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小姐嫁给杀猪匠后,新婚夜我提议齐心摆脱屠户命,相公听后笑了

发布时间:2025-09-10 15:28  浏览量:1

代替家中小姐,嫁给了一位相貌有点好看的杀猪匠。新婚之夜,我鼓足勇气对他说:“今后你负责杀猪,我负责卖肉,咱们夫妻同心协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等将来有了孩子,就把他送去私塾读书,争取彻底摆脱这屠户的身份。”

听到我的话,他先是一怔,随后抚着额头,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而动人。

天启十五年,正是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的季节。那一天,夫人将我唤到跟前,直截了当地开口:“莲莲,你今年已满十六岁,也是时候为你寻一门亲事了。”

闻听此言,我心头猛然一紧,即刻屈膝跪地,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与颤抖:“夫人,莲莲自幼与小姐情同姐妹,一同长大,情感深厚。我只想继续留在小姐身边,多陪伴、伺候她几年,眼下实在不愿出嫁。”

夫人见我这般,并未显露怒意,反而温和地笑了笑,轻声对我娓娓道来:“阿妍年幼之时,曾与人有过一桩婚约。对方是云州清河县安大人的独子。这门亲事,我当初心中是极不情愿的,可碍于安大人与你老爷是故交,面子上又不好直接拒绝。”

“谁曾想,十年前安家因梁王一案受到牵连,家道中落,家中长辈也都不在了。原本以为这桩婚事就此不了了之,不曾想前些日子,安家的那位公子竟然托人送来了婚书,说阿妍已到及笄之年,希望近期能迎娶她过门。”

我隐隐猜到了夫人话里的深意,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夫人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我早已派人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安家败落后,那小子投奔了京城的姨丈家。如今,他在京郊百里村支了个猪肉摊子,靠着杀猪卖肉攒了点钱,竟然就急不可待地想来玷污我的宝贝女儿!”

夫人的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厌恶:“这简直是痴心妄想!一个屠夫,也敢肖想名门闺秀!反正他从未见过阿妍的真容,你就替阿妍嫁过去吧。也算是全了你对小姐的一片忠心。”

那一刻,我心头巨震,震惊之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包围。我久久无言,最终只能无奈地磕了个头,轻声应下:“莲莲遵命。”我知道,我别无选择。我自小便被卖到李家,虽然与小姐情同姐妹,但卖身契仍旧牢牢地攥在他们手中。更何况,夫人向来行事果决,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违抗。

李家是安阳城里赫赫有名的文士世家,世代清流,以诗书传家。老爷更是亲手创办了秋山书院,门下学子众多,可谓是桃李满天下。我心中明白夫人的盘算。书院里有一位名叫林思润的书生,才华横溢,文章策略写得极好。老爷一直期盼着他能在殿试中高中状元。等到明年金榜题名时,他们就会将小姐嫁给他,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我家小姐李秀妍,容貌秀美,举止优雅,知书达理,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而我,半个月后,便替她上了花轿,先行嫁到了清河县的安家。

第二章:初识与心安

新妇初次拜访,祭奠公婆,在公婆坟前上完香后,我便随着我的新婚夫君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我的夫君名叫安元奇,身形高大挺拔,浓眉大眼,脸上蓄着满脸的络腮胡。从眉骨到耳颊处,还有一道清晰的伤疤。说实话,如果仔细端详他,他的五官其实长得十分端正,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但那道醒目的疤痕和浓密的胡子,让他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再加上他常年做屠夫,身上总有一股子煞气,整个人显得十分可怖。猛地一看,简直如冷面修罗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新婚之夜,他亲手挑开了我的盖头。 随着红盖头缓缓掀起,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们共饮了合卺酒,我心里其实怕极了他,紧张得厉害,藏在嫁衣袖口下的手,微微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但我更明白,女子出嫁从夫,今后的日子都要依靠他生活,我必须为自己铺好一条路。

他虽然长相凶悍,但望着我的眼神却清澈明亮,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安定的目光。

于是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认真地看着他,语气恭敬而贤良:“既然已经嫁给了你,今后你负责杀猪,我负责卖肉,咱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等有了孩子,就送去读私塾,争取早日摆脱屠户的命运。”

他听完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他忍俊不禁,抚着额头,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笑声如山泉般清澈爽朗。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望着我,明亮如夜空中的星辰:“好,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整个人也并不像外表那般凶悍。行周公之礼时,他显得有些笨拙,但却十分温柔,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第三章:温暖与希望

