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狐狸精(完结)
发布时间:2025-07-10 20:12 浏览量:1
我是一只狐狸精。
误睡瞎眼道士揣崽后,我跑路了。
多年后,我带着三个崽子街头卖艺被他当场抓包。
我咬牙把狐大往前一推。
「你要孩子不要?白毛的,随我,冬天围脖子上可暖和。」
他沉默,我又狠心踹了脚狐二。
「暖脚上佳。」
道士怒了「狐有榕!!!」
01
顾逢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上次生气的时候。
孤身斩了半个山头的恶妖。
差点连我也没放过。
于是我立马架着狐三的两只玉胳膊,托举起来往他眼前凑,可怜巴巴的开口。
「这只也给你总成了吧。」
狐三同她上头两个哥哥不同,是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女狐。
闻言抖了抖毛茸茸的狐耳,含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张开手求抱。
把我早年拧巴造作的劲学了个十成十。
果然我胳膊一轻,狐三被顾逢春接了过去,妥帖的抱在怀里。
诚然,他还是吃这一套。
我摸了摸鼻尖,回神的功夫就看见他手上捏了个轻巧的法决。
对着我冷哼了一声。
连带着狐一狐二一同带回了屋子。
顺带关了门。
我搓搓手又拍了拍门。
不为别的,主要钱兜子还挂狐三脖子上。
赔了孩子又赔钱,不带这样的。
再说了,没钱,我今晚只能住野外。
不多时,顾逢春顶着那张臭脸出来了。
他凤眸微眯,阴恻恻的开口。
「难不成送出去的东西,还打算要回来不成?」
「十年前抛夫,十年后弃子,横竖你这些年来快活的紧,倒显得是我们累赘了你似的。」
「你现在想吃回头草,我告诉你,晚了!」
02
还记得十年前。
我捡到了当时重伤濒死的瞎眼道士顾逢春。
实在是善心使然,绝不是他生命力顽强,适合我修习医术这种虚伪的理由。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医患关系。
我随便医,他努力活。
直到某日月黑风高,我俩错吃了野菌子,双双中魅毒,我居然有了。
他可真行啊,一次就中!
我顿时慌了。
要知道,人妖殊途,这年头搞这种禁忌恋爱,十对有十一对不得好死。
被人妖双方联手绞杀,身死道消都算运气好的。
所以我当即留下已然得道飞升的纸条,溜之大吉。
回忆结束,我看着顾逢春撇开了视线。
真是胡说个什么劲儿,没拜过天地算哪门子抛夫。
我继续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狐三脖子上的钱袋…」
顾逢春呼吸一窒,凉凉的说。
「狐有榕,你好的很!」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也从来都不在乎我,哪怕到现在最记挂的居然还是钱。」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们在金池的那三年究竟算什么?」
我暗自腹诽。
算什么,算他倒霉,怎么就落我手里了。
不过也不能算特别倒霉,要是别的妖见了他,估摸着他别说获救了,坟头草都长得有人高了。
结果我没留神就被他扛在肩头,捞进了屋子里,他像强制爱话本里的王爷那样把我扔在了床上。
03
狐一二三排排站在了窗户口前,用头顶开了窗户纸,眼里满是求知若渴。
尤其是狐一,贴心的从挎包里拿出了纸笔当场绘制,画风狂野奔放,完全看不出人样。
他表示纯属兴趣,暂时不打算接稿。
有机会的话,他想当春宫图首席画师。
我挠着顾逢春宽厚的背,大喊。
「注意影响!孩子…」
「孩子啊!」
虽然我独身带三娃,成熟稳重,漂亮内敛,但我本质还是个纯情少女。
当众这啥什么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顾逢春按住了我的胳膊。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骗我,我告诉你,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停手的。」
「他们三个分明在睡…」
我崩溃的把他的头扭了过去。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视。
狐一二三自信咧嘴,微笑。
「嗨!」
顾逢春「……」
我的视线下移,欲言又止。
04
顾逢春大受打击,双手捂脸坐在床边。
我把衣服拉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思来想去还是安慰了一嘴。
「人嘛,生活嘛,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我去窗边摸了摸每个崽崽的头,从狐三的脖子上捞了钱袋子下来。
我清了清嗓子,三小只立马了然的点了点头。
把他们送给顾逢春原本就是权宜之计。
等顾逢春在这万妖城追捕恶ƭû₌妖结束,他们自会回到我身边。
演了段伤痛的母子分离戏,我正准备离开,结果脖子猛的一紧。
回过头,就看见从我的脖子处至顾逢春的掌心连着一条锁链,他垂着头,长发遮了半脸。
露出来的黑色眼眸死死的盯着我。
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要去哪儿?」
「嗯?」
敲!是奇怪的 play。
十年前的傲娇炸毛红脸小道士,从里到外都黑了呀!
