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被赐死前夜, 想起前世夫君为我殉情, 我冷笑撕了休书

发布时间:2025-08-24 18:29  浏览量:2

靖王妃许静死在了一个雪夜。一碗毒药,一纸休书,萧衍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

灵魂离体的瞬间,她没有去轮回,而是化作一缕虚无的幽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萧衍的身边。她以为会看到他与那心尖上的表妹苏柔举案齐眉,欢庆她这个障碍的消失。

可她看到的,却是萧衍疯了一样冲进她早已冰冷的院落。

他抱着她僵硬的尸身,眼眶赤红,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从嘶哑到泣不成声。那不是演戏,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连作为魂魄的她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休书被他撕得粉碎,像是要撕碎自己的心。

他没有娶苏柔。

相反,他将苏柔和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关进了王府的地牢。他亲自审问,手段酷烈到让整个京城都为之胆寒。那个往日里温文尔雅的靖王,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从地狱爬出的修罗。

许静飘在他身后,看着他吐着血,不眠不休地翻阅着所有与她相关的卷宗,看着他从蛛丝马迹里,一点点拼凑出那个惊天的阴谋。

原来,她父亲的通敌罪证是伪造的。

原来,苏柔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善良的白莲花,而是敌国安插多年的棋子。

原来,那碗毒药,那封休书,都是苏柔模仿萧衍的笔迹,利用他当时在前线战事吃紧、无暇他顾的时机,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当真相大白时,萧衍在她的灵堂前,整整坐了三天三夜。

他没有哭,只是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静儿,是我错了……”他抚摸着冰冷的牌位,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护不住你……我把这江山给你陪葬,好不好?”

许静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恨吗?当然恨。他曾经的冷漠与不信,是她心头最深的刺。可这三年的陪伴,她看着他由一个风光霁月的王爷,变成了一个沉郁冷酷、一心复仇的孤魂。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他真的为她报了仇。苏柔被凌迟处死,所有参与此事的家族被连根拔起,血流成河。朝堂之上,他以雷霆手段清除了所有与敌国有关的势力,甚至不惜与皇帝翻脸。

他成了天下人眼中的暴君,疯子。

可许静知道,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可怜人。

第五年,大仇得报,天下初定。萧衍来到她的衣冠冢前,喝下了和当年她一模一样的毒药。

“静儿,我来陪你了。”他倒下的那一刻,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束缚着许静的力量瞬间消失,她的魂魄在黑暗中急速下坠。

再次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帐幔。

许静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靖王府那张她睡了三年的床上。她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她回来了。

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王妃,苏姑娘来了,正在花厅等您。”

苏柔?

许静脑中“轰”的一声,瞬间记起了这个场景。这是她死去的前一天。前世的今天,苏柔来找她,言语间处处挑衅,说萧衍心中只有她一人,劝许静识趣些,自己让出王妃之位。当时她气得浑身发抖,与苏柔大吵一架,失手打碎了萧衍最爱的一个花瓶。

当晚萧衍回来,看到一地狼藉和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柔,对她失望透顶,斥责她“无理取闹,善妒成性”,罚她禁足。

第二天,她就“畏罪自尽”了。一碗毒药,一纸休書,成了她短暂一生的终结。

多么完美的圈套。

许静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曾经以为的“情敌”,不过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而她,是那只被蒙在鼓里的蠢兔子。

“知道了,让她等着。”许静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让门外的侍女都愣了一下。

她没有像前世那样急匆匆地去见“情敌”,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始梳妆。她选了一件颜色素净但料子极好的衣裙,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张还带着一丝天真和幽怨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镜中的自己,还爱着萧衍,还在为他的冷漠而神伤。

可镜子外的魂魄,已经陪着那个男人走过了五年血腥而绝望的复仇之路。

爱?恨?似乎都变得模糊了。现在她唯一清楚的,就是她要活下去,并且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磨蹭了半个时辰,许静才施施然地走向花厅。

苏柔果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一见到许静,脸上立刻堆起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柔弱表情。“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身子不适呢。”

许静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看都没看她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苏姑娘有事?”

