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夫君战死那日,我当即喊姨娘&

发布时间:2025-09-12 19:09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重回夫君战死那日,我当即喊来姨娘散了将军府家产,报信的副官傻眼,完结

当窒息感将我吞没,再睁眼,我竟回到了所有悲剧的起点。

那天,夫君战死的消息,刚刚传回将军府。

「五百里加急!将军遭敌军伏击,力战不敌,已当场殉国!」

报信的副官浑身尘土,像是从泥里滚过一圈,声音嘶哑,说他跑死了三匹快马,才把夫君的“尸首”送回京城。

一时间,灵堂内哭声震天。

夫君的几位姨娘、们,个个妆容精致,此刻却都挤在棺椁旁,用绣帕半掩着脸,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天塌了一般。

我置身于这场精心编排的悲伤中,内心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上一世的记忆如同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萧景荣没死。

他只是需要一场“死亡”,来换取那三座城池,来为他的白月光铺平回国的路,也为他自己的谋反大业,添上最悲壮的一笔。

我将那封血迹斑斑的战报随手扔在案几上,清冷的声音穿透了满屋的哀泣。

「都别嚎了,带着你们各自的嫁妆单子,去前厅集合。」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这个家,也该分了。」

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最先发难的,是平日里最受宠的柳姨娘,她那双精心描画的眉眼,总有几分江婉的影子。

「夫人……您这是悲伤过度糊涂了吗?将军尸骨未寒,您不想着如何风光大葬,竟能说出这般凉薄戳心的话!」她揩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在替天行道。

我看着她那张极力模仿江婉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一旁的副官也回过神来,急忙帮腔:「夫人,将军一生最重脸面,您此刻分家散财,岂不是让将军在九泉之下也寒了心!」

我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神却冰冷刺骨。

「这恰恰是将军出征前,与我私下的约定。他嘱咐过,倘若他不幸马革裹尸,就让我分了家产,放你们各自高飞,另寻生路。」

柳姨娘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我不信!将军府还在,将军的威名还在!他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没错,萧景荣确实看重脸面。

否则,他也不会为了让江婉名正言顺地登上后位,派人将我这个碍眼的结发妻子,无声无息地处理掉。

我不再与她废话,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亲口问问将军的意思。」

副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夫人,您、您莫不是伤心坏了脑子!将军他已经……小人刚把将军的遗体……」

我直接打断他,面不改色地抛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将军曾与我立下誓言,说为防不测,他亲手写下了一封遗书,会时刻贴身携带。届时,家中诸事,皆按遗书办理。」

副官的脸色明显一僵,嘴硬道:「小人在战场上为将军收敛尸身时,并未发现任何遗书。」

我冷静地注视着他,忽然话锋一转。

「你叫什么名字?」

他大概没料到我会问这个,茫然地答道:「小人姓江,名成道。」

江成道。

这就对了。前世,江婉那位权倾朝野的宰辅弟弟,不就叫这个名字么。原来,这颗棋子早就安插在我身边了。

我心中冷笑,语气却斩钉截铁。

「事关将军遗愿,马虎不得。为免疏漏,我要亲自查看。」

「来人,开棺!」

江成道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瞬间涨成了青紫色。

我猜对了,这口棺材里,果然藏着天大的猫腻。

上一世的我,何曾怀疑过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会设下如此毒计?我只顾着为他肝肠寸断,为他鸣冤叫屈。

当流放的圣旨下来,说萧景荣勾结敌国,满门抄斩变为千里流放时,我哭瞎了双眼,不顾自己三个月的身孕,竟去敲了登闻鼓。

瓢泼大雨中,我在宫门外长跪不起,只为替他洗刷“叛国”的污名。

我坚信,我的丈夫,那个顶天立地的将军,绝不会是通敌的卖国贼。

可笑我一腔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我厉声催促道。

江成道像一尊石像,死死地挡在棺前,面目扭曲。

「夫人,万万不可!将军已经入殓,此刻开棺惊扰,恐会引来邪祟,让家宅不宁啊!」他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拼命向柳姨娘使眼色。