第二天醒来,我浑身酸痛,怎么也起不来。想到今天要早起去祭祖上坟,我只得强撑着酸痛的身体,挣扎着下床。

我刚站到床边,准备伸手整理被褥,突然被人横空抱起。

我惊呼一声,才发现是安元奇。他似乎刚晨练回来,身上只穿着单衣,额头上还沁着汗珠,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像冬日里的炉火。

他笑着问我:“夫人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们住的宅子是他远房亲戚的,虽然知道大清早不会有人来新人的房间,我的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快放我下来,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好。”

他亲了我的脸颊一下,眼神中满是笑意,故意逗我:“我抱自己的女人,还怕别人看到?”

我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口,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我对这桩婚事的忐忑不安,终于彻底放下了。

我原本只是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就算留在李家,也逃不过将来嫁给府邸管事或小厮的命运。那样的人生,我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一辈子为奴为婢,就算有了孩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注定是伺候人的命。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小姐格外看重我,我随她出嫁,将来给她姑爷做个通房丫头。

与那两种人生相比,嫁给安元奇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在嫁给他之前,我曾无数次地想象,万一他是个行为粗鄙的屠户,婚后我该如何费尽心机地改变他。如果改变不成,我又该如何为自己筹划未来。

我总是想得比较多,但幸运的是,我运气很好。他虽然是杀猪的,身上煞气很重,但人真的很好。他既不野蛮也不粗鄙,反而还有点温柔。

更重要的是,我恢复了自由身,只要勤快一点,日子是有盼头的。

等到我们老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俩手牵着手散步,儿孙绕膝,也算是人生圆满。

这桩婚事,我很满意。

第四章:隐瞒与谎言

我和安元奇的婚礼办得简单,但该有的流程一样不缺。我们走了六礼,由清河县丞主婚,设了十几桌宴席。

安家在县里还有几房远亲,都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我们这次住在他一个表叔家里,叔婶一家都非常热情周到,忙前忙后地为我们布置新房,显得十分热络。

想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又是个屠夫,表叔一家还能这样待他,着实令人感动。

这次随安元奇一同回清河县娶亲的,还有他在京城姨家的一位表弟,名叫赵玉宁。

赵家在京城也是做生意的,生意似乎做得还不错,反正挺有钱的样子。这位表弟一身锦衣,风流倜傥,眉眼狭长,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精明。

新婚的第二天,他见到我,转了转手中的折扇,行了个揖礼:“嫂嫂安好,昨日想必是受累了。”

他面颊白皙,笑容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我顿时羞红了脸。

早上梳妆时,我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我已经尽力遮盖了。别人即便看到了,也会假装不知,偏偏他话里有话。我心里有些不悦,觉得这个人太过轻浮,言语之间毫无分寸。

安元奇像是察觉了我的心思,一脚踹在了那位翩翩公子的屁股上。

“闭上你的臭嘴,你嫂嫂性情文静,别和她开这种玩笑。”

表弟吃痛,捂着屁股直嚷嚷:“谁开玩笑了!大婚当日繁文缛节这么多,我问候一句怎么了?”他一脸无辜,仿佛我才是那个多心的人。

在郊外给公婆上坟时,我随安元奇一起跪下,虔诚地磕了四个头。

安元奇的声音低沉而庄重:“爹,娘,儿子……成家了。新妇是当年你们为儿子定下的,安阳李家的李秀妍,小名叫莲莲。儿子对她很满意,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心里有鬼,根本不敢直视公婆的墓碑,只觉得手心里出了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紧张得无法呼吸。

回去的路上,安元奇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切地问:“怎么了夫人,脸色那么难看?”

我心虚地回答:“有点不舒服。”

他追问:“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又笑了,神情变得柔软:“我知道了,来吧,我背你。”说着,便蹲下了身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相公,我还是自己走吧。”

“快上来,不然我要抱着你回去了。”

他如此坚持,我也不再推辞,轻轻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安元奇的身体非常健壮,肩背宽厚,莫名地让人感到心安和踏实。

他背着我走在郊外的小道上,四下无人。他轻声哄我:“夫人,今晚我会注意的。”

说完,他耳朵有点泛红,我把脸趴在他的脖颈处,脸颊滚烫,心如擂鼓。

“别再说了,羞死人了。”

三日后回门,我们去了安阳李家,并计划从安阳直接返回京城。

秀妍小姐来见了我,握着我的手问:“莲莲,那个杀猪匠对你好吗?有没有欺负你?”

