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旧时的恩情,宋鹤书还是听从了他祖父的安排,违愿娶了我

发布时间:2025-09-04 04:32  浏览量:1

《宫月郎意》

因着旧时的恩情,宋鹤书还是听从了他祖父的安排,违愿娶了我。

他恨我携恩图报,又抗拒盲婚哑嫁,成亲一年,毫无夫妻情分可言。

后来无意中听到他与好友酒后闲聊,「若与人如此蹉跎过一生,倒不如顷刻死去。」

我突然如释重负,不过是一场错误姻缘,倒不至于让他赔上性命。

我拿走了他藏在书房的放妻书,骑上骏马,一日千里。

1

祖父病重之际,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玉佩,说幼时曾给我订过一门亲。

十多年前他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被贬的贵人,贵人为了报恩,许诺的婚事。

我想着左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一句话,又从未见过面,并未放在心上。

祖父约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用尽力气敲了一下我的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不当回事,你拿着玉佩去寻宋家,若他们认下,你就安心待嫁,若是不认,你把玉佩归还,解了这婚约。」

直到我寻到宋宅门外,才知我那未婚夫竟是阁老嫡孙。

而我一个乡下来的村姑,实在与之天壤之别。

可我没想到,宋阁老认出玉佩,大手一挥,直接就操办了我与他家嫡长孙宋鹤书的婚事。

成亲那晚,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眉若远山,目如寒潭。

冰雪玉树一样的公子。

又刚被点了探花,是无数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郎。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如谪仙一般的公子,霎时就羞红了脸。

他是百年世家蕴养出来的嫡公子,气度清持,虽待我有礼,却十分疏远。

成亲一年,他总是受皇命外出,我们甚少见面。

今天是宋鹤书奉命回京的日子,婆母一大早便把我叫到了院中。

「鹤书受圣上看重,你们夫妻总是聚少离多,可毕竟成亲也有一年,却为何迟迟怀不上子嗣?」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成亲是有一年,见面却不过几次,偶尔他在府中的时候,也总是借口不圆房。

我院中的事,婆母不是不知道,她颇为无奈却又语重心长。

「子嗣乃立身之本,你抓不住夫君的心,若还没有子嗣傍身,想要在这深宅大院里立足,不是易事,一年都没动静,已经犯了忌讳。」

我如何不知?

我乡野出身,与宋鹤书本就天壤之别,成亲后又不受夫君重视,早就遭到了这府里上上下下的轻视。

也受到了数不清的耻笑。

我望着婆母交到我手中的药,面色通红。

可我等到晚上,也没有等到宋鹤书。

「夫人,少卿派我来回一声,他白日应酬太累,先在书房歇下了。」

宋鹤书的小厮来报,我用尽全力才用平静泰然的语气回了句「知道了。」

他外出一月未归,我想着他回来了怎么着也会来看一看我吧。

终究还是期望太高。

想到白日婆母的嘱咐,和一月不见的思念,我还是松了发髻,去了隔壁院子。

2

一路上我都在练习一会见到他要说的话,不能太刻意也不能太讨好。

可望见院中那道身影时,我还是怔了好久。

宋鹤书负手而立,挺直如松,正望着明月出神。

「夫君。」

他转过身,清隽的面容仿佛精雕细琢而成,莹润如美玉,无一处不好。

鸭羽似的眼睫低垂,透着矜贵。

这样的人,见一次便心动一次。

「何事?」

我凝了凝心神,眼神看向手里的玉盏。

「夫君外出一月劳苦,我给你熬的安神汤,趁热喝了吧。」

「有劳。」

总是这样。

有劳。

多谢。

我跟着他进了书房,看他饮尽了那碗汤。

宋鹤书脸色渐渐变得绯红,似是觉得不适,他单手扶额支在桌面上。

小厮大概也是受了婆母的嘱咐,识趣的开门退出了书房。

「夫君。」

宋鹤书轻轻侧头看过来,一向清冷的双眸欲色沉沉,眼尾泛红,双眼迷离。

我知晓,药起作用了。

我在他难耐又克制的眼神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夫君,天色不早了,我们安寝吧。」

我的手刚碰到他的衣袖,就被重重甩开。

宋鹤书嗓音暗哑,眸中却怒火迸发。

「沈棠,你给我下药?」

我面色通红,紧张的攥着衣角。

「解药,给我。」

药是母亲给的,我哪里会有解药,更何况这种药,又哪来的解药。

我摇了摇头,可看在他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脸色越发涨的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即便出身乡野,也是好人家的女子,怎得如此不知廉耻,竟然给我下那不堪的淫邪之药,你当我宋家是什么地方?你从前又受得是何种教养?」

我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他一贯温润守礼,就算生气,也只是冷脸皱眉,除非怒到极致,才会这样。

他的表情,我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极致的鄙夷和极致的厌恶。

我张了张嘴,想去解释此事是婆母的授意,却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刻,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不管怎样,他厌恶我,是真。

我唤了小厮抬来冷水,把他扶进浴桶之中。

道了句「抱歉」就离开了书房。

院中明月依旧,我却泪流满面。

我一直都知道宋鹤书不喜欢我,却直到今日才知,他竟厌恶我至此。

我总以为我与他来日方长,我总以为我会打动他。

如今看来,不过是飞蛾扑火,一厢情愿。

3

第二日,我跪在堂下,听着婆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埋怨。

「鹤书本就在府内的时间少,自你们成婚,更是少之又少,你为何就如此蠢笨,法子我都交到你手里了,你还是留不住自己夫君!」

我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昨晚那样的场景,宋鹤书即便是自残,也不会让我近他一步。

