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是王爷赎回来的,可我连妾也不是,只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发布时间:2025-07-24 19:34  浏览量:1

“是蛮人将领阿尔哈纳的头颅。”

“阿尔哈纳此人在战场上已凶残出名,听说曾经带着不到百余人便灭了人家一个部落,丘棋,你真行啊。”

阿尔哈纳力大无比,又使得的是流星锤,我手废了一只,想拉双弓射杀他无疑是异想天开。只好贴身近战,与他肉搏。

他人生得高大行动也笨拙,流星锤却使得灵活,防不胜防之中,我的肋骨便这样被他的流星锤生生折断了一根。

后来余不难也说我这人能忍,这折骨之痛一路上也没听我喊一声疼。

燕国军中赏罚按的就是谁杀的敌人多,谁便能封赏。

我将阿尔哈纳的头颅挂在长矛上,看到的人无不侧目称奇,此次率兵出征的是袁震,公主的旧部,他让人将我引进帐中。

“将军。”我向他行礼,胸腔中的疼痛使得我冒了一身冷汗。

“阿尔哈纳的头是你砍下来的?”他已不在年轻,鬓边也生了白发,大抵行军之人身强体健更甚旁人他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是。”依着礼法我不该这样没有礼数的回答,可实在疼得紧,好在袁震也并未在意太多,我将腰间扣着的布袋也取下,“还有一十七只耳。”

本来是该提头来的,可军制中也说了若是头颅过多不方便带回,取耳归来也可以。

“好!好!不愧是少年英雄!”他抚掌称赞道。

“你叫什么?”

“小人名叫丘棋。”

他听我报上姓名之后不自觉拧了眉,“哪个丘家?”

“小人只是寻常百姓。”我这么说他显然不信,使了眼神给身边的副将那人便匆匆出帐外去,想必是查我的身世,我能进军中自然做了完全准备。

出了营帐我便去了河边,细细摸了胸腔之外,好在并不严重也未有移动,固定好之后我便回了军中。许是战时力竭才导致那般疼。

听说余不难也杀敌不少,我回去后他一脸古怪看着我,我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瞧你好像更黑了。”

“日日行军,哪有不黑的?”

“你受伤了?”

“嗯,肋骨折了,阿尔哈纳力大无比,受伤也是正常。”

“你倒是能忍。”

这样的话我常听,能忍不是坏事,忍常人所不能忍我才活到如今。

27

燕国是富庶的,蛮人觊觎燕国的奇珍异宝,常在边境烧杀抢掠,近年来蛮人首领换了人,野心之大,是想要整个燕国都向他臣服。

边境没有战事的时候也是岁月静好,百姓们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不过留在此处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或是舍不得走,或是没有能力走不得已不留在此处。

我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忙碌的人们,这战事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将军,放饭了。”来人唤我。

我被提拔了,有了个不大不小的将军之称,以前做小兵的时候吃饭都要抢,如今还有人来唤我,权势当真是好。边境比不得都城之内,吃得都是干粮。有权贵子弟吃不得苦常偷开小灶。于我而言,干粮虽说硬了些,但比人肉好吃太多了。

“不用了,备马今夜出城。”

袁震重用我,谈论军事时也会让我进帐,与中郎将也常见面,中郎将曾让人来寻过我,可我不想倚仗殷释的人,便并未接触。

许是看我得袁将军重用也无需他人提拔,他的人也并未再来寻我。想来让我被重用从而在军中有一席之地便是殷释所谋。

做久了见不得人的影子,我懂得如何将自己隐藏在深处,我常带人夜里奔袭去探查敌情,余不难说这事艰险,蛮人狡猾伏杀之事也常有,我倒是做得不错。

我觉得他也该过过这日子,便将他调在了我部下,来时他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没多说什么。

我翻身上马,接过小将递过来的干粮。“将军,蛮人近日来常有异动,此次出行需十分小心。”

“嗯。”

夜色茫茫,显得此地格外苍凉,偶尔听到狼嚎声,风声冽冽。

猛然看见一支短箭朝我射来,抽刀斩断飞来的利箭。“散开!有伏击!”随着我大喝一声,跟着我的队伍都四散开来。

箭雨很快便来了,躲闪不及还是被射中了我的肩胛,我伏在马背上尽量不让自己掉下马。逃命之中余不难冲了出来为我挡了些攻势。

不知奔走了多久,我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听见了水声,左肩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醒了?”是余不难的声音。

我支撑起身子,发现箭已拔出伤口也已包扎好,心下一惊,从袖中抽出短刀抵在余不难的命脉。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我从小就信的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我的嗓子本就暗哑了,如今更显低沉可怕,像是从炼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什么?”

