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寿宴,夫君要娶妹妹做平妻,我心痛的压住不住嘴角

发布时间:2025-09-03 14:34  浏览量:1

(一) 椒房殿的檀香,裹着未说出口的欢喜

九月的风,裹着桂子香,穿过重重宫阙,吹进定北侯府的椒房殿。

苏挽月正跪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指尖拈着一枚细如毫发的银针,小心翼翼地穿过绣着并蒂莲的缎面。案几上摆着半旧的汝窑茶盏,飘着清冽的茉莉香片,旁边压着一纸泛黄的婚书——那是三年前,她与裴砚在这间殿宇里,红烛高照,情定终身的见证。

“阿月,还在忙?”一个含笑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苏挽月指尖一颤,银针险些脱手。她回眸,撞进裴砚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暗纹锦袍,腰间系着她亲手绣的并蒂莲香囊,墨发用一根青玉簪束起,整个人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威严。

“夫君回来了。”苏挽月连忙起身,敛衽行礼,耳畔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今日是祖宗寿宴,妾身正为您赶制一件新的云纹披风,寓意吉祥。”

裴砚扶起她,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手背细腻的肌肤,带着一丝暖意:“孤知道你素来手巧,只是今日这般劳累,仔细伤了手。”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一如往昔。苏挽月心中一暖,面上却不显,只淡淡一笑:“能为夫君分忧,是妾身的福分。”

她抬眸望向他,他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倦色,眼下有着浅浅的青影。这些日子,他总说朝中事务繁忙,早出晚归,她虽心疼,却也理解。他是定北侯府的世子,是将门之后,肩上担着家族的重任,不能像寻常夫妻那般,朝朝暮暮,耳鬓厮磨。

“今日祖宗寿宴,宾客众多,”苏挽月轻声道,“妾身已吩咐厨房备下了您爱吃的蟹粉狮子头和冰酪,晚膳时,您……”

“孤今日,有更要紧的事。”裴砚忽然打断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苏挽月心中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勉强道:“夫君但说无妨。”

裴砚凝视着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孤打算,在今日晚宴上,向族中耆老与各位宾客宣布,迎娶清欢为平妻。”

“哐当”一声脆响。

苏挽月手中的银针掉落,在光滑的锦缎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痕迹。她慌忙弯腰去捡,指尖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阿月?”裴砚蹙眉,俯身欲扶她。

“妾身……妾身无碍。”苏挽月强撑着站起身,将银针拾起,紧紧攥在手心,尖锐的针尾几乎要刺破她的掌心。她垂下眼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夫君,何谓……平妻?”

“便是与正妻地位相当,不分嫡庶。”裴砚淡淡解释,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清欢聪慧贤淑,性情温婉,孤与她相识多年,情谊深厚。且她曾于孤危难之时,数次相助,孤心中感念。再者,清欢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她身子孱弱,若不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孤恐日后无人照料。”

苏挽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她想起半月前,她还与裴砚在书房共赏一轮明月,他为她描眉画眼,笑着说:“阿月,待到你我华发丛生,孤依然会为你画眉。”那时,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如今,不过短短数日,他便要与她的亲妹妹,苏清欢,共侍一夫?

“夫君,”苏挽月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入手心,疼痛让她保持着一丝清醒,“您可知,清欢她……她才十六岁?”

“孤知道。”裴砚点头,语气依旧平淡,“十六岁,正是芳华年纪,若嫁与旁人,未必能得真心。孤待她,自会不同于旁人。”

“那……那妾身呢?”苏挽月抬起头,望着他,眼眶酸涩,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妾身是您的正妻,是您明媒正娶之人。这三年,妾身克己守礼,操持家务,侍奉公婆,对您,更是……”她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裴砚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似乎有些不耐:“阿月,孤并非要休弃你,只是……添一平妻,于礼法并无不合。孤会给你应有的体面,不会让你失了身份。”

