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陛下给我和死对头赐婚了 听说还是我死对头跪了三天求来的

发布时间:2025-07-27 06:31  浏览量:1

方才吵了半天,我早已是口干舌燥,低头一看。

徐子樾不知从哪又摸出一串葡萄,正坐在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地剥葡萄。

清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确实比李子好吃太多了。

我眼馋地望着剩下的半串,又不想弄脏了手指。

便压低了声音威胁他:「我刚才可是帮了徐家大忙,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徐子樾很快会意,麻利地又剥开颗葡萄递到我唇边。

哼,被死对头心甘情愿伺候的感觉真好。

4

到底是武将脚程够快,我葡萄还没吃完,副将就已经回来复命了。

几个人围作一团叽叽喳喳地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走一遍抄家流程。

「真是死心眼。」

我暗骂了句,既然各退一步也就不再计较。

老大不情愿地撅着嘴巴领他们去查抄。

「小心点别给我碰坏了。」

对这帮官兵来说,本就只能看不能拿憋屈得很。

我又一直嚷嚷着轻拿轻放,眼下一个个只盼着早点走完过场回去复命。

「这是什么呀徐子樾?」

一直查到他的房间,我才算是来了兴致,拎出一条有些陈旧的花色短裤:「该不会是你小时候穿的吧?」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箱子底下会有这些东西,顿时从耳根到脖颈通红一片。

眼见我又掏出来件绣了大白鹅的孩童肚兜。

连忙过来把我的手摁了回去:

「好姣姣……不不公主殿下,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您就别再翻了!」

见他低声下气讨饶,我自是高兴不已。

很大度地放过了那口旧箱子,转而去掏他的书桌。

桌子上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了,我气不过挥着镇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刚才动手的几人都跟鹌鹑似的缩到墙角,大气不敢出地看我翻找。

只听「咔吧」一声,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

书桌下面竟然还有一个暗格,我顿时血液凝固,该不会真有忤逆的证据吧。

可众目睽睽之下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取出那方小木盒。

「那个不能看!」徐子樾快步上前企图抢夺过去。

可是黑脸武将动作更快,抢先取出里面的纸张审阅起来。

我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大气不敢出地看着武将满是鄙夷地将纸卷塞了回去。

徐子樾一把接过,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不会什么违法乱纪的物什,好奇心起,扑过去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孩子别看!」徐子樾抵着我的下巴将我推远。

越是不让看,我就越是好奇,眼见他那边行不通,我索性去问那黑脸将士。

「我可是要跟公主成婚了,大人慎言啊。」

「怎么哪都有你啊徐子樾,别听他的快跟我说说。」

那武将眼神复杂地在我和徐子樾间游离了两个来回。

还是拱手道:「公主,还是不知道为好。」

一个个都瞒着我是吧,我的倔劲也上来了。

趁着徐子樾不备就要伸手去抢,他反应倒是快高高地将木匣举过头顶。

我跳了两下没够到,干脆攀上他的肩膀。

徐子樾顺势手臂穿过我腰间竟直接将我提了起来。

「放开我混蛋!」

利落地将小木盒丢进房间,徐子樾单手夹着脚不沾地的我走出门外。

真是丢死人了,每次碰到他都没有好事。

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脱离他的魔掌。

只能跟个小猫似的吊在他身上,转向下一个查抄地点。

一整天下来,谋反的证据没有搜到,金银细软我又看得紧。

那一行官兵最终只得抬着块匾额回去复命。

「高兴吗姣姣?」

徐子樾的小金库都进了我的口袋。

没想到他这么有钱,足足赶上我大半年的月例银子呢。

更别提徐子樾此时哭丧着脸,乞求我给他留下些零花钱:

「我的老婆本可全在这了,真的一点都不给我留嘛?」

「那不是正好给我……」不对,这么恐怖的事情我怎么才想到。

是他徐子樾入赘我公主府,那岂不是要我给他下聘?

