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了外室,腻后随便打发了,后来随夫君入宫朝拜,看到新帝我愣了
发布时间:2025-08-28 16:28 浏览量:1
我养了外室,腻后随便打发了,后来随夫君入宫朝拜,看到新帝我愣了(已完结)
夫君的白月光回京那日,我心血来潮,在南街养了个外室。
那外室是个上京赶考的穷书生,清风朗月,眉眼间竟与我那位心上人有七分神似。
我与他缠绵了半年,终究是腻了,寻了个由头便抽身离去。
未曾想,半年之后,新帝登基,我随夫君入宫朝拜。
大殿之上,龙椅之中,端坐着的不正是我的那位外室?他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目光幽深难辨,缓缓开口。
“真是巧了,侯夫人的容貌,竟与朕的发妻分毫不差。”
我的腹中,那已有了六个月身孕的孩儿,轻轻动了一下。
夫君带着一身酒气踉跄回府,那晚,他宿在了我的房中。
一个月后,郎中断定我已怀有身孕。
得知喜讯的那天,夫君彻夜未眠。
他紧握着我表姐所赠的香囊,在屋檐下枯坐,任由夜风吹拂,直至天明。第二日清晨,他坐在我的床沿,目光落在我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眼眶竟不自觉地泛了红。
伤感归伤感,他最终还是握住了我的手。
“婉婉,”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过去种种,皆是我的过错。”
“如今我们有了孩儿,我定会痛改前非,与你安稳度日。”
我面上装出感动得涕泗横流的模样,心底却觉得他这番话可笑至极。
——这座偌大的侯府,有他无他,又有何分别?
母亲自小便教我,世家大族的联姻,看重的是门楣地位,是家族体面。
至于真心,那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我的表姐,偏偏与众不同。
她想要的,唯有真心。
表姐曾是京城里最璀璨夺目的明珠。
她容貌倾城,才情卓绝,京城的公卿世子、名门清流,无不对她心生爱慕。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夫君,当时的永昌侯府世子。
即便表姐从未正眼瞧过他,他也固执地要为她守身如玉。
与我成婚前,他将侯府闹得鸡飞狗跳;与我成婚后,他更是从未踏入我的房门半步。
我们就这样相敬如“冰”地过了一年。老侯爷病故,夫君袭了爵位。可待表姐一回京,他便将整个侯府抛诸脑后,日日跟在表姐身后,只为博她一笑。
偌大的侯府,迎来送往,账目采买,全都压在了我一人肩上。
婆母久病在榻,见我实在劳苦,便免了我的晨昏定省。
“真是苦了你了……”一个午后,她握着我的手,长吁短叹。
“等鸿儿回来,我定要好生说说他。”
“已是有家室的人了,终日围着一个女子打转,成何体面!”
我低眉顺眼地应着,心中却不起丝毫波澜。
夫君不回府,倒也清净。
他追他的白月光,我寻我的慰藉。
表姐回京后,夫君便鲜少归家。
我百无聊赖,便在南街寻了个消遣。
那是个上京赶考的穷书生,家境清寒,相貌却是一等一的俊逸。
我一眼便相中了他,于是编造了个富商之妻的身份,假借资助之名,对他多番示好。
先是赠书,后是送墨。
白日里谈论诗词歌-赋,月光下互诉衷肠。
一来二去,便顺理成章地滚到了一处。
那书生起初还碍于礼教,颇为扭捏。
可我略施小计,泫然欲泣,撒了撒娇,他便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
我在南街赁了处僻静院落,一来供他居住,
二来,也方便我夜夜前去,与他私会。
日子久了,那书生似乎动了真情。
每每事后,他总会备好热水,细致地为我擦拭身子。
清晨醒来,又会为我执笔画眉,温柔缱绻。
偶尔听我谈及那个不归家的夫君,他竟会一把攥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许诺:
“待我金榜题名,便去寻你夫君,让他放你归家。”
“他既不珍爱你,又何苦耽误你一生?”
