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悦状元郎,本来就要成亲了,一觉醒来却穿越到三年后 (完)

发布时间:2025-07-10 23:39  浏览量:1

我心悦状元郎,本来就要成亲了。

一觉醒来却穿越到三年后。

和丞相那个死对头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他一手搭着我的后腰,一手勾缠着我的头发。

本该清冷无欲的脸笑得暧昧又邪气。

我大惊失色,一巴掌扇过去。

丞相捂着被打偏的半张脸,慌乱道:

“娘子,为夫刚才,可是弄疼你了?”

1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身上已然沁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身体的某个部位正传来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别样感觉。

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置身于梦境之中,还是已然回到了现实世界。

昨日,我与新晋的状元郎一同相约前往郊外欣赏那烂漫的花朵。一路上,我们从诗词歌赋聊到男欢女爱,相谈甚欢。

他红着脸,将祖传的玉佩郑重地交到我的手上,深情款款地说道:

“静欢,明日我便会派人前往府上提亲,凤冠霞帔、彩礼嫁妆,一切皆会依照你的心意来准备。

往后,我们必定夫妻恩爱,相伴白头,永不分离。”

我迎上他那白皙而又俊秀的脸庞,以及那深情缱绻的目光,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回到家中之后,我便做了一整晚旖旎的春梦。

在梦里,他一改平日里的拘谨刻板,变得热情大胆,花样百出,让我几乎招架不住。

直至现在,我的腰上依旧酸痛不已。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你也太……”

然而,当我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与梦里截然不同的脸。

我顿时大惊失色,瞳孔急剧收缩。

此刻躺在我枕边的,并非我心心念念的状元郎林文正,而是我的死对头裴钰!

他与我一样衣衫不整,胸前袒露出大片的肌肤。

左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肢,右手的食指则缠绕着我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双宛如妖孽般的瑞凤眼微微勾起,看上去既慵懒又满足。

我顿时感到寒毛直竖,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甩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我怒声呵斥道:

“裴钰,你好大的胆子!”

刹那间,无数种念头在我的脑子里飞速闪过。

我府上的戒备向来森严,裴钰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呢?

我们二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他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难道他是想用这种阴损的方式来折辱我,以此报我们多年不睦之仇?

裴钰被我这一巴掌打得脸都偏了过去,那白玉般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茫然与慌乱,望向我说道:

“娘子,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

“对不住,我下次一定会小心些……”

这陌生的称呼再次让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娘子?

他向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我江静欢,要不然就是阴阳怪气地喊我江大人,从未用过这种暧昧又渗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更不敢逾越规矩来挑逗我。

随着我的动作,被子从身上滑落了下去。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它捂住,却惊愕地发现——

这被子并非是我所熟悉的那床被子,这张床也不是我自己的床,甚至就连这个房间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裴钰倾身靠近,伸手想要抓住我,关切地问道:

“娘子,你怎么了?要不要喊郎中来看一看?”

我愤怒地咆哮着,将枕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闭嘴,给我滚!”

2

在我暴躁的情绪之下,裴钰不得不暂时离去,并吩咐小翠进来照顾我。

虽说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极为不正常。

但值得庆幸的是,小翠还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小翠。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

“大人,你和裴相已经成亲快三年了,自然是住在一起的。”

“你和林大人早就分开了啊,他原本答应会上门提亲,可却听信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对你产生了一些误会,后来你就跟裴相成亲了。”

“你和裴相以前的确是冤家,不过成亲不久之后,你们就变得如胶似漆,感情可好着呢……”

从小翠的只言片语之中,我终于逐渐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我竟然穿越到了三年之后,也就是昭宁十一年。

此时的裴钰已然从当年的户部尚书升至宰相之位,而我也从当年的翰林院编纂成为了太傅,是本朝职位最高的女官。

然而,没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我的心里始终堵得慌:

“你说林文正当年没有来提亲,是因为听信了别人的闲言碎语,究竟是谁的嘴巴这么碎?”

小翠扯了扯嘴角,说道:“是裴相……”

“裴相把你养梨园戏子的事情告诉了林大人,林大人误以为你豢养小倌儿、行为不检,这才取消了婚约。”

我紧紧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那我怎么会嫁给裴钰呢?难道我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小翠咽了口唾沫,说道:

“是你主动请求嫁给裴相的,你说,既然自己不能嫁给心仪之人,那也绝不能让裴钰如愿以偿。”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倒也符合我的性格。

早就听闻裴钰有一个心爱的女子。

我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调查,可始终也没能查出那个倒霉姑娘究竟是谁。

我曾经怀疑过是夕颜郡主,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像。

反正不管那个人是谁,都绝不可能是我。

为了报复他,我对外宣称爱慕裴钰多年,此生非他不嫁,跑到陛下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最终求来了一道赐婚的恩旨。

裴钰当时也在场,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竟然忘记了当场拒绝。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跟他冰释前嫌,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恩爱夫妻,小翠也说不清楚:

“大人和裴相的房中之事,奴婢也不是什么都清楚的。”

我沉思了许久。

这大概是我忍辱负重、迷惑裴钰的一种手段。

也有可能是被裴钰强迫的。

这个禽兽!

