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当乘龙快婿把我活埋, 再睁眼, 我笑着看他养仇人私生子
发布时间:2025-08-31 22:15 浏览量:3
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腐烂的草根,扑面而来。
江晚吟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铲一铲的湿土掩埋,冰冷、沉重,像是鬼差的铁链,将她死死拖入无边地狱。
她拼命挣扎,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肩膀。
“晚吟,别怪我。”
这个声音,她曾以为是天底下最动听的清泉,如今却比催命的魔咒还要刺耳。是她的新婚丈夫,新科状元宁修远。
他蹲在坑边,月光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她入睡:“梦璃她……离不开我。她有了我的孩子。你的家世,是我唯一的踏脚石。你放心,你死后,我会为你立一座贞洁牌坊,江家也会因为我的‘深情’而对我更加倚重。”
一句话,如淬了毒的钢针,刺穿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
柳梦璃,他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
为了她,他竟要亲手活埋成婚不到三个时辰的妻子!
“宁修远……我江家待你不薄,你……你不得好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换来的却是他一声轻笑。
“待我不薄?不过是施舍罢了。江晚吟,你这种天真愚蠢的贵女,只配做我宁修远登天的梯子。”
最后一铲土落下,彻底隔绝了月光与空气。
窒息的痛苦与无尽的恨意像烈火般灼烧着她的灵魂,她不甘心!若有来世,她定要将这对狗男女挫骨扬灰!
……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声焦急的呼唤将江晚吟从无尽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来。
她豁然睁眼,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疼得厉害。
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泥土,而是熟悉的锦帐绣被,空气中弥漫着她最爱的安神香的味道。
贴身侍女春桃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碗安神汤。
“春桃?”江晚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没有被泥土磨破的伤痕,肌肤光滑温润。
“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浑身是汗,嘴里还一直喊着‘别埋我’。”春桃心疼地为她擦去额角的冷汗,“是不是因为大婚在即,太过紧张了?”
大婚?
江晚吟的目光猛地转向窗边,那里,一套精美绝伦的凤冠霞帔正静静地摆在架子上,金丝银线,流光溢彩。
她记得这套嫁衣,这是母亲花费重金请了京城最好的绣娘,为她赶制了整整一年的心血。
而现在……距离她和宁修远的大婚,还有三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悲剧发生的三天前!
江晚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和滔天的恨意。
上一世,她就是穿着这身嫁衣,满心欢喜地嫁给了那个畜生,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为她精心准备的坟墓。
她对宁修远爱得卑微,掏心掏肺,不惜与劝阻她的父亲争吵,动用江家的所有关系为他铺路,助他从一个寒门学子一跃成为新科状元。
可结果呢?
她成了京中贵女圈最大的笑柄,一个被凤凰男利用殆尽后弃之如敝履的蠢货!不仅如此,在她死后不到一年,宁修远便以“思妻过度”为由,将柳梦璃接入府中,并用她江家的权势步步高升,最后罗织罪名,害得她江家满门抄斩!
好,真是好得很!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这血海深仇,她定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小姐,宁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呢。”春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晚吟眼底的寒冰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与欣喜,与前世那个恋爱脑的蠢货别无二致。
“修远哥哥来了?快,快扶我起来梳妆。”
看着铜镜中那张还带着几分天真稚气的脸,江晚吟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宁修远,柳梦璃,准备好了吗?
这场复仇的游戏,由我江晚吟,亲自主宰!
……
前厅里,宁修远一袭青衫,身姿挺拔,正端着茶杯,姿态闲适。
见到江晚吟出来,他立刻放下茶杯,迎了上去,脸上挂着温柔宠溺的笑容:“晚吟,看你气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睡好?莫要为了婚事太过操劳,累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这番情深意切的模样,与前世那个亲手将她推入土坑的恶魔判若两人。
若非亲身经历,谁能相信这张俊朗的面皮下,藏着一颗何等肮脏恶毒的心?
江晚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娇羞,微微垂下眼睑,声音软糯:“让修远哥哥担心了,晚吟只是……只是有些紧张。”
“傻丫头。”宁修远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东海明珠,配你的嫁衣正合适。”
又是这颗东海明珠。
前世,她收到这份礼物时,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浑然不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这一世,江晚吟只是微笑着接过,顺势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状似无意地将他引到茶桌旁。
“修远哥哥对我真好,”她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他斟茶,“为了我们的婚事,你肯定也费了不少心吧。”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宁修远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眼中的占有欲和野心几乎要溢出来。
就是现在!
