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两个男人

发布时间:2025-09-12 08:01  浏览量:1

我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两个男人。

一个皮肤白皙,模样俊俏,身形文弱,病得奄奄一息。

另一个皮肤黝黑,皮糙肉厚,力气大得惊人,能轻松顶飞一头牛。

我拿出积攒许久的相公本,为病弱的他治病,一心想让他成为我的夫君。

然而,当他得知黑皮糙汉向我提亲后。

当晚便悄无声息地跑了。

我哭得昏天暗地,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怪异的小字。

【我要是女配,现在就去扑倒隔壁那个杀猪匠,哪还会为这病秧子伤心落泪!】

【圣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还会缺这八十两银子?】

【不过那病恹恹的苏家少公子倒也别有一番风韵呢!】

原来,他们一个是富甲天下的苏家大少爷,一个是声名赫赫的镇北大将军。

我赶忙擦干眼泪,匆匆跑去敲响了陆大虎那扇破旧的木门。

“大虎哥哥,你之前说想娶我,这话还算数吗?”

我叫沈汀春,是凌云村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女。

半年前,有商队路过凌云山时遭遇了山匪的袭击,刘桃花赶忙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邀我一起去捡尸。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扒下那些死人的衣服,还能换好几两碎银子呢。

我兴致勃勃地跑过去,正准备给一个面朝下的人脱衣服,那人突然动了一下。

“非礼......啊。”

男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手臂缓缓抬起,又重重地垂了下去。

我吓得脸色煞白,大声喊道:“桃花,这家伙没死!”

刘桃花走过来,一把将他翻了个面,说道:“嚯,这是个长得特俊的小白脸,汀春,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一边扒着男人的外衣,一边招呼我:“你要是喜欢,我给他留一件里衣,把他扛回去给你做相公。”

我看清了男人英俊白皙的脸庞,脸上微微发热,说道:“那就留一件衣服吧。”

我脚边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壮汉,似乎还有微弱的气息。

只是他的长相略微粗犷了些。

胡子拉碴的,胸肌倒是十分发达。

我招呼刘桃花过来,说道:“桃花,这人身体健壮,还有一口气呢。”

刘桃花喘着粗气,怀里抱着一大堆衣服。

“汀春,你已经选了小白脸,还想要这个?”

我连忙点头说:“毕竟他还有一口气,不能见死不救啊。”

“要不先把那位郎君带回去,然后再来救他。”

刘桃花欣然同意,我们满载而归。

我把衣服卖了之后,换来了五两银子。

站在药铺门前,我十分犹豫,但一想到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俊俏郎君,我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李大夫正在抓药,抬头看到是我,不免感到稀奇,说道:“汀春,上次你把腿摔折了,我免费给你开了三剂药,你都不肯喝,怎么今天肯来拿药了?”

我挠了挠头,说:“不是我,是我未来的相公。”

我忍痛花了三两银子买了金疮药,剩下的二两银子买了几只老母鸡,打算给男人补补身体。

我给他擦洗的时候,看到他瘦得肋骨像竹条一样凸显在腰腹两侧。

我打心底里心疼他。

刘桃花也跟我说:“汀春,男人还是身体好才行,不然以后生个娃可能也多病,咱们挣的那点钱还不够看郎中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我美滋滋地熬了鸡汤,一勺一勺地喂给男人喝。

我喂得太急了,男人突然醒了,哇的一声全给我吐了出来。

“这可是我炖了两个时辰的老母鸡汤,最滋补身体了,桃花说坐小月子的女人喝上一碗,当天就能下地干活。”

我盯着地上那一滩污秽,眼里泛起了泪花,说道:“你怎么都给吐光了!”

男人听了我的话,脸上满是愧疚。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不过这鸡汤在下实在无福消受,还请姑娘把剩下的喝了,别浪费了。”

说完,他自暴自弃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姑娘何苦救我,我是个废人,只会辜负姑娘的心意。”

病美人恹恹地垂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让我不解的哀伤和愁绪。

我把碗放在一旁,心疼地说:“鸡汤撒了就撒了吧,哪有你身体重要。”

“你要是不喜欢喝鸡汤,我明天去集市上买几只鸭,给你炖老鸭汤。”

“对了,排骨汤也行,你爱喝猪蹄汤吗?”

我一脸期待地看着面如白玉的病弱郎君,说道:“只要你想吃,我都能给你做。”

刘桃花跟我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这可难不倒我!

病美人依旧摇了摇头,说:“麻烦姑娘了,一碗清水就够了。”

我深感痛心,说道:“郎中说你身体虚弱,得好好补一补,你怎么什么都不愿意吃呢?”

他避开我的问题,转头问我:“姑娘怎么称呼?是哪里人士?”