“只有死人才会守住秘密。”说完就准备割了他的喉,可被他握住手腕,一丝也不能动。

“如今你身负重伤,与我动手你可讨不到好处。”余不难放开我的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可不一定。”我又冲上去与余不难厮杀,可结果如他所说,我并未讨到好处。

肩胛的伤口又裂开了,白色的布被染得深红,扎眼得紧。

“我早就知晓你是女儿身,过去没说,往后也不会说的。”

“你如何知晓?”

“我学过医,以前给你搭脉时便已知晓,只是不敢确定,那日......那日你与阿尔哈纳血战受伤却并未寻军医我便跟在你身后,你处理伤处时我瞧见了。”

“......”

“余不难,若你将此事说出去,你便是死路一条。”

他不理会我的威胁,帮我将肩胛上带血的布条取下又换上新的,“我说了不会就不会。”

余不难是个隐患,我不准备将他留在身边,以后总要除去。

28

蛮人称我为虎狼之将,嗜血好战可与其族人相比。

“丘棋!你来我族,我们首领封你为部落里的王,有数不尽的美人钱财!何必为你那不争气的老皇帝守这城?”城下与我叫嚣的是蛮人首领阿勒泰的亲信。

“来人,将我的弓抬上来。”

我请人为我打造了一柄良弓,立于我身前比我还要高,我虽右手不能拉弓,可腿却未废。

我以腿脚搭箭,左手扣弦,百米之外取了那人性命。

“弓弩手,投石手准备,出城迎战。今日持兵杖凌我者,杀之!”

这是我来北境的第七年了,与蛮人相斗数年,如今早已国库空虚,牧场已无战马可征。

百姓所受战事之苦,人丁稀薄十室九空,如今我将这一战视为最后一战,若是今日之计所成那便可有几十年的太平,用以休养生息,若是败了,那便是溃不成军。

直至昨日排兵布阵之时余不难还在与我相商,觉得此事过于莽撞,若是失败丢得可不止这一座城。

我与余不难不和全军皆知,大家只觉我好战,加上余不难相劝我必反其向而行之,有的人倒是把我想得过于不堪了。

今日之战所需军资都是我与季家相求得来,国库空虚之事我也已然知晓,此时燕国之势,若是今日不战,寒冬来临,衣物粮食也是熬不过这个冬日的。

当在军力尚存之时,保住将士保住士气才能有燕国的国祚延绵。

我思虑许久才定下今日之战,蛮人首领阿勒泰的首级我今日必斩之。

29

我与阿勒泰交手,他使弯刀斜劈向我,攻势之猛让我节节败退,我咬牙接下此招只觉腹腔震荡,喉中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丘棋,今日你若降了,我也可以学你们那中原皇帝礼贤下士,我敬你勇猛才几次三番派人劝降,我可听说你们燕国此时兵器已断铜铁原料,成军人口大为减少,你可知我族兵强马壮就是耗也能将你耗死。”