我摇头:“小姐放心,他对我很照顾。”

“好丫头,让你受苦了。你放心,等我将来出嫁了,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就给他一笔钱,把你接回我身边生活。”

我与小姐一同长大,她性情温顺,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却待我宽厚,毫无架子。

她读书识字时,总是连带着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她说:“莲莲,女子如果能通文识字,便能明辨大义,成为贤良之人。雀儿她们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既然在我身边,有机会识字,一定要认真学习啊。”

说起来,我也是识文断字的,这大概也是夫人选择我来替小姐出嫁的原因。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小姐,我能将她扮演得很好。

老爷和夫人早已为小姐铺好了路。日后她嫁人,会改一个名字,以李家养女的身份出阁。

第五章:意外的发现

做戏要做全套,李家是清流世家,绝不会做出抛弃旧时婚约的丑事。

我们在李家住了一天,我和夫人之间“母女情深”,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只是,在我们离开那日,送行的人群中,我竟然不经意地看到了林思润那个书生。

代嫁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

我还是丫鬟时,经常受小姐之托给他送东西。

林思润是秋山书院最出色的学生,而且家境很好。

他参加府试时,正值寒冬。小姐亲手为他做了一副护膝。

我送去时,他正倚在书院的雕栏上,将一本书盖在脸上,仰面睡觉。

我唤他林公子,他抬手将书移开,睡眼迷离,神情慵懒,连声音都懒洋洋的:“小莲莲,你又扰我好梦。”

因为经常送东西,我和他也算熟悉。于是我把护膝递给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马上就要府试了,别人都在认真读书,偏偏公子您在这里睡觉。”

他莞尔一笑,神情十分耀眼:“府试而已,本公子闭着眼睛都能考过。”

他总是这样大言不惭,但又似乎毫无破绽。事实证明,他确实很厉害。

小姐告诉我,他已经是榜上有名了,原本可以直接做官,但他心高气傲,家境又好,并不急着入仕,打算再考一次。

林思润曾说:“以本公子这副容貌,不夺个探花之名,定不罢休。”

自古以来,多是女子注重容貌,像他这样爱惜自己容貌的男子,也是独一份了。

但没有人觉得奇怪,林思润生得极好,眉眼漂亮,唇红齿白,好似画中走出的仙人。

他日探花游街,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否则老爷和夫人也不会费尽心机地想把小姐嫁给他。

那天我受小姐之托而来,他的手指抚过护膝,眼眸流转,问我:“你做的?”

我摇头:“小姐做的。”

他“哦”了一声:“那你抽空也给我做一副吧。”

“为什么?”

他凑近我,眼眸漆黑:“你家小姐矜贵,她做的护膝自然也矜贵,还是你再做一副给我吧,免得我舍不得用。”

我没有理他,我是李家的下人,又不是他家的下人。

但后来,那副护膝我还是做了。

因为我把原话转述给小姐后,她挺高兴,让我按照他说的,再做一副给他。

他总是这样骄傲自大,给别人添麻烦。

回京那日,安元奇扶我上了马车。我望向送行的人群,竟然不经意地看到了他。

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这是在怜悯我嫁给了一个杀猪的吗?

我没有理会他,车帘落下,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一路上,安元奇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的手掌粗糙,有很多老茧,但也很宽厚,并且温暖。

他从前定是吃了很多苦,在京郊杀猪卖肉并不容易,听说皇城的生意竞争很激烈。

夫人瞧不起他,但那些大户人家的人,又怎能体会到生活的艰辛。

这次去李家,他准备了很多厚礼,加上之前的聘礼,想必是掏空了家底。

我出嫁时,李家也给了我一些陪嫁,但并不多。

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我说:“相公,我们家里想必也没有多少钱了,今后咱们一起努力赚钱,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他又笑了,显得非常开心,乐不可支地把我拉到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脖颈上,痒痒的。

“莲莲,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后来,当他把我带到平西将军府的门前时,我才终于明白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第六章:真相与不安

站在平西将军府的朱红大门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

安元奇,他竟然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平西大将军——安珵。

这位将军的名号,远在安阳的我们也曾有所耳闻。

据说,天启五年,有一位少年将军鲜衣怒马,在西北军营中杀敌无数,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兵,一步步爬到校尉。