我即便再对他情根深种,也不能真的不知羞耻。

「罢了,都是孽缘,是我们宋家欠你的,娶了你,鹤书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唉,你回去吧,今日清远侯府下了帖,邀你和二郎一起去参加赏花宴。」

「是,儿媳告退。」

我掀开车帘,宋鹤书已经在马车里落座。

他正在看书,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一贯的容貌俊美,气质清贵。

如山颠上皑皑的雪。

水中央皎皎的月。

「今日是你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无须怕。」

我点点头,在他一旁坐下。

他没再提昨晚的事,对我的态度一如从前。

到了侯府,我刚入座女宾席位,身边就多了些议论声。

「这就是宋公子那位乡下来的夫人?」

「宋公子也是世家公子榜首的人物,真是可惜。」

这等传言我实在听过太多,再听,心里还是揪的生疼。

宴会开始,丝竹入耳,觥筹交错。

我百无聊赖,却又顾着礼仪不能起身。

眼光瞥到有一侍女在侯府夫人耳边耳语几句,侯夫人的目光突然就变了。

众贵女看到她的模样,场面安静了下来。

「刚才侍女来报,说长公主的手镯不见了,各位娘子可曾见过?」

这场宴会,虽是侯府办的,其实最大的贵客却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永平长公主。

公主的手镯丢了,事可小也可大。

在场所有的人的面色都凝重了起来。

侯夫人的视线突然落在我身上:「不知宋夫人可曾看到?」

我心中愕然,无措的望向她。

「我不曾,侯夫人何出此言?」

侯夫人淡淡瞥我一眼,「随便一问罢了,宋夫人不用紧张,只因是长公主的物件,我自是要好好查查。」

在场贵女的脸色一时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议论声再次响起。

「一个乡下来的村妇,怕是心性不正吧。」

「长公主的手镯,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好东西。」

所有人都看着我,用一种审视,质疑的目光,我突然害怕了起来。

若是要证明清白,那就要搜身查证。

若是今日搜了身,那我便是丢尽了宋府的脸。

所有人都会说:「宋少卿那个乡下来的妻子被怀疑偷了长公主的手镯,让人搜了身。」

今日我若是担了这样一个名声,恐怕此生都在京城抬不起头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母亲,再派人去找一找吧,宋府百年清贵,此事和宋夫人定无关系。」

我转头去看,是侯府嫡女谢清婉。

「行了,大家都落座吧,想来是公主的婢女没有仔细寻一寻。」

经此一事,我再也没了赴宴的心情,只想去寻宋鹤书,告诉他侯府如何辱我。

我一路向男席走去,远远望见宋鹤书。

他眉眼溃散,面色薄红,似是饮了酒。

他从不是贪杯之人,我正要让侍女过去问候一声。

突然听到了他与好友的对话。

「鹤书心里苦,让他喝吧。」

「是啊,本来和侯府千金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村姑。」

「谢小姐拒了那么多门亲事,可不就是放不下鹤书吗?」

我一怔,宋鹤书早有心爱之人?

「鹤书,你和你夫人如今关系如何?」

过了好半晌,宋鹤书的声音才隐隐传过来。

「若与人如此蹉跎过一生,倒不如倾刻死去。」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

不过是一场错误姻缘,何至于让他赔上性命。

4

第二日一早,清远侯爷和夫人便来了府上致歉。

「妇人之见,差点冤枉了少夫人,我夫妇二人特来赔礼。」

宋府百年世家,门庭显贵,他们敢给我难堪,却不敢得罪宋府。

自然也知晓我在宋府不过就是个边缘人物。

「宋夫人。」

谢清婉来了我院中,她站在廊下,温婉大方,气质卓然,的确与宋鹤书很是相配。

宋鹤书喜欢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这样正常的一件事,却让我心口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宋郎及冠那年,如果不是你拿着玉佩出现,我父亲本是要去请旨赐婚的。」

我怔愣,没想到她竟如此直白。

「宋阁老重诺守信,让宋郎娶了你,你出身低贱,大字不识,你可知因你他受了多少的耻笑,我又因你哭湿了多少枕头。」

「宋郎对你无意,即便你再怎样不顾廉耻贴上去,也只会让他对你更加厌恶。」

至始至终,她语调平和,笑容温婉。

我叹了口气,「谢小姐其实你大可不必寻到我面前的,我与他本就要结束了。」

谢清婉蹙着眉头看我,「京中人都说你爱慕权贵,你怎会舍下宋府这样一棵大树?」

我苦笑不已,原来我在众人眼里是如此不堪。

只怕在宋鹤书那里,更加不堪吧。

人这一生,本就难万全,实在没必要再委屈别人与我蹉跎过一生,辜负有情人。

「你说的对,宋鹤书对我无意,我也从来不知他心里有你,这个位置是我占了你的,我还给你。」

谢清婉走后,我一人坐在廊下发呆。

到底是怎么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呢?

我本肆意活泼,却为了能融进这上京世家,为了靠近宋鹤书,收敛脾性,学习礼仪,步步谨小慎微。

我怕他嫌我粗鄙,便偷偷学习琴棋书画。

我怕他嫌我无礼,聆听嬷嬷教导日日苦练。

我总以为有朝一日我定会打动他,却不知他早有心爱之人。

是我阻了他的姻缘,误了他的终生。

5

「昨日侯府发生的事,你当时怎么不来寻我?」

月下色,宋鹤书眉眼清贵,整个人淡雅的如云边皎月。

「若我去寻你,你可会信我?」

宋鹤书顿了顿,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