“野蛮不知教化的东西,也敢觊觎燕国疆土。今日我来,便是取你性命。”阿勒泰躲闪不及,长枪直取命门。

阿勒泰反应迅速,弯刀拦住了我的长枪,又与我僵持了几个回合,他明显动怒了。

阿勒泰此人谨慎,与蛮人做事不计后果不同,他思虑许多,我与他相斗多年也并未得利。

今日他来与我一战这是算准了我已无后路,才亲临前线。而此次机会便是我唯一击杀他的机会。

蛮族由部落聚集而成,虽说阿勒泰已是首领,可下面小首领多有不服,只等他跌下王座便一拥而上夺取霸权。

如今,我就是来给那些不服的蛮人争这个机会,蛮人未开教化思虑不足,难出一个像阿勒泰这样的大才之人,只等我将他击杀,蛮族便又是一片混乱。

蛮人好战,上一辈的部落之争可是打了近百年。

余不难与我会合时,我已在阿勒泰手下落下了下风,风吹干了血渍,让我脸一笑便绷得生疼。

“别笑了,红脸白牙,不知道以为你是阎王爷来索我的命呢。”

“速战速决,绞杀阿勒泰。”我没多余的力气与他玩笑了,只想尽快解决阿勒泰。

30

阿勒泰死在了自己的弯刀下。

我不善用弯刀,一来十分笨重,二来弯刀不够快,以往做影卫时若是慢一步死的便是我。

今日我提刀砍下了他的头颅,将它挂在长枪之上,骑马奔走告知,“阿勒泰首级已被我斩下!尔等若要性命!即刻退兵!”

蛮人嗜杀,可面对群龙无首之态也落了下风。

余不难振臂高呼,“燕国儿郎!今日死战唯有一胜,你们的身后不仅有国家还有妻儿,若为蛮人所俘难逃一死,今日一战不为家国,为妻儿!”

“杀!”

蛮人打战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彼时已无还手之力,我斩下蛮人军旗,将它与阿勒泰头颅一起悬挂于城墙之上,烽火狼烟之中,我看到了蛮人仓皇而逃。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虽是胜战可也损失惨重,士兵损伤不计其数,我不敢懈怠,阿勒泰一死,蛮族部落必定大乱。若是趁此机会将部落之争挑起,那是再好不过。

我趁着夜色潜入蛮人军营,不出所料部落大乱。

阿勒泰的弟兄与亲信正在商议,我扮作蛮人用刻有与阿勒泰部素来不和的巴林部的飞刀将其中一人击杀。

许久未用飞刀,有些生疏,好在正中名门,一招毙命。

我趁乱逃出,余不难在路途中接我。我与他不和,倒是不影响战场上互相救助。

七年时间,足以让他身上的少年气褪去,如今已是行事稳重的男子了。

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杀了余不难守住我的秘密,可他比我想得要更有能力,如今职位也与我平起平坐,想杀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偶尔给他使了绊子军中小将们皆以为我们不和,不过也是,谈论两句就会吵起来,若是觉得我们关系好才是奇怪。

“今日一战大胜,说不定今年便能回去了。”余不难与我说道。

“嗯。”我低声应他。

“余不难,你我说不定可以同道而行。”我看他皱眉,于是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我定是要在朝堂之上立足的,都说朝廷之中局势诡谲关系盘根错节,不若你我结盟,互相扶持。”

想起曾经他说要做我的左膀右臂,想必如今的地位做我的左膀右臂怕是不成了,不过做盟友也不错。

“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你的手伸得真长,千里之外朝堂局势如何都知晓。”

“朝堂之争你我是避不开的,若不早做打算哪知何时会卷入权力之争的漩涡里。”

公主说得没错,身居高位者看不到百姓之苦,在战场上牺牲最多的是来参军的普通百姓,铁骑踏过死的最多的也是百姓。

高位者却醉心权术之争,与忠臣离心,放任皇子争权夺势,漠视百姓疾苦。

高位之上的人没有心怀天下,只知玩弄帝王权势,亲者为仇爱人相杀是为现状,权臣弄势,不知大义不识进退,北境之乱才会这么多年不得平息。

31

我与公主在我以季家女身份嫁入宁王府之前有过私下会面。

那日公主突然与我说,“你觉得谁能坐上高位,是殷释还是殷恪?”

她的眼神像是狩猎的苍鹰像是伏击的猛虎,我折中而答,“许是公主还有人选?”

“你看我,如何?”公主站定在我面前,又问了我一遍,“你觉得我殷离,如何?”

我不敢答话,女子做帝王也是可以的吗?

“自古江山有能者居之,为何不能是我?只因我是女子?”

