是,你怎么也来这套啊?

「三年前,我扮作你府上送炭火的小厮,故意将斤数弄错了。」

「莫家的管家要责打于我,这也寻常,毕竟商贩在世人眼中不过是蝼蚁。」

「但你喝停了管家,管家细数我的错处,又道,不过是命比草贱的小商贩,不值得小姐上心。」

「你却将我扶起,一字一句道,商贩的命也是命,不比任何人轻贱。」

月光盈在他眼里,映出水光来,恍惚要叫我溺死在其中。

18.

夜渐渐深了,热闹逐渐散尽。

明明浑身疲惫得好似要散架,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枕在窗沿上怔怔看着月亮。

这般皎洁清冷的月亮,也会在大海深处迷路吗?

娘,你还好吗?

为了生我而亏空的身子,如今已经康健了吧?

我已经长成盛京中最漂亮的女娘啦,娘,不用担心我啦。

心下正伤感,却见窗沿下忽然钻出一颗头来。

陆北渊,他好像脑子有病。

我面无表情将他的头按下去,自言自语道:「刚刚好像看见了不得了的脏东西。」

他又蹭出来,我便索性不去看他。

他也不扰我,良久道:「你喜欢看月亮?」

我点点头。

他眼神清亮,一把抓住我手腕:「走,带你去看月亮。」

我莫名其妙:「我现在就看得到月亮。」

「不一样!」

许是他的眼神太炽热,又或是我真的想看不一样的月亮。

待我回过神,我已经与他一同上了马。

我紧紧抱住陆北渊的腰,他大笑一声:「架!」

马蹄声散落在寂静的夜里,又在我心里一遍遍回荡。

我胸腔里的心有力地跳动着。

比马蹄声还要响。

他带我出了城,来到一个小溪边。

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个木筏。

我与他躺在木筏上,顺着溪流缓缓而下。

漫天星河在天上,也倒映在溪流中。

我好像伸手就能够到月亮。

我从未做过这般离经叛道之事。

真是荒唐得要命。

可,也快乐得要命。

陆北渊坐起身,他眉目潋滟,干净明媚:「你看,这月亮是不是要比你在窗前看的要大、要亮?」

我笑道:「是!」

他目光便炽热了起来:「那便嫁与我。」

「我带你去看大漠孤烟,带你去看碧绿草原,带你看星星,看月亮!」

「我们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我们用松花酿酒,用春水煮茶!」

「我们骑白马,执长剑,快意恩仇。」

少年眼睛亮得发光:「你不必在后宅局限一生,不必随时都带着完美无瑕的笑容,不必争风吃醋,汲汲为营,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模样。」

木筏随水流晃动。

我看着月亮,它真的很漂亮。

我想看月亮。

所以我轻声道:「好。」

19.

天还未亮,陆北渊送我回莫府。

却在门口遇到了楚寒。

我知道他一直派人盯着我,却没想到这时候会见到他。

看出楚寒有话要说,陆北渊候在一旁,并不过来打扰,像是胜利者对失败者高高在上的施舍。

楚寒没有看陆北渊,他定定看着我:「你做出决定了?」

「嗯,我偶尔也在想,人生会不会不只是后院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楚寒声音含了丝迫切:「你若不想待在后院,我也可以做到。」

「楚寒,不是的,总还有其他东西的。」我轻声摇头。

他沉默一瞬,忽而自嘲笑道:「你喜欢他?」

我别过头,耳朵都发起烫来:「有那么一些吧。」

「与他在一起,我总是轻松自在的。」

和楚寒在一起时,心底却是紧着的。

楚寒沉默良久,苦涩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你……你自然是退婚另娶啊。

我又不能嫁两个。

我抿着嘴没说话。

也不是没曾心动过。

可谁让月亮太漂亮了呢。

20.

两日后,我将此事告诉了晋君山。

他坐在我身侧,手中端着的茶慢慢变凉,却仍未见他喝一口。

良久,他才轻声道:「禾烟。」

「你将我看作什么?」

我思虑片刻:「知己,好友,哥哥。」

晋君山白了脸,骤然靡颓起来:「原是……如此。我早该知道的。」

21.