柳姨娘立刻心领神会:「是啊夫人,将军戎马一生,受尽苦楚,难道还要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落得个开棺暴尸的名声吗?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府的颜面何存!」

她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萧景荣死了,只要保住将军府的名声,她的儿子就有机会继承爵位。毕竟上一世,第一个卷款改嫁的,就是她。

江成道见柳姨娘这边无法形成绝对压制,只能转头对着逼近的家丁们声色俱厉地嘶吼。

「夫人此举太过专断!死者为大,开棺乃是大事,必须由族中长老们共同商议决定!」

话音刚落,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仿佛是专门为了给他撑腰。

「景荣这棺,谁都不能开!」

萧景荣的爹娘,我那“慈爱”的公婆,被人簇拥着,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显然是江成道早就派人通风报信了。

他们一来,便一左一右地护在了棺椁前。

婆母用龙头拐杖狠狠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的儿在战场上吃了那么多苦,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让他死了都闭不上眼!」

公公也端起了大家长的架子,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沈氏,你这妇人心肠何其歹毒!我儿为国捐躯,你非但不思抚恤,反而要在此惊扰他的英灵,简直丧尽天良,该拉出去活活打死!」

我想起上一世流放途中,他们也曾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说以后会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可此刻,他们面目狰狞,护着那口假棺材,看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原来,他们也在这场骗局之中,并且是重要的帮凶。他们要做的,就是压榨尽我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像丢垃圾一样,将我丢弃。

面对他们的歇斯底里,我反而扬起一丝不易察uc察的微笑。

恰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灵堂内的紧张气氛:

「圣上有旨——将军府中一切后事,皆由将军夫人全权主持,任何人不得违逆!」

传旨的太监合上圣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夫人,接旨吧。」

跪了一地的公婆和姨娘、们,全都懵了。

我却心中了然,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伏地叩拜。

「臣妇,遵旨。」

臣子家事,皇帝向来不问。但这一次,是我逼他非问不可。

早在江成道踏入家门之前,我的一封密信,就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送进了宫中。信中,我以一个忠诚臣妻的身份,“含泪”揭发了夫君萧景荣可能存在的通敌嫌疑。

我言辞恳切地表示,边境战事蹊跷,京中或有内应,为免打草惊蛇,恳请陛下允我暗中查探,以将军夫人的身份稳住局面,为大梁揪出内奸。

那些所谓的“证据”,自然都是我根据前世的记忆编造的。

皇帝生性多疑,他不会全信一个深宅妇人的一面之词。

但他会去查。

只要他去查,萧景荣的计划,就不可能天衣无缝。

我的盟友,不再是那个虚伪的枕边人,而是这天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手握圣旨,我再无顾忌,声音清越。

「开棺。」

我倒要看看,这场假死的大戏,你们要如何收场。

随着棺盖被撬动的“嘎吱”声,公婆的脸色一寸寸变得惨白。江成道更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姨娘、们则伸长了脖子,又怕又好奇地准备瞻仰将军的“遗容”。

然而,棺盖开启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

棺内的尸体,早已高度腐烂,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

江成道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扑倒在地,掩面痛哭。

「我早就劝过夫人了啊!将军死状太过惨烈,这棺,开不得啊!」

他身后,姨娘、们也跟着哭成一团,有的是真被吓到了,有的则是纯粹的表演。

「可怜的将军,这得是受了多大的罪啊!夫人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公婆也立刻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地开始往我身上泼脏水。

「就为了一封子虚乌有的遗书,竟要将我儿开棺暴尸!沈氏,你这个毒妇!」

「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担上一个抗旨的罪名,也要把你关进祠堂!」

在一片混乱的指责声中,我笑了。

「敢问江副官,」我转向那个还在地上表演的男人,「将军是哪一日殉国的?」

江成道偷偷与公婆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挺直了腰板,朗声回答。

「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正是三日前!将军不幸中了埋伏,当场阵亡!小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才将将军的遗体送回。是小人无能,未能取得夫人信任,才让将军遗体遭此奇耻大辱,小人……小人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说着,他竟“噌”地抽出佩剑,作势要往脖子上抹。