“从前我的启蒙的先生在我面前每每哀叹,为何我不是男子。可如今本就是大争之世,我不想封侯称王,我要称帝。”

“你可知以前的燕国也是国力强盛,士卒不畏死,你又可知,因为帝王朝臣犹疑片刻,活活断送了三十万我燕国儿郎的性命。

城破屠城,血流成河,不知那些说蛮人不足为惧的朝臣可有为这些冤魂掉一滴泪?

我听圣人说,为政以德,爱民以仁,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可你看如今的燕国,百姓皆苦于生计,可为何人人不敢言?

外有强敌横剑,内有朝臣窥权,当今圣上却只醉心帝王权术,残害忠臣,放任皇子内斗,搅得朝堂不得安生,边境苦于战事却连援兵都不愿拨去。

朝堂之上坐的我看不是什么千古明君,下面跪拜的也不是忠臣良相国家柱石,分明都是吸食百姓血肉的厉鬼。”

“我所求之事,无非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苦苦追寻数年不得其解,想来只有我手握权势才能让行善者善终,行恶者归罪。”

“你,愿助我吗?”

我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何是我?”

“我第一次见影卫出来的女子,你有野心不是吗?你不想要自由吗?你想一辈子都周旋于殷释与殷恪之间吗?你还想过朝不保夕的生活吗?”

“你不想为你弟弟报仇吗?”

想,我想。

“想。”

那时我不懂什么家国大义,只觉有人能允诺我报仇那便是最好的条件,要我上刀山亦或是下火海,我都万死不辞。

我不懂公主那时为何如此悲戚,经历了这七年的战火,看多了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我才懂她也许是有悲戚,为那些无辜百姓,可能更多的是对当权者的悲愤,对自己无法阻止战火的悲哀。

公主军中威望极高,早在几年之前皇帝就已经开始削弱她的权势架空她的职权。

我问过公主可信命,我记得她的神情,是不屑的,“我不信命,我只信人定胜天。”

32

临近年关,大军才班师回朝。

此次战乱结束,皇帝肯定会趁此就会大肆封赏,免不了要与殷恪打照面,我将左脸划伤,戴上了青铜面具,用以掩面。

我受封镇北将军,余不难也受封平北将军,一时风光无量。皇帝不愿我一家独大,知晓我与余不难多有不和,让我们互相牵制。

七年时间,皇帝老了许多,眼神不复清明,在皇位之上遥遥望我,“将军可否摘下面具示人?”

朝臣之间都因这句话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回皇上,臣回朝之前曾带兵围剿阿勒泰旧部,受了伤才掩面示人,摘下面具恐会惊吓到皇上。”

我边说边扣下绳结,缓缓摘下面具,左边脸不过刚示人,皇帝便制止了我,“将军受苦,是朕不该与将军为难。”我却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与惊惧,许是这张脸太过吓人。

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殷释眼中的吃惊,也看到了殷恪眼中消散的疑虑。这左半边脸任谁也看不出是从前那影十一。

一朝封侯拜将,受赏无数,来我府邸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我拒了殷恪却见了殷释,皆以为我是归于殷释麾下。

见他之时,美人陪伴在他身边,听说这是宇文家的幺女,宇文家虽比不上季家百年世家,可也是这几年皇帝扶持的世家。

“将军别来无恙。”

“王爷,许久未见了。”

像是多年好友叙旧,其中暗涌只有我与他才知。

“不知夫人可还好?”我装似无意问道,想来觉得可笑,那夫人不就是我吗?