“我叫沈汀春,你叫我汀春就好,我家就在凌云村。”

我顿了顿,又说:“你是被流匪所劫,凌云村靠近边陲,最近正是冬春交替的时候,出来打劫的流匪比较多。”

他掩住口鼻咳嗽了两声,说:“在下苏意柳,多谢汀春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有些害羞,说:“不用言谢,在你身体好之前,你就安心住在我家里。”

过了三天,我去集市上买排骨,正巧碰到了刘桃花。

她满脸春风得意,我拦住她,问道:“桃花,你这是发什么财了?”

她把我拉到一个角落,眉飞色舞地说:“还记得上次我们救回来的那个壮汉吗?”

我点了点头。

“记得,晒得黝黑,一身腱子肉特别紧实。”

“他太能吃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养不活他,就把他送到屠宰场做杀猪匠去了!”

刘桃花开心得合不拢嘴,说道:“他现在每天都到我家给我送二两肥肉,可知恩图报了!”

我愣住了。

当时搬他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他的脑袋磕到了石头上。

他当时睁开过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本来已经把他的头托起来了,又给扔回了石头上。

给他撞了两个老大的包。

“哈哈,原来是他啊,确实挺不错的。”

我小声问道:“他应该不记得我吧,桃花?”

刘桃花拉住我的手,说:“那怎么可能,他记得可清楚了,他说你穿着一袭麻布衣衫,却深深打动了他的心,他还说等他在屠宰场发了工钱,就跟我一起来谢你。”

我更尴尬了。

“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头都不敢回。

壮汉怕不是来谢我,是来打我吧!

我买了排骨,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看到苏意柳穿着绿色长衫,坐在我那把破旧的藤椅上喝茶。

他那白玉般的皮肤在日光下泛着光,因为带着一丝病气,更让人怜惜。

偏偏他那超凡脱俗、视凡尘如无物的气质,着实惹人倾慕,活脱脱像个谪仙下凡。

我站在门槛上,一下子看呆了。

刘桃花说脸好看的男人不中用。

但是有这么好看的脸,就算不中用好像也没关系吧。

他抬眼看到我,清俊的脸庞对我露出了一个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汀春,你回来了。”

我提着排骨,热情地走过去,说道:“让你久等了,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有点闷了。”

苏意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

“没有,只是觉得让你一个人去赶集,辛苦了。”

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体贴地递给我一杯茶,说:“累了半天,喝口茶歇歇再去煮饭吧。”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茶,高兴地说:“还是你泡的茶香,我还没喝呢,就闻到香味了。”

褐色的茶碗里飘着几片茶叶。

茶汤清澈,茶香回味无穷。

我轻轻抿了一口,那茶香跟苏意柳身上散发的冷茶香一样好闻。

要是他能成为我的相公,那我为他看病花的银子也不算白费了。

苏意柳身体亏虚得比较严重,我悉心照料了半年他才康复。

这半年里,他每天都在家看书喝茶,我则在外面跟着刘桃花挣钱养家。

他既没提回家的事,也没说要如何报答我。

刘桃花知道我的心思,三番五次劝我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脸皮薄,但还是给苏意柳暗示了几次。

每次话题刚转到这上面,他就露出疲惫的神色,说他要休息了。

我看着他那副病弱凄美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叹了口气,给他轻轻掩上了房门。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转过了身子,没有回应我。

我失落地跑到院子里喝闷茶,这时刘桃花和李翘嘴一起来到了我家。

“汀春,你家那个病歪歪的郎君答应你了没?”

我垂头丧气,一脸哀怨地看着刘桃花。

刘桃花嗓门大,生怕吵不醒苏意柳。

“我们汀春可不是没人要,今天啊,我就带着媒婆上门提亲来了!”

她这一嗓子,不仅让屋里刚闭上眼睛的苏意柳愣住了,连我端着茶碗的手也停住了。

刘桃花双手叉腰,对着紧闭的房门喊道:“屠宰场的那个陆大虎,就是我们之前捡回来的壮汉,人家一直对汀春情深义重,这不,手里有了银子,马上让我带着媒婆来了。”

“大虎身子骨强壮,两只大手就能拖动六百来斤的大肥猪,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把大肥猪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气都不带喘的。”

“不像有些人,手不能提重物,肩不能扛东西,空长了一张好看的面皮,怕是连吃饭喝水都要人伺候吧!”

见刘桃花说得太过分了。

我赶紧把她拉到一边,怯懦地说:“你别说了,再说意柳被你气得病加重了怎么办?”

刘桃花狠狠戳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你这个傻丫头,我不刺激一下他,他怎么肯娶你。”

“就你还傻乎乎地担心人家身体,这些年你攒的钱都花他身上了吧?”

我不敢说话。

“你啊你啊,就是看见漂亮男人就走不动道。”

她痛心疾首地说:“男人啊,还得是身体健壮有力的好,能抗能打,在床上也有劲儿。”

我听得满脸通红,说:“桃花,我没往那方面想。”

我瞟了一眼旁边的李翘嘴,也就是李媒婆。

“你们两个真的是来提亲的?”

“当然,提亲礼都带来了!”