这冷淡的态度让苏柔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噎了回去。她愣了愣,随即眼眶一红,“姐姐可是还在生衍哥哥的气?昨日衍哥哥未来看你,是因为我……我旧疾复发,他担心我,才……”

“哦。”许静喝了口茶,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个“哦”字,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苏柔所有的表演都显得无比可笑。

“姐姐!”苏柔咬着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与衍哥哥自幼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你虽然是王妃,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来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术。

前世的许静听到这里,早已气血上涌,失去了理智。可现在,她只是觉得好笑。

她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向苏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苏姑娘,你可知僭越二字,怎么写?”

苏柔的脸色一白。

“本王妃与王爷之间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许静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你与王爷情分再深,如今也只是寄居在王府的表小姐。我是君,你是臣,是客。你今日这番话,是想教本王妃如何做人吗?”

苏柔被她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许静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是觉得王爷宠爱你,你便可以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苏柔,别太高看自己了。这靖王府,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说完,她不再看苏柔那张精彩纷呈的脸,转身对身边的侍女道:“苏姑娘身体不适,需要静养,送客。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再踏入主院半步。”

“许静!你敢!”苏柔终于撕下了伪装,尖声叫道。

许静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看我敢不敢。”

那眼神,冰冷、漠然,还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让苏柔瞬间如坠冰窟。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许静,变得无比陌生和可怕。

赶走了苏柔,许静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苏柔必定会去萧衍那里哭诉,而按照前世的轨迹,萧衍今晚会回来质问她。

她要做的,就是等着他。

果然,傍晚时分,萧衍带着一身寒气踏入了主院。他身形高大,眉目俊朗,一身玄色王袍更衬得他气势逼人。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总是带着化不开的疏离。

“你今日为何为难柔儿?”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满是责备。

许静正在灯下看书,听到他的声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王爷说的是苏姑娘?她言行无状,我身为王妃,教导一下,也算为难?”

萧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印象中的许静,虽然性子倔了些,但每次见他,眼中总是带着爱慕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何曾像现在这般,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自幼体弱,性子单纯,你何必与她计较?”

“性子单纯?”许静终于放下了书,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王爷觉得,一个‘性子单纯’的姑娘,会跑到正牌王妃面前,炫耀王爷对她的宠爱,还暗示王妃主动让位吗?”

萧衍一噎。苏柔在他面前哭诉时,自然是掐头去尾,只说许静如何跋扈,如何羞辱她。

看到他的表情,许静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永远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别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花厅里伺候的下人,看看我可有半句虚言。”许静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若是王爷觉得我做得不对,罚我便是。禁足,或者别的什么,我都受着。”

她这种“悉听尊便”的无所谓态度,反而让萧衍准备好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空处,说不出的憋闷。

“你……”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那双曾经盛满了他的眸子,此刻却空空如也,这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和心慌。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许静说着,竟真的自顾自地走向内室,准备就寝,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萧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真的是他错怪她了?

第二天,许静没有等来萧衍的禁足令,却等来了管家。管家告诉她,王府厨房的一个采买管事,昨夜被发现偷盗府内财物,已经被打了一顿赶出去了。

许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管事她有印象。前世她死后,萧衍彻查王府,发现这个管事就是苏柔的人。正是他,将那包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了王府的厨房。

她昨日的举动,让苏柔感觉到了威胁,所以她们要提前动手了?

许静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决战的时刻,比预想中来得更早。

她立刻叫来自己的心腹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她称自己有些头晕,让侍女去请了太医。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坐在窗边,等着。

午膳时分,饭菜照常送了过来。许静看着那碗她再熟悉不过的莲子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前世,就是这碗莲子羹,要了她的命。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着。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提前安排好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王妃,不好了!王爷……王爷他突然腹痛不止,口吐黑血,太医说……像是中毒了!”