江晚吟端起茶杯,手腕却“不经意”地一抖,整杯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宁修远抬起的手臂上。
“哎呀!”她惊呼一声,慌忙起身,拿着手帕去擦拭,“对不起对不起,修远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滚烫的茶水让宁修远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宽大的袖口也因此向上滑去,露出了一截结实的小臂。
以及,手腕上那条显眼的红绳。
那红绳编织得极为精巧,上面还坠着一颗小小的白玉菩萨,一看就不是凡品。
江晚吟的目光仿佛被那红绳吸引,天真地问道:“咦?修远哥哥,你什么时候戴了这么好看的手绳?是……哪个妹妹送的吗?”
宁修远的身子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把袖子扯下来,但江晚吟却按住了他的手,一脸关切:“让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她的动作看似关心,却恰好让那条红绳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周围下人的视线里。
这条手绳,江晚吟死都不会忘记。
这是柳梦璃的贴身之物,上面的白玉菩萨还是柳梦璃去庙里亲自求来的。前世,她曾在宁修远的书房里无意间发现,当时宁修远骗她,说是家乡母亲为他求的平安符。
她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一个大男人,临近大婚,却戴着另一个女人的定情信物来见未婚妻,这是何等的羞辱!
宁修远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只知道围着他转的江晚吟,今天会如此眼尖。
他连忙解释道:“晚吟,你误会了。这是……这是我一位远房表妹送的,她体弱多病,我戴着不过是图个心安,并无他意。”
“远房表妹?”江晚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笑容甜美,“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多心了。表妹的一片心意,修远哥哥可要好好珍惜呢。不过这手绳沾了水,可别弄坏了,我帮你取下来擦擦吧。”
说着,她的手就要去解那条红绳。
“不必了!”宁修远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动作大得甚至带倒了桌上的茶杯。
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极点。
周围的下人们都低下了头,但那交换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宁修远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晚吟,我……我只是怕你烫到手。这手绳不打紧,我自己处理就好。”
他匆匆整理好衣袖,将那罪证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今天的江晚吟,太不对劲了。
以往她对自己言听计从,看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爱慕和崇拜。可今天,他总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眸背后,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锐利。
是错觉吗?
“修远哥哥,你别生气嘛,都是晚吟不好,笨手笨脚的。”江晚吟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委屈的哭腔,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这副模样,正是宁修远最熟悉的那个江晚吟。
他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看来,的确是自己多心了。这丫头,不过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了而已。
他立刻放柔了声音,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只要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江晚吟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是委屈和依赖,但埋在他胸口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淬了毒的冰冷。
宁修远,这只是个开始。
你心中的第一根刺,我已经亲手为你埋下了。接下来,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寝食难安,什么叫众叛亲离!
……
送走宁修远后,江晚吟脸上的柔弱与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桃,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送到城西的‘济世堂’,就说是我为宁公子祈福行善。”她淡淡地吩咐道。
春桃一愣:“小姐,济世堂?那不是柳姑娘看病的地方吗?”
京中谁人不知,宁状元有个体弱多病的“远房表妹”柳梦璃,常年在济世堂抓药调理。
江晚吟点点头:“对,就是她。”
春桃有些不解,但还是领命去了。
江晚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一世,柳梦璃一直以身子孱弱为由,不断从宁修远那里拿钱,而宁修远自己只是个空有状元名头的穷书生,那些钱,自然都是从她江晚吟这里哄骗去的。
她记得很清楚,就在大婚前两日,宁修远曾以“打点同僚”为名,从她这里支走了一千两银子,而这笔钱,最终大半都落入了柳梦璃的口袋,用来购买一株昂贵的续命雪莲。
这一世,她偏要抢先一步。
她送去的这五百两,名义上是为宁修远祈福,实则是断了柳梦璃的路。有了相府嫡女的“善举”,柳梦璃这个“远房表妹”还好意思再开口跟宁修远要钱买那株雪莲吗?
她要让柳梦璃知道,她江晚吟能给的,也能随时收回来。更要让宁修远那个伪君子陷入两难的境地,一边是嗷嗷待哺的白月光,一边是不能得罪的金主未婚妻。
果然,不出半日,消息就传了回来。
济世堂的掌柜对江小姐的善举感恩戴德,大肆宣扬,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称赞相府嫡女心善仁厚,对未来夫君的亲戚都关怀备至。
而另一边,江晚吟安插在宁修远身边的眼线回报,宁修远在得知此事后,脸色铁青,回府后大发雷霆,摔碎了一套心爱的茶具。
江晚吟听着回报,心情舒畅无比。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接下来,是第二步。
她唤来兄长,当朝最年轻的兵部侍郎江景辞。
“哥哥,我听说,吏部尚书张大人最近在为他不成器的儿子谋一个江南巡盐道的肥差,宁修远……似乎也在暗中帮忙牵线。”
江景辞眉头一皱:“确有此事。张尚书是宁修远恩师的门生,宁修远想借此卖他一个人情。不过此事极为隐秘,妹妹你是如何得知的?”