我们做妖精的贵在能屈能伸,我一抹糊了满脸的眼泪,凑回了顾逢春的跟前,贤惠的给他扎小辫。
「夫君啊,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喔~」
「不要葱对不对,哎呀,你还是那么挑食~」
「小淘气,你坏坏哦~」
05
我叫狐有榕,主业游医,副业卖艺。
小字,厨房杀手。
拐上我特别擅长做饭的二儿子。
我风风火火的去了厨房。
狐二摸了摸干净的灶台,翻了翻空旷的壁橱,委屈的看着我。
「娘啊!巧狐难为无米之炊,做不了,真的做不了。」
最后他愤而起身跳进了锅里,铁锅炖自己。
狐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往灶台添了把柴,着手点燃了早上的大作。
狐二烫的在锅里跳起了踢踏舞。
狐三拉了拉我的衣角,抹口水。
「呲溜…娘,我一定不会辜负二哥的。」
最后还是靠我从兜里掏出了小麦种子,废了点功夫现种现摘。
高端的美食,往往采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两天后,我看着眼前的清汤挂面,被深深的被折服到了。
你说(嚼嚼嚼)清汤挂面(嚼嚼嚼)这玩意儿(嚼嚼嚼)谁发明的(嚼嚼嚼)还怪好吃的嘞。
我三个孩子撑死俩,抱着滚圆的肚子说下辈子要投胎当小麦。
小眼一眯全睡了。
我端着挂面去找顾逢春,他这两天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身上一股子脂粉气,肩头还挨了一刀。
他单手在我眼前裹绷带,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在故意勾引我。
好人家绝不会这样一裹三看,轻咬下唇,还溢出三两句呻吟。
我夹了一筷子往他嘴边送。
「小面条来咯。」
他望着我。
「你下毒了?」
我下意识接嘴。
「倒也没有,放了点泻药而已。」
我回神,开始找补。
「卸掉周身乏力,使人恢复健康的药。」
「哈哈。」
「你知道的,我只是心疼夫君。」
……
「君子动口不动手,夫君,哥哥,逢春!顾逢春,你住手啊!」
06
顾逢春还是停手了,倒也不是为了我。
主要还是白天的心理阴影。
我眼见着他看着那修补过的窗户,再三回头。
最后遗憾的把衣服穿了回去。
拉扯间,我嗅到了他身上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斟酌着开了口。
「顾逢春,你要么还是放弃这次要追的恶妖。」
他望着我,耳朵爆红了起来,说话都有些磕绊。
「你做什么关心我,难道你是在意我的伤口,害怕我在这次任务里出事,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吗?」
「我告诉你,我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很开心。」
「我只是,只是生来脸皮子就薄,这才脸红的。」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
索性开口就真假半掺的扯了个谎。
一来劝他回去保全自己,二来也能顺利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你这次追捕的恶妖背后的大妖。」
「是我夫君。」
「妖族三皇子,楚辞安。」
「我在你身上问见了有他惯带的灵蝶粉味。」
「你要是惹他还是收手的好,他不像我和棉花似的,是块了不得的铁板,况且这是妖族的地盘……」
「哦,对了,那三个孩子你也见过了,其实也是我同他生的。」
顾逢春的脸色唰的就白了。
他坐直了身子,将我按在床头,捏着我肩膀的手很用力。
那双灰眸此时蒙上了水雾。
「夫君?」
「狐有榕,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好像要碎了。
我的心,现在跳的怦怦响。
顾逢春这种长相纯良的小道士哭起来是真特么带劲。
