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接回了外室子 娘便抚养了早逝竹马的女儿 他们争着比谁更爱屋及乌

发布时间:2025-08-08 23:08  浏览量:1

《接回外室子》

爹接回了外室子。

娘便抚养了早逝竹马的女儿。

他们争着比谁更爱屋及乌,已许久没想起我这个嫡女。

一直到我出嫁前夕,两人联手为我备下一桌子菜。

无一是我爱吃的。

我便知这是一场鸿门宴。

果然,席上,他们都劝我主动与陆承宇这个新晋的探花郎退婚。

因为妹妹看上了我的未婚夫婿,弟弟需要我的嫁妆打点仕途。

我望着几人贪婪的眉眼,叹了口气。

「那我不嫁了。」

「你们帮我招赘吧。」

谁知第二日,探花拆了陆府的门,倒插在我的院墙外。

「说吧,这门你想让它朝哪儿开?」

1.

我话音落下,屋里霎时一静。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娘。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凉薄的笑意在唇边漾开,随即望向我爹,声音里满是讥诮。

「侯爷听见了?这便是你的好女儿。

为了那点嫁妆,宁愿招个不知根底的上门女婿,也不肯成全妹妹一桩美满姻缘,更不愿为兄长的仕途添砖加瓦。

这自私自利的性子,真是像你到了骨子里。」

爹的脸色铁青,攥紧的拳头搁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他压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朝朝是侯府嫡女,招赘成何体统!传出去,我周家的脸面何在?京中同僚又该如何看我?」

「体统?脸面?」

娘像是听到了什么更好笑的事情,笑声里带着一丝癫狂。

「侯爷如今倒跟我讲起体统来了?你将外室子记在我的名下,让他名正言顺地喊我一声娘时,怎么不讲体统?

你让他顶着侯府嫡子的名头入学读书、出入官场时,怎么不顾及周家的脸面?」

她每说一句,爹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这些陈年旧事,是他们之间永不愈合的伤疤,也是争吵时最锋利的武器。

「那也比你强!」

爹终于被激得口不择言。

「你将一个不知所谓的野丫头带回府,宠得比亲生女儿还精贵,你又将侯府的体统置于何地?」

「我乐意!」

娘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是积攒了多年的怨与恨。

「我沈家的女儿,自然要金尊玉贵地养着。总好过某些人,将一颗鱼目混珠的石头疙瘩当宝贝,还指望着用我女儿的嫁妆去铺路,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你这个毒妇!」

「彼此彼此,侯爷也不是什么善人。」

幼弟周瑾连忙上前一步,扶住爹的胳膊,低声劝慰:

「爹息怒,娘也是心急,姐姐她……她许是一时想岔了。」

小妹沈如云也挨到娘的身边,柔柔地扯着她的衣袖,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娘,您别和爹爹吵了,都是如云的错。若不是我……姐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你们。」

他们一个扮孝子,一个演贤良,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演,都在争,都在抢。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几道菜上。

2.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爹和娘也曾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爹会亲手为娘描眉,娘会为爹抚平官袍上的褶皱。

那时我们一家三口,也会围坐一桌,桌上摆的总是我最爱的芙蓉鸡片和桂花糖藕。

那样的日子,温软得像一场易碎的梦。

直到爹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去世,他力排众议带回周槿,记在名下精心教养。

整个京城都当成了笑话看。

娘伤心过度后,亦不甘示弱,第二天便带回了沈如云。

娘说,这是她早逝的竹马留下的孤女,她见着可怜,要养在身边。

闹到后来。

爹给周瑾请了大儒,娘就给沈如云请了最好的女先生;

爹送周瑾一匹千里马,娘就送沈如云一套价值连城的头面……

他们针锋相对,用这两个外来的孩子,互相刺痛着对方。

而我,他们唯一的亲生女儿,却成了最多余的那一个。

今日是我的生辰,他们难得为我庆贺。

去前厅的路上,我想了许多。

我以为他们争斗半辈子,终于在我要嫁为人妇的前夕,想起了我这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亲生女儿,想要补偿一二。

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沈如云动了。

她松开我娘的衣袖,莲步轻移,来到我的面前。

「姐姐,」

她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别这样,好不好?爹娘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也不能这样让爹娘为难啊。」

她微微俯身,想来拉我的手,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姐姐,」

见我不语,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你同陆家哥哥的婚事,是……是如云不好。如云不该对陆家哥哥动心,可情之一字,最是磨人,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若因此让你和爹娘生了嫌隙,那如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切的过错都源于她那份「身不由己」的爱慕。

3.

