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太子娶妻，而我被乱棍打死，醒来后，我摸着肚子陷入了沉思
发布时间：2025-07-23 17:59 浏览量：1
1
我第一次见到周怀瑾时，年仅八岁，那会儿他已是太子。
我的姨母是他的奶娘，听说在他那儿很受宠信。
姨母心思缜密，她觉得我在家中三姐妹里容貌最为出众，头脑也十分机灵。
于是，姨母便把我接到东宫，让我做个小丫鬟，实则是想让我从小与太子培养感情。
路上，姨母问我能否抓住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机遇。
我攥紧拳头，满怀信心地说：“姨母放心，小蛮定能做到！”
小蛮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做唐芷萱，名字是请镇上的教书先生取的。
姨母先带我到她居住的院子安顿下来。
彼时，我满心都被姨母带回来的金银珠宝、猪蹄大蟹所吸引。
我暗自发誓，一定要像姨母一样有出息，以后在京城买一座大宅子，把爹娘、大姐和二姐都接来一同居住，一家人从此永不分离。
姨母告诉我，只要我赢得太子的欢心，将来这些好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还叮嘱我，要讨好最有权势的男人，对那些身份低微的人要态度冷淡，以免他们影响我向上攀爬的步伐。
所以，当我看到一个和我年纪相仿、浑身脏兮兮的小孩来到姨母的院子时，我对他毫无兴趣。
那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东宫，没想到来这儿的小男孩，除了我一心想要讨好的太子，不会有其他人。
当时，姨母正在屋内洗澡，洗完澡她才能去见太子。
小孩听到屋内的动静，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谁？”
2
他的态度极为嚣张，语气也十分傲慢。
他明明和我差不多高，却用鼻孔瞧我。
我心里不服气。
他的模样让我想起，有一次我换上新衣裳跟娘进城，县太爷家的公子看到我，扯着我的头发，还叫我村姑。
于是，我不客气地回嘴道：“你管我是谁？你家住在大马路，管得倒宽！”
他愣了一下，愤怒地呵斥道：“大胆！小心孤杀了你！”
那时我只有八岁，根本不明白“孤”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这小孩和村里打杂的孩子一样，是来和我争抢老大的位置，故意给我下马威。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
我迅速骑到他身上，不让他有反击的机会，还挠花了他的脸，这可是我在村里打了无数场架总结出来的制胜秘诀。
我横眉怒目，大声吼道：“你姑奶奶在这儿，你敢叫谁来杀我！”
我永远忘不了姨母冲出来时，脸上那既震惊又惊愕的神情。
我也记得周怀瑾看到姨母后，委屈地大哭起来，指着我说：“这是谁！她竟敢打我！”
3
这初次见面实在不太顺利。
姨母花了好长时间哄周怀瑾。
最后用用野草编的蜻蜓才把他哄好。
我跪在地上，看着他们主仆之间情谊深厚的模样。
等周怀瑾睡着后被送走，姨母才开始教训我。她痛心疾首，因为她回乡探亲时，我表现得十分乖巧。村里的孩子疯玩时，我穿着粉色的衣衫，文文静静地站在远处，生怕被人碰到。
其实那只是因为我刚得到新衣裳，不想把它弄脏。
而且我知道姨母回来了，还带回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我可不想错过姨母这个难得的“财富”，去和那些随时都能一起玩的野孩子瞎混。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姨母只好赶忙教我各种规矩。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学会了见到贵人如何行礼、如何卑顺地答话、如何做好分内的差事……
原本想象中的富贵生活并未到来，我不仅没有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反而事事都得小心翼翼。
有一次我走路脚步轻快了些，姨母就生气地打我的手心，说我不懂规矩。
这时我才明白，赚钱真的不容易。
姨母也不容易，她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我刚到京城时还想着，即便讨不到太子的欢心，能讨姨母开心，让她把钱给我也好。
了解到姨母的艰辛后，我觉得自己真是个不懂事的坏孩子。
4
三个月后，我再次见到了周怀瑾。
姨母让我先在他屋里做个粗使丫鬟，等我能把事情办好后，再花钱买通管事的，把我调到书房去。
她想着，要是能和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在书房里长大，往后我成为太子身边的人，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周怀瑾在院子里练剑，看到我正在给花浇水，便叫我过去。
“喂，你，就是你，过来。”
我乖乖走过去，跪在地上向他行礼。
我心想，他肯定是要找我报仇。
果然，他让我头上顶着苹果，他要练箭。
我吓得脸色煞白。
我不再是刚进宫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了，我见过管事的把不听话的丫鬟、太监活活打死。
周怀瑾作为东宫权力最大的人，想要对付我或者姨母，简直易如反掌。
“怎么，不愿意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满是恶意。
“你要是不愿意，就是抗旨。”
抗旨可是要被杀头的。
5
最终，我颤抖着身子，顶着苹果站在树下，让他练箭。
他射出的箭离我最近时，擦过我的头皮，箭头冰凉刺骨。
最后我浑身冰冷地被姨母抱了回去。
周怀瑾给了我不少赏赐。
我想起镇上夫子说过的“富贵险中求”，这次我算是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姨母一边给我洗澡，一边安慰我：“殿下人挺好的，他出了气，以后就好了。乖，别怕。”
我说我想回家，想爹娘，想大姐、二姐。
周怀瑾给的赏钱，足够我们家花销了，就算遇到灾年也能熬过去。
但姨母说，宫里进出管理严格，当初把我弄进来花了不少银子，她回家一趟也不容易，要让我提前出宫很难。
而且周怀瑾还需要我去伺候他。
我八岁的记忆仿佛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和杏花村的伙伴们漫山遍野地玩耍，我们割猪草、上山砍柴、下河摸鱼，有时还在山坳里玩闹。
另一部分则是我在东宫里卑微地当周怀瑾的“活靶子”。他练箭时，我顶着苹果；他骑马时，我要像宫里的小狗一样在前面快跑，他用鞭子抽到我就算我输；他坐马车时，我就在车下跟着跑。
通过这些经历，我深刻体会到了贵人和下人的差别。
连接这两段不同记忆的，是姨母穿着漂亮的衣服，坐着豪华的马车回村，给我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她还有护卫护送，威风极了。
她问我，能不能抓住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我自信满满地回答说能。
从那以后，我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笑打闹。
我真的变成了姨母所期望的那种文静的女孩。
6
九岁时，我成了周怀瑾身边最听话的跟班。
他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他让我学狗叫，我绝不会学猫叫。