那时新帝刚刚登基五年,平定了内政的党羽纷争,而外部则有北方韩王势力独大,游牧蛮夷也时常骚扰边境。

皇帝御驾亲征,战场上凶险万分,他多次被这位年轻的校尉所救。

后来,他便成了皇帝的心腹,屡屡得到重用。

天启十四年,韩王被诛杀,游牧民族也被驱赶出境。

那位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名叫安珵,这个名字是皇帝亲自赐予的。

“珵”字,取自帝王所用的玉笏,意为美玉,象征着纯洁与高贵。

战事平定后,皇帝要为平西将军赐婚,没想到安珵直言,家中曾有一桩旧时婚约,乃是父母之命,不好轻易反悔。

于是,便有了安阳之行。

我的表弟赵玉宁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跟着安珵去安阳提亲后,得知李家托人打听安元奇的底细,便自作主张地给他安插了一个屠夫的身份。

用他的话来说:“表兄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公主贵女都等着嫁过来,直接娶了李家小姐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既然他们想打听,咱们就看看,如果你是个屠夫,李家还愿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这番试探,安元奇并未置可否。

其实,他与李秀妍只是幼时见过一面,完全是两个陌生人。对于这位未婚妻子,他心中当然也有憧憬和期盼。

令他欣慰的是,李家经受住了考验,李秀妍也经受住了考验。

他是欣慰了,可我却快被吓死了。

平西将军府威名赫赫,朱红色的漆大门,高悬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我一下就腿软了。

安元奇扶住了我,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夫人见谅,不是有意隐瞒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向岳父岳母请罪,禀明了我的真实身份。”

难怪,从李家回京时,老爷和夫人的脸色会如此苍白。

我当时还诧异他们将离别时的不舍演得这般逼真。

仔细想想,安元奇气度不凡,身姿挺拔,哪里像个屠夫呢?

而我竟然傻傻地以为,他特意置办的那些行头,只是因为好面子,为了给岳家留下好印象。

这下事情闹大了。

如果他只是个屠夫,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我有把握瞒他一辈子。

可他是位皇帝器重的将军,欺瞒的后果非常严重,而且我没有把握能瞒得住。

第七章:挣扎与抉择

提心吊胆地过了好几天,我偷偷地给李家去了信,询问补救的办法。

我的想法是,将秀妍小姐接到京城来,就说她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养在闺中,身子虚弱昏迷,所以才有了我这个丫鬟代嫁的事情。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认为安元奇本性纯良,就算心里有所疑虑,也不会多说什么。况且,秀妍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可人,他应该会喜欢她。

至于我,大不了退居二线,给他做个妾,想必他也不会拒绝。

老爷和夫人却另有打算,隔了很久才回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秀妍吾儿,勿念家中,望汝在京中一切顺遂,为婿分忧,管家主事,切记万事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切记万事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我惶惶不安,总觉得事情应该趁早解决,越拖越麻烦。

但老爷和夫人自有他们的谋划,我也只能暂时扮演好小姐的角色,徐徐图之了。

只是,面对安元奇时,我的心理负担格外重。

平心而论,我在将军府过得非常舒坦。

有一大群下人伺候,睡的是柔软的床榻,点的是长明灯,锦衣玉食,好不自在。

府里人口简单,只有我和安元奇两个主子。

下人里男仆居多,零零散散几个女婢,长相都很符合将军府的门风——人高马大,雌雄莫辨。

只有一个名叫阿紫的是个例外,她容貌清丽,姿态婀娜。

阿紫原本是个乐姬,精通音律,是宫内乐坊的人。

因为样貌姣好,被皇帝看中,赏给了安珵。

虽然是皇帝赏给他的,但他好像并不喜欢,从未使用过她,她进府后只做了一名普通的丫鬟。

安元奇说,他只碰过我一个女人。

以他的身份来说,这确实是一件稀罕事。

新婚燕尔,闺房之乐,他尝到了甜头,总是乐此不疲,精力充沛。

在我身体不便时,我说:“不如相公纳几房妾吧,挑几个长得好看的?”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都说女子善妒,夫人怎地如此大方?”

“京城的人家,寻常大户三妻四妾最是平常。相公这样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会被人笑话。”我小声地嗫嚅着。

他好笑地问:“笑话什么?”