“体面?”苏挽月凄然一笑,那笑容比哭泣还要难看,“在祖宗的寿宴上,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宣布要纳妾,而且是纳妾为平妻,这便是夫君给我的体面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裴砚的脸色沉了下来:“苏挽月,你要注意你的言辞!孤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是,妾身失言了。”苏挽月缓缓屈膝,行了一个大礼,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地面,“是妾身愚钝,未能体谅夫君的苦心。只是……此事太过突然,妾身心中……实在有些……”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些难过。”

她缓缓起身,拭去眼角的湿润,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既然是夫君的决定,妾身自当……配合。晚膳时,妾身会亲自去请清欢妹妹过来。”

说完,她不再看裴砚,转身走向一旁的妆台,拿起梳篦,缓缓梳理着自己柔顺的长发。铜镜里,映出她苍白而平静的脸庞,以及眼角那抹强压下去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痛楚。

裴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是苏挽月方才强忍着心痛,不慎将银针刺入掌心时,渗出的血的味道。

(二) 寿宴上的惊雷,众目睽睽下的难堪

定北侯府的祖宗祠堂,庄严肃穆。

香案上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牌位,最上方,是定北侯苏靖安与夫人陈氏的画像,栩栩如生,目光威严地注视着下方跪拜的子孙后代。

今日是苏家老夫人的七十寿辰,亦是定北侯府的大喜之日。侯府上下一片喜庆,红灯笼高挂,红绸子飘扬。各房的妻妾、公子小姐、管事嬷嬷、丫鬟仆从,以及受邀前来贺寿的京中贵胄、同僚故旧,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将偌大的祠堂挤得水泄不通。

苏挽月作为侯府的主母,身着正红色织金翟衣,头戴赤金步摇,端庄地站在女眷的最前方,协助老夫人接受着众人的礼拜与祝福。她的笑容温婉得体,举止优雅大方,一如往昔,无人能看出她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裴砚则是一身紫色朝服,更显得器宇轩昂,贵气逼人。他站在苏挽月身侧,目光偶尔扫过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但更多的时候,他的视线被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位年轻女子吸引——其中,便有他的庶妹,苏清欢。

苏清欢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绣折枝玉兰花的襦裙,梳着可爱的双丫髻,鬓边斜插着一支小巧玲珑的珍珠簪子,显得娇俏可人。她正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给老夫人递上一盘精致的寿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恭敬与讨好。

“清欢真是越发懂事了。”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苏清欢的手,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比你那几个姐姐都强。”

苏清欢脸颊微红,垂下眼帘,轻声道:“孙女儿只是做了该做的。”

站在苏挽月身后的贴身丫鬟碧桃,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压低声音道:“夫人,您瞧瞧,二小姐今日可真是出足了风头。老爷刚才看她的眼神,都快黏上去了。”

碧桃是苏挽月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向来忠心耿耿。她知道自家夫人心思细腻,此刻定是心如刀绞。

苏挽月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苦涩与苍凉。她知道裴砚看苏清欢的眼神不对劲,那种灼热而专注的目光,她曾经只在看她的时候见过。

正思忖间,祠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世子爷到!”

“恭迎世子爷!”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裴砚在管事嬷嬷的引领下,缓步走来。他今日格外引人注目,身边还跟着一位抱着古琴的清丽少女,正是苏府的另一个庶女,苏清芷。但众人的目光,却更多地被裴砚身边,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裙,气质娴雅,容貌与苏挽月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苏挽月的亲妹妹,苏清欢。

苏挽月的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她看到苏清欢手中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盒盖上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而裴砚的手,则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姿态亲昵,俨然一对璧人。

“今日是母亲寿辰,孤特地带清欢来,向母亲贺寿。”裴砚走到香案前,对着老夫人微微躬身,声音朗朗,听不出任何异样,“清欢,还不快将此物呈给母亲。”

苏清欢依言上前,将紫檀木盒恭敬地递给老夫人。老夫人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步摇,水头极好,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这是何意?”老夫人有些不解地看向裴砚。

裴砚目光温和地看着苏清欢,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祠堂:“母亲,今日,孤还有一件喜事,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向各位禀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裴砚身上。

苏挽月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看到裴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歉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孤与清欢,相识已有十载。她聪慧贤淑,品性高洁,孤早已对她情根深种。”裴砚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苏挽月的心上,“今日,孤欲迎娶清欢为平妻,还望母亲与各位族老、亲朋好友成全。”

“轰——”

整个祠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雷炸得措手不及。

“什么?!平妻?!”