我心口一软,挺起了胸膛,反手把他按在我的肩头。
他有点大只,所以我雄伟的相当困难。
「ṭùⁱ唔。」
「你属狗的吗,顾逢春。」
「怎么还乱咬呢。」
他靠在我的脖子边上,哀怨的不得了。
「这些年,你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我心虚的抬眼对上他的眸子。
就听见了让我大为震惊的话。
「狐有榕,我不做小。」
07
我原以为顾逢春是个很传统的道士。
但我没想到他其实有颗相当躁动的心,肚量惊人。
诚然,我上次那么惊讶还是在上次。
但算起来也不远,约摸六个月前吧。
我是狐族族长唯一的女儿,不爱妖术爱医术。
为精进医术在妖族禁地旁的金池苦修。
我发誓此行绝不是因为我社恐不爱出门,硬找个地方躺平。
揣崽跑路几十年,莫名其妙多了个娃娃亲。
我死了得有几百年的阿娘摇身一变成了妖后昔日挚友,而我也成了妖族皇子楚辞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作为未婚少妇,且十分担心我家三个崽的混血基因被发现,我直白的提了一嘴。
「未婚有崽,我品行不端。」
楚辞安「未出阁就这么敢爱敢恨,娶了。」
我「小小拖油瓶,我一生就是仨。」
楚辞安「无痛当爹,幸福乘三,爱了。」
我「我恐婚,成不了亲。」
楚辞安「巧了,我也恐婚,刚好可以成个亲,用下半辈子探讨下怎么克服。」
我拼老命的严防死守,不惜当众挖鼻孔,下地玩泥巴,抠脚扮小丑,连尾巴毛都剃成了斑秃。
结果楚辞安他油盐不进,非要和我在一起,说我这种清新脱俗的十分难得。
于是在从了和服了之间,我选择逃了。
整整八道门,三十六队护卫,在众多妖族的眼皮子的底下,我带着三个崽就是一个大逃特逃。
结不了,真的结不了。
事情败露我会被架在火上烤。
所以至少从面上看,我确实有了个夫君,虽然还未礼成,但也不算骗顾逢春。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顾逢春他怎么会那么顺其自然的把绿帽子扶正。
要不是他是个人,我真的还蛮想嫁的。
至于楚辞安,他虽然不是人,但是骚的太过,我把握不住。
尽管我十分优秀,但楚辞安这个非娶不可的程度,更像没憋好屁。
我走神的功夫,顾逢春相当坏心眼的捏了捏我的脸颊。
「诶疼疼疼—」
「你知道吗?你每回想着骗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把尾巴露出来。」
他望着我欺身而上,长手一捞就往后我身后探。
我紧张的伸手阻挡,疑心自己这几百年的道行怎么会犯这种小狐狸才会干的蠢事,紧接着就对上了他了如指掌的表情。
坏了,他学坏了。
他居然都会诈我了。
顾逢春独自开朗了起来。
我有点累,感觉身体被掏空。
吃饱喝足睡醒的狐一再次出现在熟悉的窗口。
「阿娘,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先听坏消息吧。」
「小妹她身体有点不舒服,现在躺在地上硬硬的,好像是死了。」
「二弟他太着急出门找你,结果咚的一声撞墙上,凉了有一会儿了。」
08
等我赶到的时候,狐二狐三一只仰躺,一只俯趴。
爪子上沾了点不知名红色液体在地上划了半拉字。
凶手是……
窗口明月半悬,有阴风阵阵吹过。
我扯了扯顾逢春的袖口。
「夫君,你说句话啊」
「夫君,你快去看看,我好害怕啊。」
「夫君,我家孩子好像不会动了。」
顾逢春皱眉,快步去瞧。
我则和狐一后撤几步,对视两秒,立马跑了。
到门口的时候,我扯过等在哪里的狐二狐三的衣领子,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以顾逢春的水准,那个幻术顶多糊弄他半柱香。
我跑的太急,所以没注意到我手里那俩正满脸惊恐的大喊。
「阿娘,那个对你求而不得的变态追来了啊。」
鬼打墙般的转了八百圈。
我看见了一身乌漆嘛黑,只袖口滚了金边的楚辞安。
他冲着我笑,还夸我身体好,说我那么会逃,是不是欲擒故纵?