“笑话将军府里有一只胭脂虎……”

我的声音极轻,他却爽朗地笑出了声,毫不客气地捧起我的脸,亲了我一口。

“夫人无需多虑,为夫并不在意这些。你若真的是一只胭脂虎,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亲昵地与我耳鬓厮磨,低声笑道:“那种事,只有和夫人一起做才最快活,我不需要别的女人。”

…………

我羞红了脸,故意不去看他。他却是个直性子,非要掰正我的脸,凑近与我四目相对,眼神深邃。

“脸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是夫妻,任何亲密无间的事情都可以做,夫人不必害羞。”

“哎呀,相公别说了。”

“我偏要说。”

“……”

“莲莲,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盼着能与你白头偕老,终此一生。我不会辜负你,你也不要辜负我。”

在烛光之下,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让我心头一颤。

感动是真的,但恐慌也是真的。

我是一个习惯给自己铺后路的人,原想着让他纳妾,往将军府多添几个女人,搅浑一池春水,小虾小鱼才好各归各位。

他越是一门心思地扑在我身上,日后就越难接受枕边人的欺瞒。

人心就是如此,越是在意,就越是介怀。

我鼻子酸酸的,安元奇为什么要是将军呢?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屠夫,那该多好。

平西将军的夫人,这个身份听起来风光无限,但在京城里,它更像是一个摆在众人面前的戏台。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到各部官员的内眷,几乎所有人都对我这个被安珵将军看中的女人充满了好奇。我后来才领悟,这份“好奇”背后,更多的是一种想看我出丑、看我笑话的恶意。

那日,我跟随众人参加宫宴,御花园里百花争艳,景色美不胜收。皇后娘娘领着一群贵妇小姐在园中赏花,她转过头,带着温和的笑意对我说:“安阳李家是世家大族,听说你父亲创办了书院,想必夫人也是个才学过人、饱读诗书的女子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我稳了稳心神,起身,语调轻柔而谦逊:“娘娘过奖了,臣妾实在不敢当,不过是略识几个字而已。”我这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是天知道我在府中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遍才练就的。为此,安元奇曾取笑我:“皇后娘娘性情随和,不过一场宫宴罢了,夫人何必如此紧张?”

他说的没错,皇后娘娘的态度确实非常亲切。她接着说道:“安将军的眼光真是独到,本宫瞧着夫人也甚是喜欢,只盼着你们夫妻能够和睦相处,将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皇后比我年长十岁,她的和蔼可亲让我对她印象极好。

我与安元奇回到京城之后,虽然没有再大操大办婚礼,但人人都知道我们是新婚燕尔。帝后以及与安家交好的文武官员都送来了贺礼,其中皇后娘娘赠送的那对五镶如意最为珍贵,听说那是她当年的陪嫁之物,足见其心意之重。

赏花宴上,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玩起了“花间小令”的游戏,你一言我一语地吟诗作对,好不热闹。然而,这热闹的气氛很快便转向了我,让我猝不及防。

**始作俑者是萧老王爷家的那位小郡主,她作了一首词,并且指名道姓地要我来应对。**一个闺阁小姐的游戏,却偏偏点了一个已婚妇人的名,这本身就很奇怪。可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萧小郡主凑到皇后娘娘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皇后竟也笑着开口道:“既然如此,夫人不妨也去凑个热闹,给大家添添乐子。”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我当然识字,但要说有多深厚的诗词功底,那是绝对没有的,更何况京城里才女众多,我心知这次恐怕是要出大丑了。

萧小郡主展开一张笺纸,在上面题了一首行军令:

“千里乡关纷暮雪,金戈戎马战云遮,昆仑山下埋忠骨,横扫千军如卷席。”

我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难道只是因为安元奇是将军,就非得要他夫人来对行军词?又或者……

果然,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萧小郡主突然冲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夫人,这安将军的词,对您来说应该毫无难度吧?”

这首词竟然真的是安元奇所作。当时那种情形,我完全是骑虎难下。人人都知道安珵的夫人李氏出身书香世家,要是连自己夫君的词都对不上来,那可不仅仅是丢脸那么简单了。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安元奇那样的武夫,竟然也会作诗?

萧小郡主或许只是想借此试探我李氏的斤两,却无意中触及到了我这个冒牌货的身份。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会被拆穿吗?我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宫人将新的笺纸铺好,我手中握着笔,身上的冷汗还在不断地冒出。我在想,如果此刻假装肚子痛,会不会显得太难看?躲过这一劫的几率又有多大……

旁人或许以为我只是太过紧张,就在这时,众人中走出一个女子,她不动声色地从我手中接过了那支笔。

“安珵的诗,还是由我来对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凝重。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和静长公主。长公主容貌秀美,眉宇间流露出一种英气,她身穿一袭玄色大襟窄袖长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凤凰图腾,显得高贵而华丽。