“世子爷要纳苏二小姐为平妻?”

“可是,苏大夫人……”

“这……这成何体统?!”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嘈杂的议论声。有惊讶,有质疑,有不屑,也有看好戏的。

“肃静!”族中最年长的族老,苏老太爷,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成何体统!婚嫁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老夫人也回过神来,脸色铁青,将手中的紫檀木盒重重地合上,掷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裴砚!你疯了吗?!你媳妇苏挽月,是哀家亲定的儿媳,你们夫妻情深义重,岂能为了一个庶女,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裴砚却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跪下:“母亲,此事并非儿戏。孤与清欢情投意合,非她不娶。恳请母亲成全。”

“你……”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裴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兄长!”苏挽月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你……你当真要如此?”

裴砚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疚,但更多的是决绝:“阿月,孤知道委屈了你。但孤心意已决,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苏挽月凄然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悲凉与讽刺,“我如何理解?我苏挽月嫁入苏家三年,克己守礼,与世无争,一心一意辅佐你,孝敬公婆,对得起你苏家,对得起列祖列宗!可你……你却要在祖宗的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我你要纳我的亲妹妹为平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那我算什么?我这个正妻,又算什么?!”

“阿月!你冷静些!”裴砚皱眉道,“孤并非要休弃你,只是……添一平妻而已。孤会给你应有的体面。”

“体面?”苏挽月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凄楚与绝望,“在列祖列宗面前,宣布纳妾,这便是你给我的体面吗?!裴砚,你让我在族人面前,如何自处?!让我如何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她的质问,掷地有声,让原本嘈杂的祠堂,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同情、怜悯,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投向了这个刚刚失去丈夫“专宠”的正妻。

苏清欢站在一旁,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她似乎也没想到裴砚会如此高调地宣布此事,更没想到苏挽月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姐姐……”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兄长他……”

“闭嘴!”苏挽月冷冷地打断她,眼神如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裴砚见状,脸色一沉:“阿月!休得无礼!清欢她……”

“我无礼?!”苏挽月打断他,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裴砚,我嫁给你三年,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缝衣绣被,为你分忧解劳,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可你呢?!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妻子?!”

她的声音哽咽,泪如雨下,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不少女眷都跟着唏嘘不已。

裴砚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一痛,眉头紧锁:“阿月,孤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吗?孤对你,从未变过。”

“是吗?”苏挽月抹去眼泪,眼神冰冷地看着他,“那你的‘心意’,就是用我的血,来染红你与苏清欢的‘情深意重’吗?!”

她的声音尖锐而决绝,让裴砚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猛地站起身,拄着龙头拐杖,指向裴砚,厉声道:“裴砚!你若敢娶这个庶女为平妻,休怪哀家……休怪哀家不认你这个儿子!”

(三) 指甲刺入掌心,痛不过心死

老夫人的怒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祠堂里躁动不安的气氛。

裴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抬头,看着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挽月冷眼旁观。她知道,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她这个长孙媳妇的。当初,是她力排众议,选择了家世清白、才貌双全的苏挽月作为世子妃,也是她,在苏挽月嫁入苏家后,处处维护,百般疼惜。

可她也知道,老夫人终究是向着苏家的血脉,向着裴砚。若裴砚执意如此,老夫人纵然生气,又能如何?最多不过是冷脸相对,罚他跪祠堂,却断然不会真的与他断绝关系。

这,便是她的处境。即便身为正妻,即便曾是老夫人认定的儿媳,在家族利益和裴砚的“心意”面前,她也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母亲息怒。”裴砚深吸一口气,对着老夫人躬身行礼,语气缓和了下来,“是孤考虑不周,惊扰了母亲。此事……孤再从长计议。”

他转过身,看向苏挽月,眼神复杂:“阿月,我们……回去再说。”

苏挽月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她扶着碧桃的手,一步一步,沉稳地向外走去。她的背影挺得笔直,步伐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在众人面前失态痛哭的人,不是她一般。