公婆连忙冲上去拦他,上演了一出忠仆慈主的大戏。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江副官为我萧家出生入死,萧家怎能陷你于不义!」

三人抱在一起,哭天抢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演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在他们心上。

「一具尸首要腐烂到这个地步,少说也要七八天。夫君三日前身亡,为何会烂成这样?」

我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他们惊恐的脸。

「更何况,如今秋高气爽,天气凉爽,棺木又是用铁钉封死的,密不透风。短短三日,绝不可能腐烂至此。」

最后,我的视线定格在江成道身上。

「江副官,这棺材里的人,根本不是我夫君。说,他到底在哪儿!」

传旨的太监是个聪明人,一听我这话,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尖着嗓子附和道:

「大胆狂徒!竟敢用假尸首糊弄朝廷!萧将军的真身,到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

江成道汗如雨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毕竟,真正的萧景荣,此刻正在边疆活得好好的呢!

我那公公到底是老谋深算,眼见事情败露,立刻干咳一声,收起了那副撒泼的嘴脸,强装镇定地打圆场。

「总管大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想必是战事繁忙,不小心将景荣的尸体与其他将士的弄混了。」

婆婆也赶紧接话:「对对对,定是如此!还请江副官速速传信回军中,让将士们仔细找找,看看我们景荣的遗体到底在哪儿!」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把“偷梁换柱”这等大事,变成“一时疏忽”。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冷笑着截断他们的话。

「送错一具尸体或许是小事,但这棺椁、这服制,皆是朝廷御赐的将军规制,却唯独里面的人被换了。江副官奉旨护送将军遗体还朝,送来的却是这么个东西,这难道不是欺君之罪吗?」

我转向那太监,微微屈膝。

「此人胆大包天,背后定有主使!这等滔天大罪,我萧家万万担待不起!还请总管将江副官押入大内,交由刑部严加审问,以正国法!」

扣帽子谁不会?我直接搬出“欺君”这尊大佛,公婆瞬间噤若寒蝉,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成道被五花大绑地带走,那张脸,比死人还难看。

他们恼羞成怒地瞪着我。

「明明可以让景荣入土为安,你为何非要在此搬弄是非!」

我故作震惊地捂住嘴。

「爹,娘,你们也看到了,棺材里不是夫君啊。若将这具无名尸草草下葬,那夫君的英魂,又该如何安息?」

见他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我幽幽地抛出了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我总觉得,夫君他……或许还活着呢。」

公公的身体晃了晃,婆婆更是脸色骤变。他们敷衍了几句,便仓皇离去。

我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缓缓坐倒在太师椅上,宽大的衣袖下,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很痛,但这点痛,又怎比得上前世万分之一的刻骨铭心!

萧景荣,江婉,萧家……

你们欠我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入夜,我派去的小厮前来回报,说公婆偷偷递了一封信出去,随后便换上便装,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既然他们知道萧景荣的计划,如今计划出了纰漏,自然要第一时间想办法联系他。

我立刻兵分两路,一路人去追踪那封信的去向,自己则带着几个得力的家丁,悄悄跟上了我的好公婆。

他们虽说年事已高,但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与上一世流放途中,走两步就喊腿疼,需要我背着抱着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在小巷里七拐八绕,最终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酒楼。

我用一张银票砸开了掌柜的嘴,被小二引着进了他们隔壁的包厢。

我用茶水濡湿了窗户纸,小心翼翼地戳开一个小洞。

隔壁房间里,站在公婆对面的,并非我想象中的萧景荣的亲信,而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

尽管只是一个侧影,我也瞬间认了出来——江婉!