两个发红的猪头,被重重地放在了我的小破木桌上,桌子晃了好几下桌脚才稳住。

刘桃花拉着我的手,劝说道:“大虎是真心实意想娶你,他当初被我们救回来后,脑袋一直疼,想不起家人和住处,现在一个人在凌云村也挺孤单的。”

“他说他就是看上了你,想跟你一起过日子,也不介意你养着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秧子。”

我连忙摆手。

“不行的,我还是喜欢我家意柳,你帮我回绝了他的心意,把这两只猪头也带回去吧。”

刘桃花恨铁不成钢,带着猪头回去了。

走的时候还劝我。

“汀春妹子,你要是后悔了,随时来找我和翘嘴,我们一定帮你把这门亲事说成。”

我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

没想到,当天晚上苏意柳就走了。

他只带了两件贴身的衣物,就连我特意给他做的同心结,当作送他的生辰礼物,他都没带走。

靠窗的桌案上留了一封简短的告别信。

我泪眼朦胧地看了信的内容。

无非是说他身子不好,不想再拖累我,让我找个好男人嫁了。

我哭得泣不成声。

“杀千刀的老天爷啊,我攒了十几年的相公本就这么跑了啊!”

苏意柳一走,我连着哭了三天三夜。

哭得头晕眼花,昏天黑地。

连着三天水米未进,我在铜镜里看到自己那张憔悴枯槁的脸,像个索命的女鬼。

我被自己丑到了,起身去开房门,决心振作起来。

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怪字:

“我要是女配,现在就去扑倒隔壁那个杀猪匠,哪还会为这个病秧子伤心哭泣!”

“圣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还会缺这八十两银子?”

“不过那病恹恹的苏家少公子倒也还有几分韵味呢!”

“再过两个月陆大虎就要恢复记忆,认祖归宗,女配要是识趣,帮他找到家人,以后不得跟着大虎吃香的喝辣的,在床上还能爽翻天……”

什么!?

前天来提亲被我拒绝的那个一身腱子肉的黑皮糙汉。

其实是朝廷任命的镇北大将军。

我抹了把眼泪,扔掉了苏意柳写给我的告别信。

俗话说得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当晚就去敲了陆大虎家的破木门。

刚走出院门,那些怪字又出现在我床前。

“可是病秧子是富甲天下的少家主,女配跟着他,就算做个外室也不亏啊!”

“是啊,苏少爷活不了几年就死了,到时候银子、房子、票子都有了,还怕没有壮实俊俏的男人吗?”

这几句,我跑得太快没看到。

我一溜烟跑到了陆大虎家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尖着嗓子喊道:“大虎哥哥,你开开门,你后脑勺的疤还疼吗?”

“还疼的话让我给你揉揉!”

破门突然打开了。

我没站稳,一下子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倒霉的是,两只手正好捏在了陆大虎那跳动紧实的大胸肌上。

他那小麦色的肌肤,紧致有型的八块腹肌。

我眯着眼睛往下看,还看到陆大虎腰腹两侧若隐若现的鲨鱼肌。

别说,这身材能把我迷得晕头转向。

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汀春,擦擦你的口水。”

一条银丝落到了陆大虎结实的胸肌上,我羞得满脸通红,说道:“三天没吃饭了,饿昏头了,对了,你之前说想娶我的事,还算数吗?”

陆大虎拉过我的手擦了擦胸口。

那Q弹饱满的手感让我心跳加速!

他冷冷地说:“你不是喜欢那个病秧子,拒绝了我,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男人的嗓音雄浑厚重,极具威慑力。

我哭着倒进了他的怀里:“他跑了,还把我攒了十几年的银子都花光了才跑的。”

“他说他身子没你健壮,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

陆大虎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挺识趣!”

看到我眼泪止不住地流。

陆大虎收起了脸上的嘲讽,粗糙的手指轻轻为我擦拭眼泪。

他不自觉地柔和了声音:“好了好了,苏意柳那种人连我两拳头都扛不住,你何苦为他伤心流泪?”

“沈汀春,你振作起来,他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姑娘为他哭泣。”

陆大虎叹了口气,又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眼下他花光了你攒的积蓄,我手头还有三十两银子,你拿去用吧。”

我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陆大虎。

“桃花跟我说,那是你攒着娶媳妇儿的钱,我不能要。”

他顿了顿,说:“那你做我媳妇儿不就成了。”

陆大虎那黑炭似的脸在我眼前晃,黑灯瞎火的,他那口白牙亮得我头晕。

他看出了我的犹豫。

“你既然不想嫁给我,巴巴地跑到我家来敲门干什么?是想引我说出这番话,再拒绝我一次吗?”

我拼命摇头,说:“我没有,但是我要你陪我去京城找苏意柳,把他欠我的银子讨回来,我自然答应跟你成亲。”

到时候再顺便让陆大虎认祖归宗,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也不哭了。

我亲昵地挽住了陆大虎的胳膊。

他那鼓鼓囊囊的肌肉像是在吸引我,我忍不住掐了一把,满脸崇拜地说:“大虎哥哥,你生得这般气宇轩昂,怎么甘心一辈子留在凌云村做个小小的杀猪匠!”