只是,紧握在袖中的双手,指甲早已深深刺入掌心,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那痛楚,如此清晰,如此深刻,仿佛要将她的心脏都一并绞碎。

她知道,从裴砚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和他之间,就已经回不去了。

回到椒房殿,苏挽月屏退了所有丫鬟,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格外孤寂。

她从袖中取出那方被她揉搓得皱巴巴的锦帕,帕子上,还残留着方才在祠堂里,她强忍着泪水时留下的痕迹。

碧桃端着一杯温热的参茶走进来,看着自家夫人苍白憔悴的脸色,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夫人,您喝口茶吧,润润嗓子。”

苏挽月接过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

“碧桃,”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碧桃一愣,连忙跪下:“夫人何出此言?您对世子爷一心一意,操持家务井井有条,孝顺公婆,待下人也宽厚仁慈,哪里做错了?是世子爷……是世子爷他……”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下去了。

苏挽月苦笑了一下,伸手将碧桃扶起来:“不怪他。或许……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与裴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嫁入苏家时,苏挽月刚刚及笄,而裴砚,也已经十七岁。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的是,在洞房花烛夜,他掀开她的红盖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是他对她说“以后,我来护着你”时的郑重;是他为她描眉画眼时,眉眼间温柔的笑意。

曾几何时,她以为,他就是她的良人,他们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

他心怀天下,有他的抱负与责任;他有他的雄心壮志,要守护苏家的基业,要光耀门楣。而她,苏挽月,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点缀,一个可以为他带来平静与温暖的港湾。当有更吸引他,更能满足他某种需求的人出现时,她这个港湾,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夫人,”碧桃擦了擦眼泪,劝道,“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您也要为自己想想。世子爷要纳平妻,您若是不愿意,大可以……”

“可以怎样?”苏挽月打断她,眼神冰冷,“去闹?去吵?去求老夫人主持公道?然后呢?让他更加厌恶我,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善妒,无理取闹?最后,我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他的宠爱,还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甚至……是苏家的庇护。”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容憔悴、眼神黯淡的女子。

曾几何时,镜中的她,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碧桃,取我的妆匣来。”苏挽月的声音平静无波。

碧桃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取来了妆匣。

苏挽月打开妆匣,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妆品。她的目光落在最底层,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红绸包裹的小物件。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打开红绸,里面是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对首尾相连的锦鲤。

这是她及笄之年,裴砚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他说,愿她如锦鲤般,年年有余,岁岁安康。

她曾将这枚玉佩视若珍宝,日夜贴身佩戴。可如今,看着这枚玉佩,她只觉得讽刺。

他送她玉佩的时候,说会护她一世周全。可现在,他却要为了另一个女人,来伤害她。

苏挽月拿起玉佩,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沉没的夕阳,忽然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起初很轻,很淡,带着一丝凄凉,一丝悲怆。但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哈哈哈……”她笑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原来,我苏挽月,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弃子!是我太天真,太愚蠢,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

“夫君要娶平妻?好啊!我成全他!”

“苏清欢要上位?好啊!我给她这个机会!”

“列祖列宗?家族颜面?好啊!我苏挽月,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这个正妻,在被夫君‘抛弃’之后,还能活得多好!”

她笑着,笑着,眼泪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但这点疼痛,与她心口的剧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心,已经死了。

碎了,烂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从这一刻起,她苏挽月,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只知顺从的苏家大夫人。她要活下去,要为自己而活。

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哪怕,未来荆棘丛生。

(四) 深夜的质问,破碎的誓言

夜凉如水。

椒房殿内,灯火通明。

苏挽月卸去了沉重的翟衣,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寝衣,安静地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碧桃端来了宵夜,是一碗温热的杏仁茶,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

“夫人,您吃点东西吧,今晚……您粒米未进。”碧桃心疼地说道。

苏挽月点了点头,拿起银匙,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杏仁茶。茶香浓郁,口感丝滑,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世子爷……还没回来吗?”她轻声问道。

碧桃摇了摇头:“天黑透了,还没见世子爷回书房。”

苏挽月沉默了片刻,放下银匙:“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夫人……”碧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并将殿门轻轻合上。