看着手里的钱匣只觉得分外沉重,这不成了他的嫁妆么。

那我就是贪图嫁妆的小人,这可不行,但是要我还回去更不行!

徐子樾听明白我的意思,捂着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我连踹了他好几脚他才停下来。

「那公主我们不如这样吧,对外我徐子樾便是入赘,对内仍是我娶你过门,这样姣姣便不用出聘礼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看着他贼兮兮的笑容我就觉得他定是在坑我。

「算了算了,等我想明白的,对了,婚期还没定下来呢,我去找皇兄。」

生怕再呆一会把我的银子都骗了去,我寻了个由头赶忙往宫里跑。

婚期定得很赶,那天皇兄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还没有忘记。

他说定会为我备上丰厚的嫁妆,明明是我娶徐子樾呀。

不过这样也好,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就连久不出门的前皇后也为我备了贺礼。

自从我两位兄长斗争失败后,我很少能见到她了。

我想她是恨我们的,毕竟不管是不是本意,都是我皇兄捡了漏。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我皇兄坐上这个位置。

母妃是不是就不用殉葬,我外祖是不是就不用举家离京。

我们兄妹也不会如此无依无靠。

「公主快来试试这绣鞋,要是不合脚就叫他们改。」

「公主快点再绣上两针,这婚服要来不及了!」

「公主这是宴请的礼单,快看看还有疏漏吗?」

早知道成亲这么麻烦我就不答应他们了!

他们连伤感的时间都不给我,整天忙得连出宫的功夫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们把我公主府改造成什么样了。

「公主。」老嬷嬷寻到我躲在树下吃冰,吓得我一抖。

手里的东西都丢了出去,没几日就要成婚了,怕不是还要训我吧?

还好没挨骂,嬷嬷看了看心虚的我,又撇了眼地上的白玉碗。

强行装作眼瞎:「公主到房里来,奴婢还有些东西要教导公主。」

半个时辰后,我红着脸冲出屋子,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那画册,那瓷娃娃,我跟徐子樾,我们怎么能!不行,我得去找皇兄,这个亲不能结!

到了御书房门口,李常很意外地将我拦了下来。

皇兄有正事我也有正事呀,我急得团团转,心一横干脆跑出宫去找徐子樾。

「徐子樾!徐子樾你给我出来!」

跑了老远,才在一个偏僻的小院落看到他的身影。

「发生什么了公主?别着急慢慢说。」

我抓着他的袖子,喘匀了气便迫不及待道:「徐子樾我要跟你退婚!」

5

「出什么事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我看着他脑子里又浮现出嬷嬷给我看的东西。

脸上的热度更盛,连话也讲不利索。

见我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回头望向了那个半掩的房门,一声叹息从屋内传来:「让她进来吧。」

「皇兄?」我惊愕地看着一身常服的皇兄。

他们两个偷偷摸摸地在干什么?

「我们的事情谈完了,说说吧明钰又在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当着皇兄的面怎么好说出口啊,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像样的借口。

我忽然想起那个徐子樾不让我看的木匣子,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就是你藏的那些画,画上好吓人啊我不能接受!我要退婚!」

「你看到了?」

「嬷嬷给我看了,还有一个男娃娃和一个女娃娃。」

我羞得几乎要钻到桌子下面去,但是为了我的人身安全,今天怎么也得把婚事推了。

神色古怪地跟皇兄交换了一下眼神,徐子樾也耳根发红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房里,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些,不是,我是说,公主不至于退婚,我又不会……」

「行了,」皇兄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徐子樾:

「算了,朕先回去了,至于你徐子樾,我这妹子不太聪明,你可别欺负狠了。」

「明钰。」皇兄的手掌在我脑袋瓜上拍了两下。

「别犯傻了,要是不开心了就跟皇兄说,皇兄给你撑腰。」

我看着皇兄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不是说好了替我撑腰吗,我现在就不开心啊!