我真没想到,萧景荣竟这么早就把她送回了京城,藏在暗处。

只听江婉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爹,娘,怎么只有你们二老来了,成道呢?」

公公长吁短叹,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婆婆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沈氏,以前看着温顺好拿捏,没想到城府竟如此之深!我们本以为随便找具尸体,就能让她哭得死去活来,哪还有心思想别的,谁知竟被她摆了一道!」

是啊,上一世的我,听到死讯,便瘫软在地,不吃不喝守了三天三夜的灵。

想必那时,他们一家人正在暗地里偷笑,笑我这个棋子,演得如此逼真,如此投入。

只听公公又在抱怨:「那毒妇三言两语,就让宫里的人把成道带走了!刑部那种地方,是活人能进去的吗?婉儿你放心,我们已经给景荣传信了,得赶紧想办法救人!」

婆婆在一旁帮腔,语气里满是疼惜。

「是啊婉儿,眼下情况有变,你还是先跟我们回将军府住下,万一成道真出了事,我们也好护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

江婉咬着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夫人起疑,万一……万一搅乱了将军的大计……」

婆婆立刻打断她,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轻蔑。

「怕什么!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侄女,来京城投靠的,我看她敢说什么!」

「你放心,你才是我们萧家认定的儿媳妇,景荣将来那个位置,也是要留给你的。至于沈氏,她不过是一枚棋子,早晚都是要丢掉的!」

公公也跟着附和:「就是!你刚和景荣在一起,就怀上了我们萧家的长孙,这是天大的福气!那个不下蛋的母鸡,嫁进来这么多年肚子都没个动静,景荣没休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们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心安理得。

我隔着一扇薄薄的窗纸,几乎要被这无耻的言论气笑了。

原来,早在我为他付出一切的时候,在他们眼里,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注定要被敲骨吸髓,榨干所有价值后,被无情丢弃的死人。

一大早,婆婆公公就带着江婉回了府。为了让江婉风光亮相,他们煞有介事地对外宣称有贵客到访。江婉安坐在婆婆身旁,对我露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家中突逢变故,我才冒昧来将军府叨扰几日,姐姐您不会介意吧?”她语气柔弱,仿佛生怕我开口赶人。

我淡然一笑,回应道:“怎么会呢?你是娘家的亲戚,理所当然是萧家的贵客。将军虽已离世,但将军府的体面不能丢,我们自当善待前来投靠的亲人。”

我特意提到了萧景荣,又隐晦地讽刺她此行是来“打秋风”,江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她急忙解释:“夫人您似乎误会了,我并非来乞求施舍,而是应邀来作客的。”

婆婆公公也立刻帮腔,维护江婉的面子。“可不是嘛,我早就想念这外甥女了。幸好她是个贴心的孩子,只因我一封信,便不远千里地赶来陪伴我。哪像某些人,一点也不懂得体贴长辈!”

我装作没听懂婆婆话中的弦外之音,转而面向江婉:“妹妹这般出众的相貌和才情,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许配人家?将军府与不少勋贵世家交好,若是将军还在……”说到这里,我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假意垂泪。“将军虽然不在了,但萧家也还没彻底没落,我理应替妹妹寻一门好亲事。”

就连公婆也无法替江婉拒绝。对于被困在深宅内院的女子而言,婚姻几乎是她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我这番话在旁人听来,无疑是极大的善意。如果江婉答应,她的婚事便会掌控在我手中。如果她拒绝,就会落下不知好歹的名声。

江婉脸色发白,连连摆手:“我出身卑微,如何能匹配京城的贵人!我只求能有一口饭吃,在屋檐下安稳度日,便心满意足了。”她明明野心勃勃,却非要装出一副纯洁无暇的“小白花”姿态,着实令人作呕。

我依旧保持着那不变的微笑:“既然江家妹妹所求如此简单,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萧家如今捉襟见肘,本想着替妹妹找一门衣食无忧的亲事,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办不到了。”