我胸口的一股气登时散了个彻底,冷汗直往外冒。
我感觉尸体有点不舒服了。
「殿下今天这么有雅兴出来赏月亮?」
「阿榕,你明知道我不是来看月亮的。」
「原本我只想着来捉只混进来的小老鼠,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天赐良缘?」
我「……」
苍天在上,真是良个几把。
三个崽子在我的身边围着,冲着楚辞安亮起了他们毫无威慑力的獠牙。
我看着还有些感动,这些年果真没白疼。
于是我背在身后的手捏了个法决,把他们全部送去了顾逢春那里。
我的术法从小就学的不好,妖元也凝练的差,以至于我六十岁寿辰那年我爹急得团团转,还以为我要早夭,没想到我寿数绵长堪比王八。
方才我为诓骗顾逢春留了幻术傀儡,所以把他们送去不成问题。
楚辞安看着ẗũ⁴我,金色的竖瞳眯了眯,并没有阻止。
反倒是顺势牵了我的手,不动声色的用冰冷的指尖在我的手背上签下了单方面的主仆契约。
由于我刚用空了法力,现在也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他的本体是条蛇,同我们圆毛的恒温动物不同。
他的体温很低,那契约结的,让我觉得遍体生寒。
「阿榕。」
「等我们礼成,我自然会把这契约解了,现在也只能先委屈你了。」
「不委屈,怎么会委屈呢?都怪我原来不识好歹,连殿下的婚都敢逃,我真该死啊。」
我说着违心的话,胸口猛的一疼,生生咳了口血出来。
「忘了说了,我在契约里头加了点小东西,阿榕现在可不能说谎哦,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
「轻则咳血,重则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他伸手拭去了我嘴角的血迹,轻笑。
「吓到了?」
「骗你的,我怎么舍得你死呢?」
我一怒țṻ₃之下怒了一下,收起了我的小人姿态。
09
被楚辞安带走以后,我期间落跑不下十次。
但总会在最后关头被他扯回来。
我被他困在轿子里,手里摸了把锯子正在努力的完成破锁工作,争取早点放出去。
忽然帘子被掀了起来,日光洒入,刺激的我眼泪花子都出来了。
楚辞安穿一身道貌岸然的天师服,抬手解了我手腕的锁链,又给我变了身道童的衣服。
原本是定的回妖族的路,结果半路上他转了方向问我想不想去人间看看。
我说不想,他点了点头说他想。
真就多余问我。
我回神,就看见他带着我要入皇宫。
皇宫是个好地方。
一个无论从前现在,我都不敢想的地方。
人皇身负龙气,所居之地,妖族一旦近身,就会疼痛难忍,妖元受损。
倘若是沾了人皇的血,更是会直接灰飞烟灭。
「虽说成亲是爱情的坟墓,但我们还未礼成,现在就来找死是不是有点快了。」我扯住楚辞安的袖口,脚下用了千斤坠的术法。
我几百岁,我心好累。
阿娘说的对,河边的男人果然不能随便乱捡。
她当初就是捡了我爹,赔进去一辈子。
现在好了,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活的像个孙子。
「阿榕,不许撒娇。」
撒娇?
他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楚辞安轻易的就把我拽走了。
我都准备好陈尸当下了,没想到无病无灾的过了门,又全须全尾的到了当今天子的跟前。
我呼吸着,总觉得跟他母亲的做梦一样。
反倒是楚辞安妖力不稳,入了几道门后,连在我身上签的主仆契都松动了。
奇了怪了,我是妖怪啊?
难不成因为我太菜了连真龙气都影响不到了?
无语了,我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难过。
说起来,这天子长得还挺眼熟,眉眼间和顾逢春怪像的。
不过顾逢春的身体要比他好多了,不像他走两步就咳三咳,虚的不得了,有种随时都要散架的美感。
我看的有点入迷,不知不觉的就和天子对上眼了。
我看他,他看我。
我使劲看他,他不解的咳嗽。
我再看,楚辞安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羽毛扇就敲上我的脑门。
「阿榕,不得无礼,怎能直视陛下。」
我捂着头。
想起从前看的话本故事,跪下就行一个三跪九叩的大礼。
我们做妖怪的,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
「陛下饶命,都怪草民没见识冲撞了圣颜,草民日后不敢了。」
「求陛下开恩。」
痨病鬼天子摆摆手,启唇轻笑。
「无妨,楚天师你这新收的道童倒是赤忱可爱。」
「咳咳咳……」
「话说回来,爱卿你上回说的长生丹可有进展。」
楚辞安拱手。
「回陛下,自然是有进展的,不过炼制这味丹药还缺了这最后的两味药引。」
「是什么Ŧų⁸?爱卿快说,凡朕所有,不,凡这天下所有,爱卿皆可拿去。」
痨病鬼皇帝说的很着急,脸上显出异常兴奋发的模样。
「其一便是陛下至亲之人的心头血。」
「每隔七日取一碗,取满七七四十九日。」
我惊了,那个好人家心头血按碗取。
七碗,多大仇啊。
好好的一个妖族皇子放着自家皇位不继承,专门跑到人族地界扮天师。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在思考,可惜线索太少,想的我脑子都萎缩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第一味朕会想办法,那这第二味又是什么?」
天子从上头走了下来,快步到了我们的跟前。