徐子樾替我斟了杯茶送到嘴边:

「公主不愿意的事情,在下当然不会勉强,这点大可放心。」

「不是必须的吗?还有好多规矩,嬷嬷说成了婚……」

「不听她的,我们家里都是公主说了算,这样,可以不退婚吗?」

「什么都听我的?」

「嗯。」

「只要我高兴怎么都成?」

「嗯。」

「那我可以不用绣嫁衣了吗,可以不用顶着书练礼仪吗!」

「哦对了,成亲那天我不想坐轿子,我想骑高头大马……」

我猛得止住话头,那年就因为我纵马才将他表妹从山坡上扯了下来。

世人都知道我明钰害得连家女儿摔断了右臂。

如今提起,怕不是徐子樾还要记起仇来。

「公主,想骑马吗?旁的我做不了主,不过骑术我可以陪公主练习。」

「……还是算了吧。」

他不说我也不好重提旧事,只是骑马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我试了那么多次,还是会控制不住从马背上跌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走吧带你去看看我的赤焰。」

说罢也不容我拒绝,只觉得腰上一轻又被徐子樾提了起来,被迫跟着他往马厩去。

「徐子樾你放开我!谁不知道你那匹马烈得要命,你是想害我啊啊啊!」

「赤焰,烈吗?」我呆愣着任由那匹大红马蹭着我的脸颊。

明明之前还看到过它把人踹飞的,怎么今天这么乖巧?

徐子樾往我手里塞了个苹果,示意我喂给赤焰。

言语中颇有些炫耀的意味:「就说赤焰很乖的,我什么时候骗过……这次没骗你吧?」

「你骗我还少了呀。」我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倒也半推半就地爬上了马背。

视线骤然拔高,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涌了上来。

模糊的视线里一只橘色锦鲤风筝像我砸了过来。

很快风筝线缠绕上马腿,女孩的哭声,周围人的尖叫声灌入耳中。

随即我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回过来神时,我已经发着抖倒在徐子樾怀里,这么多年没上马,没想到还是这么没用。

「没事了。」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我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威胁他,「不许说出去啊徐子樾。」

「抱歉,我之前都不知道。」

「够了。」我打断了他,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明明就是意外。

只因为她受伤了所有人都跑来指责我。

既是意外,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要抱着残臂口口声声说着原谅我。

想起来就烦,连带着看徐子樾也不顺眼起来。

一巴掌把人推开,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

徐子樾愣了一下,顺势坐在地上又摆出了那副贱兮兮地样子:「公主不练了?」

「不练!」

「啧,这就怕了啊。」

「谁说我是怕了!」明知道这家伙是在激我,还是忍不住回嘴。

「才摔了一跤就不练了,公主胆子可真小,亏得我和赤焰忙活这么半天。」

「都说了我不是怕!」

「那明天一早不见不散。」

「我不……」

「我让厨子备好百合粥。」

「……」

「甜的,还有金银卷、核桃糕、蟹肉馒头。」

「……再来笼虾饺。」

即使再讨厌徐子樾,我也不得不承认。

如今能够独自安坐在马背上,都是他和赤焰的功劳,有他在下面护着,好像跌下马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院子太小,赤焰带着我踏了几步便施展不开,我还是久违地回到了跑马场。

「她怎么还有脸骑马啊?」

「嘘!你可别惹她,小心一会被弄伤了。」

「也是,快走远些。」

当面一个个看似恭敬,背地里就这么嚼舌根,是生怕我听不见吗?