许静“霍”地站起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震惊和慌乱。她打翻了桌上的莲子羹,急声道:“快!快去看看!”

她带着人冲到萧衍的院子时,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萧衍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嘴角还挂着血迹,几位太医正围着他急得满头大汗。

苏柔扑在床边,哭得肝肠寸断。“衍哥哥!衍哥哥你醒醒啊!是谁这么狠心要害你!”

许静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苏柔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指控道:“是你!许静!一定是你!你嫉妒衍哥哥对我好,所以要下毒害他!”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萧衍的亲信侍卫立刻拔出刀,对准了许静。

许静站在那里,面对着所有人的指责和怀疑,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她甚至连看都没看苏柔一眼,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萧衍。

当然,萧衍是装的。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她早就通过心腹侍女,将苏柔要下毒的消息,以及一份“解药”,悄悄传给了萧衍。消息里没有提苏柔的名字,只说是王府内有人要害他。

她赌的,就是萧衍的多疑。身为手握重兵的王爷,他不可能对这种事掉以轻心。他一定会配合她演这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

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他心爱的“柔儿妹妹”身上。

“王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侍卫长冷冷地问道。

许静终于转过头,看向哭得正起劲的苏柔,淡淡地问道:“苏姑娘说我下毒,可有证据?”

“证据?”苏柔冷笑一声,“你对衍哥哥心怀不满,整个王府人尽皆知,这就是动机!今天中午你还好好的,一听说衍哥哥出事,就打翻了你自己的午膳,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哦?”许静挑了挑眉,“看来苏姑娘对我院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啊。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她看向一旁的太医,问道:“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老太医擦了擦汗,回道:“回王妃,是极罕见的‘牵机引’,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会腹痛如绞,状若癫狂,最后血脉逆流而亡。此毒……此毒乃是南疆秘药,中原罕见。”

许静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回苏柔身上,眼神锐利如刀。“苏姑娘,我记得你的母亲,就是南疆人吧?”

苏柔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煞白。“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许静一步步逼近她,“我听闻苏夫人生前最擅调香,对各种奇花异草颇有研究。这么罕见的毒药,苏姑娘说是谁能弄到呢?”

“我不知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苏柔彻底慌了,指着许静,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家别信她的!就是她!快搜她的身!毒药一定还在她身上!”

许静冷笑一声,不等侍卫动手,自己张开了双手。“好啊,你们搜。”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上前,仔细搜查了许静的全身,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苏柔的脸色更白了。

“搜完了?”许静整理了一下衣袖,眼神淡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搜一搜苏姑娘的院子了?”

“不行!”苏柔下意识地尖叫出声。

她这一声,反而让所有人都起了疑心。

侍卫长不再犹豫,立刻挥手:“来人!去搜苏姑娘的院子!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苏柔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很快,侍卫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香囊。

“王妃,在苏姑娘的枕头下,发现了这个。香囊的夹层里,藏着一种白色的粉末。”

太医立刻上前,取过粉末,放在鼻尖轻轻一闻,脸色大变:“这……这就是‘牵机引’的药引!只要将此药引混入熏香中点燃,王爷便会毒发身亡,神仙难救!”

真相大白。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瘫在地上的苏柔。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柔弱无害的姑娘,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苏柔浑身颤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她忽然发疯似的冲到床边,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了萧衍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她状若疯魔地吼道,“你们再过来,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柔儿,你……”床上,“昏迷”的萧衍适时地“醒”了过来,看着她,眼中充满了震惊和痛心。

“衍哥哥,你醒了?”苏柔看到他醒来,先是一喜,随即变得更加疯狂,“他们都冤枉我!是许静!是她陷害我的!你相信我,对不对?”