“夫人体弱,常年缠绵病榻,不过许是不多久夫人就会痊愈了。”

“今年寒冬比往年更甚,我看夫人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王爷还是早做准备。”

“好大的胆子,敢妄议王府之事。”出声的是殷释身边的女伴,我不觉看了她一眼。

“我与你家王爷议事,你家王爷还未说什么,你倒是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宇文家凌驾王爷之上了呢。”

“你!”她气急想要与我争辩。

“殊儿,我与将军有事相谈,你下去吧。”唤得倒是亲切,我还以为殷释这人不会动情呢,原来只是过去没遇到意中人罢了,我看如今护得这样紧,倒是想起了季疏桐死的那日。

季疏桐你看,他不是无心之人,他只是不爱你。

“我还以为王爷是薄情之人,没想到也会动情。”

“我与王爷没什么可说的,王爷照做就行了,多生事端对王爷大计也无好处,只说我死了便可,王爷放心我没有想要与王爷撇清关系,日后王爷登基,我还要仰赖王爷呢。”我负手而立,这四方天地只让我觉得闷顿。

“既已让你去北境,我就做好了养虎为患的打算,可是将军,你我本就是一体,想来这么多年你也没忘影十的死,不若等到大仇得报再与我将这帐算清。”

“你若想雨姚死,我也能如你所愿,可季家那边就要你自己说清了,你不愿做雨姚,那便好好做你的丘棋。”

他话中的威胁之意太过明显,可我不再是雨姚或是影十一了,如今我是镇北将军丘棋。

“这是自然,季家我当然会说清。”

33

季家送了几日拜帖我才与之见面。

“将军真是好生繁忙。”季甲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战事结束不久,有许多要安顿的。”

“你让宁王办丧事是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季家如今是依仗宁王吗?如今你是有权有势了,想把季家一脚踹开?

我告诉你!不可能!若是将你是女子的事告诉皇上,你猜会如何?”他阴恻恻与我说道,眼神里有说不尽的恨意。

“会如何?季大人,你说会如何?我会以欺君之罪入狱满门抄斩,你说我一口咬死季家,季家能脱身吗?那时,季大人是在耻笑我,还是与我在黄泉路上作伴啊?”

“季大人,如今你依仗的不是宁王,是我。是我丘棋!”

“季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啊,宁王与你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赢了便为王,你也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你以为季家还会有以后?

你季家也不过是他王座边上的白骨。他若败了,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你季家能独善其身?

季大人,那时季家嫡系怕是等不到你振兴那日了。您可要想清楚,如今我把利弊都摆在你面前,若是你还想与宁王有纠葛,那就再寻个好拿捏的旁系女子送去,继续和宁王做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是不想,你便收起心思在朝堂之上谨言慎行,切勿站队。”

季甲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却还嘴硬讥讽我,“将军如今官袍在身果真是不一样了,过去一脸奴样如今也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起来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青铜面具,慢慢说道,“季大人您官服上绣的是禽,我官袍上纹的是兽,你我披上这层皮不过都是衣冠禽兽而已,谁比谁高贵?您这样把女儿当筹码送人的就比我更高贵吗?”

“贱_人!”

我看着他渐渐走远,“季大人!切记我说的话。”

待人走远,屏风后面的人才走出,“如今你倒是与过去大不相同,我果然没看错人。”公主说道。

她卸下我的面具,抚摸着我的伤处,“你下手太狠,这又是何必,你若想我大可设计让殷恪无法来上朝。”

“这脸上的疼又怎么比得过我弟弟身中数刀血尽而亡来得疼?”我看到殷恪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多年未见她,她未戴面具的半只眼也生了细纹,“如今战事刚结束,若是再生变故怕是燕国会内外受敌,我想不若再等上几年,公主是何意?”

她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你想得不错,我也是这样打算的,皇帝身体不行了,怕是也熬不了几年,却也无立储之意,殷释与殷恪近年来斗得凶,想来都是按捺不住了。”

“再等上几年,我就有十足的把握。”

我以为公主被夺去麟符会再无翻身机会,看朝堂局势,并非如此啊。公主手段非常,权谋之术不再男子之下,所以这天下女人做皇帝有何不可呢?

34

在北境又待了三年后我才收到公主的信。

怕蛮人再来犯我燕国疆土,我与余不难被调回北境镇守边疆。

如今没了战乱,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过去没人烟的地方也有了生息。

每日我做得不过是在城墙与边境巡防,或是偶尔带兵镇压闹事的蛮人。

闲下来了也会与百姓围着篝火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是我从前做影卫时从不敢想的肆意生活。

公主来信说得知皇帝准备立殷释为太子,殷恪已按捺不住。

他养的暗兵已经从他的封地赶来。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她要我带兵回京,只等殷恪犯下谋逆之罪就即刻拿下。

我与余不难商量对策,他却反悔了。

“我有何好处?”余不难悠悠问道。

“你有从龙之功,会有更大的权势会有数不尽的财宝,这不够吗?”