我看了看为首的世家子弟,罢了,他家连我皇兄都不好轻易得罪,不要给皇兄惹麻烦了。

「徐子樾,今天我不想……」

也是怪我眼尖,准确捕捉到人群中那抹倩影,一侧披帛垂落称的她愈发惹人怜爱。

原是替她出气,我轻哼一声催促着赤焰走快些,冷不防被徐子樾勒住缰绳。

「公主不想什么?」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手臂从我腰际穿过,「驾!」

「你干什么啊徐子樾!」

突然的加速我早已吓得放开了缰绳,就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赤焰说你跑得太慢了,驾!」

「你表妹可是看着呢!你也不怕她生气啊啊啊!停下来徐子樾!我错了!快停下!!!」

半个时辰后,徐子樾脸上带着淤青眼巴巴地望着我哭得抽抽搭搭。

「都……叫你慢点……慢点跑了……我……再也不跟你……骑马……」

「好好好,我再也不捣乱了,别哭了姣姣。」

徐子樾有些手足无措,捏着帕子想给我擦擦脸也被我一巴掌拍开。

「我才……没哭……」是

眼泪自己止不住的,才说两句,发出的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

我赶忙止住了话头,扭过头去不看他。

「是,公主没哭,子樾要哭了。」他苦恼地抓着头发,好声好气地哄着,「只要公主消气,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什么都行?」我吸吸鼻子,看徐子樾点头又得寸进尺道,「多过分都行吗?」

他还想讨价还价,眼见我又挤出一大团眼泪,只得咬牙答应下来:

「……行,除了退婚什么都成。」

「那我要两,不,三个……」

徐子樾赶紧把我的手指按了下去:「就三个!可不许再多了。」

好像也不亏,听到徐子樾无奈地笑出声来。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挂着泪珠傻笑的样子会有多蠢。

「第一件事就是你不许笑我!」

6

成婚的日子这么快就到了。

我跨坐在赤焰身上还有些恍惚,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回过头去徐子樾从轿子里探出头来,表情很是哀怨。

我噗嗤一下笑出来,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果然看他吃瘪还是很愉快的,他好像还想对我说什么。

但是嬷嬷已经在催促了,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威风凛凛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我身披大红嫁衣,头冠上的金色流苏叮当作响。

队伍里抬着的箱子家具更是望不到头,说是十里红妆也不过分。

马蹄声哒哒地响彻街道,围观的人群中有好奇、有羡慕也有鄙夷,唯独鲜有祝福。

这几日我没少被那帮老家伙告状。

原本来催促皇兄惩治镇北侯的言官,在听闻我让徐家父子修院子挖泥塘甚至倒夜香后。

纷纷倒戈来指责我阴险狠辣,杀人不过头点地,总好过被一介女流随意羞辱。

可弹劾我的人多了,就不会有人再来弹劾皇兄了。

我越是铺张跋扈,越是衬得皇兄贤德,屡教不改的人只有明钰。

绕城一周的路途很长,我思绪早已跑出老远。

可没想到,在这重重包围之下也会突生变故。

那串爆竹出现在面前时我根本没有防备。

亏得是赤焰有行军经验,踱步两下便镇定下来。

可旁边的侍卫就没那么幸运了,爆竹溅起的石子刚好打在马肚子上。

我右前方的马匹顿时发了狂,场面乱作一团。

孩童的哭泣声清晰传来,一个三岁幼童正跌坐在马蹄下方。

赤焰的前蹄已经高高昂起,可我却手脚冰冷连闭眼的力气都没有。

「姣姣!」

徐子樾勒紧缰绳,生生将赤焰调转了个方向,看着孩子被侍卫抱走。

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瘫软倒在徐子樾怀里。

「别哭公主。」

他将脸颊贴在我耳边,温热的体温让我恢复了些知觉。

看向围观的群众,我将眼泪咽下。

又撑起往日跋扈的模样,叱责侍卫保护不力。

只怕不消半日,我明钰大婚当日纵马伤人的事迹便会传遍全城。

我按照徐子樾的提点将后续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也不知道能挽回多少形象,不过无人受伤总归还是好的。

要不是徐子樾,只怕我根本撑不到公主府,虽然双人共乘没有我独自骑马威风。

我明钰自认不算聪明,可是我并不傻。

查来查去不过是孩童玩闹的意外,现在拿意外来搪塞。

是谅我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可是想看我出糗的人太多了,做下这些的人又太谨慎,一时半会确实拿他没有办法。