萧衍看着她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金簪,又看了看一旁神色平静的许静,心中一片冰凉。

他其实早就对苏柔起了疑心。许静昨日的反常,让他派人去查了花厅的下人,得知了真相。今天中午,他又收到了许静让人送来的密信和“解药”,信中详细描述了“牵机引”的特性,并说明了这是一个将计就计的局。

他选择了相信许静,配合她演戏。可他内心深处,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都与苏柔无关。

但现在,现实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为什么?”萧衍的声音沙哑干涩。

“为什么?”苏柔凄厉地笑了起来,“因为我爱你啊!衍哥哥!我从小就爱你!如果不是许静,现在站在这里的王妃应该是我!是她抢走了你!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看了一眼许静,眼中充满了怨毒:“我本来只想杀了她,伪造成她畏罪自尽的假象。可她昨天竟然敢羞辱我!这个贱人!既然她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在乎的人死在你面前,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苦!”

萧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最在乎的人?

他下意识地看向许静,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苏柔口中那个“最在乎的人”跟她毫无关系。

“够了。”许静冷冷地开口,打断了苏柔的疯言疯语。“苏柔,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保住你吗?”

苏柔的身体猛地一僵。

许静继续道:“你父亲通敌叛国,你以为藏得很好?你联系的那些密探,购买毒药的渠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萧衍,你还不知道吧,苏家满门,都是敌国安插在大梁的棋子。他们接近你,辅佐你,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你,将整个大梁,都踩在脚下!”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萧衍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苏柔,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凌迟。

苏柔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她惨笑一声,手腕一用力,金簪便要刺下去。

但就在这时,许静动了。

她不知何时从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掷出。

匕首精准地打在了苏柔握着金簪的手腕上,金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苏柔吃痛尖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前的侍卫死死按住。

一场惊心动魄的危机,就此化解。

萧衍怔怔地看着许静。她站在那里,身形纤细,神情冷漠,却带着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强大和决绝。

这还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看着他脸色,会因为他一句重话就红了眼眶的许静吗?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耀眼?

处理完苏柔,萧衍屏退了所有人,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许静。

“谢谢你,今天……”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不必。”许静打断了他,“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许家。苏家是害我父亲蒙冤的罪魁祸首,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她的语气疏离而客气,仿佛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的陌生人。

萧衍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又闷又痛。

“静儿……”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

许静却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萧衍愣住了。

“和离书。”许静的声音平静无波,“苏家的事了了,我父亲的冤屈也该洗清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萧衍如遭雷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纸,又抬头看着她决绝的脸。

“为什么?我……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你不够好,但我……”

“王爷。”许静再次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扪心自问,若没有今日之事,若我真的被苏柔害死了,你会为我查明真相吗?还是说,你会相信苏柔的说辞,认为我善妒成性,畏罪自尽,然后心安理得地娶她为妻?”

萧衍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许静的提醒,若是事情真的按照苏柔的剧本发展,他真的会相信。他会被蒙蔽,会亲手将杀害妻子的凶手,扶上王妃之位。

一想到那个可能,他就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后怕。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看,你答不上来。”许静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萧衍,你我之间,隔着的从来不是一个苏柔,而是你的不信。既然无信,何来夫妻?放我走吧,对你我,都是解脱。”

说完,她将和离书放在桌上,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萧衍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开口挽留,却发现自己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许静这三个字,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失去她的恐慌,远比他想象中要强烈千万倍。

他不能放她走。

绝对不能。

接下来的几天,萧衍以雷霆之势彻查苏家,果然牵扯出了一个庞大的叛国网络。京中不少官员落马,朝堂为之震动。皇帝对萧衍大加赞赏,并下旨为许静的父亲平反,恢复了许家的名誉。

所有人都以为靖王和靖王妃联手破获惊天大案,夫妻情深,即将迎来好日子。

只有靖王府的人知道,王爷和王妃,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萧衍扣下了和离书,不许许静离开王府半步。

许静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对他视而不见。

他送去名贵的珠宝首饰,她看都不看,原样退回。

他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她让下人直接倒掉。

他站在她的院子外,从天亮等到天黑,她连门都没开。

萧衍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挫败过。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明已经解决了苏柔,也为她家人平了反,她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他?