殿内只剩下苏挽月一人。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晚风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吹拂着她的脸颊,却无法让她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知道,裴砚此刻,或许正在苏清欢的院子里。

那个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她“姐姐”的女孩,如今,却要横刀夺爱,成为她丈夫的平妻。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忽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椒房殿外。

苏挽月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

殿门被推开,裴砚走了进来。

他今日似乎喝了些酒,眉宇间带着几分慵懒与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看到苏挽月站在窗前,身影单薄,脸色苍白,心中微微一痛。

“阿月。”他唤道。

苏挽月缓缓转过身,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无波:“夫君,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裴砚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样子,心中愈发愧疚:“阿月,今日之事……是孤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苏挽月轻轻一笑,笑容中没有丝毫暖意,“比起委屈,我更想知道,夫君打算如何处置?何时接苏清欢进府?她……可曾说过,愿意嫁给你做平妻?”

裴砚被她问得一噎,脸色有些不自然:“清欢她……自然是愿意的。孤与她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苏挽月打断他,一步步向他走近,眼神锐利如刀,“夫君可还记得,我们大婚之时,你对着祖宗牌位,对着满堂宾客,许下的誓言?”

裴砚心中一紧,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说,‘孤愿娶苏挽月为妻,无论顺境逆境,富贵贫穷,健康疾病,都爱她,敬她,护她,直到生命的尽头’。”苏挽月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当年的誓言,声音清晰而冰冷,“你说,‘此生此世,唯她一人,再无其他’。”

“如今,你做到了吗?”她逼近一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说你爱她,护她。可你所谓的‘爱’,就是背叛誓言,就是伤害我这个枕边人吗?!”

“阿月,你听我解释……”裴砚试图辩解。

“解释?”苏挽月凄然一笑,“解释你为何喜欢上我的妹妹?解释你为何要在祖宗寿宴上,如此羞辱我?解释你为何如此轻易地,就可以将三年的夫妻情分,弃之如敝履?!”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与绝望。

裴砚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剧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阿月!你冷静些!孤承认,孤对清欢……确实有愧疚,有怜惜。但孤对你的心,从未改变!”

“从未改变?”苏挽月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这是什么?”她猛地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腕间那道被指甲抓出的深深血痕,“这又是什么?”她又从袖中掏出那枚羊脂玉佩,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玉佩撞击在坚硬的金砖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碎裂成几瓣。

“这枚玉佩,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你说会护我周全!”苏挽月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心痛,“可如今,它碎了,就像我的心一样,碎了!”

裴砚看着地上碎裂的玉佩,又看着苏挽月腕间的血痕,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痛楚与悔恨:“阿月,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出手,想要去碰触她,却被她狠狠地躲开。

“别碰我!”苏挽月尖叫道,“裴砚,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裴砚僵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

“阿月,”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孤……孤会给你时间冷静。等你……等你消气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说完,他不敢再看她,转身,狼狈地离开了椒房殿。

殿门再次被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苏挽月看着紧闭的殿门,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她扶着旁边的博古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腕间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心口的痛楚,却比那伤口更加剧烈,更加深入骨髓。

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玉佩,捡起最大的一块,紧紧攥在手心。

碎了……都碎了……

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对未来的所有期许与憧憬……都随着这块玉佩的碎裂,而化为乌有。

从此以后,定北侯府的大夫人,苏挽月,只剩下一个徒有虚名的躯壳。

(五) 平妻入门:一场精心策划的“盛大”婚礼

裴砚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

他以“清欢曾于他有救命之恩,且性情纯良,需加照拂”为由,说服了老夫人和族中长老。虽然过程几经波折,阻力重重,但在裴砚的强势坚持和暗中运作下,最终,还是同意了纳苏清欢为平妻。

消息传出,京中哗然。

定北侯府世子纳庶妹为平妻,这等违背伦常、有违祖制的丑闻,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一时间,苏府门前冷落鞍马稀,昔日巴结奉承之人,如今都避之不及。

但裴砚却毫不在意。

他甚至为这场婚礼,举办得格外“盛大”。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十里红妆,苏清欢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脸上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与羞涩。她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登上了前往定北侯府的花轿。

迎亲的队伍,是裴砚亲自安排的,浩浩荡荡,吹吹打打,排场十足,丝毫不逊色于当年迎娶苏挽月时的景象。

苏挽月站在椒房殿的窗前,看着那支迎亲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今日,也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装,是碧桃特意为她准备的,说是“冲喜”。只是,这身红装,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讽刺。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精心描摹的妆容,鲜艳的红唇,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沧桑。

“夫人……”碧桃在一旁看着她,眼眶通红,“您……您真的要去前院吗?”