真难以想象我这三年究竟受了多少委屈!

还记得那年科考之后,诸位中榜的学子进宫面圣,我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最为年轻的状元郎。

林文正迈着优雅好看的四方步,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那宽袖的红袍之上,整个人显得气质儒雅,意气风发。

后来,林文正在诗会上一举夺魁,打败了往年一直占据榜首的裴钰,这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我好不容易才创造机会走近他,一点点地俘获了他的心。

可就在即将达成心愿的时候,却被裴钰这个小人给毁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怒火便蹭蹭地往上直冒。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才仅仅过了三年而已。

我发誓,一定要让裴钰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

3

裴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梨花木椅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脸无辜地说道:

“夫君,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会怪我吗?”

裴钰顺势将我拥入怀中,语气温柔地说道;

“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怎么会怪你呢?”

我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还能再睡两个时辰,我帮你宽衣吧?”

裴钰愣了一下,没有多想,便乖乖地展开了双臂。

我很快就把他的衣裳扒了下来,只留了一套单薄的中衣。

这个可恶的家伙还趁机占我的便宜,在我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我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伸手蒙住他的眼睛,娇声说道:

“夫君坐在这儿别动,闭上眼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哦。”

裴钰面带微笑,毫无防备地说道:

“听娘子的。”

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迅速退到门外,从外面将门锁上。

初春的夜晚,依旧透着丝丝凉意。

在他进门之前,我就已经让小翠把被褥和衣物都搬走了。

还特意把院里的下人都支走了,并且吩咐他们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来打扰我和裴钰。

裴钰在身后用力地敲着门,大声喊道:

“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静欢,江静欢,你今晚很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有回头,冷笑了一声之后,便扬长而去。

一觉睡到了天亮。

我睁开眼睛,发现裴钰正坐在床边,神色不明地望着我。

他一夜未眠,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一丝褶皱,只是眼下有着一大片乌青。

被我如此耍弄一番,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我下意识地身体后仰,做出防御的姿态,大声喝道:

“裴钰,你想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把被角掖好,说道:

“娘子,今日不用上早朝,你可以再躺一会儿。”

“咱们说好,夫妻之间要是有问题就要及时沟通,如果我哪里做错了,至少应该让我知道错在哪里。”

我错愕地望着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他这样的态度。

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反而先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

哼,好啊,原来是笑里藏刀。

跟我来阴的。

我冷笑了一声,索性把话挑明了:

“裴钰,你应该明白,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这三年我一直在跟你演戏,有时候演得太投入了,甚至连自己都被骗过去了,我不想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就到此为止吧。”

“……”

裴钰僵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我说,我讨厌你,嫁给你只是为了报复你,我已经受够了,你也别再跟我玩这种假惺惺的把戏了,很恶心,听明白了吗?”

被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之后,裴钰眼底的光芒顿时尽数散去。

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瞬间血色尽褪,仿佛失了魂一般。

半晌,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勉强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懒得再跟他多说废话,掀开被子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这时,婢女将一瓦罐鸡汤端到了我的面前:

“夫人,趁热喝吧。”

我心里正不痛快,不悦地说道:“我说过要喝这个吗?”

婢女连忙跪下解释道:

“夫人恕罪,大人说您夜里手脚冰凉,特意吩咐膳房每日早早煨上一碗,里面放了红枣、党参、当归、黄芪,您一直都喝着的。”

裴钰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痴痴地望着我。

不知为何,我竟突然有些底气不足:

“本官不喝,以后也不必再做了。”

我一甩长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裴府。

4

回到江府之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只见府宅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没有一间屋子是能够住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踉跄着走了几步,捂着心口问道。

小翠说道:

“大人,您拿出这些年攒下的八万两银子,打算把府上重新翻修一遍,裴相还另外给您添了六万两。”

“那我们住在哪里呢?”