江晚吟笑了笑,并未解释:“哥哥,你只需抢在他之前,将此事捅到御史台的王御史那里。记住,要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就说是听闻一些风言风语,为张尚书的名声着想。”
王御史是朝中有名的犟骨头,最恨官场舞弊。而江南巡盐道是何等重要的职位,岂容一个纨绔子弟染指?
江景辞虽有疑虑,但见妹妹眼神坚定,不似从前那般天真烂漫,便点头应下。
他相信自己的妹妹。
三日后便是大婚,江晚吟这几日闭门不出,专心待嫁,表面上风平浪静。
然而暗地里,整个京城的局势却因为她的几句话而风起云涌。
宁修远的日子很不好过。
先是柳梦璃哭哭啼啼地抱怨雪莲没了着落,身子越发不适,他心烦意乱,只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安抚。
紧接着,吏部尚书的儿子谋官一事不知被谁捅了出去,王御史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龙颜大怒,张尚书被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宁修远想卖的人情不仅没卖成,反而惹了一身骚,被张尚书迁怒,断了这条重要的人脉。
他焦头烂额,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自己最近如此倒霉,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所有的计划都笼罩其中,让他处处碰壁。
他不是没怀疑过江晚吟。
可他派去的人回报,江晚吟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地待在闺房里绣嫁妆,和以前那个恋爱脑的蠢丫头没有任何区别。
最终,宁修远只能将一切归咎于运气不好。
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一向柔弱的柳梦璃却主动找上了门。
那一日,江晚吟正在院中赏花,柳梦璃便在下人的引领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身形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张脸,确实是我见犹怜,苍白中带着一丝病态的美,尤其是一双含情目,水汪汪的,像是随时都能落泪。
“梦璃见过江小姐。”她盈盈一拜,姿态柔弱无骨。
“柳姑娘不必多礼。”江晚吟端坐不动,只抬了抬眼皮,语气平淡,“不知柳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柳梦璃咬了咬下唇,眼圈瞬间就红了:“江小姐,梦璃知道,您……您误会我和修远哥哥了。我们只是兄妹之情,绝无半点逾矩。前几日您送去济世堂的银两,梦璃感激不尽,今日特来道谢。”
好一朵盛世白莲!
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江晚吟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愧疚:“原来柳姑娘就是修远哥哥的表妹啊!你瞧我,真是糊涂。前几日修远哥哥还跟我提起你,说你身子不好,我便想着做些善事,为你祈福。没想到这点心意,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她这番话,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修远哥哥提起你”,又将送钱的行为定义为“为你祈 good fortune”,将自己摆在了正牌未婚妻的高位上,言语间满是对“表妹”的关怀。
柳梦璃的脸色微微一白,她本想用示弱来宣示主权,却被江晚吟轻飘飘一句话堵了回来,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这是家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虽不贵重,却是梦璃的一片心意。祝小姐与修远哥哥,百年好合。”
江晚吟看着那枚玉佩,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又是这一招。
前世,柳梦璃也送了她这枚玉佩。她当时还傻乎乎地收下,觉得这个“表妹”真是知书达理。
后来她才知道,这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璃”字。宁修远每次看到她佩戴这枚玉佩,都会想起柳梦璃,而她,就像个移动的牌坊,时刻提醒着那对狗男女的“真爱”。
“柳姑娘太客气了。”江晚吟没有去接,只是笑道,“令堂遗物,何其贵重,我怎能夺人所爱?你身子弱,还是留着自己佩戴,也能慰藉令堂在天之灵。”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长嫂般的关切:“说起来,明日便是我与修远哥哥的大婚之日,你作为表妹,理应到场。只是你身子不好,我怕婚礼上人多事杂,冲撞了你。不如这样……”
柳梦璃心中一喜,以为江晚吟要禁止她参加婚礼,正准备顺势扮可怜,却听江晚吟继续说道:
“不如等婚礼过后,我便跟修远哥哥说,将你接入府中,就住在我隔壁的院子。这样一来,既方便我照顾你,也免得你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你觉得如何?”