本就郁闷地喝着杯里的桃花酿,却偏偏有人来凑趣。

「明钰公主这大喜的日子怎么独自喝闷酒呀?」

这姑娘我认识,原就仗着自己外祖飞扬跋扈。

只是后来我比她还跋扈,吃了几次亏,总想逮住机会嘲讽回来。

我冷笑一声端起酒壶就给她斟了满满一碗:

「正愁没人陪明钰喝个尽兴呢,既然江小姐有兴致,不如陪本公主喝上几杯?」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水碗,推辞不过终是在我的胁迫下就范。

一碗下肚已经是小脸通红,我也没难为她,假意被其他女眷的道喜转移了注意力。

照理说我这边招待各家夫人小姐。

徐子樾去前厅招待各位大臣,可我明钰霸道。

就是要让他徐家大公子在新房等我,就是要折辱他们徐家。

坐在主位上,我看着下面女眷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垂着脑袋,心里是说不出地畅快。

但凡有人跟我对上眼神,都要被我灌上几碗,只有她除外。

连柔款款地走到我面前,双眸湿润,右手虚握着一只茶盏:

「恭贺公主新婚,还恕连柔身子欠安,愿以茶代酒祝公主与子樾表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我真怀疑她那只无力的右手会将杯子和眼泪一同砸在地上。

晾了她半天,忽然抢在她之前将酒杯砸到地上。

不光是连柔,在场不少宾客都被吓了一跳,我笑着摆了摆手:

「明钰有些醉了,招待不周各位见谅。」说罢嘱咐宫婢再上些好酒好菜,自己起身往后院走去。

闹了也一整天我早就疲惫不已,加上方才喝了这么多久,冷风一吹更是头晕目眩。

待贴身侍女将我扶会房间时,冷不防被床上坐着的人下了一跳。

「徐子樾?你怎么在这。」

我视线模糊,凑近了些才看清那人模样。

他被我问得一愣,搀着我在床榻上:「公主喝了多少?」

「没多少,本公主有量!」我脚下不稳差点跌到地上。

赶忙勾着他的脖子坐稳,看着他白净的脸颊没惹住捏了一把。

「徐子樾,你长得还挺好看,怎么就不当人呢?」

徐子樾忍无可忍地将我的手扒拉下去。

嘱咐我身后的婢女先去煮完醒酒汤过来。

礼数还没走完,婢女摇摇头不敢回话,抬头向嬷嬷求助。

老嬷嬷清清嗓子,我条件反射地收回手臂安放在膝盖上。

手指间被塞上枚酒杯,徐子樾挎着我的手臂一饮而尽。

见我还在发呆,扶着我的手腕将那半杯合卺酒推入我口中。

甜的,我舔舔嘴巴还想再来一杯,可嬷嬷一瞪眼,我又灰溜溜地低头听训。

也不知道她罗里吧嗦地都说了什么,等她们从房间里退出去的时候。

我已经倚着徐子樾昏昏欲睡。

「她们怎么走了?」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我还没梳洗怎么就不管我了。

抬眼看了看徐子樾被烛火映红的脸,我疑惑道:「你怎么不走呀?」

他没回话,只问我:「还想喝蜜糖吗姣姣?把眼睛闭上。」

是刚才的甜水吗?我点点头,听话地闭眼上。

脸上有些痒痒的,我想去抓痒的手臂被按在床板上。

几息后我如愿喝到了甜丝丝的蜜糖水。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我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屋内早已经整理干净,只怕嬷嬷她们伺候我这个醉鬼没少受累。

我摸了摸半干的发梢,想打开窗子透透气。

「哇!徐子樾你在这干嘛!」

7

鬼知道我窗根底下怎么会有个大活人啊。

他被我一嗓子也吓了个哆嗦,一脸委屈地对着我抱怨:「是公主叫我滚出来的啊。」

「我什么时候……」好像隐约有些印象,我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回去睡觉啊,在这守着干嘛!」