“听桃花说你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你的家人会不会也在京城,难道你不想回你真正的家吗?”

“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那些小字说过,陆大虎本来就是朝廷任命的大将军。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小小流匪所伤,但拍拍他以后能做大将军的马屁,准没错。

他黑着脸,说道:“沈汀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我最后找到了亲人,却不是你想要的达官显贵,你是不是就会离开我?”

我愣住了。

“不是,大虎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可是一心为了能让你认祖归宗,所以让你和我去京城讨债,我再陪你寻亲。”

“我沈汀春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咱俩成亲总不能只拜天地吧!”

“再说那个可恶的苏意柳,花光我的钱就跑了,我肯定要找他讨回来,他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想来也不会舍不得这么百十两银子。”

我唠唠叨叨,说得口干舌燥。

陆大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两条手臂像铁柱一样紧紧箍在我的腰上。

他脸色阴沉,低声说:“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别再惦记苏意柳那个病秧子了。”

陆大虎看着我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孤狼盯着猎物一样紧紧盯着我。

在那凶狠的目光里,我竟然还看出了一丝怜爱。

“汀春,我现在不碰你,等你心里也有我了,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

“你回去收拾包袱,明天我们就一起进京城。”

连着半个月。

我们换着坐驴车、牛车、马车。

我和陆大虎终于到了京城的城门下。

我这才知道从前村子里说书先生口中繁华热闹、人声鼎沸的京城到底有多繁华!

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玩意儿和小吃让人目不暇接,还有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脚踩钢刀的杂耍表演。

看得我眼花缭乱。

陆大虎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找了一家面馆。

他淡淡地说:“想吃几碗吃几碗,钱我来付。”

我笑着点点头。

“还是大虎哥哥大方,我要吃三碗牛肉面!”

我一点也不客气,陆大虎没说什么,只是把板凳给我往外挪了挪。

“坐下等着吃面吧。”

因为来得晚,我们只能坐在面馆外的桌子旁。

小二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一群人骑着大马飞驰而过,一下子撞翻了我的面。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缰绳。

陆大虎眼疾手快,一掌就把马给逼停了。

我吓得后背直冒冷汗,要不是陆大虎拉住我,恐怕我今天得被拖得血肉模糊。

“沈汀春,你不要命了!”

“一碗面而已,我让小二重新给你做一碗就是了。”

他用力将我抱进怀里,说:“下次要是再这么莽撞,我就……”

陆大虎叹了口气,说:“是我没保护好你。”

但我从小就爱惜粮食,既然逼停了他们,就不能不讨个说法。

“大虎哥哥,他们打翻了我的面,得让他们赔我!”

后面慢悠悠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俊俏公子被人抬了下来。

“今日是在下的马队不对,还请姑娘前往苏府,我让府里的厨子做十碗面给姑娘赔罪。”

我一转头,就看到了身穿淡绿色衣袍、一副矜贵公子模样的老熟人苏意柳。

我和陆大虎因为赶路,弄得风尘仆仆。

这几天我来了月事,懒得梳洗,模样更加憔悴。

看到苏意柳那温润干净、俊俏不凡的模样,我顿时又羞又恼。

我慢慢松开了缰绳,也不再看他。

我别扭地转过脸。

“苏公子,那你之前看病欠我的银子怎么算?”

我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做我相公的,你既然不愿意,就该把花我的银子还给我!”

我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可我心里还是对苏意柳抱有一丝期待。

在茅草屋那半年相互陪伴的时光,还有他教我读书写字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

这次来京城,我嘴上说是讨债。

其实就是想再和他见上一面。

苏意柳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陆大虎,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请汀春姑娘上马车,与我一同前往苏府,姑娘救了我性命,在下已经准备了厚礼答谢。”

只是说厚礼答谢,绝口不提从前的事。

算了,能拿到钱也行。

我拉着陆大虎就要上车。

苏意柳却摇了摇扇子,声音冷淡地说:“只能汀春姑娘你一人前往。”

陆大虎见状,习惯性地帮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去吧,等你拿到银子我们就走,我会在苏府大门等你出来。”

他爽朗地笑了笑,眼睛却警告地看着苏意柳。

“要是今晚汀春姑娘不能安然无恙地从苏府走出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我点点头,说:“放心,他不会害我。”

说完,我跟苏意柳一起上了马车。

看他还坐在轮椅上,我就知道他腿伤还没好。

本来想关心他一下,他却先问起了我的情况。

“汀春,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想了想,除了他刚走的那三天,剩下的日子我都跟以前一样过,也说不上好与不好。

“还行,你呢?”