她声音清冷,面无表情,也没有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神色,沉思片刻后,提笔落字:

“苍茫云海出月明,长风万里烽火行,愿得此身入玉门,男人应得带吴钩。”

字迹如其人,苍劲有力,如同颜真卿和柳公权的笔法,行云流水般流畅。诗作也如其人,气势磅礴,豪情万丈。和静长公主,当真是集美丽、高贵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

她替我解了围,而我则留意到周围人各异的神情,以及她那句带着几分占有意味的话——“安珵的诗,还是由我来对吧。”我隐约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所作的诗与安珵的那首,无论是意境还是气势,都堪称绝配。

后来,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各自赏花。我心中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向她道谢,眼见她去了东边的凉亭,我犹犹豫豫地跟了上去,却看到萧小郡主竟然也在。

长公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你若看不惯她,不予理会便是,何必要为难她,让安珵难堪。”

“为难?大姑姑开什么玩笑,她家不是开书院吗?连一首诗都对不好,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皇后娘娘竟然还说安将军眼光好,简直要笑死人了。”

“安珵的眼光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本不是故意偷听,但此刻好奇心驱使,我忍不住探出头去。长公主脸色冰冷,萧小郡主虽然很不甘心,但又似乎不敢反驳她,最后弱弱而不甘地嘀咕了一句:“我就是不服气,安将军即便看不上我,但以大姑姑您的身份,那李氏女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我是在那时才真正明白,安阳李氏,所谓大家闺秀、清流人家,原来在京城这贵族云集之地,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门小户而已。我也在那时意识到,我的夫君安元奇,竟然如此受人青睐。

我始终记得长公主最后那句落寞而寂寥的话:“皇室之女又如何?安珵若不要,我的身份一文不值。”那声音让人听了不禁恍惚。

**回到府中,安元奇也从西郊大营回来了。他大概是刚练完武,身上还带着一股刚毅的气息。**他先去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他将我轻轻拉入怀中,关切地询问我今天宫宴的情况。他身上散发着清爽的皂香,十分好闻。我却闷闷不乐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相公还会写诗,她们让我对你的词,我一紧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安元奇眼中笑意浓厚,他轻声安慰我:“没事,谁还没有紧张的时候?这不碍事。”

“可是,我觉得很丢脸。”我的情绪更加低落。他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没什么好丢脸的,这次对不出来,下次再对就好。”

他哪里懂啊,我是姜莲莲,不是那个真正的李秀妍。姜莲莲,永远也无法对上他那首诗。我望着他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目光触及到他满脸的络腮胡,鬼使神差地开口:“相公,我帮你修修面吧。”

安元奇挑了挑眉,显得有些不情愿:“还是算了吧。”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再次陷入了沮丧的情绪中。见我这副模样,他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重新开口道:“你若是喜欢,那就修吧。”

我原以为刮胡子和女子修眉修面差不多,谁知竟是件体力活。安元奇乖乖地闭着眼睛,任由我摆弄。他原本还算整齐的胡子,被我剪得乱七八糟。

我边剪边问:“相公这胡子留了多久了?”

“三年了吧。”

“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留胡子呢?”

“没有胡子,比较麻烦。”

“哪里麻烦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睁开眼睛看着我笑,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仿佛隐藏着幽深的星河,令人心神荡漾。他摸了摸自己那被我剪得七零八落的胡子,哭笑不得地说:“夫人就是这样帮我刮胡子的?”

安元奇唤来了府中的一名武侍——晋青,这名武侍的刮胡子技术堪称一流。没过多久,我便知道了安元奇那句“没有胡子,比较麻烦”的真正含义。

当今的平西大将军安珵,天子近臣,骁勇桀骜,手握重兵。他挺拔如松,风姿绰约,如芝兰玉树般卓尔不群。

没了胡子遮挡,他的面容更加干净,轮廓清晰分明,剑眉星目,眼眸黑白分明,深邃如海。那道从眉梢一直延伸到耳颊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反而平添了几分邪魅之气。他整个人显得野性而邪气,当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时,更是让人心头一颤,呼吸都为之停顿。