“你且安心,待你恢复自由,我立刻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望着他那双真挚的眼眸,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天下的男子,一旦谈起情爱,便如我那夫君一般,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得寻个时机,尽快脱身。
借口倒是现成的:我那夫君,浪子回头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既然回心转意,我身为他的正妻,自当与他重归于好。
今日,便是我与那书生的最后一面。
言尽于此,我又故作不舍,轻抚着他的脸颊,告知他这宅子已续租半年,让他安心备考。
书生的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
可任他如何哭闹,我意已决。
那一夜,他的动作格外粗暴了些。
夜深,我拖着一身青紫回到侯府。
刚沐浴完毕躺下,便听下人通报,说侯爷回来了。
下一刻,夫君便带着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眼眶竟红了。
“月儿她说……她说……她说我既已成家,便该与你……好好过日子……”
月儿,便是我那位表姐,闺名柳如月。
但凡是她的话,我夫君向来奉若圣旨。
哪怕是让他与别的女子相敬如宾。
我沉默地看着夫君打了个酒嗝,朝我走来。
一步、两步、噗通。
他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无奈叹气,将他拖上床榻,熄灯安寝。
第二日醒来,夫君看着衣衫不整的彼此,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昨夜已然圆房。
一月之后,我被诊出喜脉,夫君自然以为,那是他的骨肉。
自夫君“浪子回头”后,我便在侯府安心养了半年胎。
这半年里,我深居简出,却也听闻了不少朝中大事。
其中最轰动的,莫过于东宫储君的确立。
当今圣上并无子嗣,膝下唯有一女,也早已夭亡。
近些年,陛下龙体欠安,储位之争愈发激烈,宗室亲王们斗得如乌眼鸡一般。
谁知今年殿试,陛下竟意外寻回了流落民间的皇子。
那皇子,正是今年上京赶考的举子之一。
据说,其容貌与陛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殿试之上,陛下一见便愣住了。
细问了其籍贯年岁之后,竟当场老泪纵横。
原来,二十年前陛下南巡,曾宠幸过一位民间女子。
当时陛下未曾言明身份,只留下一件信物,许诺不日便会接她入京。
——结果回宫之后,便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女子珠胎暗结,又惊又怕,竟被父兄逐出家门。
可为母则刚,她竟独自一人生养了孩子。
那孩子也争气,自幼苦读,年纪轻轻便中了举。
母亲过世后,他才带着信物上京寻亲,只为完成母亲的遗愿。
他与陛下的容貌实在太过相像。
像到陛下一眼,便认了出来。
父子相认后,陛下当即册立太子。
仿佛了却了多年心事,立储之后,他的病情急转直下,不出月余便撒手人寰。
太子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
我与夫君入宫拜见新帝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这几个月,夫君仿佛真的脱胎换骨,对我关怀备至。
前往宫中的马车上,他握着我的手,感慨万千。
“如今这位陛下,样样都好,唯独这后宫空虚。”
“他又不肯纳妃,只说早年在民间便已娶妻。”
“虽说如今与发妻失散,但他言明,早晚要将人寻回,立为皇后。”
“与先帝不同,这位倒是个痴情种子。”
我听着夫君的感叹,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心下却觉得有些好笑。
痴情?
这世上哪有什么痴情男子。
不过是女子手段高明,将对方牢牢掌控于股掌之间罢了。
看看我那夫君,从前对表姐痴恋多年。
如今,不也照样淡忘了。
马车驶入宫门,我与夫君一同前往御书房觐见。
“臣携臣妇,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吧。”
书案后,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淡淡地开了口。
……这声音,怎会如此耳熟?
我缓缓抬眼,恰好对上龙椅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我如遭雷击。
举子、陛下、登基……
无数杂乱的线索在脑中飞速交织,最终汇成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真相:
——半年前被我始乱终弃的外室,竟是如今的新帝!
“侯爷与侯夫人,果真是伉俪情深。”
“也真是巧了,侯夫人的容貌,竟与朕的发妻一般无二。”
“不知侯夫人,身孕几月了?”