苏挽月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去?这是夫君的喜事,我这个主母,岂能缺席?”

她要亲自去“迎接”她的新“妯娌”。

前院大厅,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裴砚穿着一身喜服,笑容满面地接待着各位来宾。他的身边,站着苏清欢,她低着头,满脸羞涩,一副娇弱可人的模样。

众人看着这对“新人”,眼神各异。有羡慕苏清欢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有同情苏挽月遭遇的,也有暗中观察,等着看好戏的。

当迎亲的队伍归来,苏清欢被搀扶下轿时,裴砚亲自上前,将她背起,一步步走进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礼官高声唱和着,宾客们也配合地送上祝福。

苏挽月站在女眷席的最前方,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看到裴砚背着苏清欢,神情温柔,动作轻柔,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看到苏清欢微微仰头,看着裴砚的侧脸,眼中充满了崇拜与爱慕。

她看到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虽然眉头紧锁,但碍于情面,也不得不挤出几分笑容。

她看到那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女眷们,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同情,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这一刻,苏挽月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的丈夫,正在与另一个女人,拜堂成亲。而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却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

礼成之后,苏清欢被送入新房。

裴砚则在众人的簇拥下,前来与苏挽月“见礼”。

他走到苏挽月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歉疚:“阿月,委屈你了。”

苏挽月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无波:“夫君客气了。这是夫君的大喜事,妾身理应前来贺喜。”

她的声音冷漠疏离,让裴砚心中一刺。

“阿月……”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时候不早了,夫君还是去陪陪新夫人吧。”苏挽月淡淡地说道,“毕竟,新婚燕尔,夫妻情深。”

裴砚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心中愈发愧疚,却又无可奈何。

“好。”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苏挽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身边的碧桃,早已是泣不成声。

“夫人……您何苦要受这份委屈……”

“委屈?”苏挽月轻轻一笑,笑容中充满了悲凉与释然,“我早已不觉得委屈了。碧桃,扶我回房吧。”

她挺直了脊背,在碧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沉稳地离开了前院。

这场“盛大”的婚礼,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公开的羞辱。

但她不在乎了。

从今往后,她苏挽月,再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更不需要为这段早已破碎的婚姻而委屈求全。

(六) 深宅暗涌:妻妾之争,步步为营

苏清欢嫁入定北侯府,成为平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境微妙。

裴砚虽然对她诸多关照,时常去她的“清芷院”小住,但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未给予她真正平妻的待遇。在名义上,她与苏挽月平起平坐,但在实际的家政大权上,苏挽月依旧是主母,掌管着侯府的财政、人事以及各项事务。

老夫人虽然不满,但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约束苏清欢,时常敲打她,要她恪守本分,尊重长嫂。

而苏府的其他女眷,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与苏挽月不对付的妾室和庶女们,则更是将苏清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她们或明或暗地与苏清欢作对,试图拉拢人心,争夺地位。

一时间,定北侯府内,暗流汹涌,暗潮迭起。

苏挽月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她虽然心如死灰,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她依旧每日处理着侯府的大小事务,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她待下人宽厚仁慈,赏罚分明,在府中的人缘极好。她孝顺公婆,与妯娌(虽然这个妯娌有些特殊)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她甚至还会在闲暇之余,教导府中的小辈们读书写字。

她的从容淡定,与世无争,反而让那些原本想要看她笑话的人,感到无从下手。

“大夫人今日又去看望老夫人了?真是孝顺。”

“可不是嘛,大夫人总是这般体谅下人,昨日还赏了厨房的婆子们好几斤上好的红糖呢。”