柳梦璃彻底愣住了。
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哭诉和委屈,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把她……接入府中?
这江晚吟是疯了吗?天底下哪有正妻主动把夫君的白月光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她看着江晚吟脸上真诚无比的笑容,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旦住进宁府,背靠着相府这棵大树,她还怕没机会把江晚吟这个正妻的位置抢过来吗?
“江小姐……您……您真是菩萨心肠!”柳梦璃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就要跪下,“梦璃……梦璃无以为报!”
“快起来,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江晚吟亲自扶起她,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婉贤淑,“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柳梦璃看着江晚吟那张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快意的嫉妒。
蠢货!真是个蠢货!
等我入了府,有的是办法让你从正妻变成下堂妻!
她却没看到,在她低头掩饰得意的那一瞬间,江晚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看死人般的冰冷。
引狼入瓮,关门打狗。
柳梦璃,相府的这潭水,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你既然自己要跳进来,那就别怪我让你尸骨无存!
……
大婚之日,十里红妆,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相府嫡女下嫁新科状元,本是一段佳话。
婚礼的流程与前世并无二致,拜堂,敬酒,送入洞房。
江晚吟端坐在铺满花生桂圆的婚床上,头上的凤冠沉重得压人。
她静静地等待着。
前世的这一晚,宁修远借口喝醉,一夜未归,让她独守空房,受尽了下人的耻笑。
而他,则是去了柳梦璃的住处,与他的白月光共度良宵。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子时将近,房门终于被推开,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宁修远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看到端坐的江晚吟,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被温柔的笑意取代。
“晚吟,等急了吧?今日同僚们太过热情,多喝了几杯。”
江晚吟起身,主动为他脱下外袍,动作轻柔,声音温婉:“修远哥哥辛苦了,我已让厨房备了醒酒汤。”
她的顺从和体贴让宁修远很满意,心中的那点不耐也消散了。
他坐到床边,状似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晚吟,有件事……我想与你商议。”
来了。
江晚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脸关切:“修远哥哥但说无妨。”
宁修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是关于梦璃的。她……她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如今孤身一人在京中,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想……我想将她接入府中,给她一个名分,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他便紧张地看着江晚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对她的哭闹。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丈夫在新婚之夜提别的女人,甚至要纳妾。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晚吟非但没有哭闹,反而展颜一笑,那笑容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温柔。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为这个。”她轻声道,“修远哥哥,你忘了?我前几日已经跟梦璃妹妹说好了,要接她入府的。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亲人,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我身为正妻,理应贤良大度,为夫君分忧。”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宁修远惊讶的脸上,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听说……梦璃妹妹已经有了身孕,对吗?”
“轰”的一声,宁修远感觉自己的脑子炸开了。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江晚吟,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是他和柳梦璃之间最大的秘密!柳梦璃的肚子才一个多月,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如何得知的?
江晚吟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修远哥哥,你可真是糊涂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瞒着我呢?梦璃妹妹有了身孕,这可是为你们宁家开枝散叶的大功臣啊!我们更应该早日将她接入府中,好生安胎才是。”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体贴周到,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宁修远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在这位新婚妻子面前,仿佛是赤身裸体,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先是定情手绳,再是柳梦璃怀孕……
这个女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晚吟,你……”
“夫君,”江晚吟打断了他,第一次如此称呼他,语气亲昵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夜深了,明日还要早起给公婆敬茶。至于梦璃妹妹的事,明日我便亲自派人去接。夫君放心,我定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开始卸下头上的凤冠。
宁修远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他以为早已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人,已经彻底失控了。
他原本计划好,借着酒意和柳梦璃怀孕的事逼迫江晚吟接受纳妾,让她在新婚之夜就受尽委屈,挫掉她相府嫡女的锐气。
可现在,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江晚吟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主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那份“贤良大度”,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一夜,宁修远彻夜难眠。
而他身边的江晚吟,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
宁修远,柳梦璃,欢迎来到我为你们精心打造的牢笼。
从今往后,你们的每一天,都将活在我的掌控之下。
……
第二日,宁夫人江晚吟贤良淑德之名,传遍了整个京城。
新婚第二天,便主动将夫君体弱多病的“表妹”接入府中,并许以贵妾之位,亲自照顾。
这等胸襟,简直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江家收到的,是无数的赞誉。
而宁修远收到的,却是同僚们意味深长的眼神。
“宁兄真是好福气啊,娶了江小姐这等贤妻。”
“是啊,不像我家那只母老虎,别说纳妾了,我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要闹翻天。”
这些话听在宁修远耳中,却无比刺耳。
他感觉自己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所有的风光都来自于妻子。
而入住宁府的柳梦璃,日子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美好。
江晚吟确实对她“很好”。
一日三餐,派人送来的都是最顶级的补品,人参、燕窝、雪蛤,流水似的送进她的院子。
但这些补品,无一例外,都是大补之物。
柳梦璃本就体虚,加上怀孕初期,根本受不了如此滋补。吃了几天,便开始上火、流鼻血,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她想换些清淡的饮食,可派去大厨房的丫鬟却被客客气气地顶了回来:“夫人说了,柳姨娘身子弱,又怀着宁家的骨肉,万万怠慢不得,这些都是夫人亲自为姨娘挑选的补品,万望姨娘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一顶“辜负夫人心意”的大帽子扣下来,柳梦璃哪里还敢多言?