他这问题问得波澜不惊,我却瞬间冷汗涔涔。
可我那夫君,却对此毫无察觉。
“回陛下,已有六月余了。”
龙椅上,皇帝的眉梢微微一挑,眼神晦暗不明。
“六个月了啊……”
这话落在我耳中,字字都饱含深意。
可在我夫君听来,却并无任何异常。
皇帝随意问着,他也恭敬地答着,丝毫未察觉到任何不妥。
一来二去,已近午时。
皇帝看了看天色,便留我们在宫中用膳。
夫君自然是欣然领命。
所谓妇唱夫随,即便我心中有百般不愿,也只能顺从。
幸而,皇帝并未与我们同席。
我与夫君在偏殿落座,宫人鱼贯而入。
看着一道道珍馐被端上桌,我的心又是一紧。
从热汤到菜肴,从点心到甜品,竟无一不是我平日里爱吃的。
“你怀着身孕,胃口不好,快多用一些。”
夫君并未多想,只热情地为我布菜。
我苦笑着应下,入口的美味,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用膳过半,御前太监突然来报,说皇上请侯爷去御书房议事。
夫君独自离去,留我一人在偏殿,坐立不安。
待我回过神来,才发觉殿内已是静悄悄一片。
宫人们不知何时已尽数退下,空旷的偏殿只剩下我一人。
“来人?”我试探着唤了一声。
无人应答。
我独坐殿中,只觉背后冷汗涔悄然滑落,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
不必想,定是皇帝的安排。
当初,他不过一介穷书生,我假扮富商之妻接近他,从姓名到身份,无一为真。
如今他贵为天子,要查清我的底细,简直易如反掌。
而一旦他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便会明白,我从头至尾都在欺骗他。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模样。
他可以容忍你的骄纵,你的胡闹,却唯独无法忍受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旦发觉,那份被践踏的自尊,会让他做出何等疯狂之事,无人知晓。
眼下,我只盼着,看在我曾资助过他的份上,他不要报复得太过火。
只要能留得性命,便总有转圜的余地。
“侯夫人倒是清闲。”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殿外缓步踱入。
我连忙起身行礼,
“臣妇参见陛下。”
一步,又一步,那身影缓缓向我靠近。
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维持着卑躬屈膝的姿态,纹丝不动。直到腿弯处传来阵阵酸麻,身子微微发颤时,才听见皇帝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坐吧。”
我松了口气。
“谢陛下。”
皇帝在主座上落座,神色莫测,
而我则端坐一旁,背脊挺直,双腿并拢,正襟危坐。
半年前,在南街的那座小院里,向来是我斜倚在榻上,惬意地看着他在窗下苦读。
不过半年光景,那些曾明目张胆的爱意,便已然面目全非。
我垂眸看着自己微微攥紧的双手,喉间涌上一股极淡的不甘,却又被理智迅速压下。
我们就这样静坐着,沉默了许久。
就在我以为这次会面将以沉默告终时,皇帝突然开了口。
“侯夫人与夫君,当真是琴瑟和鸣。”
“……谢陛下谬赞。”
“如今再看,侯夫人与朕的那位发妻,果真是越看越像,宛若一人。”
“臣妇愧不敢当。”
他问一句,我便顾左右而言他地敷衍一句。
终于,皇帝先失了耐性。
“柳如婉!”
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下颔,逼我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对朕,究竟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我愣住了。
这是何意?
这话问得,仿佛……仿佛他对我是真的情深意重一般。
见我迟迟不答,皇帝似乎愈发恼怒了。
“朕只问你一事,你必须如实作答。”
“若让朕查出你有半句虚言,朕必治你欺君之罪,让你侯府满门陪葬!”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眼底深处却仿佛藏着一丝祈求:
“——你腹中孩儿,究竟是谁的?”
回府的路上,夫君拥着我,说起方才在宫中的事。
“方才我在御书房,等了近半个时辰,也未见陛下身影。”
“好不容易将人盼来了,一开口,便命我去寻他的发妻。”
“寻人便寻人吧,却连姓名籍贯也未曾告知。”
“陛下只说,他那位发妻与你容貌酷似,让我照着你的模样去寻,还说,我一见便知。”
“婉婉,你说,会不会是你家中,有哪位姐妹与你生得极像?”
我的眉心一跳。
嘴唇有些红肿,我正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闻言,立刻将手放了下来。
“夫君说笑了,我家中哪有什么相像的姐妹。”
“我只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亲戚里,也唯有表姐一个女孩儿,又与我哪里相像了?”
再次提及表姐,夫君的神色已无丝毫波澜。
他想了想表姐的容貌,又看了看我,笑着摇了摇头,“确实不像。”
“唉,这差事,究竟该从何处着手啊……”
见他成功被我引开了话题,我才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方才在偏殿,皇帝问出那句话后,我便开始哭。
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见我哭成这样,皇帝也不好再逼问,只得将我揽在怀中,笨拙地安抚。
到最后,他也没再追问孩子究竟是谁的。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是觉得,我已然默认了……
我与夫君刚回到府邸,宫里的圣旨便到了。
圣旨上说,永昌侯谢鸿人品贵重,才干出众;其妻柳氏柔顺恭谦,堪为表率。
特赐黄金百两,命夫君即刻前往江浙巡盐,半月后启程。
此外,还加封我为二品诰命夫人。
要知道,巡盐可是个天大的肥差。如今四海升平,这可是多少朝中重臣削尖了脑袋也求不来的美差。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在了夫君头上?