我终于明白了萧小郡主为何对我充满敌意,也理解了长公主的落寞从何而来。赵玉宁曾说,有多少公主贵女等着嫁给他,我此刻全都深信不疑。只是,我心中萌生的退意也愈发强烈。

安元奇是高山上的皑皑白雪,是夜空中的皎洁明月,而我姜莲莲,根本配不上他。

**安元奇仅仅是刮了个胡子,却在京城里引发了热议。**原因是在朝堂之上,皇帝问他为何舍得将胡子刮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夫人非要如此,臣拗不过她。”一时间,人人都知道平西将军安珵宠妻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在同僚的宴席上,每个人身边都有美艳的妓子相伴,安将军也不例外。有美女投怀送抱,想要与他饮酒作乐,他却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开。有人对他打趣道:“安将军啊,云姬可是风月楼出了名的美人,你可不知道她伺候人的技术,啧啧,有这样的机会何不体验一番……”

据说,安元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算了,我与夫人新婚不久,夫人年纪小,我可不想惹她生气。”

而那时,其实我与他已经成婚半年了。安元奇三言两语,将我塑造成了一个“胭脂虎”的形象,但他却坦然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非常爱他的妻子。自此之后,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就连偶尔入宫赴宴,也没人再敢看我的笑话,更没人敢对我无礼。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命妇女眷都得了自家夫君的告诫,要对我敬重有加。就连那位萧小郡主,也没再找过我的麻烦,她已经离开了京城,听说萧老王爷把她送去北幕府找漱玉居士学规矩去了。北幕府位于西北边陲,漱玉居士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居士,名扬天下。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直到阿紫告诉我,萧小郡主从前就对安珵死缠烂打,安元奇不屑理会她,直到成亲之后,她在宫宴上又表现出对我的“兴趣”,安元奇担心她继续挑拨是非,便开口让萧老王爷将她送去了北幕府。萧老王爷这一脉,虽然是皇室远亲,但并不受皇帝重用。安元奇一句话,连他也不敢得罪,只得赶紧将这个惹是生非的小女儿送走了。

世人都以为安将军宠妻至此,唯独我不信。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小郡主挑衅一事,自然也知道和静长公主为我解围。

那日,我在他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张题了字的纸。上面正是长公主作的那首诗——“苍茫云海出月明,长风万里烽火行,愿得此身入玉门,男人应得带吴钩。”纸上的字迹,行云流水,苍劲有力,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长公主的笔迹。

我也同时确认,安元奇与她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更确定,安元奇心里还有她。因为那张题诗的白纸,颜色已经发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多年前的旧物。我在书房里看到它之后,顿时明白了长公主为我解围并非纯粹的好心,或许她只是不愿别的女人染指她和安元奇的诗。安元奇的睹物思人,突然让我心里一阵刺痛。

也对,长公主那样完美高贵的女子,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我看到了那张诗稿,当时安元奇就在书房里。我原本没多想,只是惊讶地“咦”了一声:“之前长公主作的,就是这首……”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盖住,然后起身,云淡风轻地为我抚了抚额前的碎发。“夫人,饿了吗?城南有一家杨氏豆腐脑,味道很好,我带你去尝尝吧。”

那张纸,后来我再也没有在书房里见过。

我寻了个机会,问阿紫,长公主和安元奇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故事。阿紫曾是宫里的人,自然什么都知道,她对我也是知无不言。说起来,我和阿紫的关系相处得很好,她是个明白人,一开始就告诉我,她原本以为皇帝将她赐给安珵,后半辈子就能过上富贵无忧的日子。谁知安珵对她丝毫没有兴趣。

她为此也努力过,费尽心思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只要能爬上他的床,好日子不就来了吗。可惜,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私下里对我说:“夫人,我可真是太累了。我原本还可以在府里弹弹琴,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结果每靠近将军一次,就被贬一次,直到成了粗使丫鬟。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扫地、打水、洗衣服,我已经一年多没摸过我的琴了。回屋就是累得倒头就睡,我手上都起了厚厚的茧子。我发誓,再也不敢对将军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安元奇和长公主的情史,说起来也很简单。和静长公主与那些娇生惯养的皇室贵女不同,她从小就很有主见,性格率真而勇猛。宫里的皇子们习武练剑时,这个皇妹总是跟着学。大家都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一时好奇。

谁知她竟然坚持了下来,弯弓射箭百发百中,拳脚功夫也了得。新帝登基那些年,朝政繁忙,很多地方要事分身乏术,她便主动请缨。皇帝对这个妹妹十分无奈,训斥了也没用,眼看她偷跑出去跟着部队几次,也没惹出什么麻烦,反而很懂事,后来也便由着她去了。

长公主第一次立功,是率领部将给西北军运送粮草。那时韩王勾结悍匪,意图在路上抢夺,阻拦运送粮草的队伍。死了很多人,然而长公主一身男装,手持长剑,杀红了眼。悍匪众多,难以抵挡,后来是身为骑兵校尉的安珵率人来救。