“我们一直都住在裴府,可是现在……”

小翠低下头,声音渐渐没了。

主仆两人站在这片犹如废墟般的土地上,面面相觑。

不多时,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细雨。

明明昨夜我还在自己的府上吃饭睡觉,可一觉醒来却发现时移世易,恍若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幻梦。

我留恋地抚摸着府上的一砖一瓦,熟练地走到自己的闺房,却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的背影显得十分清瘦,不知道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细雨打湿了他那儒雅的长衫,可他却仿佛浑然未觉。

昨日在桃花树下与他定下终身的情景,此刻依旧历历在目。

我惊喜地开口说道:“林大人?”

林文正迟疑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

“江大人,你怎么来了?”

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傻,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对,这是你府上,抱歉,是我糊涂了。”

这回轮到我发问了:

“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文正的眉宇间闪过几丝哀愁,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

“昨晚路过此处,捡到一块废弃的砚台,我想着这是你从前用过的,便自作主张把它收了起来。”

“昨晚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直在想,这里会不会还有你其他的东西,要是能留着也算是个念想,所以不到天亮我便又来了……”

我望着他手上的东西,心中一半是感动,一半是心酸。

那是我早年弃用的砚台,当初随手放在池塘边上,历经了日晒雨淋,如今却被他擦洗得光亮如新,还用手绢仔细地包好,像对待珍宝一样收藏着。

我心情复杂地说道:“一眨眼,三年就过去了……”

三年的时间,世事变迁,我已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如何与他相处。

却不曾想到,我随口说出的这一句感慨,竟如同小火苗一般点燃了他眼底的希冀。

他激动地走上前来,一把握住我的手,说道:

“静欢,这三年你也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答应你上门提亲的第二天却反悔了,还对你说了那样过分的重话。”

“这三年我一直都生活在懊悔之中,你是知道的,当年都怪裴相耍诈,故意让我误会你……”

他手心的温热将我紧紧包裹,眼底满是化不开的爱恋与不舍。

我正想问他这三年里发生的许多事情。

然而,林文正却忽然松开了我的手,直直地望向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

在细密的雨丝中,裴钰手撑着一把竹伞,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那天青色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宛如一幅美丽的江南水墨画,清冷而又卓然。

只是他的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

5

林文正一脸愤懑地瞥了裴钰一眼。真是仇人碰面,怒火中烧。

裴钰径直走到我身旁,把伞举到我头顶,温柔说道:“娘子,下雨了,别着凉。”

我眯起眼睛质问:“你跟踪我?”

“没有。”他语调平稳,“我猜你回江府了,就过来瞧瞧。”

“没想到碰到了不相干的人。”

他把最后这四个字咬得极重,朝着林文正冷冷一笑:“林大人马上要和夕颜郡主成婚了,不把心思放在郡主身上,跑到我娘子府上干啥?”

“就算是一方小小的砚台,不打招呼就拿走也算是偷,老惦记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站不稳。

林文正居然要和夕颜郡主成亲了?

昨天我还满心憧憬着和他婚后的幸福生活。一转眼,都过去三年了。

原本想着跟裴钰和离之后,能和他再续前缘,现在看来是没指望了。

我没留意裴钰此刻看我的神情,只感觉心底有股凉意滑过,冰冰凉凉的。

两人还在争吵不休。林文正咬牙切齿地说:“裴相当年为了得到静欢,暗地里耍阴招,这哪是君子行径!”

裴钰脸上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就算是本相有意这么做,又怎样?”

“全京城都知道,静欢主动求陛下赐婚和我成亲的,劝林大人以后离远点,别坏了我家娘子的名声。”

他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还故意炫耀似的抓住我的手,让我挣脱不开。

林文正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甩袖就走。

6

我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抬手就是一巴掌:“裴钰,你要点脸行不行!”

裴钰无视被打疼的半边脸,深吸一口气,垂下睫毛,深情地望着我:“静欢,你突然对我态度大变,是因为林文正吗?

是他先勾引你的,还是你有什么难处?”

我呆呆地望着林文正离去的方向,感觉心都被挖空了,根本没听进去裴钰说的话。

斜风细雨打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好像更单薄了。

裴钰用拇指轻轻摩挲我眼角的泪水,一双桃花眼危险地眯起来:“娘子,你在想林文正吗?”

我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好累。

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裴钰,我不想和你斗了,我们和离吧。”

我们这个朝代和以往不同,不要求女子必须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女子和离之后可以自由婚嫁。

况且我身为当朝太傅,有钱有势,成不成亲影响不大。

裴钰的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你觉得这可能吗?”

他脸色阴沉,我能感觉到他压抑声音下隐藏的怒气。

我苦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没必要这么较真吧。还是说你怕和离影响你的官声?”