「这其二,便是上古遗族青丘一脉的玲珑心。」
我的肩头一重,被楚辞安提了起来,往前一推。
我睁大了眼睛。
「啊?」
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
10
我三百零二岁,不靠爹娘,也不靠儿女。
凭借自己一颗玲珑心,喜提皇宫豪华牢房一间。
算起来也是很有实力的妖族一枚呀。
我摸着栏杆,听见了对面牢房有人在低声吟唱。
那是一首妖界传唱广泛的童谣。
【玲珑心,琉璃骨。】
【二者兼得,成神路。】
【妖神出,万骨枯。】
【尸山血海,踏苍穹。】
我瞳孔地震,散乱的思维顿时明了。
如果真如这首童谣所言。
那么楚辞安他要的,估摸着不是天子至亲的心头血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取血之后,那副万中无一的琉璃骨。
他想的是化蛇为蛟,换骨易心,以妖身破而后立,成神证道。
他要是成了,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族和妖族成为他成神路上的养料,妖神是要用血养的。
我往对面看去,那是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白须白发,身上被钉了好几处长钉,锁住了周身灵力,琵琶骨更是被直接拿链子穿了过去。
惨得嘞。
「嗨,请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刚才,是您在唱歌吗?」
老头没反应。
于是我从自己的牢房里扣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老头抬头,耸了耸鼻子,手指一弯,扣了块更大的砸了回来。
「你休想从老夫这里套出老夫徒儿的消息。」
「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夫。」
我又尝试着跟他对话。
但除了我把石头扔过去,他还能回应两句叫骂之外。
压根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老头已经被折磨的既瞎又聋了。
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除了对面的疯老头甚至没个人能说话,忽然有些怀念半月前的那碗素面。
也不知道顾逢春有没有好好的对狐一二三他们。
他们仨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
还有这莫名其妙的玲珑心,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青丘一脉的血呢?
我爹虽然是族长,但这数万年传承下来,他顶了天也只是普通的六尾白狐。
除非,是我那早死的阿娘…
万年前,神魔大战后,两族全灭,如今仙族暂退休养生息,人族妖族分庭抗礼,不死不休。
「阿嚏。」
我正想着,忽然就传来了喷嚏声。
我探头一看,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挎着篮子正往疯老头那边塞吃食。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坨黑色不可名状的东西,应当是绿豆糕。
至于那坨黄色的条状物应当是桂花糕。
无他,唯眼熟尔。
我也做出过这等高雅的食物。
「啊!」
姑娘放了一半,立马停手,回头就和我对视上了。
短促的尖叫一声后,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你你你…你是谁。」
「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扶上铁杆,把头从中间怼了出来。
「如你所见,我我我我…是个可怜人。」
「有吃的吗?能匀我点吗?」
「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再不吃我就要饿死了。」
姑娘花容失色,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我用了点力,惊觉自己的头好像卡在了铁杆里。
痛,太痛了。
我觉得大概没有比我更倒霉的妖怪了。
好在那个姑娘跑了一半,又提着裙子跑了回来,伸手拿走了地上的篮子。
「救救……」我招手。
卡了一炷香后,我有点绝望。
天杀的,我不能是第一个被栏杆卡头然后饿死的妖怪吧。
太丢脸了!谁都好,谁来救救我啊。
终于,我等到了再三折返的姑娘。
她盯着我,神色复杂。
「我和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
「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能不能帮我把头推回去。」
姑娘看着我,眼神坚定的把袖子捞了起来。
「嘿!咻!」
「咚——」
我抱头痛哭,总算得救了。
11
「你就是传说中的狐妖?」
「这是狐狸耳朵吗?摸起来好软,好舒服。」
宋婉莹,也就是刚才那个一惊一乍的姑娘。
她摸着我的狐狸耳朵,顺了两下,又探过去摸了摸我的尾巴。
她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
「果真的和师兄说的那般,漂亮可爱,也不伤人。」