少年英姿勃发,身手矫健,气度不凡,长公主对他十分欣赏。后来韩王叛乱,皇帝御驾亲征,长公主随行。一来二去,与安珵熟悉,并肩作战,多次出生入死。长公主由欣赏渐渐转为爱慕。

恢复女儿身时,她向安珵表明了心迹。安珵一开始并不知道她是皇家公主,她也只是报了外祖家的名号。在西北军营里,朝夕相处,二人定下了情意,深深相拥。

天启十二年,安珵受封平西将军,长公主满心欢喜,对皇帝表明了要嫁给他的心意。皇帝自然没有意见,这个妹妹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长公主想,是时候向安珵表明自己的身份了。于是她拉着安珵的手去了城墙,那日漫天风沙,她看到安珵的眸子一点点地冷了下去。

从那天起,安珵开始疏远了她。

回到京城之后,皇帝要为他们赐婚,安珵却拒绝了。他告诉皇帝,家中曾有一桩旧时婚约,是父母之命,他不能反悔。长公主仍心存希望,她对安珵说:“旧时的婚约也是无奈之举,你放心,我会对她很好的,绝不欺负她。”

安珵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公主误会了,我是要娶那女子为妻的。”长公主愣住了,最后手足无措地问道:“那,我贵为公主,难道要那女子以平妻的身份嫁过来?这样不成体统,会被人笑话的。”

“公主,我的妻子,只有一人。”

话已至此,长公主脸色苍白,眼泪猝然落下,她抓住他的手:“安珵,你为何要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安珵,你变了,你以前不留胡子的,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留胡子,你去刮了它好不好,我帮你。”

聪明如她,早就察觉到了安珵的变化,他的冷淡和疏离那么明显,这么些年,她却只是一直假装看不见。

“安珵,告诉我原因,让我彻底死心。”

男子的沉默,注定了长公主的悲剧。她终于恢复了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她是公主,不该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人。

安珵笑了笑,声音平静,却冷漠如冰:“没有原因,臣从未说过要娶公主,是公主想多了。”

安珵不肯娶长公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阿紫猜测:“帝王之家云波诡谲,而且我朝自有传统,皇室子弟不可掌权。将军不想做驸马,大概是不愿失去兵权吧。”

我也猜测:“可是我觉得安元奇不像这种人,只怕另有隐情。”

“切,能有什么隐情?公主难不成掘了他家祖坟咋地?”

阿紫轻描淡写的一句,在我脑中拉响了警铃:掘了他家祖坟?

可不就是吗?夫人曾告诉过我,安家是在十年前受梁王一案牵连才家道中落的。哪朝没有皇子争权呢,说起来梁王作为先帝的嫡子,被人诬陷谋逆,也是一桩惨案。当时的安家,只不过是清河县的一个普通官户。安大人的官职仅仅是个小小县丞,这也是一开始夫人就不满意秀妍小姐那桩婚事的原因。

安家之祸,在于他们家的那片梨园。安家的梨子产量甚好,黄澄澄的,又大又甜……安大人凭着自己县丞的身份,上报知府,想让梨子参选贡品。如果能成为皇家的梨商,荣华富贵岂不是指日可待。

很幸运,他们选上了。据说梨子被送到了梁王府中,是梁王尝过之后敲定的。他们家贡了三年的梨,结果三年之后,梁王倒台了。有人说梁王谋逆,在贡品里下了毒。经梁王之手的贡品太多了,也不知到底是哪样贡品出了问题,但无一例外,与梁王有来往的官员全部被诛杀。

安家的梨子是经知府报上去的,与梁王关系好的安阳知府被株连九族,血洗府邸。安大人家好一点,只有安元奇同宗的亲戚被抄家,远一点的没有受到牵连。但下场也十分凄惨,他的父亲以及嫡亲的叔伯直接被砍了脑袋,母亲和婶娘知道会被流放,直接上吊自尽了。家里仅剩下几个孩子,各自投奔了远方亲戚。

安元奇就是投靠了姨丈赵家。新帝登基后,朝堂稳定,为梁王平反了。所谓的谋逆,不过是皇子争权,手足相残。案件平反又如何?逝去的无辜冤魂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我能理解安元奇。父母枉死,家破人亡,他本该有一个杀父仇人,可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呢?

不,他没有杀父仇人。他甚至还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捍卫着这个朝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娶皇室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