他给我的赏钱很多，我都存了起来。
这些钱是我用失去快乐换来的。
后来我生了一场重病。
起因是冬天湖面结冰，周怀瑾想去滑冰。
他是主子，自然不能先去尝试，只能让我这个丫鬟先去。结果冰面不结实，我掉进了水里。
所幸我没有被冻死。
但上岸后我就发起高烧，接着昏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
我病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难受，一会儿像被火烤，一会儿又像泡在冰水里。
我一会儿梦到自己回到村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一会儿又梦到在东宫，周怀瑾的鞭子抽在身上钻心地疼。
我苏醒过来后，看到姨母憔悴了许多，眼睛红肿得厉害。她抱着我痛哭，说不该自私地把我带到这儿，让我受这么多苦……
周怀瑾也像是变了个人，整天来看望我，还试着给我喂药。
我诚惶诚恐地说，奴婢罪该万死，哪敢劳烦主子喂药。
我的应激反应让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7
姨母意识到她的计划失败了。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得到太子的喜爱呢？
即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主人，一个却是地位卑微的奴仆。
姨母叹了口气说：“怪姨母自私，其实……”
她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说：“其实，姨母骗了你。姨母只是想把你骗来陪我，没想过真能让你得到太子的青睐。姨母原本有个儿子，可惜他福薄，不到三岁就夭折了，我又伤了身体，这辈子再也不能生育。姨母怕晚年孤单，所以想带你到京城。但要是跟你爹娘或者你说实话，姨母怕你们不同意……这次的事差点害你丢了命，全是姨母的错……姨母对不起你……”
原来是这样。
我握住姨母的手，搂着她的脖子，说：“姨母，我也有私心。我想跟着你发财，觉得就算太子不喜欢我，我讨好你，让你把钱给我就行，我是个坏女孩。”
“姨母愿意把钱给你。”她说道，“姨母这十几年，孩子没了，和丈夫也早已恩断义绝，日子冷冷清清的。看到你，姨母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很满足。不过你真的不适合待在这宫里了。我去求太子，让你出宫吧。”
“那你呢？”
“我……你想回到爹娘身边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8
姨母说，如果我想回村里，她就不出宫，她不喜欢回村里，等老了就出宫买个小院子自己过日子。
如果我不回村里，她就和我一起出宫，然后照顾我生活。
要是我想把爹娘接到京城，也可以写信让他们来。
但我觉得爹娘应该不愿意来这里。
以前家里有点钱的时候，我爹都不愿意去县城买宅子住。其实我们三姐妹特别想去县城，去了县城就跟千金小姐差不多了。
不用再因为干农活而晒得黝黑，双手粗糙，浑身是泥。
而且干农活真的又苦又累。
那时镇上有一家连着小宅子的铺子要卖，我们家存了几年的钱，本来够买下来的。
买下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靠卖豆腐为生，大姐喜欢做胭脂，还能卖胭脂，家里的生活也有了些保障。
但我爹不同意，他觉得做生意丢脸，万一失败了，全家都得挨饿。
因为这件事，大姐失落了好久。
要是一直待在村里，大姐肯定会先嫁人，而且只能嫁给个农夫。
我们都喜欢镇上英俊的书生，才不要满身泥土的农夫呢。
9
养病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选择。
我很想和亲人在一起，但我想和他们过上好日子，而不是继续过苦日子。
如果回村里，那我和姐妹们的人生大概就会像我娘那样。
但我不甘心。
我可是见过未来天子的人。
周怀瑾虽然总是折腾我，但他长得比女孩子还好看，是我见过的最俊美、最干净、最讲究、最高贵的人。
我都见过如此优秀的人了，自然不愿意回村里找个粗俗的农夫嫁了。
所以，等病好得差不多了，我坚定地对姨母说：“姨母，咱们留在京城生活！我想写信让大姐和二姐来京城，让她们也和我们一起过。我们三姐妹会好好孝敬你的。大姐和二姐都很能干，洗衣做饭样样行。”
我话还没说完，姨母就紧紧抱住我，连声说：“好，好，好。”
周怀瑾再来探望我时，姨母拉着我跪下，说我和她身体都不好，求太子可怜我们，准许我出宫养老。
周怀瑾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奶娘，你还年轻，怎么就要养老了呢？小唐子身体好着呢，这次是孤不对，太任性了，差点害了小唐子。孤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好吗？”
10
他再度看向我，开口说道：“小唐子，你应该也不想离开东宫吧？
你仔细想想，孤是不是常常赏赐给你许多金银珠宝？
孤对你还算不错吧？你就别离开了。瞧你身体健壮得很呢。”
然而，我能在东宫挣钱，在外面同样能够赚钱！
我还打算把大姐和二姐接过来，凭借她们的本事，不管是做胭脂还是卖豆腐，必定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留在东宫呢？
况且，我如今挣到的钱，早已超过了我爹一辈子的收入。
我完全可以用这笔钱作为本钱去做生意，既能和家人团聚，又能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姨母说过愿意把钱给我，我以后就可以好好孝顺她，为她养老送终。
想明白这些后，我毕恭毕敬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看重，但姨母身体欠佳，总是咳嗽。
小人说话鲁莽，做事又粗心大意，实在不敢在殿下面前扫了贵人的兴致……”
此时，周怀瑾满脸怒气。
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生气。
不过，相处久了，我对他也有所了解。
他虽然喜欢捉弄人，但很少惩罚下人。
当今圣上倡导仁爱，杀人的事情就更是少见了。
11
因此，我认定自己和姨母出宫是十拿九稳的事，忍不住开始幻想日后和大姐二姐一起卖豆腐或者胭脂的生活。
可是，周怀瑾把姨母叫去谈了一次话，姨母回来就对我说，咱们先暂缓出宫的计划。
我询问原因，姨母称周怀瑾很可怜。
我十分惊讶，姨母居然会说这位王朝未来的储君可怜……
要是周怀瑾都算可怜，那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谁不可怜了。
但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因为周怀瑾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把我调到书房当丫鬟。
不用再干那些又脏又累的活，只需负责给他端茶送水、磨墨、生炉子就行。
月银也增加了一倍。
只要干上一年，我就能在京城买下一座宅子。
而且，他还专门请了一位夫子教我识字，说他身边的丫鬟不能目不识丁。
以前，下人给周怀瑾送来的糕点，吃不完剩下的，他可没主动说给我吃，全靠其他下人凭良心给我留一点。
大家都知道，虽说周怀瑾每天让我伺候他，但并不待见我，所以我根本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但现在，他会特意把糕点给我，让我吃。