“听说大夫人最近又在学画了,画技越发精进了。”

关于苏挽月的赞誉,在侯府内外悄然流传。

相比之下,那位新来的平妻苏清欢,虽然有裴砚的宠爱,却显得有些“德不配位”。

她出身庶女,性子娇憨,又有些贪慕虚荣。她不懂得管家理事,将清芷院打理得一团糟,还时常仗着裴砚的宠爱,对下人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便会哭闹撒娇。

她甚至还会在裴砚面前,故意说一些苏挽月的“坏话”,挑拨离间。但苏挽月行事坦荡,光明磊落,每每都能轻易化解,并且反过来让裴砚觉得苏清欢小肚鸡肠,不懂事理。

渐渐地,裴砚对苏清欢的热情,也冷却了不少。他开始意识到,苏清欢并非他想象中那般“纯良贤淑”,她的心机与算计,让他感到厌烦。

而对苏挽月,他的愧疚之心,却与日俱增。

他看到苏挽月在府中依旧受人敬重,看到她处理事务时的从容干练,看到她待人接物时的温婉得体,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自己是如何伤害了这样一个好女人。

他开始尝试着弥补。他会在空闲时,去椒房殿陪苏挽月说说话,聊聊天;会在苏挽月生辰时,送上她喜欢的礼物;甚至会在某些场合,不动声色地维护她。

但这些迟来的“弥补”,对于已经心死如灰的苏挽月而言,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她平静地接受着裴砚的示好,却始终保持着一丝距离。

她知道,他们之间,早已回不去了。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在苏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和尊严,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场荒唐的婚姻,走向最终的结局。

(七) 姐妹反目:撕破脸皮的较量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导火索,源于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前夕,侯府上下一片忙碌。苏挽月亲自监督着各项事宜的准备,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苏清欢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躲在清芷院里,不肯出门。她派丫鬟去库房支取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和补品,说是要调理身子。

管事的婆子将此事禀报给苏挽月。苏挽月想着苏清欢毕竟是裴砚的人,又刚嫁入府不久,身子不适也是正常,便叮嘱婆子按照她的要求,将东西预备好,又额外多给了些上好的人参。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下人来报,说清芷院的丫鬟在厨房偷拿食材,被厨娘当场抓住。

苏挽月闻言,皱了皱眉。苏清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偷拿食材这种事,倒也情有可原。她便让碧桃去处理,从轻发落了那个丫鬟,只是告诫她下次不可再犯。

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第二天,苏清欢便哭哭啼啼地来找苏挽月告状,说她的陪嫁丫鬟被大夫人的人无故刁难,还受了委屈。

苏挽月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笑:“妹妹何出此言?昨日之事,我已让碧桃从轻处理了,并未责罚。”

“大夫人哪里是从轻处理了?”苏清欢哽咽道,“那小蹄子被打得半死,如今还在柴房里关着呢!大夫人分明就是看我失势,故意欺辱我!”

“妹妹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苏挽月淡淡道,“府中规矩,偷盗者理当受罚。况且,那丫鬟并非我所罚,是厨房管事依律而行。”

“你……”苏清欢气得脸色涨红,“苏挽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打压我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妹妹此言差矣。”苏挽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我苏挽月行事,光明磊落,何须打压谁?倒是妹妹,身为平妻,却如此沉不住气,动辄哭哭啼啼,搬弄是非,岂不有失身份?”

“你……你血口喷人!”苏清欢气得浑身发抖,“你才是那个沉不住气的人!你嫉妒我受夫君宠爱,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漂亮!你……”

“够了!”苏挽月厉声打断她,“清欢,注意你的言辞!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身份怎么了?我也是明媒正娶的平妻!凭什么要处处让你三分?!”苏清欢彻底撕破了脸皮,声音尖利,“苏挽月,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完,她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苏挽月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冰冷。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只是,她没想到,苏清欢会如此沉不住气,如此不计后果。

她并不在意苏清欢的威胁。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收集证据,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知道什么叫做敬畏。

很快,苏挽月便找到了苏清欢偷拿库房药材的证据。那名被处罚的丫鬟,受不了清芷院的苛待,偷偷找到了苏挽月的心腹丫鬟碧桃,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苏清欢平日里如何克扣丫鬟月钱、如何指使下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苏挽月拿到人证物证,心中有了计较。

她并没有立刻声张,而是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将证据呈给了裴砚。

裴砚得知苏清欢如此行径,又惊又怒。

他一直以为,苏清欢只是性子单纯,不懂规矩,并非有意为之。却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心术不正,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荒唐!简直荒唐!”裴砚将那些证据狠狠地摔在地上,脸色铁青,“孤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她!”