传旨的内官态度谦卑恭敬,却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夫君思忖了整夜,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移情——想必是陛下太过思念他的发妻了。
因此,见到容貌酷似的我,便爱屋及乌,有了几分好感。
恰好,皇帝的故乡也在江浙,夫君便决定,此行顺便打探一下那位“皇后”的踪迹。
我低眉顺目,并不言语。
这总归是件好事。
婆母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缠绵病榻。听闻侯府得了这天大的喜事,病情竟奇迹般地好转了许多。
没过几日,甚至能下床走动了。
原本门可罗雀的侯府,一时间变得炙手可热。
表姐当初那般干脆地回绝了夫君,如今眼看他平步青云,竟也一连几日往侯府跑。
她虽打着探望我的旗号,可我心里清楚,她不过是借着见我的幌子,想见我的夫君。
只可惜,夫君早已对她收了心,屡屡避而不见。
他越是如此,表姐的好胜心便越是被激发,誓要将夫君重新纳入掌中。
我只作不知,安心养胎。
男人嘛,她既然爱玩,便由她玩去。
夫君离京那日,握着我的手,眼泪汪汪。
“婉婉,你在京中安心养胎。”
“我定会想法子,在你生产前回来的!”
我装出一副情深不舍的模样,翘首以盼地目送他策马远去。
一转脸,便收敛了所有神情。
刚坐下呷了口茶,便有下人来报,说侯爷刚出京,表姐便也乘着马车,追了上去。
我了然地挑了挑眉。
夫君这一路,怕是有得忙了。
正好,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不出所料,当夜,便有人翻窗入了我的卧房。
“别出声!”
皇帝捂住了我的嘴,
“是我,婉婉。”
看清来人后,我眼睛一眨,泪水便簌簌落下。
皇帝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别哭啊!”
他将我揽入怀中,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我顺势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头顶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随即却又是一阵轻笑。
“可解气了?”他问。
我的脸颊升起两抹红晕,故作羞涩地又去咬他的下巴。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他鼻梁挺拔修长。
嘴唇偏薄,色泽艳红,分外撩人。
我看得有些痴了。
真像。
与我那位白月光,当真是一模一样。
当今圣上后宫空悬,朝臣们屡屡上奏,劝他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可皇帝却总以与发妻情深义重为由,坚决不肯选秀。
朝中议论纷纷,最终,却都被皇太后压了下来。
她说,皇帝正值壮年,子嗣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朝中诸公与其在此事上争论不休,倒不如多想想办法,先将皇后娘娘寻回来。
“母后天性宽厚,亦不贪恋权势。”
“见朕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便也渐渐放了心。”
夜深人静,皇帝与我同榻而眠,柔声安抚着我,
“放心,婉婉,朕定会风风光光地迎你入宫,做朕的皇后。”
我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可在他的心跳声中,我的心跳却显得格外平缓、悠长。
我不爱我的夫君,自然也不爱眼前的皇帝。
既然谁都不爱,那做个皇后……似乎也并非坏事。
若真能母仪天下,便能做到许多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
我的肚子一日日隆起。
皇帝借口夫君不在京中,特派了太医常驻侯府,美其名曰照顾婆母与我的身子。
太医来了之后,稳婆、丫鬟、乳母……一应人等皆被他安排得妥妥帖帖,我倒乐得清闲。
婆母不疑有他,只连连感慨皇恩浩荡。
这一两个月里,关于表姐与夫君的风言风语,却渐渐传回了京城。
什么表姐遇险,夫君英雄救美啦;
什么夫君巡盐受阻,表姐巧计解围啦;
……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下人提及一句:
“平湖东城有一处暗娼馆,表小姐从中救出了一名逃出来的女子……”
“等等,”我抬起头,“此事详说。”
“就是那种未经官府备案的私窑,里面关的,多是被拐卖的良家女子,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下人回道,“其中有个女孩不堪受辱,拼死逃了出来,恰好被表小姐所救。”
“据说,那女孩被发现时,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的皮肉……”
我的眼眸沉了下去。
“……你们暗中留意,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我说。
“是。”
下人退下后,我由丫鬟搀扶着躺下,双眼放空,只怔怔地望着窗外那一片青翠。
十几年前,京城也曾有过许多这样的暗娼馆。
可是十年前,有个人力排众议,推行严法,将这些藏污纳垢之地尽数取缔。
凡涉事者,斩立决。受害的女子,也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自那之后,京城再无此等腌臢之地。
而那位推行严法之人,正是我的白月光。
我生产那日,夫君终究还是未能赶回。
皇帝自然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临侯府。
我是头胎,生产过程异常艰难。
太医不断地催促我用力,我痛得浑身颤抖,却只能死死咬牙撑着,意识却还是一点点地涣散。
婆母在屋外急得团团转,最后竟不顾阻拦,冲进了产房,红着眼眶握住了我的手。
“婉儿,别怕!”