她只能捏着鼻子,将那些补品硬生生灌下去,然后独自承受着虚不受补的痛苦。
不仅如此,江晚吟还以“安胎”为名,禁止她踏出院子半步,美其名曰“静养”。
宁修远来看她,也被江晚吟以“孕妇需要休息,男子阳气过重,不利于胎儿”为由,挡在了门外。
几次三番下来,柳梦璃非但没有享受到姨娘的尊荣,反而像个被圈禁的囚犯。
她终于按捺不住,拖着病体去找江晚吟理论。
彼时,江晚吟正在书房处理江家送来的账本,见她来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妹妹来了,坐吧。”
柳梦璃咬着牙,挤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姐姐,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可我真的受不了那些补品了。求您,让我吃些清粥小菜吧。”
江晚吟这才放下账本,抬眸看她,淡淡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怀着修远的孩子,我这个做主母的,自然要尽心尽力。这些补品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宫里御医那里求来的方子,最是滋补。怎么,妹妹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宫里的御医?”
又是这样,三言两语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柳梦璃心中恨极,只能换了个话题:“那……姐姐为何不让修远哥哥来看我?我……我好想他。”
江晚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如今夫君正是仕途的关键时期,他新婚燕尔便纳妾,本就容易引人非议。若再传出他日日流连妾室房中,冷落正妻,你让他如何在朝中立足?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夫君的前程着想。难道妹妹你想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夫君的大好前途吗?”
一番话,说得柳梦璃脸色惨白,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她这才明白,江晚吟哪里是蠢?分明是工于心计,手段高明!
她将自己接入府中,根本不是什么贤良大度,而是要将她彻底掌控在手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江晚吟,你到底想怎么样?”柳梦璃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尖利。
江晚吟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如刀。
“我想怎么样?柳梦璃,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和我那个好夫君,想怎么样。”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柳梦璃尚未显怀的小腹,声音轻得如同鬼魅:“这个孩子,你可要好好护着。他可是你……唯一的筹码了。”
柳梦璃被她看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了几步,仓皇而逃。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江晚吟的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慢慢来,不着急。
你们欠我的,欠江家的,我会让你们用余生,千倍百倍地偿还。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宁修远在朝堂之上越发举步维艰。
他引以为傲的人脉,被江晚吟不动声色地一一斩断。他精心策划的计谋,总是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无论如何蹦跶,都逃不出江晚吟的手掌心。
而江家,在江晚吟的暗中提点下,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父亲和兄长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稳固,甚至隐隐有压过丞相之势。
宁修远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与日俱增。
他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柳梦璃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只要这个孩子出生,他就能以“无后为大”为由,名正言顺地休掉江晚吟,彻底摆脱江家的控制!
终于,机会来了。
年关将至,皇帝在宫中设下皇家夜宴,邀请百官及其家眷参加。
宁修远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暗中联合了几个与江家不合的言官,准备在宴会上,以雷霆之势,弹劾江晚吟的父亲,当朝太傅江远山意图谋反!
他手中的“证据”,是他伪造了数月的书信,足以以假乱真。
前世,他就是用这一招,将江家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世,他要故技重施!
夜宴之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宁修远端着酒杯,得意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江晚吟。
今晚过后,这个女人,连同她整个家族,都将成为历史的尘埃!