他俊美的脸上又露出了那让我心疼的愁容,精致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跟我诉苦。

“我过得很不好,汀春。”

“自从我离开了凌云村,我总是会想起你,梦到你。”

“当日写了一封告别信,没跟你当面告别,也是有苦衷的。”

他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不想骗你。”

我直直地盯着他,感觉目光都要把他身上盯出洞了,他现在一身贵气,哪有半点过得不好的样子,而且要不是我来京城找他,他肯定早把我忘了,也不打算还我银子了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本打算把手里这笔生意做完就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汀春,你别怪我。”

一番话说到最后,竟有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我心中的怨气渐渐消散了。

对他也不再计较了。

之前把人家留在我院子里养着,还逼着人家给我做相公。

本来就是我不对。

“苏公子,我不怪你,你也不用给我大礼酬谢,把我那八十两银子还给我就行。”

我都想好了。

要在凌云村建一座小瓦房。

等大虎有空了,我们就回村子住一阵子。

他却没回应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我本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着实没想到,苏府竟会如此气派。

门口守着两头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的大石狮子,那朱红色的大门,亮得晃人眼睛。

我激动得舌头都不利索了,“苏……苏公子,你之前也没跟我提过你家里这么阔绰啊!”

苏意柳只是淡然一笑,“这宅子是祖上留下来的,算不上什么。”

“我在京郊还有好几处私人宅院,宅子的景致都是仿照江南风格建造的,等我忙完手里这单生意,就带你过去住上几天。”

我赶忙摆手,“这可不行,我哪有那福气,你把欠我的八十两银子还我就行。”

跟在苏意柳身边的小厮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当日若不是公子遭遇危难,怎会用你那点小钱,你可别想着挟恩图报!”

这话让我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我急忙辩解道:“我没有!”

苏意柳扫了小厮一眼,小厮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阿进,不得无礼。”

阿进赶忙躬身向我道歉:“汀春姑娘,对不起,阿进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我大度地挥了挥手。

“没事,反正我就今天来这一趟。”

我巴巴地跟着苏意柳进了苏府。

刚坐下,就有几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端着茶水过来了。

我喝了两口,这茶水的滋味,比我当初在凌云村自己采摘的毛尖不知好了多少倍!

屋里突然进来一个长相清丽温婉的女子。

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丫鬟,倒像是这苏府的女主人。

林婉婷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阳光洒在上面,显得格外柔和,一看就价值不菲,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

再看看我自己,蓬头垢面的。

美人袅袅婷婷地朝我走来,说话的语调比三月的春水还要温柔几分,眼神却压根没往我这儿瞧。

“表哥,你回来了。”

苏意柳微微点头,把一旁看得发呆的我拉到身前。

“汀春,这是我表妹林婉婷,这几年一直在苏府照顾我母亲。”

她这才好像看到了我。

目光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角挂着笑,慢慢开口道:“你就是表哥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位汀春姑娘吧。”

“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只翡翠镯子还请姑娘收下。”

林婉婷从纤细的手腕上摘下一只青绿色的翡翠镯子,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郑重地把镯子放在我手里。

柔声对我说:“说起来,我还要多谢汀春姑娘救了我表哥,我和表哥的婚事定在七日后,要是汀春姑娘不嫌弃,还请来喝杯喜酒。”

我拿着镯子,心跳快得不行,听到林婉婷说要和苏意柳结婚,心跳又猛地漏了一拍。

“你们要成亲了吗?”

“是从小就定下的婚事。”林婉婷的眼神扫过苏意柳拉着我的手时,莫名带上了寒意,“原本定在上个月初七的,因为表哥出了事,所以才推迟了。”

苏意柳竟然早有未婚妻,他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看着他们俩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

明明说好了要放下,可眼睛却酸涩起来。

苏意柳见我神情落寞,安慰道:“汀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经跟母亲说了这事。”

他顿了顿,“等我和婉婷成了亲,再纳你做我的妾室,住处就在京郊的大宅子,我忙完手里的生意就去看你。”

“陆大虎虽然身强体壮,但你跟着他只能过苦日子,倒不如跟着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林婉婷看我的眼神陡然变得怨毒起来。

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她那双漂亮的杏仁眼泛起了盈盈泪光,“汀春姑娘生长在乡野,怕是从没见过像表哥这样风采出众的男人,知道他会报答你的恩情,所以故意让他纳你做妾吧!”

我气得胸口发闷,愤怒地说:“就算我再穷困潦倒,也不会想做妾!”

“你苏家有头有脸,我沈汀春无名小卒,做不了也不想做高门贵妾。”

我狠狠瞪了苏意柳一眼,“你把欠我的银子还我,咱们就两清!”

“何苦这样羞辱我,还好像是对我天大的恩惠!”

我转头迎上林婉婷惊愕的目光,“婉婷姑娘,在我不知道苏意柳有婚约之前,我确实想让他做我相公,但从他不告而别那天起,我就对他死心了。”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今天来要银子,就是为了和他成亲用。”

苏意柳伸手来拉我,我躲开了他。

“你要是不想还我银子,就让我出去。”

有下人进来禀报。

“大少爷,门口来了个壮汉,说要找一个叫沈汀春的姑娘。”

我知道是陆大虎跟来了,对着林婉婷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说的这个壮汉就是我未来的准相公!”