刚开始，我怀疑他是不是撞邪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的记忆会逐渐模糊，我也慢慢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待我的。
12
我 10 岁那年，姨母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了。
我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家人。
有一天，周怀瑾正在练字，突然停下笔，看着我。
我下意识地给他端上茶。
他喝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我看了他一眼，如实相告，最后说：“奴婢在太子殿下身边做事，主子对奴婢恩宠有加。
奴婢吃穿不愁，但家中的姐姐们还在乡下。由于路途遥远，想给她们捎个信都困难重重。”
“这有什么难的？”他说，“你不就是想让你姐姐们来京城吗？
交给孤，孤会处理好的。”
我等了他好几天，满心期待他能把这事放在心上，说不定像上次一样，派人送姨母和我回乡探亲。
到时候，我把攒下的钱给两个姐姐，让她们自己做决定。
然而，他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每天依旧照常去书院上课，回来写功课、练骑射，只字不提让我回家的事。
晚上，我气愤地捶打着枕头，后悔自己轻信了他的话。
13
我 11 岁生日那天早上，姨母给我做了长寿面。
还说周怀瑾准我休息一天，要带我出宫去逛逛。
我特别开心。
我还没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游玩过，只是去过不少皇家别院……
姨母带我坐上马车，穿过宫道，出了宫门，路过一段庄严肃穆的建筑，就来到了繁华的街市。
这里比我们镇上繁华百倍。
街道宽敞，四通八达，人们穿着华丽的衣裳，街上摆满了各种小吃和生活用品，茶楼饭馆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我看得满心欢喜，刚想下车，姨母却拉住我，说：“咱们先去个地方。”
我心想，姨母肯定是要带我去饭馆吃好吃的。
想到这，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满心期待。
没想到，马车停在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前。
我还没下车，就看到了大姐和二姐！
我又惊又喜，仿佛置身梦境。
原来，周怀瑾真的说到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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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派人把大姐和二姐接到了京城。
我爹娘不愿来京城，而且母亲又生了孩子。
这次终于如愿以偿，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这也是父亲轻易同意大姐和二姐来京城的原因。
父亲的心思全在两个弟弟身上。
这些年，因为我们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父亲和母亲没少受祖母的责骂。
在分祖父的土地和家产时，我们家也比大伯、二伯家分得少很多。
父亲一直抬不起头。
父母吵架时，父亲总是埋怨母亲没能给他生个儿子。
所以，我们三姐妹干活都很勤快，希望能弥补父母心中的遗憾。
母亲多年未孕，大家都以为她不能再生了，没想到这次居然生了两个儿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在我 11 岁生日这天和两个姐姐重逢，我们都无比喜悦。
一切就像一场美梦。
这座宅子也是周怀瑾买来赏赐给我的。
看到房契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原谅了他以前对我的种种刁难，心中涌起一股为他肝脑涂地的报恩之情。
周怀瑾还给了我和姨母几天假期，让我们和亲人好好团聚。
怪不得每次给周怀瑾请安都要说太子千岁呢？
像他这样的大好人，自然应该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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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宅子很大，能住下几十口人，比我们在村里的房子大得多，也精致得多。
宅子里面有院子、假山、小湖、亭台楼阁，建筑雕梁画栋，曲折迂回。
尽管我在宫里见过不少世面，但拥有自己的宅子，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和大姐二姐欣喜地相聚，聊了这些年的经历后，我劝她们别回乡下了。
大姐和二姐相视一笑：“小妹，其实我们也想问你和姨母呢。
我们想在京城做点小生意，在村里肯定不行，咱爹也绝对不会让我们去镇上丢脸的。
要是在京城……”
二姐说：“我都听大姐的，大姐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大姐说：“这次太子殿下派人来接我们，还给爹娘赏了五十两银子，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了。”
村里人就是爱搬弄是非。
姨母听说大姐二姐想留下，也很高兴。
于是，我们找了人牙子，看中了一家铺子。姨母出钱买下铺子，我出钱购置了家具和大姐二姐做胭脂的材料。
我付钱的时候，大姐和二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不再把我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 11 岁小丫头，而是带着一丝崇拜和羡慕，看着我付款。
看来，有钱就是有底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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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没再回东宫。
她身体不好，大姐才 16 岁，两个姐姐初来乍到，没有长辈照应可不行。
但我还是回到了东宫。
因为周怀瑾没说我可以离开。
他问我：“你现在开心了吗？”
我点点头，真诚地感谢他，并表示以后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世界上，愿意给我这么多钱财，又能把我的想法放在心上并帮我实现愿望的人，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就算我爹娘有钱，他们也不会给我买一座宅子。
他们疼爱我和大姐二姐是事实，我能想象，如果我们还在村里，爹娘肯定会把我们捧在手心里。
但家里的财产和我们毫无关系，那些都是留给弟弟娶媳妇用的。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周怀瑾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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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我还要继续留在宫里，但我没有丝毫怨言。