“丘棋,我虽是乡野来的,但我不是傻子,你要我助的是当朝公主,你说端王谋逆,那身为女子的公主何尝不是谋逆?你要我赌上身家性命支持公主,却只许诺我权力地位财富?这些我现在没有吗?”

“那你想要什么,世人所求不就是这些吗?权力地位财富,不就是世人穷其一生所求的吗?”我不解,他还要求什么。

“我也是个俗人,我所求的是女人。”他眼中带着晦涩,“你也知道我是乡野来的村夫,我说话粗俗,我求一场欢爱,丘棋,我要做你的枕边人。”

我哑然,我在风月场所待过许多年,男子对女子的喜爱我自是知晓,余不难喜欢我,我是知晓的,过去我避而不谈他也无法。

“余不难,我不知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恐怕会辜负你。况且我如今是男儿身份,日后许是也不会换过来,这辈子都会是男子身份活下去,你想要的一家安宁在我这里恐怕是得不到的,若是你想要一场露水情缘,也未必不可。”

“我所求又不是一家安宁,是你啊丘棋,是你。”他的口气多有无奈,“我不要什么露水情缘,你不给我名分也好,我不要。

但我要你给我一个许诺,你日后的枕边人是我,只能是我。你若答应我,我就派兵为公主荡平登基路上的障碍。”

“好。”

35

我带兵回京时,城中人人自危闭门不敢出。

皇宫被殷恪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殷释以为我此次是来助他,我却让人围住了他。

“我奉公主殷离之命前来救驾。今日谋逆实为宁王殷释与端王殷恪同谋,将其捉拿静候发落。”

今日一战殷释必败,他若聪明便该尽早放下刀剑。

我率三十万大军回京,意为救驾。

宫门攻破时我看见了官道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宫中如今乱成一团。

公主也率兵赶来,“来人,传令下去,与端王宁王同党者,一律格杀。”

大殿之前,殷恪已知自己是穷途末路,他将刀架在皇帝脖子上以此为要挟。

“阿姐,父皇在我手中,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殷恪此时已有些癫狂之意,眼睛死死盯住公主。

他大概是不信,从小护着他的阿姐怎会舍得伤他。

公主取来弓箭,拉弓之举引得皇帝不安,“殷离,朕还在此处!”

此话刚落,箭已离弦,皇帝便一命呜呼了。

公主将弓丢开,手持宝剑,“来人,皇上被逆贼殷恪所杀,将逆贼殷恪捉拿,静候发落。”

殷恪没想到公主会有此举,一时慌不则已从高位之上摔下,“阿姐!阿姐,你不会对我如此的不是吗?阿姐!”

“将大殿围住,除贼人殷恪外一律格杀。殿外凡忤逆者,杀无赦。”

殷恪发了疯的冲了过来,“阿姐!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阿姐,阿姐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公主眼神凉薄的看着他,“罔顾人伦的爱意,令我恶心。”

36

殷离以铁腕镇压群臣,登基称帝。

“授命承天,皇帝诏曰。今朕登基为帝,初践国祚,惟惧思有不密,行有不慎,以至伤及国本累及臣民。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永盛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钦此!”