我只是平淡开口,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你方才说,爹娘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问她,语调慢而清晰,「可我倒想问问,这个家里,何曾有过我的位置?」

沈如云的表情一僵,挂在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划过她光洁的脸颊。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没有理会她的辩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自我记事起,周瑾穿的是江南织造局新贡的云锦,你戴的是宫里赏下的东珠。我呢?我穿的是你们挑剩下的料子,用的是下人库房里寻出来的旧首饰。

他有太傅教导经史子策,你有女先生传授琴棋书画。而我,不过是跟着府里的嬷嬷学了些粗浅的管家理事。」

我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爹的脸色愈发阴沉,娘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你们过生辰,宴请的是满京城的王孙贵胄,收的礼能堆满半个库房。

而我的生辰,就像今天这样,只能得一桌残羹冷炙,听你们为了各自心尖上的人,盘算着如何牺牲我,便已是天大的恩赐。」

「你们说,不要让我伤了爹娘的心。」

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一股子寒气。

「敢问妹妹,一个从未被放在心上的人,又要如何去伤他们的心?一颗石子,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动。而我于他们,恐怕连一颗石子都不如。」

沈如云的脸白了,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那套以情动人的说辞,在我这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至于陆家哥哥,」

我顿了顿,目光终于直视着她,那目光平静得让她有些发慌。

「这桩婚事,是祖母在世时定下的信诺,关乎的是周、陆两家的颜面。

你所谓的『情不自禁』,不过是看中了他探花郎的出身,看中了他未来的青云路,更是看中了我那份能让你风光出嫁的嫁妆。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退让,而是想将我拥有的一切,都变成你的。」

「我……我没有!」她急急地否认,声音都变了调,再不复方才的楚楚可怜。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转而望向主位上那两个神情各异的人。

「你们今日逼我,无非一个要我的人,一个要我的财。现在我告诉你们,人,你们可以拿去,这婚事,我可以退。」

此话一出,周瑾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异的喜色,沈如云也像是松了口气。

连我爹娘紧绷的神情,似乎都缓和了几分。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但——本该属于我的,我寸步不让。

退婚可以,但我就是要招赘。

谁若是觉得丢了脸面,失了体统,那便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了。」

话说完,满室死寂。

我不再理会他们脸上的表情,推开门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4.

刚回屋,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欺近,将我整个人紧紧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我身子一僵,手肘下意识地便要向后击去。

「朝朝。」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我停了动作,任由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侧。

「陆承宇,」我没有回头,声音平淡,「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他像是被我这句问话气到了,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力道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打包送给别人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控诉一个无情的负心人。

「我来给你送生辰礼。」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间,声音愈发委屈。

「我翻墙进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呢?惊喜没给成,倒听见我的未婚妻,当着她一家人的面,要把我让出去。」

他抬起头,将我的身子板正,强迫我与他对视。

月光下,他清隽的脸庞轮廓分明,那双总是含着温润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像蒙了一层水汽,幽怨地望着我。

「周朝朝,你倒是大方。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件可以随意转赠的物件?沈如云想要,你就给她?你问过我的意思没有?」

他的指责一句接着一句,不给我任何插话的余地。

「我们说好的,你若不嫁,我便入赘。这话你忘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敷衍我?

探花郎给你周家做上门女婿,很丢人吗?让你宁愿放弃婚事,也不肯点这个头?」

我没有急着辩解,只是抬手,用指腹轻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头。

「你都听见了?」我问。

「一字不落。」

他捉住我作乱的手,放在唇边,不满地轻咬了一下我的指尖,力道不重,却带着惩戒的意味。

「听得我一肚子火。我真想冲进去,告诉他们,我陆承宇这辈子只娶周朝朝一人!可我又怕……怕我一冲动,反而坏了你的事。」

5.