他身上还是那身大红婚服,打了个哈欠指着院门:「落锁了。」

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想来他也没有露天睡觉的爱好:

「我要是没开窗子,你还真打算在外面待一夜呀?」

「那我能进去吗?」

「当然不能!」我啪得一下扣上了窗子,半晌后,又端着盘点心探出头来。

这红豆饼肯定不是我厨子做的。

他们可想不到在里面加玫瑰糖,徐子樾也从中捡了块点心放到嘴边。

我突然起了坏心眼想捉弄他:「哈,徐子樾你这次不怕我放巴豆粉了嘛!」

「……这的确是公主会做的事。」

他手里的动作顿住,随后突然起身,拽过我的手腕将那半块红豆饼咬进嘴里。

洋洋得意的表情还没持续几瞬,就捂着喉咙发出痛苦地呜咽。

不是吧,真的噎住了?

我跺跺脚还是跑进屋里端了一大杯凉茶,人可别真死在我窗口。

察觉到他眼中的笑意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本就冲得急,被他一拉直接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稳稳地落在他肩上。

「徐子樾!」

「公主怎么这么不小心,在下可是要放手了?」

我腿上没有着力点,他手劲一松我直接大头朝下向地面滑去,赶忙胡乱抓住他的衣服。

「别别别松手!」

这厮憋笑憋得浑身打颤,我气得要命,可被他拿捏住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讨饶。

「咳咳!」熟悉的咳嗽声将我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就要从他身上爬下来。

徐子樾也是一慌,抬手将我捞在怀里,莫名其妙地跟着我钻进屋子。

在窗口看了半天没有嬷嬷的身影,我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他:

「都怪你把嬷嬷吵醒了,夜里讲小话又吃东西,肯定会挨骂的!」

徐子樾正呆愣愣地盯着我头发,被我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露出个有些傻气的笑容:「姣姣头发好香啊。」

头发?我嗅着那股淡淡的桂花香骄傲道:

「当然了,这可是我母妃调的,平日我都舍不得用。」

听我提起母妃,他有些无措,短暂地沉默后从怀里摸出件东西:

「这个,是我母亲留下的。」

那是对同心佩,较小的那枚应当是重新绑扎过。

在红线上细细地绕了金丝,又加上两枚小巧的金坠子。

这回轮到我手足无措了,明显迎合了我喜好的装饰用在定情信物上。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失控了。

「不喜欢吗姣姣?」

不是,我很喜欢,可是不该是我收下。

他母亲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在徐子樾还年幼的时候,他母亲便与侯爷和离远嫁江南。

这么多年以来,他与母亲的联系都是通过连家。

这玉佩,原本应该是留给连柔的。

「唉。」徐子樾叹了口气一副肉痛的模样,「那我还得去买对新的,公主可要快些给我发放月钱啊。」

「什么买新的?」

我没有反应过来,他将那枚小巧的玉佩放到我掌心:

「同心佩呀,寻常夫妻有的,我们公主不是也得有吗。」

「别人都有吗?」

我怎么没听过这种事,母妃只叫我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这种东西。

原来是只有成婚才能收的吗?

「当然,你看哪对夫妻,不是日日将玉佩挂在身上的。」

他言之凿凿,我回忆见过的妇人。

好像的确都会挂上块压襟的玉佩,心下已然信了大半。

大不了以后他要我再还回去,我这么想着美滋滋地将玉佩收到妆匣里。

回头见他挂着讨好的笑容还立在原地:「干嘛啊徐子樾?」

「那我可以留在屋里过夜吗?」

没有刚收了礼物就把人打出去的道理。

我扬起下巴示意他:「外间还有方软榻,夜里不许吵我!」

自大婚那日后,我与徐子樾仍是各过各的。

甚至有时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我也不好过问,只日日折腾工匠来改造院落。

我本意就是做做样子。

可见到老侯爷真的挽起裤腿下到泥塘里时还是捏了把汗。

他爽朗地笑笑,捞起支白胖的莲藕丢掉岸边,这精神比原来还好。

我也就不再劝他,任由他玩个开心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三个月,外面古怪的气氛,便是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多连听到没听过的流言被栽赃到了我头上。