相反，我庆幸自己有机会报答他的恩情。
周怀瑾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我也更加细心地照顾他，生怕他有一点不舒服。
茶水的温度、糕点的口味、墨汁的研磨程度，甚至他的一个眼神，我都能心领神会。
我成了最称职的婢女。
言行举止也愈发端庄稳重，有了太子身边大丫鬟的风范。
还有什么比财富和权力更能塑造人呢？
没有！
如果有，那就是更多的财富和更大的权力！
姨母出了宫，整个人精神焕发。
她和两个姐姐为了新铺子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从筹备到开业，期间的酸甜苦辣，我都是在几个月回一次家的闲聊中得知的。
大姐如今颇有掌柜的风范，很多事情都是她拿主意，姨母和二姐听从她的安排。
我很佩服大姐，她天生就有领导能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二姐性格温柔，没有主见，凡事都听大姐的。
我们三姐妹的日子越来越好。
18
我 12 岁那年，周怀瑾的母亲去世了。
周怀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眉宇间原本的天真和无忧无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学习刻苦认真，不再在读书时捉弄我，也很少和我说话。
他在其他功课上也十分努力。
宫里似乎暗流涌动。
毕竟皇帝的皇子众多，后妃的枕边风说不定会让周怀瑾的太子之位受到威胁。
我觉得他很可怜——
这话似曾相识——
哦，原来是姨母说过。
我和他的感情越来越深厚。
我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因为有一次晚上我给他守夜，听到他在被子里抽泣。
我问他要不要喝茶，我会泡出温度刚好的茶。
他一把抱住我，差点把我勒窒息，他闷声说道：“小蛮，我现在只有你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叫我小蛮。
我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我都记不清父亲最后一次抱我是什么时候了。
我也从未被其他男人抱过。
我的脸涨得通红，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
19
他并未理会我的不自在。
他只是轻声问道：“你会离我而去吗？”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难道我要一辈子陪在他身旁，做个无人问津的老姑娘？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拼命攒钱，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皇宫，过上好日子。
找个合心意的夫君，生一群可爱的孩子。
享受那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他抬起头看着我，那双眼睛黑得有些吓人，他还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他说了一句让我终身难忘的话。
他说：“你要是也抛下我，除非像母后那样，明白吗？”
当时我没弄明白这话的意思。
因为我们靠得太近了。
他呼出的气息都喷在我脸上。
他皮肤白皙，眼睛乌亮，眼神似乎带着深情，已然有了少年的英俊模样……
我脑子里突然乱成一团，我今天洗澡了吗，洗头了吗，他会不会闻到我身上的汗味？
20
皇后去世后，周怀瑾的日子变得举步维艰。
在一众皇子中，他年纪尚小，只因是嫡出，且皇后母家势力庞大，才被册立为太子。
可自从皇后患病后，他外祖父家又送进两位美貌的妃嫔，还都诞下了皇子。
皇上正值壮年，他这个太子当得战战兢兢。
昔日他也曾是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受尽宠爱。
如今却时常遭到训斥，那些皇兄们在朝中任职，还颇有政绩，皇帝对他这个太子越发不满。
或许也有嫔妃在皇上枕边吹风的缘故。
没多久，皇上又立了新皇后，是周怀瑾外祖家的一位女子，论辈分，该是他的表姐。
新皇后青春貌美，宛如刚绽放的牡丹花，让人一见倾心，还生了个皇子。
皇帝对她宠爱有加。
周怀瑾说，自从父皇娶了新皇后，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光。
我说，你得看开些。
他却让我不会说话就闭嘴。
21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 13 岁那年，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成为周怀瑾的妃嫔，享受荣华富贵。
然而，周怀瑾被废黜了。
内侍从他寝宫的床板下搜出扎着针的小人，上面写着皇帝的名字。
皇帝勃然大怒，斥责周怀瑾不忠不孝，不配为人子人臣。
原本要赐他死罪，但群臣纷纷求情，还提及了先皇后。
据说在朝堂上，皇帝听到先皇后的名号，怔了许久，才免去周怀瑾的死罪，将他关进宗人府。
他连回东宫收拾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我原本也要被处死。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好在皇帝还算仁厚。
我们被发配到宫里最苦最累的辛者库劳作。
每天累得比村里的驴还惨。
才干了一个月，我就想上吊自尽。
太累了，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受这份罪。
每天吃的差，还遭人欺负。
我不知道周怀瑾是否还活着。
早知道会这样，我应该告诉他，我有点喜欢他。我还该让他知道，如果他如此离不开我，那他心里或许也有我。
以前总觉得他是主子，我是奴才，我们不会有结果。
如今我们都落难了，我本应说出口。
毕竟富贵权势和人间真情，总得占一样吧。
虽说我们俩看起来还青涩稚嫩。
22
我上吊时，被管事的发现了。
他想狠狠揍我，因为少一个人干活，他的活就更重了。
他说我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说我迟早会死，他拦不住我！
这是我第一次在宫里说话这么强硬。
说完只觉得畅快！
我什么都不干了，随他们打骂处罚。
结果管事的还没动手，一个陌生的太监就把我带走了。
姨母得知周怀瑾的遭遇后，花钱疏通关系，把我调到了宗人府。
我原以为周怀瑾会和我一样，满脸憔悴，失去生的希望。
没想到他过得还不错！
他行动受限，只能在一个院子里活动，但无需干活，还能看书，每天就是看看书、写写字，爬爬树、练练身手。
我：“……”
他看到我，眼里满是欣喜，说：“孤、我还以为你出宫和姨母、姐姐们团聚了。”
看他这副淡定的样子，我又寻思，他是不是日后还能重新当上太子，所以才这般从容。
23
于是我赶忙表忠心，说会誓死追随他。
他眼眶瞬间红了，说自己如今自身难保，还有我愿意陪他吃苦……
我心里也苦，委屈地把这一个多月受的苦都告诉了他。
最后他把自己的馒头给了我，自己只喝清粥，说我辛苦了。
我们两人在宗人府安顿了下来。
姨母在宫里有些关系，也只有她愿意拉我们一把。
姨母买通宫人，给我们送来柴米油盐。
从此，每天早上我们起床，他去清扫院子，我去厨房做饭。
吃过早饭，我拿着锄头去后院空地松土、种菜。
周怀瑾则拿本书在一旁阅读。
我叫他和我一起种地。
他倒是随遇而安，我没来之前，他自己打理屋子、洗衣服。
我来了以后，我做什么他都跟着，但他不喜欢锄地，说锄地不如看书有意思。