他终究是聪明的,也是懂我的。

即便在气头上,也还保留着一丝理智,知道我今日的举动,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你先松开,」我挣了挣,「勒得我疼。」

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了力道,却依旧不肯放手,只是将禁锢的拥抱,换成了松松的环绕。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塞进我的手里。

锦盒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入手温润,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生辰贺礼。本想看你笑着收下的。」

他的语气里,那股子委屈劲儿还没散去。

我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印章。

通体是细腻的羊脂白玉,顶端还雕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朝颜花。

我握紧了那枚印章,玉石的温润渐渐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陆承宇,」我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我问你,若我不是侯府嫡女,一无所有,你还要我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要的,从来都只是周朝朝。」他答得毫不犹豫,「你是侯府嫡女也好,是街边卖菜的村姑也罢。只要你是你,我就要。」

「那好。」

我点了点头,将那枚印章小心翼翼地放回锦盒,收进袖中。

「你听清楚,我今日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他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中的光又黯淡下去。

「你……你当真要……」

「我当真要招赘。」

我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就在这侯府里,风风光光地招一位上门夫婿。」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失望与不解。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人,平日里聪明通透,怎么一遇到我的事,就变得如此迟钝。

我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他的心口上。

「陆探花,」

我看着他的眼睛,语调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周朝朝要招的夫婿,自然也该是人中龙凤。放眼整个京城,论才学,论品貌,还有谁比得上你呢?」

陆承宇定定地看着我,双眼慢慢亮起。

那光亮里,有恍然大悟的清明,有哭笑不得的无奈,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欣赏与心疼的柔情。

「周朝朝啊周朝朝,」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我算计了的懊恼,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坏。」

他口中说着「坏」,圈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像是要把我嵌入他的骨血里。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我,总是「朝朝、朝朝」地喊,带着一股亲昵的熟稔。

这声称呼,将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很久以前。

6.

我们这桩婚事,是祖母在世时亲手定下的。

她走后,爹和娘的矛盾彻底爆发,周瑾和沈如云相继进了府,这个家便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下人们见风使舵,送来的饭菜尽是些残羹冷灸。

那时候,我还不是如今这般会盘算、会反击的周朝朝。

我饿,却不能说。

去前头要,只会换来娘一句「娇气」,或是爹一声「无理取闹」。

他们会觉得我是在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方式,争夺他们的关注,是在嫉妒周瑾和沈如云。

饥饿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时时刻刻抓挠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学会了忍耐,学会在夜深人静时,喝一肚子凉水来抵挡那阵阵的空虚。

陆承宇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翻过了我的院墙。

那是个初夏的午后,蝉鸣聒噪,日光晃眼。

我坐在院里的石阶上,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地上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青石板。

我已经一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饿得有些头晕眼花。

「喂。」

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墙头上传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正手脚麻利地从高墙上往下爬。

他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舒朗,动作矫健得像只狸猫。

他跳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双明亮的桃花眼好奇地打量着我。

「你就是周朝朝?」他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戒备地看着他。

他也不在意我的沉默,自顾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朝我递了过来。

「给你。」

油纸包被打开,一股温热香甜的气息瞬间钻入我的鼻腔。

是桂花糕,做得小巧精致,上面还撒着一层细密的干桂花。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纸包又往前递了递,语气不容拒绝:

「快吃,还热着。」

我盯着那几块桂花糕,喉头动了动,却没有伸手。

祖母教过我,不能随便吃外人的东西。

见我迟迟不动,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自己捏起一块,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

桂花糕入口即化,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我愣愣地嚼着,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

「我叫陆承宇,」

他盘腿在我身边坐下,手肘撑着膝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我祖父和你祖母是至交,我们俩的婚事,是他们定下的。所以,我不算外人。」

他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自己的身份,也打消了我最后的顾虑。

我吃得很快,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他也不催,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直到我将最后一点糕点屑都舔干净,他才又开了口:

「我听我娘说,周家祖母过世后,你过得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