“娘在呢,你醒醒,莫要睡过去!”
我自幼丧母。
婆母的话,如同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我的脑海。
终于,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我的孩儿降生了。
“恭喜侯夫人,贺喜侯夫人,是位千金!”
“好、好、好!”
婆母喜极而泣,一边紧握着我的手,一边指挥着下人照料婴儿。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蒙之中,似乎听闻宫里来了人,赏赐了无数金银珠宝。
婆母说我身子虚,代我谢了恩。
皇帝趁着夜色,又悄悄翻墙进了我的卧房。
我那时正熟睡,孩子就躺在一旁的摇篮里。
皇帝看着那小小的婴孩,既欢喜,又手足无措。
我一睁眼,恰好瞧见他这副初为人父的紧张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见我醒了,皇帝又赶忙来到我床边。
“身子可还好?”他扶起我,柔声问道。
“陛下放心,”我笑着安抚他。“陛下既然来了,不若给这孩子赐个名再走?”
“朕想了好些日子,总觉得不甚满意,”他皱了皱眉,“不急,待你身子好些,我们一同来想。”
“你且安心,朕已想好万全之策,待永昌侯回京,便安排你们和离。”
皇帝已然打算与夫君摊牌。
之后,再寻一位心腹大臣,将我收为义女,对外则宣称,我在江浙养病时与他相识成婚,后欲带我回京拜见父母,却在途中怀着身孕失散。
这其中唯一的变数,便是夫君未必肯痛快和离。
可我们谁都未曾料到,夫君一回京,竟主动提出了和离。
他回府后,先是去探望了婆母,而后便来了我房中。
一见到我,他便开门见山,要与我和离。
“那夜……我与月儿流落荒郊,又恰逢大雨。我们一时糊涂……”
“前几日,郎中断定,月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月儿说,她不为妾。”
“你放心!孩子我会好生抚养,财物上,也绝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只要我给得起。”
“只要你肯和离,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我沉默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突然想起,尚未出阁时,侯府突然登门提亲的情景。
我生母早逝,父亲续弦后,很快便有了弟妹。
父亲于我,不过是表面情分;继母于我,更是冷淡疏离。我自然不指望他们能在我的婚事上多费心。
权衡利弊之下,我爽快地应下了这门亲事。
那时,我便已将夫君看得通透。
他这个人,心肠软,却无甚主见,最是经不住诱惑。
又耳根子软,最是念旧情。
表姐勾勾手指,他便如哈巴狗一般贴上去。
而我·日夜相伴,他又会觉得,有位贤良的妻子,倒也不错。
幸而他生在侯府,又是嫡长子。
即便无甚大才,也能安安稳稳地做一辈子永昌侯。
我当初选他,看中的,便是他的心软。
如此想来,他对表姐心软,倒也并不奇怪。
“婆母可知此事?”我问。
夫君尴尬地摇了摇头。
“要我去说?”我又问。
“……”
在夫君惴惴不安的目光中,我叹了口气。
“我应下和离,也可去与婆母分说。”我说,“但,我要与表姐单独见一面。”
表姐应约来到了侯府。
一见到我,她似乎有些局促。
“婉妹妹,我……”
她的眼中,满是懊恼与悔意。
这就对了。
我放下了心。
我的这位表姐,自小便样样拔尖,事事要强。
这些年,她不议亲,却将京中一众才俊迷得神魂颠倒。
有人赞她才貌双绝,也有人说她水性杨花。
可唯有我这个算得上亲近的表妹看得明白,表姐享受的,不过是那种被人追捧和予取予求的快感。
就像当初,她让夫君回到我身边一样。
——即便你们夫妻和睦,又如何?你所得的,不过是我施舍的罢了!
她无比沉醉于这种感觉。
况且,表姐一向眼高于顶。
她曾经看中的,是那两位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王爷。
可随着新皇登基,两位王爷的地位一落千丈。
反倒是我这位夫君,突然得了圣眷,眼看要成为朝中新贵,表姐这才又想起了他。
不过,即便表姐真看上了我的夫君,也断然不会轻易委身于他。
这次闹到这般田地,想必是失手翻了车。
“莫怕,和离之事,我已应下。”我说,“今日请你来,只为一事。”
“平湖东城那处暗娼馆,你查得如何了?”