苏挽月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夫君息怒。清欢妹妹年纪尚轻,或许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您多加管教,想必她会知错能改的。”

裴砚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愈发惭愧。他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若非他对苏清欢过度纵容,又岂会有今日之局面?

“是孤的错,孤会处理好。”裴砚深吸一口气,对苏挽月说道,“此事,你不要插手。”

“是,夫君。”苏挽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知道,裴砚会如何处理。要么,他会严惩苏清欢,以儆效尤;要么,他会念及旧情,再次选择纵容。

但不论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了。

她只需要冷眼旁观,静待其变。

(八) 尘埃落定:情深缘浅,各自安好

裴砚果然是雷厉风行。

他直接下令,将苏清欢禁足于清芷院,三个月不得踏出一步。同时,将那个挑唆生事的陪嫁嬷嬷杖责二十大板,赶出府去。对于那些跟着苏清欢一起作乱的丫鬟仆从,也一一进行了严厉的处罚。

消息传出,侯府上下,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对苏清欢宠爱有加的世子爷,竟然会下如此重手。

苏清欢在清芷院内,哭天抢地,悔不当初。她这才明白,裴砚并非如她想象中那般对她百依百顺,他也有着属于侯府世子的威严与决断。

而苏挽月,则依旧过着平静如水的生活。

她处理着侯府的事务,教导着小辈,偶尔与碧桃一起种种花草,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裴砚偶尔会来看她,但两人之间,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会对她嘘寒问暖,会给她带来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但言语间,却多了几分客气与疏离。

他知道,苏挽月的心,已经死了。他对她再好,也无法弥补当初犯下的错。

而苏挽月,也乐得维持着这种相敬如“冰”的局面。

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只想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两年过去。

苏清欢在清芷院内,渐渐消停了下来。她褪去了往日的娇纵与任性,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到处惹是生非。偶尔,裴砚会去看她,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侯府内,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是难以言说的疏离与伤痛。

这日,是苏挽月的生辰。

她像往年一样,并未大肆操办,只是在椒房殿内,与碧桃一起,简单吃了碗寿面。

傍晚时分,裴砚却意外地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装着苏挽月最爱吃的桂花糕。

“阿月,生日快乐。”他将食盒递给苏挽月,声音温和。

苏挽月接过,淡淡一笑:“谢谢夫君。”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阿月,”裴砚率先打破了沉默,“这些年……你……还好吗?”

苏挽月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不好。但也……不坏。”

“对不起。”裴砚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愧疚,“我知道,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苏挽月打断他,语气平静,“夫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往前看。”

裴砚看着她眼中那份彻底的死心与决绝,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她了。

“好。”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都过去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苏挽月:“这是……当年我送给你的那块玉佩,我找人修复了。”

苏挽月看着那个修复完好、光洁如新的羊脂玉佩,微微一怔。

“我……”她看着裴砚,“夫君这是何意?”

“孤知道,一块玉佩,弥补不了什么。”裴砚的眼神黯淡,“但孤希望,你能收下它。也算是……孤的一点心意。”

苏挽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锦盒,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多谢夫君。”她淡淡道。

裴砚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阿月,保重。”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苏挽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打开锦盒,看着那块焕然一新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她拿起玉佩,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正如裴砚所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情深缘浅,不过是人生常态。

她曾经深爱过,也曾经痛彻心扉。

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她,苏挽月,只想为自己而活。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满庭院,一片宁静祥和。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她相信,只要她的心中还有阳光,就一定能走出阴霾,迎来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至于裴砚,至于苏清欢,他们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段插曲。

她的故事,她的幸福,还需要她自己去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