公公一听,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声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昨天公婆不在府里,没有听到圣旨。将军被怀疑通敌叛国,皇上仁慈,免除了我们流放之苦,但抄家却是势在必行了。”

公婆不相信,四处去铺子里查探,结果发现果真都贴上了查封的封条。家里的仆役们都散了,现银也少得可怜。甚至连那一屋子的姨娘,也像上一世一样,各自改嫁离去。他们连着喝了好几天的稀粥,终于沉不住气了。

这天,我安插的眼线来报,说江婉鬼鬼祟祟地进了公婆的房间。因为没有银钱,他们甚至连密谋的地方都只能选在家里。我合上手中的书,踱步出门。

房内,江婉拉着婆婆的衣袖,语气急切:“娘,现在萧家只是被抄家,将军府还能继续住着。这样下去,将军如何起事啊!如果强行起兵,将军的脊梁骨都会被天下人戳断啊!”

公公也紧锁眉头:“说起来也真是邪门,皇上向来多疑,我们放出去那么多消息,他居然没有震怒,反而越发宽厚,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婆婆满心怨愤,恼恨地说:“先别提什么大计了,如今连银子都没了,日复一日地吃着这些粗茶淡饭。我只怕景荣还没回来,婉儿和她肚子里的孙子就要饿坏了!”

我上一世也曾怀有一个孩子,可是在流放的路上,因为过度操劳而胎死腹中。郎中劝我多加休息,可公婆却扬言圣上有令,若是不能尽快赶到流放之地,剩余的人都会有灭顶之灾。我拖着病体,陪他们走完了剩下的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当时是想让我精疲力尽,死在路上。只可惜我命大,不但没死成,还等到了萧景荣归来,所以他们才一筹莫展,最终亲手勒死了我。

思及此处,我轻抚着小腹,心中暗下决心: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屋内,短暂的寂静后,江婉轻柔的声音传来:“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要表现出皇上对将军的苛刻,只要将军府染了血,不就好了吗?”

公婆都看着她,异口同声地问:“婉儿,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江婉掩唇轻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要起事,就必须足够心狠。如果皇上表面上对萧家宽容,私底下却毒杀家眷,以此发泄仇恨呢?更何况,抄家是不会动女子嫁妆的。我们天天吃苦,夫人却过得滋润自在,可见她手中必有银钱。只要她一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们轻描淡写地,便决定了我的生死。公公抚掌大笑:“婉儿真是足智多谋,难怪景荣对你爱慕至深!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杀了沈氏吗?”

江婉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我看得清楚,那是一瓶毒药。他们上一世能成功,固然是因为心狠手辣,但更重要的是我当时对萧景荣爱得刻骨铭心。而如今,我对他毫无感情,只觉得萧家人实在太过浅薄、激进,缺乏耐心。

我回到房间,模仿着公公的笔迹,写了一封信。然后叫来小厮,让他按照之前追查到的密道送出去。一家人演了这么久的戏,萧景荣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我正在房中看书,江婉便端着食盒走进了门。我假装惊讶,放下书本问道:“妹妹前来拜访,有何贵干?”

江婉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我家中道中落,父母拼尽最后一口气才把我送来京城。我出身卑微,唯恐言行不当,无意间冒犯了夫人。这才冒昧来访,想和夫人交个朋友……”说着,她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装出一副可怜相。“夫人如果不嫌弃,就喝了婉儿这碗羹汤吧。这是我亲手做的,顺路给夫人带过来,只希望您能赏脸尝一尝。”

她三言两语,便把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位置。仿佛我若不喝这碗羹汤,就是不够大度,容不下她这个可怜的“乡野孤女”。可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又是演给谁看呢?

我毫不客气地讥讽:“不好意思,为了避免喝到不该喝的东西,我向来不吃别人做的羹汤。我和江婉姑娘的住处在院子的对角,敢问姑娘这所谓的‘顺路’,又是如何顺的?”