我手里拿着糕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开口。
「是吗?你师兄他也见过和我一样的狐妖。」
「那当然,我师兄他可厉害了。」
「你瞧,那个现在很落魄的是我师傅,尽管被姓楚的那个奸人所害,但他可是宁国最厉害的天师。」
「他曾说过,师兄是他百年来见过天赋最高的人,甚至远胜于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得道登仙。」
「寻常人十年才学会的东西,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也要花上三年,而师兄只半天就能做到融会贯通。」
我擦了擦嘴。
「那你师兄也太厉害了,他叫什么名?」
「有机会我也想见见,我爹总担心我活不长,如今我去看一眼你师兄这样的天才没准能延年益寿。」
宋婉莹从怀中掏出了帕子给我擦手。
「他叫顾逢春。」
「顾盼生辉的顾,枯木逢春的逢春。」
「先前他去探查恶妖连环杀人的事情追去了万妖城,如今还没回来呢,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带你去见见。」
「也不知道师兄他如今安不安全。」
我顿了顿。
「应该,大概,也许,还算安全吧。」
宋婉莹问。
「你见过他?」
「见过,至少我看见他的时候,他看着还行。」
她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只要师兄还活着,那我们就还有希望。」
「阿榕,现在时候不早,我要离开了,否则容易被值班的守卫发现,你在这儿好好的,几日后我再来找你。」
我和宋婉莹拜别。
就看着她不知捏了个什么术法,居然将身形隐匿的毫无踪迹,难怪能冲破重重阻碍进来。
对面的老天师又开始哼歌了。
咿咿呀呀的唱的不成调子。
这回的词,和先前的不同。
唱的是什么。
【双生子,习相远。】
【长生难求,自食恶果。】
我揉了揉额角,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12
我在梦里,见到了我的娘亲。
这是她藏在我身上的最后一缕游魂,同我身上青丘血脉的封印在一处。
她散着长发,靠坐在河边的那棵大榕树下。
我走进她,她摸了摸我的脸颊,流露出温和的笑。
「我的阿榕都长那么大了。」
我的鼻子瞬间酸涩起来。
连声音都在颤抖。
好像有颗藏起来的种子,从我的心底破土Ṭũ⁼而出,生根发芽。
「阿娘。」
我靠在她的怀里,环住了她的腰。
她轻抚我的长发就像从前那样。
「阿娘在。」
我阿娘是冰封在离河河底最后一只青丘狐。
机缘巧合之下被我意外落水的阿爹解除了封印。
她救下了我的阿爹。
再后来,就有了我。
只是好景不长,她解封后生命就同掌中沙般飞逝。
不过短短十年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也因为如此,所以阿爹总担心我的寿元。
她死前替我占卜,知道我身上的青丘血脉恐怕会给我带来祸患,这才施法封印。
「只是我没想到,当初我救你阿爹时,那棵榕树后还藏了一条蛇。」
「也就是如今的妖后,楚辞安的生母。」
阿娘长叹了一口气。
「娘现在替你解了封印,待你醒来以后就能使用身上所有的力量了。」
「阿榕,如今娘的时间不多了,再让娘好好看看你。」
我握上她的手,看着她如漫天荧光慢慢的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到最后,一切又归于了虚无。
我睁开了眼。
感受着身上流动的力量,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我真是青丘遗族,青丘本属半神一脉,在这个诸神陨落的时代,也难怪我不像寻常妖族受人皇掣肘。
包括初辞安在我身上下的契约,我也有九成的把握能去除。
只是我这些年到底没在修行上上过心,如今就是空有力量,到底施展不开。
我尝试着触碰了眼前的栏杆,没用多少力气,这专用来囚妖的笼子就弯成了麻花。
没想好跑出去后要如何,我又手动拧了回去,还是得等宋婉莹回来后仔细研究下。
我扣了块石头砸老天师的脚。
他翻身臭骂了我两句。
嗯,他还活着。
日子枯燥无味,修行造福妖类。
楚辞安大约是和痨病鬼天子还在研究怎么骗琉璃骨的主人,加上那抹契约,把我扔进来以后就没怎么管。
我不禁也为那琉璃骨主人默哀。
居然倒霉催的被楚辞安这坏东西给盯上了。
夜里头,我正闭目内视梳理四肢百骸里的灵力。
忽而看见对面老天师那儿蹲着两个人影。
13
老天师前所未有的躁动了起来。
我能看见他日益枯竭的灵力正在疯狂的涌动。
他五感失了两感,现下认人都靠的嗅觉。
我觉醒神脉前,身上还有微弱的妖气,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对我扔石头反应极大。
他这是将我认成了楚辞安那个老王八蛋。
太晦气了,用王八骂他,我都觉得玷污了王八
「逢春,是你!死前还能再见到你,为师也算死而无憾了。」
「那孽障在我身上种了蛊,你如今不杀了我,日后为师必成你的阻碍。」
「顾逢春,快动手,杀了我,杀了我。」
铁链唰唰的响动。
我能看见老天师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顾逢春右手虚握,一柄长剑浮空而显。
寒芒乍现,是他不常用的凌霜。
他曾经说过,那是他师父在他入道后赐予他的第一柄剑。
宋婉莹退至一旁,回过头去不忍看。
我当即徒手掰了铁杆,按住他……
我的视线下滑。
正欲自残的手?