地牢阴湿,在尽头之处,我看见了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殷恪。

“主子,可还记得我。”我蹲在他面前将面具摘下,他暴怒而起,掐住我的脖子。

“原来是你这贱…人,你恩将仇报!当年我在战乱处救下你,你却背叛我!”这句话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手下的力度也不断变重。

我捏住他的手腕,让他使不上劲,“是吗?把我丢进地狱成为困兽,成为你杀人的工具,我该谢你吗?殷恪。”

我将他推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过宫人递来的圣旨,“今日我奉女帝之令来送你上路。”

“不可能,阿姐怎会取我性命!你个贱人!竟敢假传圣旨!”一提到殷离,他又陷入癫狂之中,我却觉得好笑,只想殷恪在最后一刻都不得安生。

我将圣旨丢在他脸上,“好好瞧瞧,是不是出自女帝之手。女帝说,当初不过怜惜你,将你养在身边,倒是不知养出了如此狼子野心之人。还说你这样的人,不该留,叫我尽快解决了你。”

他急切打开圣旨,看到字迹时终于是面如死灰,又似癫狂,“不可能,定是你模仿我阿姐的字迹,我阿姐不可能这样对我!”

我懒得与他多说,让人取了刀来,生生斩断了他的双臂。

我看着在地上不断扭曲身体厉声大喊的人无动于衷,又手起刀落斩下了他的双腿。

鲜血溅到了我眼中,一时之间我的眼中也被蒙上了血色。

血腥之至,让随行来的宫人都不忍直视。“来人呐,割掉他的舌头,挖掉他的双眼,泼上盐水。”

我行军时素有凶名在外,如今手段凶残又落人口舌,可又有谁知晓我心中大仇得报的快活?

我看着地上的残肢,心中畅快无比。“将逆贼殷恪丢出去喂狗。”

殷恪谋求皇位,为的是他的私心,他爱慕他的长姐到了疯魔之境,甚至想要强占她,可殷离岂是普通女子,又岂是殷恪能拿捏的?

同日我去了宁王府。

宁王,啊不,是庶人殷释,如今还被囚在府中。

我并未戴面具,有些旧人还是识得我的,眼中惊疑不定。

阿婆被人扶着出来也一眼认出了我,甩开身边人扑进我怀中,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泪不停的落下。

“阿婆,我来接你回家了。”我与阿婆无亲无故,她却真心待我,我在殷恪眼里是杀人的快刀,我在殷释眼里是用来套牢军功的工具。

只有阿婆诚心待我,在我生病时为我奔走求药,在我饱受毒伤之苦时怜惜我伴我左右。

我让人接走了阿婆,去了寻殷释。

殷释不像殷恪陷入癫狂,他只是平静的等待圣旨的到来。

“诛杀逆贼殷释。宁王府旧人皆流放蛮荒,永世不得回京。”

宣读完圣旨,我问他可还有什么想说的。他说,“我以为长姐是为殷恪谋求天下,若早知是长姐想要,我也不会妄想。”

原来殷释心中的妄念也是殷离。

我坐在主位之上,塌下跪着的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宁王。以前都是我跪在那处,如今变了。

“王爷,我弟弟影十死的时候,身中一十八刀,还有我右手的经脉被挑断,如今,我要向你一一讨回来。”

“暗卫是死士,若没有你的授意谁敢叛主?既叫暗卫杀我,想来蛊虫早解了,不过也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若是这蛊没解,王爷怎么舍得把命交在我身上?

王爷深谋远虑,与我处处做戏,好叫我以为只有依仗你才能为影十报仇。其实,这不就是你演的一出戏吗?我侍奉殷恪多年,想必对王爷也是大有用处,才留我性命。”

“王爷从前拿捏我的心思可谓是颇有手段,明知我贪恋普通人的生活不愿再做影卫,抛出选择让我选做雨姚还是影十一。

我跟随殷恪数年,知晓的事必然不少,我不过是王爷牵制殷恪的一颗棋子,我却为这个选择失去了影十。

后来从见我未死那刻,王爷就生了让我去军中的心思不是吗?王爷,我可有说错一句?”

殷释是有傲骨在身上的,如今境地也不见他失了风度,“并未。”

“王爷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我这人本就是个变数。”

“来人,将人压住。”

我斩断殷释的右手时他并未吭声,看到他额间冒出的冷汗,我想他是很疼的。

我被挑断手筋时也是疼的,如此感受,他也当受一遍,否则他不知他说我能忍时我有多恨他。

我刺向他第十八剑后他倒在血泊之中,我趴在他身边,“殷释,我早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了。”

手刃仇人之快意,谁人可知?你们皇家争权夺势,却要百姓受苦,又凭什么?