我说看书顶什么用，不能当饭吃，锄地种菜才能有菜吃。
下午没什么事，院子里有棵高大的老槐树，我就爬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24
大部分时间，周怀瑾教我读书识字，我的文化水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又过上了类似村里的生活。
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做饭、吃饭、洗漱、睡觉、打扫院子。
可我才 13 岁。
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关一辈子。
要是周怀瑾出不去，我肯定能出去，我又不是有罪的皇子。
周怀瑾对我很好，我想，我可以陪他一两年，一两年后，我就离开。
那时我们都长大了，他也懂事了，应该能理解没人会陪谁一辈子。
所以除了种地，我还爬上老槐树观察地形，发现往西南方向是离宫外最近的地方。
于是我开始挖地道。
周怀瑾看得目瞪口呆。
我把逃跑的计划告诉了他，还说这是为我们俩挖的，我们要一起逃走。
他很快从嫌弃我满身灰尘，变成主动加入挖地道的队伍。
我们挖得热火朝天，地也种得极好，甚至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
每天吃得饱饱的，挖地道时挥汗如雨，晚上睡得比猪还香。
很快我们俩都长高了，手臂上的肉也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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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挖就是两年。
这期间，周怀瑾甚至学会了针线活，我也学会了些之乎者也的道理。
我们俩就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又像院子里拉磨的驴，辛苦劳作。
这份劳累把我对他萌生的那些小心思，都消磨殆尽。
我每天只想着一件事，周怀瑾能不能别整天看他那些破书，干点实事，我每天这么累，都是为了谁？
他就不能多干点活吗？
他可是个男人啊！
我们村里的男人干活可比女人多。
周怀瑾就吃饭比我多。
他真不像个男人。
我 14 岁生日那天，没有长寿面，没有卧鸡蛋，也看不见家人。
灶房里冷冷清清的，连生火的迹象都没有。
周怀瑾打了井水洗脸，还没进屋就喊道：“早饭做好了吗？我好饿。”
我坐在柴火堆旁，抹起了眼泪。
他进来，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26
“我怎么了？”我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我是不是早跟你说了，今天是我生日，我家里人每年都会给我煮长寿面，还会卧个鸡蛋！
可今天呢，我起来什么都没有，你还催我给你做早饭！”
他被我吓到了，摸了摸鼻子：“是我不对，让你不能和家人在一起……”
我怒气冲冲地说：“我家里人不能给我煮，我是想让你给我煮！
我看你书读傻了吧，这点事都不懂？我看你就是懒得动！你去死吧！
等地道挖通了，咱们各走各的路！”
他尴尬地说：“小姐对不起，是小生的错，小生在此给你赔罪了。”
说完还向我作了个揖。
我不理他，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他端着一碗面过来，上面还卧着鸡蛋，说：“是我的错，为我这种书呆子生气、饿肚子，不值得。”
我哼了一声，把面吃了。
中午我们吃了一只老母鸡。
炖得软烂入味，我觉得自己做饭挺厉害的，以后出去了，要开个饭馆。
吃完老母鸡，晚上我开始来例假……
幸好我早有了解，以前在家看过娘和姐姐们怎么处理，心里倒也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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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把换下来的衣服泡在桶里，又回床上躺着。
我睡得正香时，周怀瑾冲了进来，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衣服上怎么有血？是不是生病了？”
我羞涩地眨眨眼，说：“没病，这是女孩子长大都会有的。”
“哦，例假。”他说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你好好休息吧。”
这可把我气坏了。
这么重要的事，在他眼里就这么无所谓吗？
真想给他一巴掌。
不过他居然帮我把衣服洗了，怪不好意思的。
我们依旧不是种地就是挖地道，在宗人府住了两年多，地道眼看就要挖通了。
可就在我满心期待着逃跑时，皇帝下旨，把周怀瑾放了出去，还说查清了当年的巫蛊案……
我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
回到东宫后，我的地位提高了。
就连我 15 岁生日那天早上，周怀瑾都端着一碗面在我房门前等我。
但我醒晚了，面都坨了。
他看我吃面，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以前你陪我在宗人府受苦，现在咱们情况不同了！”
28
我吸了一根面条，看看他，又看看碗里的两个鸡蛋。
下定决心说：“那你准许我出宫吧，我都 15 了，要出去找婆家嫁人，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我的大姐和二姐都嫁人了，大姐嫁给了西街裁缝铺老板的独子，二姐嫁给了一个守城门官吏的三儿子。
这几年我被关着，不知道她们过得怎样。
他脸色瞬间僵住，然后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你舍不得我？
哎呀，我就说，我这么忠诚的仆人，你肯定喜欢，但别耽误我嫁人。”
他笑了笑：“这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还小。
问点别的想要的。”
“那没什么好问的了，我来京城就是为了富贵，你多给我些金银珠宝，越多越好。”
说完，我冲他嘿嘿一笑。
他没了刚开始送面时的热情，对我的玩笑也不理会，态度冷淡。
我心里暗自翻白眼，坐上太子的宝座就是不一样，人都变得尊贵起来了。
29
本来回家挺开心的。
我被关了两年，家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可一到家，我傻眼了。
二姐鼻青脸肿地坐在家里哭。
大姐和姨母在旁边抹眼泪。
我一问才知道，二姐夫一喝醉就打人。
二姐新婚一年多，已经被打了十几次！
刚开始大姐还带着大姐夫、姨母去二姐夫家理论，但每次都没用，人家还说这是夫妻间的事，外人别插手，还怪二姐做媳妇不称职，娘家人还来闹事……
反正一开始二姐夫还会道歉，现在二姐回娘家待段时间再回去，照样挨打。
我气得都想拿刀砍人。
二姐婚姻不幸福。
大姐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姐夫不打大姐。
但大姐的婆婆天天给她立规矩，大姐怀着孕也要早起给婆婆请安，一跪就是一两个时辰，说不舒服，婆婆也不管，还说她故意装病不孝顺，罚她跪祠堂。
她婆婆还说怀孕有什么了不起，当年自己怀孕时还干活呢，啥事儿没有。