「慢着,都别急,有救,我有办法。」
等会儿,这剧本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剑不是应该戳他师父吗?
顾逢春握剑的手一紧,疑惑的回头看着被我掰坏的铁杆。
「阿榕?许久不见,你似乎变强了。」
我松手。
「这个,我可以解释。」
「事情说来话长,不过我尽量长话短说。」
我们几人就这样围坐一圈,交换了口中的情报和消息。
「所以你既是楚辞安和那个痨病鬼天子准备骗过来取血挖骨的那个怨种也是宋姑娘口中无所不能的大师兄。」
我悟了。
果然麻绳总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怨种没有增生,他叠加了。
从前我单知道顾逢春惨,但我不知道他那么惨。
怜爱了。
他和痨病鬼天子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放在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可放在皇室,那就是不详之兆。
加上一则从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预言。
【双生子,习相远。】
【长生难求,自食恶果。】
人总是偏爱那个会哭会闹又体弱的孩子。
所以如今的太后两相抉择下,终究是选了顾逢春的胞兄。
而顾逢春在十岁那年被当做弃子送到了山上自生自灭。
他那段日子过得很苦,几欲饿死的时候遇见了出门云游的老天师。
此后就跟着老天师潜心学道。
就这样平平安安的长到了十八岁。
直到,老天师接了师父的遗命去了皇城接了天师的位置。
此时的痨病鬼天子饱受病痛折磨,又看见了身姿挺拔,恍若谪仙的顾逢春,从此妒火中烧,身心都变态了起来。
他的恨意汹涌,不提这些年享受的荣华,只是自顾自的所受苦难都归咎到了顾逢春的身上。
更是听到顾逢春极有可能得道升仙的消息发了疯。
痨病鬼天子买通了顾逢春的师弟,弄瞎了顾逢春的眼睛把他扔到了金池。
想让身残无力的他饱受被金池下妖怪折磨的苦痛,最后孤独的死去。
只不过他运气好,遇到的是我。
不馋他的身子味美,只馋他的身子强健。
我拿他试药,将他从濒死之际拉了回来。
我主动扑进了他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安抚的拥抱。
他红了耳朵,说这些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
我有些气愤。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要让他知道惹到我,他算是摊上大事了。」
至于刚才他拔剑自残的行为,是准备用血引蛊渡己身,那蛊他从前就被下过,在金池底被我救了以后,就不在受这所控了。
怪我当时听了半拉,情急之下冲了出来,以为他要弑师。
14
顾逢春来之前,将狐一二三放到了我爹那处安置。
我爹更是知道了这件事,孤身入青丘狐冢,自断六尾替我找来了狐族至宝,七节骨鞭。
我摸着骨鞭,滴血让它认了主。
那骨鞭里的战斗本能和遥远记忆倾数灌进了我身体里。
现在妖族也乱成了一团,楚辞安的生母,如今的妖后被妖王押入了大狱。
两位皇子已集结了数万妖兵来征讨楚辞安。
他的成神路,是人妖两族共同的大祸。
解了老天师身上的蛊后,他当着我们的面呕出了大口的污血。
他俯身艰难的撑在地上,最后闭眼滚到在了地上。
「人皇已逝。」
「楚辞安那个孽障他为提升自己……」
「吃了人皇。」
我和顾逢春起身离开,让宋婉莹好好照料老天师,奔赴了楚辞安所在的地方。
偌大的宫殿,拆毁了大半。
有条通体黝黑,身上隐有金光的的巨蟒盘踞着,它吐着蛇信子,甩头又杀了许多人族和妖族。
妖族的两位皇子,也变了本体正和他缠斗。
但是终究是抵不过如今吞噬了人皇的楚辞安。
țũ̂⁺大皇子的翅膀更是被生生撕咬了下来。
二皇子的尾巴也被连根扯断,撒下血雨。
巨蟒的身形还在变大。
它无穷尽的吞噬着一切。
空间里有道浑厚的声音扩散开来。
楚辞安他威胁我和顾逢春,要是我们再不出现。
他原本只计划吞了我俩,再杀万人万妖成神。
现在他要这世间半数人族妖族一同陪葬,要我们成这场浩劫的罪人。
我手持骨鞭,顾逢春握上了他的本命灵剑。
我们如同两道光,冲杀进了战场。
天上有日月高悬,风云变幻。
我的骨鞭森森,携寒意破空而来。
顾逢春的灵剑熠熠生光,漫天剑意如雨。
巨蟒张开了口,星星点点的毒雾喷发,腐蚀万物。