我与陆北渊的婚期定在半年后。

出嫁那日,爹爹哭得像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似的。

我好像不是要出嫁。

是要出殡。

明明碧珩山庄离盛京也不过就几日路程,难为他挤出这般多的眼泪。

成婚后,陆北渊如他所说,带我看山,看海,看大漠,看草原。

看得最多的,还是月亮。

晋君山一生未娶。他抱养了嫡亲弟弟的儿子,承了世子之位。

他一心为国为民,后来官至首辅,爹爹提起他时也总感叹,国有晋君山,实乃民之大幸。

楚寒,唉。

我想起他便要头痛。

无论我与陆北渊去哪里,总能奇迹般地「偶遇」他。

陆北渊先是恨得牙痒痒,后来便想开了,故意在楚寒面前与我柔情蜜意。

每每及此,楚寒便黑着脸走了。

过几天又出现。

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你生意不顾了吗?这般闲?」

他便悠悠道:「我此地也有生意。」

「……」

算了,他愿意如此便如此吧。

这一生,是很好、很长的一生呀。

番外篇如果那天没有去看月亮——晋君山

小时候母亲便告诉我,莫府里那个瘦弱的女孩长大后便是我的妻子。

听说是先天不足,需要好好调养才养得好身子。

她真的好瘦弱啊。瘦弱到好似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

以至于每次狂风暴雨后,我总要去莫家看看她才安心。

她七岁时,仍还是瘦瘦小小的。

我便四处寻找治疗此症的方子。

又常常送去滋补温养的膳食。

许是起了作用,她真的一日又一日长了起来。

每次见到她,她都会甜甜地叫我:「山哥哥。」

我心里便有股说不清的情愫。

我名字里是山,她名字里是烟,同音不同字。

我想,这便是书中所说的「缘分」。

她渐渐地张开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便突然多了起来。

我不喜欢。

我想挡掉那些目光。

可是,她越来越光彩夺目,爱慕她的人比比皆是。

那日同窗来对我旁敲侧击禾烟的喜好。

我说她最爱紫色,最喜辛辣。

他便穿着紫色长衣,提着惯做辛辣之物的酒楼的招牌菜去莫府了。

我说谎了。

她最讨厌紫色,喜爱甜食。

同窗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我却为此懊恼了很久。

我不该这般心性狭隘。

她是我一点一点养得这般好的,我该感到骄傲才是。

所幸她快要及笄了。

我的小姑娘,终于要嫁给我了。

却没想到,她写信来让我退婚。

我看到那几个字时,手抖得拿不住信,看完后才定了定心神。

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误会。

我本想立马去莫府告诉她,可天色已晚,我终还是按捺住了。

一夜无眠。

后来,我见到了那两人。

倒确是青年才俊。

我心下紧张,面上却还是作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是我一点一点养好的女孩子,怎么会选别人不选我。

可她真的选了我时,我却感觉不真切起来。

我从她那么小,那么小就看着她。

如今真的要嫁给我了吗?

我揭开她的盖头,她面若春水,甜甜道:「山哥哥。」

我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以后,该叫我夫君了。」

其实我知道她对我的感情并不像我对她那般。

她看我的眼神太干净了。

干净得,一览无余。

但也许,今夜后会不一样呢。

还好,命运待我不薄。

成亲后,她好似终于将我当一个男人来看,不再是「哥哥」,而是「夫君」。

她也渐渐地会看着我发愣,回过神来又满脸通红。

她看向我的眼神,慢慢地,有光了。

知晓她平日待在后院有些无趣,我便寻了些外放的差事。

总得带她出去转转。

她高兴得埋在我的怀里泪眼汪汪。

我听到她小声说:「谢谢你。」

我将她的脸托起来:「不太想听这句。」

她便剜我一眼,眸子里水光盈盈:「喜……喜欢你。」

这是,很好、很长的一生。

番外篇如果那天没有去看月亮——楚寒

小时候,我爹是不愿让我从商的。

他叹着气道:「商人, 下贱啊。」

那我就努力让商人不下贱。

没过几年,风水轮流转,商人纳的税喂饱朝廷后,皇帝便提高了商人的地位。

可商人下贱一事,早已经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人人都轻贱商人。

即便我将生意做到遍布全国,做到楚家成了江南首富,众人看来的眼神里却仍有份轻视。

我有些疲倦了。

父亲让我去盛京处理那边的生意,又提醒我去拜访莫家。

我这才想起来莫禾烟的存在。

我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我其实是打算去退婚的。

娶妻生子于我而言,不过是画蛇添足。

及不上生意半分重要。

又听说莫家女郎生得天姿国色,知书达理。

我心下嗤笑, 走南闯北,绝色我早已见过不少。

可那又如何?在我眼中, 不过是红粉骷髅。

我终归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商人, 总要是看了东西,才能决定要不要的。

我乔装打扮进了莫府,一切都如意料之内。

直到莫禾烟道:「商贩的命也是命, 不比任何人轻贱。」

她好像突然在发光。

不然怎么那般耀眼呢。

回了江南后,我继续做着我的生意。

但我知道,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好像, 开始觉得结婚生子,也挺好的了。

终于等到她快要及笄, 我备了十几辆马车的聘礼,从江南一路运到盛京。

可如此一来, 速度便慢了不少。

我等不及,便独自先行。

快点, 再快点。

我想见她。

可没想到,与她定亲的,竟然不止我一人。

我按下心底的怒意, 一点一点与其余两人周旋。

及笄礼那日,我喝醉了。

我说要对王家下手,她竟拒绝了。

她还是那个会站我面前告诉别人「商人的命也不轻贱」的女子。

许是酒意上了头,我告诉她,我喜欢她, 想娶她做妻子,无关利益,无关婚约。

我只是爱慕于她。

她被我惊得半晌合不上嘴。

我一点一点引诱她:「若你做了我的妻子, 楚家无需你侍奉公婆,你也不必守盛京中的这些规矩, 我外出做生意时, 你也可以与我随行。」

「我库房的钥匙会交给你,你来管家。」

「我绝不纳妾。」

她眼睛一点一点变亮,最后她轻轻点下头:「好。」

其中虽有利益权衡,但于我而言, 足够了。

漫长岁月,她总会爱上我。

毕竟,这是很好、很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