直到那天晚上,他处理完公务,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间封存已久的、属于“前世”许静的屋子。

那是他为她守了五年灵堂的地方。

他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样,只是落满了灰尘。

他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支她最喜欢的、他却从未在意过的梅花簪,簪身上还残留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那是他为她报仇时,溅上的敌人的血。

他坐了下来,看着镜中自己憔悴落寞的脸,五年孤寂绝望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他忽然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犯了一个“识人不清”的错,可对许静而言,那是用一条命换来的教训。

她不是在闹脾气,她是在害怕。

怕他重蹈覆辙,怕再一次被他毫不犹豫地放弃。

信任一旦崩塌,想要重建,何其艰难。

“静儿……”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喃喃自语,“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肯再信我一次?”

而此刻,在自己的院子里,许静也同样未眠。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轮清冷的月亮,心中一片茫然。

离开萧衍,是她重生后唯一的念头。可当她真的把和离书递出去之后,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那五年作为魂魄的陪伴,让她看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萧衍。他的深情,他的悔恨,他的痛苦,都真真切切。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萧衍,还没有经历那一切。可她没办法把他和那个为她疯魔了五年的男人完全割裂开。

恨他吗?那彻骨的伤痛还未散去。

爱他吗?那五年的相伴又算什么?

她被困在了过去和现在之间,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推开。

萧衍走了进来,他没有穿象征身份的王袍,只着一身单薄的白衣,月光洒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萧索。

他走到她的窗下,隔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她。

“静儿。”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含的沙哑和脆弱,“和离书,我不会签。”

许静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卑微和乞求,“你说的对,我没有信过你。是我混账,是我眼瞎。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许静的心,微微一颤。

骄傲如萧衍,何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她依旧沉默。

萧衍苦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正是许静之前用来打落苏柔金簪的那一把。

他将匕首递到窗前。

“若你实在不解气,就用它刺我一刀。”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留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要我的命。”

许静看着那把匕首,又看了看他决绝的眼神,心中那堵坚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想起了那个雪夜,他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哭得像个孩子。

想起了他为了给她报仇,满手血腥,与全世界为敌。

想起了他最后在她墓前,饮下毒酒,毫不犹豫地随她而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伤害过她的人。

可他,也是唯一一个,肯为她赔上性命的人。

许静缓缓地,伸出了手。

她没有去接那把匕首,而是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萧衍的身体猛地一震,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萧衍。”许静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命,我不要。我只要你记住今天的话。”

记住你的悔恨。

记住你的亏欠。

记住,你曾如何将我推入深渊。

“我记着。”萧衍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我用余生来记,用余生来还。”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这一世,或许不会再有那五年的血腥与绝望。

但他们都知道,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那道伤疤,需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愈合。

和离书最终被萧衍烧掉了。

他们的关系,从冰点开始,一点点回温。

萧衍不再是那个只知公务的冷漠王爷。他开始学着关心她,学着理解她。他会记得她的喜好,会在她看书时为她披上外衣,会在她疲惫时笨拙地为她按捏肩膀。

他将所有的偏爱和温柔,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一个人。

许静也没有再将他拒之门外。她看着他笨拙而真诚的讨好,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修复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心中的坚冰,在一点点融化。

她开始回应他。

他说话时,她会认真地听。

他送来的东西,她会收下。

偶尔,她甚至会对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那一个微笑,足以让萧衍欣喜若狂一整天。

他们的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他们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一个没有阴谋,没有背叛,只有彼此的未来里,慢慢地,将破碎的信任,一点一点,重新拼凑完整。

那年冬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萧衍披着大氅,站在廊下,看着院中梅树下,那个正伸手接住雪花的女子。

她回过头,对他粲然一笑。

那一笑,仿佛融化了整个冬天的冰雪。

萧衍也笑了。他知道,他的静儿,终于真正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