苏意柳一脸错愕,林婉婷脸上又挂上了温婉的笑容。

她跟贴身丫鬟说了几句,上前解围道:“既然这样,表哥也别强留汀春姑娘了。”

不一会儿,她身边的小丫鬟拿来一个鼓鼓的钱袋子。

林婉婷笑着把钱袋子放进我怀里,“这里一共有一百两银子,多出来的就当是感谢汀春姑娘之前对表哥的照顾了。”

我拿了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意柳看着我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

陆大虎憋屈地蹲在苏府偏门处等我。

看到我出来,原本凶巴巴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还好你出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一会儿,我一定……”

我眉眼含笑,“一定怎样?”

他嘴角也带上了笑意,“把苏府大门砸烂,把你救出来。”

我拿出两大袋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好歹也是苏意柳的救命恩人,他干不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今晚我请你住京城最好的酒楼,喝最香甜的美酒,你要是愿意,晚点我们再去逛逛春花楼,我想去看看京城最漂亮的姑娘!”

陆大虎摸着他的大胡茬,一本正经地说:“住客栈行,喝酒也行,看姑娘就算了。”

“汀春,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就在我眼前呢。”

我之前因为苏意柳的事一直心里不痛快。

现在因为陆大虎这句话,突然就不烦闷了。

我沈汀春这么能干的女子,苏意柳不懂得珍惜我,是他没眼光!

可我没想到,我和陆大虎没能先住进酒楼,反而进了医馆。

走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和陆大虎身后多了一群小混混。

陆大虎早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们,他用眼神示意我别轻举妄动。

打算把他们引进暗处再解决。

看着陆大虎宽厚的臂膀,我走进黑巷子的胆子更足了。

这伙人虽然都有点功夫,但终究不是凌云村勇猛的杀猪匠的对手。

陆大虎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倒了。

然后咧嘴朝我笑,“汀春,我厉害吧!”

话刚说完,就被人从背后敲了闷棍。

他转身打晕了偷袭他的人,接着就倒了下去。

我紧紧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

后面又来了一队人,把我从苏府拿到的银子抢了个精光。

还没捂热的镯子在打斗中不小心撞到地上,摔成了好几块。

我拼尽全力拖着陆大虎到了最近的医馆。

因为没钱,我只能先把他放在医馆门口。

镯子虽然碎了,但好在还剩下两截能用。

去典当行换个七八两银子应该没问题。

我要走的时候,陆大虎翻白眼,手还死死拽着我的衣角。

他含糊不清地说:“汀春,别走,我还没娶你呢,我一定要娶你!”

我本来正为银子的事发愁,被他这么一闹,反倒乐了。

我推了推他的脑门,“你个傻瓜,脑袋都开花了,还嚷嚷着要娶我!”

“赶紧松手,我去换点银子来救你。”

他听了我的话,清醒了片刻。

还翻起了旧账。

“当初你救我的时候,把我脑袋往石头上撞了两次,汀春别怕,我脑袋硬着呢!”

要不是他后脑勺的血流了我一手,我还真会信他说的话。

我满眼焦急,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话了,等我换回银子,他们就会给你看病了。”

天色越来越黑,我的脚步也越来越急。

眼看着就要到典当行门口了,我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扭了。

幸好医馆的李大夫是个大好人。

看到陆大虎满脸是血地躺在医馆门口,就叫人把他抬了进去。

不仅给他包扎了伤口,还给他熬了治脑袋的汤药。

我一瘸一拐地进了门,陆大虎端正地坐在医馆给病人准备的躺椅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眼里的杀意太重了。

眼神变得更加冷漠、危险,那是经历过生死厮杀的将士才有的眼神。

里面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复杂情感。

我在门口没找到他,本来就着急,现在被他这么盯着,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还是我捡回来的那个陆大虎吗?”

“不是。”

我满脸震惊,难道是被打失忆了?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他一脸警惕,“你是?”

我眼里立刻涌出泪水,哭喊道:“你个挨千刀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陪着你到京城来寻亲,你被歹徒打伤了后脑勺,居然敢把我忘了啊!”

陆大虎神情有些不自在,看到我哭得伤心,大手一伸,把我揽进怀里。

“娘子,是为夫的错,只是我连我们什么时候成的亲,什么时候洞房都不记得了,你能帮我回忆回忆吗?”

他嘴角带着笑意,“还是说,你趁我失忆,故意骗我说你是我娘子?”