我大笑不止,旁人只觉我癫狂,笑至直不起腰,旁边的小将来扶我,“将军为何流泪?”

我摸了摸疤痕遍布的左脸,竟真摸到了凉意。我已经许多年未流过泪了。

“无事,今日高兴罢了。”

没什么比手刃仇敌更高兴的事了。

37

我从梦中惊醒,惹得睡在身边的人也醒了。

“怎么了?又梦魇了?”余不难下床替我倒了杯茶水。

我接过喝了一口,他想为我擦拭额上的汗水被我躲了过去。

“谁让你留下的?”我怔怔问道。

他挑眉望向我,凑上前来,“我刚刚在床上的时候问,今日我留宿好不好,你可是点过头的,怎么?如今夜半三更你想赶我出去?”

“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说着他又掀被躺回来,我背对着他不与他搭话,他就从后面拥着我入睡。

“丘棋,你的梦里有什么?”

有什么?有我初见殷恪时的恐惧,有我抱着幼年影十在战火之中的无助,有做影卫时的冷血无情杀戮不绝,还有影十无数次在我眼前死去的样子。

“没什么。”

“你不说也不要紧。你下次梦到我好不好,我在梦里护着你。”

护着我。我爹娘也在战火之中说护着我,影十在死前也说会护着我。

眼中酸涩,“我不用你护着我。”护着我的都没好下场,都会死在我眼前,谁护着我都不要。

“那你护着我好不好?”

我不答,余不难又继续说道,“丘棋,你护着我好不好?我就躲在你怀中好不好?”

情人之间的喃喃细语,泪从眼中滑落时,我应了声,好。

38

永盛三年,女帝封我做了丞相。

余不难也升到了一品大将军的位置上,我与他朝堂之上还是多有不对付,如同从前军中一般。

他多数都在边境,偶尔回来一趟就与我在朝中呛声,文武百官每每都看戏一般。

今日下朝他凑上前来,“丞相今日可有事要忙?我带了北境的烈酒回来。”

“今日事务繁忙,恐无法赴约。”

“昨日夜里我去寻你也不见你忙,怎么今日就忙了?”

“你可知外面如何传的,说你我有龙阳之好!”我加快脚步想将人甩开。

“外人又不知你是女子身份,我管外人如何说?”他凑近我耳边说,让我耳尖发烫。

“啧,你没看着这么多朝臣,你这样与我说话做什么?”

“那我今夜去寻你好不好?”余不难这人要是长了狗尾巴此刻只怕是要摇上天去了。

“今日倒是知道问我了,昨日怎么不问?我还以为我丞相府是你家想来便来呢。”

到了马车前我便上去了,余不难也想上来,被我一脚踹下马车去。

帘子并未放下,我看到这举动引得朝臣纷纷侧目,余不难倒是不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凑上前来,“丘棋,我这回来才待半月,昨日是想你想得紧了。”

“我今夜来寻你,什么都不做好不好,就喝酒。”

“闭嘴。胡说什么?”我打断他,扶额叹息。

我默许余不难自由进出丞相府的后果就是说我有龙阳之好的人更甚了。

就连有的朝臣为了巴结我也往我这送男子,余不难知晓这事赶回来连着半月上奏折参那人,直至那人贬去了边苦之地才作罢。

这下朝臣之间也不敢再妄议我与他的事了,不过坊间传闻又多了起来,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似趴在我床底下听着了一样。

那日我送他出城,他摩挲我腕上的疤痕幽幽说道,“你说过你的枕边人只能是我,可不能反悔。”

“若我反悔呢?”

余不难这人说他稳重,行军之时确实稳重,但与我私下相处还是孩子心性。

我这般与他说,惹得他眼中的光都黯淡下去了,“你若反悔我能如何?只有你丘棋拿捏我余不难的时候,哪有我拿捏你丘棋的时候。”

他这般言语逗笑了我,“余将军倒是有自知之明。我既答应过便不会反悔。”

“当真?”

“当然。”

“下回我还给你带烈酒回来,好不好,丘棋。”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