酒过三巡,歌舞停歇。
宁修远与几位言官交换了一个眼神,正准备出列,却不料,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禁军统领,萧无寂。
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皇帝影子的男人,此刻却手捧奏折,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他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划破了殿内的暖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江晚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
萧无寂……
前世,在她被满门抄斩,绝望赴死之时,是这个男人,率领一队禁军,试图将她从法场救出。
虽然最终失败,他亦战死当场,但那份恩情,她没齿难忘。
这一世,她重生后,第一时间便利用前世的记忆,将宁修远准备私通敌国的证据,匿名送到了萧无寂的手中。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唯一能将宁修远一击毙命的利刃。
宁修远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萧无寂朗声道:“臣查获新科状元宁修远,私通敌国北燕,意图出卖我大乾边防布阵图,证据确凿,请陛下降罪!”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宁修远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不!不可能!你血口喷人!”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道:“将证据呈上来!”
萧无寂将一沓书信和一份边防图的草稿呈上,信上的字迹,正是宁修远的笔迹!
铁证如山!
“宁修远!”皇帝雷霆震怒,“朕待你不薄,你竟敢通敌叛国!”
宁修远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的事情,是如何败露的!
他猛地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江晚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她!一定是她!
“是你!江晚吟!是你害我!”他状若疯癫地指着她。
江晚吟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而冰冷的笑。
她一步步走到宁修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夫君,事到如今,你还想攀咬我吗?”
她转过身,对着皇帝盈盈一拜:“陛下,臣妇与宁修远成婚数月,早已发现他行迹可疑,只是苦无证据。今日萧统领为国除奸,实乃大快人心。”
她的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卖了萧无寂一个人情。
宁修远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怨毒:“江晚吟!你这个毒妇!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我告诉你们,她早就知道柳梦璃怀了我的孩子,她嫉妒!她蛇蝎心肠!”
他试图用宅院里的腌臜事来抹黑江晚吟。
然而,江晚吟却笑了,笑得无比灿烂。
“宁大人,你确定柳姑娘腹中之子,是你的吗?”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大殿炸响!
宁修远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江晚吟没有理他,而是对着皇帝再次一拜:“陛下,臣妇还有一事要禀。柳氏梦璃,实非宁修远表妹,而是三月前被废黜圈禁的安王旧人。她腹中之子,也并非宁修远之血脉,而是安王的遗腹子!”
安王!
那个因谋逆被圈禁的王爷!
宁修远不仅通敌叛国,还甘当活王八,为谋逆的王爷养儿子?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所有人都被震得外焦里嫩。
皇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传柳氏!传太医!滴血验亲!”
很快,被从宁府带来的柳梦璃和被从宗人府带来的安王,都被带到了大殿之上。
柳梦璃看到这阵仗,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太医取了宁修远、安王以及从柳梦璃腹中用秘法取出的胎儿血。
三碗清水,三滴血。
宁修远的血,与胎儿血泾渭分明。
而安王的血,却与胎儿血瞬间相融!
真相大白!
“哈哈哈哈……”宁修远看着那碗相融的血,突然疯癫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他汲汲营营,以为自己算计了一切,到头来,却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甚至想靠这个野种来翻盘!
他才是那个最愚蠢的蠢货!
“江晚吟!”他猛地扑向江晚吟,面目狰狞,“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然而,他还没靠近,就被一道身影拦住。
萧无寂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冰冷的剑锋抵住了他的喉咙。
“陛下!”江晚吟跪下,声音清冷,“臣妇江晚吟,请与罪臣宁修远,和离!”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高高举过头顶。
“准!”皇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结局已经注定。
宁修远因叛国和欺君之罪,被判处凌迟处死,三日后行刑。
柳梦璃与安王余孽私通,祸乱朝纲,被赐白绫,即刻执行。
江家因揭发有功,得陛下盛赞,江太傅被加封太子太傅,江景辞晋升兵部尚书。
一场泼天的富贵,落在了江家的头上。
三日后,刑场。
江晚吟站在高楼之上,冷冷地看着那个曾经让她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男人,被一刀刀割下皮肉,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他的眼神,到死都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江晚吟却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一切,都结束了。
一阵寒风吹来,一件带着体温的披风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回头,对上了萧无寂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风大,回去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晚吟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洗去了所有的仇恨与阴霾,如同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好。”
她转身,与他并肩而立,走向了身后的一片光明。
京城的街头巷尾,依旧在流传着状元郎的惊天丑闻,和江家嫡女的传奇故事。
那些曾经嘲笑过她恋爱脑、讥讽过她太天真的人,如今再提起她的名字,眼中只剩下敬畏和仰望。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位看似温婉的相府嫡女,体内藏着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的灵魂。
新的篇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