我狠狠地捶了两下陆大虎硬邦邦的胸膛,“都失忆了,还这么不正经!”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娘子,再打我你手会疼的,我不怕疼我还心疼你呢。”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陆大虎伸手轻轻为我擦去眼泪,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汀春,我恢复记忆了,忘了苏意柳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跟着我,我会好好待你。”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情意绵绵,我的耳朵都红了。

“等你好了再说。”

我也没想到,陆大虎挨的那一棍,让他脑子里的淤血排了出来。

他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他告诉我,他是京城将门世家陆家的嫡长子陆厉行。

当日路过凌云村,遇到苏意柳的商队被流匪打劫。

他拔刀相助。

本来稳操胜券,可一个装死的流匪趁他不注意,用石块猛击他的后脑勺。

脑袋里进了淤血,他失去了记忆。

只记得自己姓陆,其他的一概不记得了。

这才在凌云村当了半年的杀猪匠。

还因为我当时把他脑袋往石头上撞了两次,才和我有了纠葛。

我听完,重重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以后可不能轻易把后背留给坏人!”

当天晚上,陆大虎就带我回了陆府。

世代为将的将军府比经商世家的苏府还要气派百倍。

只是大门口还高高挂着祭奠陆厉行的白灯笼。

陆家的祠堂里也摆着陆厉行的牌位,京郊有一块能买下整个凌云村的坟地里还有陆厉行只装了一身将军服的空衣冠冢。

陆老夫人也是将门之女,看到陆大虎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虽然面色严肃,但那双枯黄的眼睛里有了生气和光芒。

“好你个皇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打了胜仗回来竟然还被几个流寇打伤,半年都不回家,我和你阿娘都以为你死了,苦了你阿娘,日日夜夜为你掉眼泪,一双眼睛都快哭瞎了。”

一旁眼里含着泪、一身素色的贵气夫人拿着手帕,扑进了陆大虎的怀里。

“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眼中含泪,芙蓉般的脸上却挂着笑容,“还带了媳妇儿回来,也算是有出息了。”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我顿时不自在起来,我和陆大虎现在的关系还真不好说。

他和苏意柳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一个乡野女子。

谁都高攀不起。

原本想和陆大虎安稳过日子,现在心里也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经过了苏意柳和他未婚妻那档子事,我只想要点银钱做路费回凌云村。

踏踏实实地过我的小日子。

我正打算开口,那个许久没出现的怪字又冒出来了。

“要打仗了啊,女配回凌云村也是个死啊!”

“我要是女配,我就留在陆厉行身边,后面自己的家乡遭难了,还能有人帮忙,总不至于最后无家可归,客死异乡。”

小字还说了很多。

陆厉行假死的这半年,关外的逆贼已经蠢蠢欲动。

而凌云村的位置又离关口很近。

到时候一旦开战,凌云村的村民也会遭殃。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能和陆厉行在一起,后面凌云村出事,他也能帮上忙。

至于之前小字说的饥荒,也已经开始了。

只是京城是国都最繁华富庶的地方,现在还没受到影响。

我一抬头,就看到陆厉行炽热的眼神。

他的神态举止和从前那个陆大虎已经截然不同,唯独看我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热烈真诚。

陆厉行斩钉截铁地承诺道:“阿娘,国家正处在危急存亡的时刻,我怎能沉溺于儿女情长?我对汀春姑娘确实心生爱慕,等我平定了边关战事,我一定风风光光地迎娶汀春姑娘做我的妻子。”

不是妾室,也不是外室,而是要明媒正娶做他陆大将军的正妻!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陆厉行,“陆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从你救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

我问:“想好什么?”

他答:“想好了要把这个敢把我的脑袋往石头上砸两次的傻女人娶了,不让她去祸害别人。”

我真被陆厉行逗笑了,“我就说那时候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凶巴巴的,好像要打我的样子,原来是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了。”

他也跟着我笑,“现在不一样了。”

陆老夫人看着我们斗嘴,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既然你早有安排,我和你娘就在将军府等着你凯旋归来。”

陆夫人很和蔼,她慈爱地看着我:“只是苦了姑娘,要是你在他外出打仗这段时间,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我就认你做我的干女儿。”

“到时候你的婚事由陆府操办,还会给你置办房产、田产,让姑娘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厉行一脸难以置信,“娘,你怎么还挖你亲儿子的墙角!”

我听了,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我想和陆大哥一起行军。”

“边关一日不太平,国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我的家乡靠近边境,汀春的父母就是被边关的反贼杀害的,如果不是陆大哥这些年征战四方、镇守边关,汀春恐怕根本无法在凌云村长大。”

“说起来,陆大哥才是汀春的救命恩人。”

陆厉行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从军可不像平常日子,非常艰苦,但是只要我陆厉行人还在,就一定护你周全。”

我和陆厉行一起去了军营。

镇北大将军死而复生,让原本涣散的军心重新振作起来。

将士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懒散消极。

只是这场仗是一场持久战,因为之前的战事,陆厉行军队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

边关周围的小村落都开始逃荒,大部分村民都往京城方向去了。

陆厉行军队的粮草日渐减少,他白天带兵出去打仗,晚上回来还要为粮草发愁。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也十分焦急。

要是这个冬天打不赢,他们就要失败了。

我向陆厉行请命,带了一队人,回京城筹集粮食。

京城里那些商人知道要打仗,提前囤了粮食。

我赶回去的时候,他们正高价卖给缺粮的百姓,发着国难财。

我们敲遍了京城那些显贵人家的门。

他们知道陆厉行在保家卫国,守护他们的国土和家园,却仍旧只肯捐出三五石粮食。

就在我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苏意柳带着大批家丁找到了我。

几个月没见,苏意柳还是那副病弱公子的俊俏模样。

他手持白玉扇子,坐在轮椅上,像往常一样唤我的名字。

“汀春,你还好吗?”