大姐第一个孩子没保住，之后就再也没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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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询问她们：“既然日子过得如此凄惨，为啥不离开他们，回自己家来住呢？”
她们依旧是那个论调，女人若不嫁人、不生孩子，这辈子还有啥盼头？
还说要是灰溜溜地回了家，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凄苦度日，这和在婆家遭受折磨没什么区别。
我说道：“你们可以回来经营咱们家的铺子，你们俩嫁人之后，咱家的铺子都租出去了，要是你们回来，还能接着开。
至于孩子，你们可以买两个小孩来养，何必受这份气呢？
咱们手里有不少钱，太子还会赏赐我，你们还担心我不管你们吗？
再说了，姨母现在就独自生活，看她每天养花弄草，不用看别人脸色，日子过得多潇洒自在。”
大姐陷入了沉思。
二姐脸上闪过一丝惶恐和迟疑不定。
我明白，一时之间要改变她们的想法并非易事，毕竟谁能像我这般强硬呢？
我只为荣华富贵折腰！
其他人和事，休想让我妥协。
31
我气得饭都没吃，气呼呼地走了。
我想去镖局雇几个打手，教训一下二姐夫。
但转念一想，这样太便宜他了。
而且要是我被官府抓了，那就不划算了。
我怒气冲冲地回到宫里，去找东宫里的大管事。
大管事和我一样，曾在辛者库受尽磨难，如今总算过上了好日子。
大管事夸赞我沉得住气，说这种仇不必明着报。
这老家伙笑着喝了口茶，收下了我送的一块金子，说道：“放心交给我。我这辈子最痛恨打女人的男人了。”
我脸皮比较薄，没好意思问他打算怎么帮我报仇，只好作罢。
过了几天，我得知二姐夫的两条手臂被砍掉了。
他去喝酒赌博，结果钱和衣服被人抢了，据说他反抗，然后就被人砍了手臂。
听说场面十分血腥。
二姐夫成了废人，开始对二姐关怀备至，生怕二姐离开他，他就娶不到媳妇了。
二姐又恢复了那副懦弱的模样，说他已经改过自新了，现在也挺可怜的……
这差点把我气死。
32
这件事还得说大管事有办法。
大管事说我劝说太多，姐妹之间的情分反而会变淡，而且每个人性格不同，我不能强迫别人按照我的方式做事。
大管事只是让一个算命的告诉二姐夫家人，二姐会克二姐夫一家，要是不休了二姐，二姐夫一家还会遭遇大祸。
二姐这才不得不离开了二姐夫家。
因为没有合适的休妻理由，两人是和平离婚的。
二姐哭了一段时间，姨母天天安慰开导她，后来姨母把铺子收了回来，让二姐每天像拉磨的驴一样卖豆腐脑，二姐最后总算不再哭了。
大姐因为一直没能怀孕，二姐又离了婚，大姐婆家觉得很丢脸，也找了个借口把大姐休了。
她们三人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我无法理解她们的想法，我反倒觉得这样挺好。
我又买了个铺子，让大姐继续做她的胭脂生意。
大姐一忙起来，也就没工夫伤春悲秋了。
大姐和二姐的事情，前前后后折腾了半年多，才算又回到了原点。
经历了她们俩的事，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身边的夫妻，发现过得幸福的少之又少。
简直太罕见了。
我难道要重复我娘的一生吗？
我难道要重复大姐的一生吗？
我难道要重复二姐的一生吗？
我都不想。
但像她们那么能忍耐的人，婚后都受尽了委屈，那我就更难找到好郎君了。
33
所以，当周怀瑾倒了杯茶，想要跟我聊聊，说我年纪小，现在不用急着找婆家时。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明白了，我不找婆家了。”
“嗯，为什么呢？”
我一下子又想起我们俩曾经一起被关的时候，我对他的喜欢都消磨没了。
周怀瑾是什么人啊，就算他不是太子，他也是个美男子啊！
我整天对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都能经常火冒三丈，那我以后就更难找到喜欢的人了！
就算喜欢，也会很快失去那份喜欢。
男人，估计都是贱骨头，根本不值得人去喜欢。
所以，我说：“因为我想一直侍奉殿下，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只考虑自己呢。”
他顿时有些动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们的心意一直都是相通的，殿下。”
我也立刻被感动了。
他应该知道我喜欢钱吧？
毕竟我都说了那么多次了。
怀着对未来的担忧，我开始思索其他的出路。
34
赚钱的目的，终究是为了过上好日子。
自从在宗人府，我的文化水平达到了人生巅峰，我的思维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我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担忧。
谁愿意一辈子当奴婢呢？
所以我还是得想办法出宫。
出宫之后我该做什么呢？
大姐和二姐的生意，我出了本金，算是合伙人，她们会给我分红。
我可以给姨母养老，姨母存了不少钱，还买了铺子，我将来可以靠她的铺子收租。
嗯。
思考了几天，我决定先在宫里攒够一辈子花的钱。
然后出宫给姨母养老，再买两个小孩来养，也尝尝天伦之乐的滋味。
我去找周怀瑾，说我想调到采买部门工作。
采买工作最容易捞到好处。
他问我原因。
他还莫名其妙地问：“是不是因为我经常不在宫里，你一个人待着无聊了？”
我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他这个主子不在，我这个奴婢才能偷懒耍滑，他怎么会觉得我这样的日子无聊呢？
想来只是些客套话而已。
所以我回答道：“殿下整日忧心国事，为国为民操劳，实在是天下百姓的福气，奴婢无法为殿下分忧，只希望能打理好殿下的衣食住行，让殿下安心。”
但周怀瑾不同意，说那是粗活，我一个姑娘家不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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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自己的钱又买了两家铺子，听人说买庄子能赚钱，因为庄子可以租给农户种地，不过买一个庄子要花费大几千两银子。
我目前还没那么多钱。
我打算等我 16 岁生日，周怀瑾问我想要什么时，我告诉他我想要一个庄子。
所以快到 16 岁生日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我心想，明天早上，说不定周怀瑾还会给我煮一碗面呢。
他人还挺不错的。
可惜我对他的喜欢消散得太快了。
这么想着，我又开始从床板里挖出我的箱子，里面全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金银首饰和珠宝。
我正数得起劲，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小太监让我赶紧去周怀瑾的寝宫。
周怀瑾喝了酒，整个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其他宫人都被他赶出去了。
我连忙给他擦脸，脱衣服，伺候他上床。
他眼睛都没睁开，说道：“你来了？”
“嗯嗯。”
我心想，我的长寿面估计吃不上了，但愿他还记得我的生日。
记不得也没关系，我会提醒他的。
36
我给他擦了脸，又擦了手。
他把里衣也脱了，说让我给他擦擦身子。
我看着他在烛光映照下，白皙得有些刺眼的上半身，还有那两点粉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觉得自己不清白了。
我的眼睛，要长针眼了。
他又说：“下面也给我擦擦。”
我说：“你去死吧。”