闻言,表姐愣住了。
“平湖东城的暗娼馆?!”她失声惊呼,“你叫我来,竟不是为了你夫君之事?”
“一个男人罢了,你若想要,拿去便是。”我浑不在意,“那暗娼馆呢?你查到了哪一步?那些女孩儿,如今怎样了?”
表姐怔怔地看了我许久,才缓缓垂下了眼帘。
“……我没能将她们都救出来。”
“那暗娼馆的背后,是江浙一带的地方豪强,与朝中诸多重臣都有牵连。”
“我用尽了法子,也无济于事,只能先带着霜儿回京,再从长计议。”
表姐与我细说了她在平湖城的所见所闻。
暗娼馆的幕后主使是谁,牵涉到的势力又有哪些。她虽如蜉蝣撼树,却已然尽了全力。
“我明白了,”我将那些名字一一记下,“你已做得很好,余下的,我来想办法。”
“你放心,和离我同意。”
表姐呆呆地望着我。
“你、你不怪我?”半晌,她才难以置信地问。
我笑了。
“我不怪你。”
“曾有人对我说,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我们女子之间,便更不该相互为难。”
“若是有位男子,痴恋一位已婚妇人,愿等她和离后再娶,世人怕是要称颂他情深义重。”
“凭何男子如此便是痴情,女子便要受千夫所指?若真要怪你,也该等到男子同样要被万人唾骂的那一日,我再与世人一同怪你。”
“比起这些,你若当真屈服于权势,放弃了那些女孩儿,我才会真的怪你。”
我与婆母商议和离之事。
婆母一听,当即便急了,强撑着病体下了床,竟动了家法,将夫君打得鬼哭狼嚎。
夫君直接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婆母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都在发颤:“婉婉别怕,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我看谁敢动你分毫!”
“那个姓柳的丫头,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我们侯府的大门吗?行啊!我这就去放话,想进来可以,名分只有一个,就是做妾!”
“我倒要看看,她们柳家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母亲,”我轻轻拉了拉她绣着福字纹的袖口,低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和夫君商议妥当了,并且……我也应允了。”
“你应允了又如何?就算你应允了——”婆母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像是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你都应允了?”
我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婆母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久到殿内的熏香都燃尽了一寸。她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这才拉着我重新坐下。
“好孩子,这里没有外人了,你不用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娘说,娘一定替你出头!”
我心中一暖,又觉得有些好笑,只能再三向她表明,这一切确实是我的本心。
“母亲,就算我执意不肯,强留柳如月为妾,结果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古井。
“难不成,真要我与她在这四方宅院里,耗尽心血,争斗一生吗?”
“您想想,您与父亲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斗了一辈子,其中的苦楚,您应当比谁都清楚。”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婆母沉默了,握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
是啊,侯爷年轻时风流成性,后院里妾室成群,庶出的子女亦不在少数。那些年,婆母耗尽了心力,才勉强维持着主母的体面。直到年华老去,侯爷倦鸟归林,她才算真正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可女人最好的一辈子,就这么在无休止的内耗中,悄然流逝了。
“……那,陛下他,可曾许诺给你一个名分?”她忽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这一下,轮到我愕然了。
“您……您是如何得知的?”
婆母轻拍着我的手背,眼神里透着一丝了然,“我执掌侯府内务这么些年,府里哪处落叶哪处开花,都瞒不过我的眼睛。陛下夜夜从你院墙翻进来的身影,我又岂会毫无察察?”
我心中巨震,有些不可思议:“那您……就不曾怪我行事出格,玷污了侯府的清誉?”