我横长鞭于身前,化光盾以遮挡。
胸口的位置,那颗玲珑心跳的极快,四肢百骸都因这颗心而覆盖着汹涌的灵力。
耳畔雷声轰鸣,世间都仿佛静止了。
楚辞安吞噬人皇遭遇反噬,这顶上的劫雷就是他的报应。
就在将要落下之时。
「顾逢春!」
我正奋力抵挡,眼前有一白色人影跃动。
一人一剑入了巨蟒的口。
我眼前只剩巨蟒那双猩红的眸子,赤色的蛇信丝丝吐着,仿佛是在嘲笑。
楚辞安吞了琉璃骨,他的身体再度胀大起来,黑色的鳞甲脱落,显出下面的金色新甲。
巨蟒的头顶浮现龙角残影, 那原本浓厚的劫云悉数散去。
我神色不变,握紧了手中的骨鞭。
我抬手灵力注入,划破掌心,用血覆盖了整条鞭子。
足尖用力,拼尽全力划向了巨蟒的瞳孔。
巨蟒嘶吼着, 又张开了巨口就要将我吞下。
然而就在这最后一刻,劫云再度汇聚, 而且不止一道,两道和在一处,这是比刚才还要更重的劫云。
除了楚辞安弑人皇的劫云。
还有一道是。
顾逢春的登仙劫。
他在楚辞安的腹中成仙了。
我用最后的力量转移走了剩下的人族和妖族。
轰鸣声响起。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悉数落下。
万籁寂静。
巨蟒化作满天的金芒。
所有东西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15
我找到了顾逢春的断剑, 却没能找到他。
16
我问过老天师。
顾逢春他有没有可能是成仙了。
老天师沉默着一遍又一遍的卜算,然后指着那大凶的卦象说。
会回来的。
一定会的。
逢春这孩子最是守信了。
17
我带着狐一二三去了金池, 去了万妖城,去了所有我和顾逢春去过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地方找了他几十年。
可能真的像老天师说的那样。
顾逢春他真的是个守信的人。
所以在我带着他们三个在不知道那个街上卖艺的时候。
他真的回来了。
我红了眼眶, 把三个崽子往前一推。
「买三送一,包赚不亏啊小伙子。」
18
那次以后顾逢春肉身湮灭, 但灵魂尚在。
最后在一只刚出生便夭折的小狐狸身上转生。
花了这二十几年才勉强修得人身,又找回了记忆, 所以这才来找我。
「现在我也是妖怪了, 阿榕。」
「我们能在一起了吗?」
我环上了他的脖子, 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那是自然,夫君。」
狐二三立马双手捂脸,口中还不忘念着。
「非礼勿视。」
只有狐一掏出了画笔, 不忘初心。
立志在绘画上有始有终, 终成大家。
旧事一则
顾逢春其实是个很少发火的人。
还记得我和他在金池的那段日子, 他拢共也就发了那么一次火。
当时我出去采药, 半路上被一群恶妖劫道。
他们妖多Ťű̂⁶势众, 我只能被迫被劫上了山头。
彼时顾逢春的眼睛也没有大好, 手里拎着长剑愣是斩杀了半个山头的恶妖。
一路杀到了寨主的房间。
我和被我五花大绑的寨主就那么和他对上了。
他一剑下来, 差点连我都没放过。
好在我眼疾手快, 声如洪钟制止了他。
回去的路上,他的脸红的要滴血, 因为他惊觉我穿的很凉快。
他问我刚才在做什么。
我负手而立,向他阐述我的计划。
「我在和他假装玩艾斯爱慕然后把他打个半死。」
「我刚准备逃来着,你就找上门来了。」
「唉,顾逢春, 你小子还挺能打啊, 难怪你的仇家对你下手那么重, 看来是生怕你反打给弄死了。」
我还在这叽叽喳喳的说白话。
顾逢春忽然就拉住了我的手。
「不许。」
「不许什么?」
「以后不许和别人玩艾斯爱慕。」
「这是下策, 但凡我有其他办法, 我也不会……」
「不许,以后我会保护你。」
「你不会在遇到这种情况了。」
我摆了摆手。
「嗯,不对,你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
「难道你喜欢我。」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喜欢我。」
「我阿娘不让我早恋。」
他回。
「嗯。」
我有点着急。
「真不行啊, 顾逢春,你要是喜欢我,我们的医患关系就不纯洁了。」
顾逢春。
「嗯。」
我。
「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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