江婉咬紧牙关,脸上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夫人这是看不起我,不愿接受我的好意?我是真心想和夫人交朋友,为此不惜委曲求全。夫人也该知道,如今萧将军不在,将军府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波。此时树敌不如交好,夫人怎知我、日后不会帮上您的忙呢!”

她眼眶泛泪,像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假装思索片刻,随后急忙将她扶起来。“妹妹说得对!是我太任性了,竟然没明白这个道理!妹妹别担心,我这就来尝尝你的手艺!”

江婉深吸一口气,许是觉得大功告成,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却突然放下了碗,开口道:“妹妹,我真是糊涂了,我们现在身份尴尬,还是多加防范为好。”

在江婉困惑的表情中,我取出一根银针。江婉的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和公婆还以为家里没有下人,只要毒死我,就可以凭空捏造罪名。他们以为我这个“蠢货”对几乎素不相识的江婉毫无防备,便傻到让她亲自来送毒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曾被他们害死过一次。而这一次,他们必须血债血偿。

江婉瑟瑟发抖,还想做无谓的挣扎。在她开口胡言乱语之前,我就将银针探入羹汤。那针尖末端瞬间变黑。江婉扭头便跑,可原本大开的房门却紧紧关闭。无数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江婉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她双眼圆睁,正要惊恐地喊叫出声,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枚暗器击中,瞬间瘫倒在地。

我笑了笑,吩咐道:“此女子用心险恶,意图毒害官眷,给我拿下!”

我所谓的抄家散奴,全是我编造的谎言。只是为了让江婉他们心生恐慌,迫不及待地对我下手,从而露出破绽。至于那些铺子上的封条和行踪诡异的黑衣人,也都是向宫里借来的。现在看来,这出戏演得相当成功。

公婆见江婉没了踪影,顿时心急如焚,急忙来质问我。“昨天江婉去给你送羹汤后就失踪了,这事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快说,你把一个大活人藏到哪里去了!”婆婆捶胸顿足,就差当场撒泼打滚了。“我苦命的婉儿啊,只是来投靠我,就被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给害了!你就算嫉妒她的美貌才华,也不能对她痛下杀手啊!”

我面不改色地抽出三炷香,恭恭敬敬地祭拜了萧家祖先。做完这一切,我才慢悠悠地起身。“父亲和母亲这话,儿媳实在不解。江婉声称昨天送羹汤是一时兴起,目的是与我交好。这样小辈之间的事情,不知母亲是怎么做到如此了如指掌的?”

婆婆不肯认输,梗着脖子和我争辩:“那当然是你平时待她不好,江婉那孩子胆小怕事,肯定要先来和我通气!”

我佯装惊讶:“是吗?原来江婉向来与我不和睦的事,母亲也清清楚楚啊!”

公公见情况不妙,正要拉住婆婆,却没想到她像个点燃的炮仗一样炸开了。“那是当然,你心肠歹毒,不仅苛待江婉,连我们两个长辈也不放过!全京城都找不出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我微微一笑:“所以母亲也对我多有不满,这才纵容江婉下毒谋害我?”

婆婆正要借题发挥地训斥我一顿,听到后半句时却愣住了。她心虚地叫嚷:“你别胡说八道!我给你下毒有什么好处!”

“也许是为了让萧景荣有合适的借口起兵篡位吧。发妻蒙冤而死,如此血海深仇,百姓都会称赞萧将军有情有义,是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呢。”我慢条斯理地讲完这番话,就看到公婆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你是什么时候……”

我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 仇恨刻骨铭心,唯有雪恨才能遗忘。

公婆终于不再伪装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露出了真面目。公公昂着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儿即将入主京城,还不快把婉儿交出来,以免耽误了他的大事?这样等景荣回来,我还能劝他几句,让你当个妃嫔,不至于白白丢了性命!”