看了我好一会儿,他说:“汀春,你瘦了。”

“如今各处都在闹饥荒,他们人人自危,不愿意捐粮也正常。”

苏意柳拉住我的手,“但我愿意捐粮,我苏家愿意给陆大将军捐粮。”

他轻轻抬手,“如今国家危难之际,若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岂不是让那些在疆场上奋勇杀敌的将士们寒心,我苏家愿带头捐粮八千担,保障军队后援无忧。”

我惊讶得倒吸一口凉气,“苏意柳,你真是活菩萨,解了陆厉行和军队的燃眉之急!”

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汀春,把我捐粮的消息传遍京城,不出三天,你能筹到我今日捐粮数量三倍以上的粮草。”

我的眼眶发热,“苏意柳,苏公子,你是个好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等大战胜利,汀春姑娘还愿意来苏府为我泡一壶茶吗?”

我郑重地点点头,“一定。”

我带了三万担粮食回到军营,许久没有露出笑容的陆厉行冲我开怀大笑。

他的胡子太长了。

扎得我脸上生疼,我笑着说:“等打完仗,我要亲手帮你把这胡子刮了。”

“汀春,你真是我的福星!”

“别说胡子了,腿毛也给你刮!”

我推开他,严肃地说:“你的福星不是我,是苏家大少爷苏意柳。”

“如果不是他带头捐了八千担粮食,其他的达官显贵根本不会倾尽全力相助。这次我们可是带着所有百姓的期望,镇北大将军,我们一定要赢啊!”

陆厉行眼里的光芒更亮了,“汀春,放心吧。”

那天夜里突然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关外的牛马牲畜冻死了不少。

一夜之间,胜负已分。

陆厉行带兵,一举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势如破竹。

很快,陆厉行大胜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

那晚军营的篝火一直没熄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雪还在下,我在帐篷外和陆厉行一起堆雪人。

他抬头看着我,为我拂去头上的白雪。

“汀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白头偕老了?”

我笑着点头,“当然算,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煮酒论英雄,共赏春日美景。”

苏意柳番外。

陆厉行大战归来那天,京城的街道十分热闹。

就连他身边的阿进也想去看看大将军意气风发回朝的风采。

阿进眼中满是钦佩,语气里也藏不住兴奋:“公子,今天天气不错,听说镇北大将军大胜归来,咱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吧。”

我仍旧看着手中的书简,“准你半天假,看完早点回来。”

“公子不去吗?”阿进语气有些失落,“有阿进给公子推轮椅,公子不用担心。”

他还想再说,被我打断,“你要是再不去,就留在府里。”

“小的马上就去。”

他怕我改变主意,飞快地跑出了房门。

书简上的字忽然像长了脚一样,怎么也看不进去。

我看着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双腿,心里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又过了两个月,沈汀春来苏府见我。

她脸上的笑容比三月的春光还要灿烂,我见了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转动轮椅,想离她更近一些。

她眉眼弯弯,“苏公子,之前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泡一壶好茶,今天来赴约了。”

沈汀春眼里闪过一丝羞涩,“耽搁了这么久,还请苏公子别责怪。”

我摇摇头,“汀春,何必这么见外,你还像以前那样,叫我意柳吧。”

我等了好久,还是没等到她唤我的名字。

青花瓷盏里的茶汤清澈,我慢慢品味。

先是清甜,而后是无尽的苦涩。

我喝得极慢。

因为我知道,喝完这盏茶,以后想要再见到沈汀春就难了。

我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美丽的容颜。

“如果当初我没有提出让你做我的妾室,今天你会不会还在我身边?”

“苏公子,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等你,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沈汀春了,也请苏公子往前看。”

“下月初三,我和陆大哥成亲,要是苏公子不嫌弃,可来喝杯喜酒。”

她这番话,让我心里一阵落寞。

我面容苦涩,连生意场上左右逢源的假笑都挤不出来了。

“好,我一定去。”

我食言了。

她走后,我的病情更加严重。

原本只是双腿残疾,如今只能卧床静养。

每天喝着那些苦得让人头疼的汤药,我只觉得人生毫无乐趣。

我昏睡的时候,脑海里常常浮现沈汀春的笑容。

幸好,那天我早早离开了,没耽误她这么好的姑娘。

我其实很后悔。

如果当时父亲派来的暗卫没有说要杀了沈汀春灭口,我也不会匆忙离开。

可惜,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鸟鸣声。

有人在我床边哭泣。

我却听到了沈汀春的声音。

她在喊人:“桃花,这家伙还有气,长得也挺帅,不如捡回去给我做相公吧!”

我笑了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