“嗯，你现在又以下犯上，该诛九族。”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感觉怪怪的。
我摸摸他的额头：“殿下，你好像发烧了，要不请御医来看看。”
他估计觉得我的手很凉快，像个变态似的紧紧抓住我的手，使劲蹭。
我推开他：“你放开我。”
“哦，好。”他稍微松了松我的手，但没完全松开，说道，“你去把烛火吹灭，只留一支，晃得我眼睛疼。”
我照他说的做了。
他又说：“给我端杯茶来。”
我也照做了。
他半坐起来，喝了茶，我想接过杯子。
他却把杯子放在榻边，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让我坐下。
我不太愿意，我想回去睡觉，我很困，而且今晚不是我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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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痛苦地按住额头。
我赶忙去摸他的额头，发现烧得更厉害了。
我有些着急，问他要不要请太医。
他大概觉得我的手很舒服，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还说：“不用太医，有你就行，你就是我的药，冰冰凉凉的。”
毕竟他给的好处不少。
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只说：“这就是所谓的冰肌玉骨吧。”
他闷声笑了起来。
而且笑声越来越大，最后都坐不稳了，直接倒进我怀里！
我吓了一跳！
我赶紧推开他：“你干什么啊！”
他突然不笑了，一脸凝重地对我说：“自从母后去世后，很久没人抱过我了。”
他又问我娘有没有抱过我之类的。
我讲了几件小事，说起来，我娘对我很好，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她最小的女儿，她其实最宠爱我。
小时候背着我、抱着我，冬天给我暖脚，都是常有的事。
说着说着，他问：“暖脚，怎么暖脚？”
然后以我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把我拉上榻，像发酒疯似的，脱掉我的鞋袜，把我的脚捧在胸口，问是不是这样暖的，还问我暖不暖和。
七月的天，他要给我暖脚。
38
他身上热得像个火炉。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所以我抽回脚，说：“我要走了。”
他挡住我的路，可怜巴巴地说：“小蛮，我难受死了。”
我没好气地说：“所以我才说请太医啊。”
“我就是热，你身上凉，你给我降降温。”
“我才不干呢。”
“你想要什么？”他又开始和我谈条件，“我都给你，送你一个庄子？
我知道你想要这个，我再送你一箱金子，怎么样？”
我犹豫着问：“真的只是降降温吗？”
他很肯定地点点头。
“那可说好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让我躺在旁边，然后拉着我的手贴在他身上。
唔。
没事，为了钱，明天把手多洗几遍，几天不用，就行了。
然后他开始说他为什么这么热，说他被人陷害了，酒里被下了春药，他快要死了，幸好死前还能见到我。
我惊呆了。
他还说特别感激我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
说得好像真的要死了一样。
我不信：“你肯定有办法，别把我当傻瓜。”
39
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咧嘴笑开。
我刚打算起身，他便凑过来吻住了我……
等吻得我有些晕头转向，他开口道：“你不是打算嫁人嘛？
嫁给我呀，以后我给你做长寿面，帮你暖脚，我的钱通通归你。”
接着他又说道：“你放宽心，我不会乱来的，就只是摸摸。
咱俩一起长大，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得信我。”
随后他继续说着：
“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保证就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
“咋回事呀，你来到我身边，不就是存着爬上我床的心思吗？
乖，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怎么搞的，小蛮，你也太没见过世面，胆子太小啦，说实在的，我都有点看不起你了……”
我火冒三丈，瞬间翻身骑到他身上：“老娘今儿就是来当主子的，狗贼！姑奶奶我就要在上面！”
于是他放声大笑，那笑容格外妖冶放荡，大声喊道：“来吧来吧，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
等隔天清晨醒来，我才幡然醒悟，自己中计了！
果真，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我怒气冲冲地起身，不料他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说道：“哟，你醒啦？赶紧洗漱一下，吃面条咯。”
说完，把面条搁在桌上，极为温柔地坐到我身旁，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关切地问道：“还疼吗？”
我抬手就是一记右勾拳，直接打得他鼻血直流。
40
我暗自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这次的事情。
一定要营造出一副我遭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从而一举达成我的几个目的。
周怀瑾一个劲儿地跟我赔不是，我还没提出要求呢，他就把房契、地契都交到我手上，还给了我好多金银珠宝，一看就足够我享用几辈子了。
我拼命压制着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收下了。
真不敢想象，要是我被卖到青楼，要是躺着就能轻松赚钱，我还会不会想着逃出来！
周怀瑾长舒一口气，想要跟我进屋子。
我寻思着还有些话要跟他讲，便没有拒绝。
哪承想，这人真的是以前没看出来啊，一进屋子就又开始打那方面的主意……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他真该治治脑子，以后要是当了皇帝，那么多后宫妃嫔，还不得折腾得昏天黑地？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他：“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
他尴尬地笑道：“一次和两次有啥差别？咱们不说出去，谁会知道？再说了，等我以后娶了你，这都是迟早的事儿。”
“打住。”
我说道：“我是要告诉你，我想出宫了。
你这样对我，简直就是践踏了我这么多年在你身边悉心伺候的情谊，我不想再伺候下去了。”
41
周怀瑾说什么都不同意，让我再等等，等他登上皇位，马上封我为皇后。
他还挺会吹牛的。
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威胁他说要是不让我出宫，我立马就上吊，因为我的清白已经没了，我要以死殉节。
他很惊讶我居然懂得殉节这个词。
最后他还是放我出宫了。
人渣。
出宫的时候，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心想他居然都不多挽留我一下，又觉得自己亏了。