婆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儿阿鸿这些年是什么德行,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放心,娘没有半分怪你的意思。”
“人们常说夫妻恩义,可这情分也是相互的。夫君先施以恩情,妻子方能回报以忠义。我相信,如果阿鸿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你定会心甘情愿地为他守着这座侯府,直到白头。”
“说到底,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败,从小将他溺爱在手心,才养出了这般不成器的模样。”
“更何况,这些年你晨昏定省,侍奉在我身侧,无微不至,我早就将你视作我的亲生女儿了。”
“你和孩子的事,陛下那边,可都安排妥帖了?”最后,她的语气里满是为人母的关切。
我眼眶一热,反手紧紧握住她布满薄茧的手,笑着点头。
“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永昌侯府的一纸和离书,很快就被另一桩喜事覆盖。侯爷闪电般地迎娶了名动京城的才女柳如月,风光无限。
而关于前任侯夫人的去向,坊间传闻是她看破红尘,自请遁入了空门。
侯夫人的生母早亡,家中继母和父亲听闻此事,象征性地劝了几句,见她心意已决,也就由她去了。
这件事,在偌大的京城里,不过是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只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没过几日,宫中传来了一件真正震动朝野的喜事。
——失散多年的皇后娘娘,回京了。
圣旨上的说法滴水不漏:皇后娘娘乃是致仕的徐阁老养在江南老家的嫡出幼女,早年与尚是皇子的陛下一见倾心,私定终身。
后来,徐小姐随陛下入京面圣,却不幸在途中遭遇匪乱,两人就此失散。
徐小姐在流落民间后,惊觉自己已怀有身孕,只得在附近的一处庄子里安顿下来。
直到诞下大公主,她才历经艰辛,寻回京城。
封后大典那天,天阶九百九十九级,皇帝紧紧牵着我的手,一步步登上那象征着权力之巅的高台。
台下文武百官,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山呼万岁。那一刻,我有些恍惚。
曾几何...我那位如太阳般耀眼的白月光,她毕生的夙愿,就是站在这里,扫平天下之不公,还百姓以福祉。
如今,我代替她,站上了这个位置。
只是,终究有些不同。
我的名字,是皇后,徐婉婉。
入宫的第二天,我依礼前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是先帝的元后,曾经也育有一位公主,只可惜,十年前一场意外,让这位金枝玉叶香消玉殒。
陛下登基之初,太后曾短暂垂帘听政,待朝局稳定后,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政事。
即便并非亲生母子,陛下对她也始终怀着一份真切的敬重。
当我看清太后容貌的那一刻,她也微微一怔。
“说来奇怪,哀家总觉得,仿佛在何处见过你……”
“或许是臣妾年幼时曾随母亲入宫,有幸得见太后凤驾,只是您未曾留意。”我连忙岔开了话题。
太后拉过我的手,细细端详了片刻,最后忽然笑了。
“快坐下吧,”她的声音温和而慈祥,“哀家是个没什么子女缘的人,到老了,膝下也空落落的。先帝子嗣单薄,只有陛下这根独苗,哀家自然是把他当做亲儿子看待的。”
“今日见了你,倒让哀家想起了我那早夭的女儿。”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昭懿公主?”
昭懿公主。
这四个字,像一团绚烂的烟火,在我脑海深处轰然炸开。
整整十年了,京城之中,几乎再也无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那个曾经光芒万丈、明媚如斯的人,死后,竟是这般的悄无声息。
我急忙低下头,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意。
“昭懿公主风华绝代,臣妾……又怎会不知。”
太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似乎看透了我的伪装,却并未点破,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昭懿那孩子,生前曾在京中开设了一座女子学堂,广邀全城的适龄女孩前去读书。”
“当时许多人家思想腐朽,总念叨着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愿让家中女儿抛头露面。昭懿便亲自登门,一家家地去劝说,承诺所有的笔墨纸砚都由学堂供给,分文不取。”
“她一介公主,屈尊降贵地上门相劝,谁家还敢不开这个面子?到最后,那座女子学堂里,竟满满当当地坐了上千名女学生。”
听着她追忆往昔,我眼中的雾气终究是凝结成了水珠,一滴,一滴,砸在我华丽的凤袍上,晕开一团深色的痕迹。
当年,继母本不欲我过多读书,只想等我及笄后,寻个外地的小官之家嫁了,便算了了一桩心事。
因此,听闻女子学堂开办的消息,她是第一个反对的。
可谁也没料到,昭懿公主竟会亲自登门拜访,与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继母别无他法,只能应允。
就这样,年仅六岁的我,才得到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虽然当时朝中非议不断,可先帝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就由着她折腾了。”
“哀家还记得,学堂开了几年后,昭懿曾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我,说柳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姑娘,年纪虽小,才学却惊人。她写的文章,连翰林院的几位大儒看了都抚掌称赞。”