简直无耻至极。我淡淡地说:“请父亲母亲放心,江婉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萧景荣的大业,也绝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失败而改变分毫。就在昨晚,我已经快马加鞭,为他送去密信。想必萧大将军,已经在攻城的路上了。”

公婆震惊不已,急忙离开,想方设法去给萧景荣传信。可他们不知道,萧景荣所有能传递消息的密道,江婉和江成道都已经招供了。我就是要让他们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最终的绝望,就像上一世的我一样。

走出萧家祠堂,我将一个火把丢了进去。萧家儿媳沈氏,请祖宗保佑。保佑萧景荣身败名裂,不、得、好、死,保佑萧家一脉,自此断绝,再无后嗣。

萧景荣浩浩荡荡地进京了。这一路他胜多败少,几乎是势如破竹。回报的探子说,他行事张扬乖戾,还没进京城就已称帝。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纵容手下践踏庄稼,鞭打平民百姓,引得怨声载道,民心不稳。他果然听从了“江婉”的建议。我模仿江婉的字迹,告诉他哪里守备薄弱,哪里是通行的捷径。萧景荣毫不怀疑地照着走了。

他并不知道,从边关到京城,他以为自己攻下的每一座城池,在他离开驻扎地后,都悄悄被收复了。他以为自己已经逼近胜利,但实际上,前方是强敌,身后是追兵。

直到京城门前,萧景荣高举宝剑,对着身后的将士们高声呐喊:“陛下对我不仁,我只能对他不义!我妻乃天下第一温婉之人,他竟也忍心毒杀!弟兄们,随我攻破此城,还我那亡妻一个公道!”

这番话慷慨激昂,极具煽动性。只可惜,我还活着呢。

我一身火红的衣衫,登上城楼。“夫君,你还要骗这些将士们到何时啊!”

骤然听到我的声音,就连一向杀伐果断的萧景荣也愣住了。他几乎从马上跌下来,惊愕地问:“你,你怎么还没死!”

这话问得实在太不客气,与他刚才喊出的深情口号完全背道而驰。就连将士们也看出了不对劲。为亡妻复仇本是天经地义,但若是萧景荣拿他们的性命为自己的野心买单,那他们就得好好掂量了。

我站在更高处,将整个身子暴露在城墙外。“将士们,你们都被他骗了!我并没有死,陛下也没有重罚萧家,甚至连将军府都没有查封。当今陛下是个仁德的好皇上,萧景荣叛变,完全是为了那个远嫁敌国的江婉!你们好好想想,他是否从边关带回一个女子,又是否命江副官带她回京?你们也都是有父母亲人的人,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一支利箭划破空气,径直朝我射来。萧景荣不能让我继续说下去。可惜我早有准备,身上穿着最好的护心甲,身后还铺了厚厚的毯子。

萧景荣怒喝:“这是迷惑人心的奸计,是那些死士假扮的!弟兄们,快随我杀进去!”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身边的丫鬟立刻高声尖叫:“夫人!夫人!将军,您怎么能对夫人痛下杀手呢!”我曾带着她给将士们送过衣物,半数以上的人都认得她。这下将士们更是人心惶惶。

我借着城墙的掩护,悄悄回到了宫中。后面的战事,已经不用再看了。萧景荣必败无疑。

没过多久,战报便送进了宫里。萧景荣的军队人心涣散,他勉强组织起士气,全力向“江婉”提供的位置攻去,结果被打得溃不成军。他想撤回之前攻占的城池,却被梁国的军队团团包围。他想死战到底,身后的将士们却纷纷放下了兵器。毕竟谁也不会为了别人的欲望牺牲自己的生命。

最终,他被万箭穿心,当场毙命。而江婉和江有道,也因参与叛国,将在闹市口问斩。

我回头看了看已经完全疯癫的公婆,转身离开了将军府。皇上颁布圣旨,我在平定萧景荣叛乱一事上功劳卓著,特赏我黄金百两、宅邸一座。萧家的所有财产,也尽数归我所有。

我踏进新府邸的大门,这一次,门上的牌匾,挂着我的姓氏——沈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