我回到家中，姨母和两个姐姐欢喜得不得了。
姨母说要给我物色个婆家，我果断拒绝，把自己失去清白的事情说了出来。
姨母又是一顿痛哭流涕，说对不起我，害了我。
我觉得这样倒也挺好，只用这一个理由，就堵住了所有劝我成婚之人的嘴。
我万万没想到，刚满 16 岁的我，就此开启了养老生活。
我甚至怀疑姨母就是我的亲娘，因为她喜欢做的事情我都喜欢。
我们俩买了好多花，打算把整个院子变成花的海洋。
42
周怀瑾时不时会来看望我。
他一来，必定会动手动脚，甚至还会装病，一会儿说胸口疼，一会儿说眼睛进沙子了之类的。
我发觉和他保持一些距离之后，见不到他的时候还会想念他。
每到他要来的日子，前一两天我的心跳总会不由自主地加速，满心期待着他的到来。
姨母说我这是喜欢上太子了。
姨母说女人对自己的男人都会深情款款。
我对此嗤之以鼻。
要是周怀瑾对我不好，不低声下气地哄我，我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皇帝突然重病不起。
让太子监国，也不知道到底得了什么病。
周怀瑾有一两个月没来见我。
我每天过得挺开心的，直到姨母说我看起来像是怀孕了，我才着实吓了一跳。
找大夫一瞧，我还真的有了身孕。
这事儿让我愁眉不展。
姨母和我看着我的肚子，都陷入了沉思。
我做了个梦，梦里他迎娶了太子妃，太子妃骂我是爬上他床的丫鬟，不懂规矩，还派人把我乱棍打死了！
梦醒之后，我决定离开京城，前往南方生活。
先避避风头，看看情况再说。
总不能指望一个太子会娶一个婢女吧。
再说了，万一我生下孩子，他把孩子抢走可怎么办？
43
结果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那天，全城实行戒严，皇帝驾崩了。
这一戒严，城门就关了好几天。
听说要等太子登基之后，才能解除戒严。
姨母安慰我，说不着急，我肚子还不明显。
结果我们还没来得及走，圣旨就到了，要我进宫。
传旨的太监是东宫的管事，还说我要飞黄腾达了。
我可没看出我哪里飞黄腾达了，反而被关了起来。
周怀瑾说他知道我想着逃跑呢，他送我的宅子里的下人全是他的眼线，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下令封锁全城。
他还在我耳边轻声说：“孤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是乖乖跟孤回去做主人，还是被我打断腿抬回去做禁脔？”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是该低眉顺眼还是该横眉冷对。
接着他又好声好气地说他一定会封我为皇后，要是我不听话跑了，他会让我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听了他的话，我又陷入了沉思，心想是不是他快要做皇帝了，膨胀得有点过分了？
我在宫里吃喝不愁，有人伺候。
周怀瑾天天都来看我，还想和我一起睡觉。
我说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他笑着说他再狠心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我本想回怼说还不一定是你孩子呢，但转念一想和他对着干，吃亏的肯定是我，于是我只是哼了一声。
44
周怀瑾当上了皇帝。
有的人，真是生来就有富贵命啊。
据说他要立我为皇后，好多大臣都表示反对。
其中他外祖家反对得尤为激烈。
我害怕自己会被害死。
我战战兢兢地告诉周怀瑾我可以不做皇后，封我做个贵妃也行。
我不强求。
这家伙，居然一口答应了！
他怎么都不跟我争辩几句，向我表表忠心什么的呢？
把我气坏了，真想站在桌子上生闷气。
姨母进宫来照料我。
怀胎十月，我诞下了一个儿子。
周怀瑾高兴坏了，就跟是他生的似的。
他一直没有立皇后，也没有举行选秀，因为老皇帝去世了，他说他要守孝三年，给天下人做个榜样。
到第二年，他外祖父离世，他外祖家的叔叔辈里没人能挑大梁，外戚这股势力算是自行瓦解了。
我又生了一个女儿，他直接颁布了封我为皇后的诏书。
诏书说得十分感人，说我在他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娶妻当娶贤妻，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我都被感动了，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品德如此高尚，感情这般无瑕。
周怀瑾问我：“这下我没骗你吧？瞧瞧，这不就是对你负责到底嘛？”
我满眼星星地望着他，一脸爱慕地说：“我就知道我没选错人。”
荣华富贵和好夫君，我两样都得到了。
我才是天生的富贵之人。
番外
周怀瑾依旧喜欢看小蛮像个泼妇似的叉着腰骂他。
虽然被囚禁的日子有些烦闷。
但习惯了也就还好。
他没想到小蛮还愿意陪着他吃苦。
尽管她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时常指使他干活，还会嫌弃他干得不好。
她真的充满了生命力，就像野草一般，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茁壮成长。
他逐渐习惯了每日的作息，跟着她一起做饭、扫地、种菜、挖地道。
挖地道这种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要说她笨吧，她的脑子又挺机灵的。
她那个箱子里，已经存了不少钱财。
活像个守财奴。
要说她聪明吧，却又特别好骗。
他有时候寻思，要是真的挖通了地道，他或许真的会考虑和她一起去乡下，两人种种田，过一辈子。
但他不知道，小蛮最厌恶的就是种田。
她只渴望荣华富贵。
有好多次，他都想亲她。
但她除了最开始他靠近时，会脸红害羞，之后就一脸平静地问他是不是找揍，眼里能不能有点活干。
唉。
要是他还是太子，她肯定还是乐意的吧。
残酷的生活，磨灭了她的少女情怀。
他实际上有种感觉，他父皇不会真的相信什么巫蛊咒术。
我心里不服气。
他是他父皇一心栽培的储君，他小时候还坐在他父皇腿上，看着他处理政务呢，他怎么会因为女人，就轻易否定自己的继承人。
或许是他生来就拥有太多东西。
其实他也并不十分想当皇帝。
他知道，如果不当皇帝，或许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
比如和小蛮一起。
她跟他说出宫，想找个婆家时，他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但即便被骗了，还不能去找罪魁祸首理论。
因为找不到借口。
明明是她说要在他身边一辈子的。
明明是她说他们心意相通的。
明明是她先来到他身边，并且不离不弃的。
这个女人，真的是学那些奉承话，却不学学是什么意思，成天随口乱说，他会当真的呀。
算了，还是先把她哄到手，再慢慢告诉她话不能乱说，说了就得负责一辈子。
要是不听话，就得把她关起来。
他微笑着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容，眉头微微皱起，又轻轻地为她抚平。
她醒来，看到他正望着自己，那双眼睛有时候还挺吓人的。
她说道：“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怪瘆人的。”
他温柔地笑着说：“看你长得好看。”
她得意地说：“那是自然，我要是不好看，哪能做皇后。”
两人相互依偎着，都感到平静而安宁。
就像他们被囚禁的时候，在炎炎夏日，两人躺在老槐树下的阴凉处，酒足饭饱后，什么都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