“昭懿还说,将来若能开办女子科考,那柳家姑娘,定能博得一个状元之名……”
听到此处,我再也无法抑制,抬手掩面,任凭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掌心的丝帕。
无论我如何克制,细碎的呜咽声,还是从指缝间泄露了出来。
十年了。
昭懿公主已经香消玉殒整整十年了。
十年前,她向先帝奏请,欲开女子科考,让天下有才之女,也能凭学识入朝为官,一展抱负。
可是,圣旨还未下达,她自己,却先出了意外。
昭懿公主自幼喜爱骑射,可就在那天,她的尸身在京郊被发现。官府查来查去,最终只抓了几个流窜的盗匪。
盗匪招供说,他们只为劫财,并不知晓其公主身份。
先帝痛失爱女,雷霆震怒,下令彻查,可那几个盗匪却在狱中离奇自尽,线索就此中断。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往后的十年里,她的名字,成了一个禁忌。
太后挥退了左右宫人,将我轻轻揽入怀中,如母亲般慈爱地抚摸着我的长发。
“好孩子,别哭了,都过去了……”
等我渐渐平复了情绪,她才柔声安慰我。
“不,”我从她怀中抬起头,泪眼朦胧却目光坚定,“还没过去,我们……还差得远呢。”
平湖东城的地下娼馆,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这桩案子,还牵扯出了一连串盘根错节的人与事,但凡涉案者,无论背景多深,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
这个娼馆,是专门为当地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官宦世家提供幼女幼童的。
那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手段极其残忍,折磨致死的人命不知凡几。
当地并非无人报官,可官官相护,主事者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干脆同流合污。几年下来,再也无人敢提及此事。
日子久了,罪恶仿佛也成了习惯。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一个名叫霜儿的女孩拼死逃了出来,恰巧撞上了如今的永昌侯夫人,柳如月。
侯夫人心善,将她收为贴身侍女,巧妙地躲过了娼馆的追捕,并一路带回了京城。
抵达京城后,霜儿在侯夫人的鼓励下,敲响了登闻鼓。
皇后娘娘,也就是我,听闻此事后,雷霆震怒,下令彻查。
当地的豪强们起初还不以为意——新皇初登基,根基未稳,皇后的父亲徐阁老又早已致仕,一个没有外戚扶持的皇后,能掀起多大风浪?
直到他们被押上断头台的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天威难测。
皇宫里,御史李大人家的刘夫人前来拜见时,我正抱着大公主在殿内玩耍。
刘夫人是我的闺中密友,更换身份这等惊天秘密,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她。
茶过三巡,她才压低声音,向我悄声禀报了暗娼馆的后续。
涉案的相关人等,罪大恶极者斩首,其余的尽数流放。
那些被解救的女孩们,若是被拐卖来的,便给予足够的盘缠,派人护送她们还乡。
若是无家可归,便在当地兴建一座女子学堂,教授她们识字、女红等傍身之计,并一直资助到她们被合适的家庭收养,或是寻得良配出嫁。
资助这笔开销的银钱,大部分都来自当朝诸位大臣的夫人们。
御史李家的刘夫人、侍郎王家的谢夫人、知府周家的钱夫人……等等等等。
时光仿佛与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奇妙地重叠在了一起。
那时,是昭懿公主发现了京城中的一处暗娼,愤怒与心痛交织之下,她决心要将这片污秽彻底掀开。
可有人劝她,说这里面的水太深,牵扯太广,劝她就此作罢。
昭懿公主却只是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们。
“我不说,你不做,那要等着谁去说,谁去做?”
“难道要让那些小小年纪就被无良父兄卖入烟花柳巷,落得一身病痛,最终被弃尸街头的女孩们自己去说吗?”
“还是让那些因为无法生育而被夫家休弃,因为丈夫豪赌而被迫卖身,一辈子只能劝自己‘这就是命’的妇人们去说?”
“抑或是那些被强行玷污了清白,最后却要替施暴者背负骂名,被冠上‘荡妇’之名游街示众,沉入冰冷猪笼的女人去说?”
“我们读过书,识过字,我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拥有着普通女子没有的权势与财富。”
“如果我们这些看得到光明的人都不为她们发声,那还有谁会去为她们发声?”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一代又一代地麻木下去,将这一切不公都当做是理所当然吗?!”
她说这番话时的模样,就像一轮永不坠落的太阳,光芒万丈,深深地烙印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我们这些曾有幸见过太阳的人,即便如今太阳已经熄灭,可她的光与热,却在我们心间点燃了无数支烛火。
这些微弱的光芒,看似渺小,却终将汇聚成溪流,奔向那名为未来的,浩瀚大海。
就如昭懿公主曾经无数次为我们描绘过的那样,在我们曾经遥不可及的未来里,女子也能堂堂正正地走进学堂,参加科举,像男子一样,昂首挺胸地立于天地之间。
……
公主在我怀里咿咿呀呀的叫着,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我手上的布老虎。
刘夫人看着喜欢,笑得也张不开眼。
“娘娘可已经给公主取好名字了?”她问。
“已经取好了, ”我笑着点点头,“就叫朝阳。”
便如同明日的朝阳一般,熠熠生辉。
像是我们的希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