甚至隐隐有指责皇兄的意味,我托人进宫打听消息。

皇兄只回了我安心二字,我别无他法,只得继续窝在公主府中折腾。

「这个不是我的么?」

我住的这间屋子原本是徐子樾的房间。

把他挤到旁边的小院子后也就没怎么改变,仍是用着他原本的家具。

这天我闲来无事碰巧从衣柜里摸出支猫眼石发钗来。

幼时我对这发钗喜欢得紧。

可是跟徐子樾打闹时被他一把丢进了湖里。

我哭哭啼啼地跟老侯爷告了状,眼看着他挨了鞭子这才消气。

摸着上面的锈渍怎么看这都是我当初那支,是徐子樾去捞起来的吗?

我忽然想起抄家那日他拉着不让我看的木匣。

隐隐有些不安,却还是安耐不住潜入了他的房间。

在床头,我很轻易地就找到了那方木匣。

打开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宁愿里面装得是那些羞人的东西,也不愿见到我自总角至及笄的画像。

最新那副是大婚那日,我披着大红嫁衣眼角含笑,在他眼里我竟是这幅模样。

「姣姣。」手中的纸张散落一地,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捉弄吗。

他布局这么多年就为了看我今日的窘态?这借口我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子樾打小就爱慕公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怎么偏偏就你拿我当死对头看?」

「打小你就爱欺负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喜欢,喜欢不应该是像对连柔那样,敬重爱护,哄着捧着不让她生气吗?

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我后撤了一步便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他步步逼近,唇上传来一阵温热。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人教过我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我突然很想母妃,即使她人已经不在了,我还是跑回了她生前的宫殿。

我喜欢徐子樾吗?

怎么可能,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皇兄问我时,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可如今我没那个自信能够说出同样的话,是他把我的思绪搅乱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人就传来徐家父子中毒的消息,我心急如焚地去寻皇兄。

他脸上是难掩地疲惫,见我过来不由得笑了笑:

「徐家小子好手段,能让你乖乖在宫里待这么久。」

我不明所以,但看皇兄的样子多少也放下心来。

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我只需要做好明钰该做便好。

很快,我皇兄也遇刺了,遇刺那日我也在御书房之中,刺客被尽数斩于刀下。

皇兄松开捂着我眼睛的手掌。

手中把玩着柄小巧的匕首,在自己胸口划下道血痕。

李常点点头惊慌失措地喊着快传御医。

我这个草包公主被迫料理起政事,一时间流言四起,百姓怨声载道。

终于,如愿迎来了逼宫这天。

宫门大开,我那瞎了只眼的兄长长驱直入,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我桌案前。

然后他身后的将士倒戈,将他按倒在地,一切都尘埃落定。

后宫传来了太后自缢的消息,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为其谋划并不意外。

我不知道这场叛乱皇兄处置了多少人。

只知道有些官家子弟我再也没有见过。

连柔死死抓着徐子樾的手臂跪地求情。

他惊愕地望向她右臂又看了看我,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还有必要占着镇北侯府吗?」

有些局促地抓着衣角,一切结束得太过突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徐子樾。

皇兄还没发话,他倒先急了,一把将我扯了过去:

「我好容易把人娶到手,可不能被你跑了!」

「啧,」老侯爷身披铠甲板起脸来颇有肃杀之气,「徐子樾别忘了是你入赘公主府,得看公主还要不要你!」

我没忍住笑意,再想跟着板起脸来已经来不及了。

皇兄头也不抬地拆起我台来:「她日日带着那玉佩在我面前晃悠,还能不愿意?」

「姣姣?」

脸上一热,我扭过头去不去看他。

仅仅是被他牵起手指便觉得心跳不已。

罢了,就当我栽在死对头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