裴钰眉头紧皱,不自觉地把我的胳膊捏得生疼:“姓林的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你全忘了?

静欢,我知道这三年不是假的,我不信……”

我无奈地拨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不和离也行,以后各过各的,你别来烦我。”

我得找个地方静静,尽快适应这三年的变化。

刚转身走了几步,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裴钰扔掉伞,额前的几缕碎发贴在清俊的脸上,薄薄的春衫挡不住他的体温。

他紧紧抱着我,喉结滚动:“哪也不许去,跟我回家。”

“放开我!”

“不放。”

我从没发现裴钰力气这么大,在我拼命挣扎下,还是把我抱进了裴府的马车。

他俯身猛地吻住我的唇。

我的脑袋又“嗡”的一声,搞不明白这三年我到底干了啥,怎么和他处成这样。

记得很多年前,我对裴钰印象还不错。

他长得剑眉星目,风度翩翩,精通音律和诗书,骑术和剑术也十分精湛,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更难得的是,他没有朝堂上那些老顽固的迂腐劲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结仇的呢?

陛下圣明,觉得女子不该总是屈居男子之下,有意提高女子的地位。

我就向陛下提议,既然男子能妻妾成群,女子是不是也能多纳几个夫婿?

这么好的建议,不知怎么就激怒了裴钰。

他义愤填膺,在朝会上毫不留情地指责我:“江大人到底是为了天下女子,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听说江大人最近老往相公馆跑,还和梨园小生来往密切,你还想给他们名分不成?”

7

有他带头,其他男官员纷纷附和。

争吵越来越激烈,他们骂我水性杨花,德行有失,甚至奏请陛下把我免职。

陛下把那帮大臣狠狠骂了一顿,气冲冲地走了。

散朝后,裴钰穿过人群朝我走来,好像有话要说。

我没给他机会,狠狠瞪了他一眼,暗暗记下这笔仇。

我们这个朝代为了让江河湖海的鱼虾能顺利繁衍,设置了禁渔期。

裴钰特别爱吃鱼,禁渔期对他来说可太煎熬了。

我买通酒肆老板,给他弄了一桌全鱼宴,香味扑鼻。

就在他忍不住尝了一口的时候,早就得到消息的监察御史把他抓了个正着。

裴钰被罚了半年俸禄,在家反省三天,一年不准吃鱼。

宫宴上,我特意端着鱼到他面前吃:“这小黄花鱼真鲜嫩,放上葱姜蒜和干辣椒,再用热油一浇,那鲜味和香味一下子就出来啦!

裴大人,你咋光看不吃呀,是不喜欢吃吗?”

裴钰无言以对。

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笑得前俯后仰:“裴钰,看看你这德行,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一条鱼就把你馋成这样,哈哈!”

我吃得正香,鱼肉入口时,红色唇脂沾上了一点油光。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扑过来,舔掉我嘴上的味道。

我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裴钰抬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在我唇上热烈地亲吻,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似的。

他大概是疯了,疼也不管,继续吻着。

被我咬破的舌尖带着血腥味滑进我的嘴里,我本应该抗拒这种感觉,可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松木香却慢慢让我平静下来。

马车在街上飞驰,外面传来早市商贩的叫卖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钰轻轻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沙哑地说:“过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我们亲过无数次,还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你一直都很喜欢。

为什么突然讨厌我了?”最后一句带着一丝委屈。

我越来越摸不透裴钰现在的脾气,茫然地眨眨眼:“裴钰,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他气笑了:“不然呢?我一个当朝宰相,闲得没事陪你演三年的戏?”

我愣住好久。他在朝堂上老是和我作对,突然说喜欢我,难道脑子进水了?

我烦躁地骂了句“有病”,起身就要跳下马车。却被他一把拉回去,摔在他怀里。

裴钰胸前的衣服被我抓得乱糟糟的,着急得眼尾都红了:“江府在修缮,你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能去哪?”

我也气笑了:“裴钰,我好歹也是堂堂太傅,你别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他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想让你回去。

你的东西,像书籍奏折、衣裳首饰都在家里,都住这么久了,接着住也没啥问题。”

他说得也有道理。别的不说,我的官服和官印还在裴府放着,而且现在确实没更好的地方去。

8

回到裴府后,我一头扎进书房。我得尽快把三年的朝事变化理清楚,快点适应太傅这个身份。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星星月亮都出来了。

“娘子,你一天没吃饭了。”裴钰端着几样小菜进来。我随手拿起红豆粥喝了一口,才想起问:“你没下毒吧?”

“没有。”他笑眯眯地说。

“哦。”

我一边喝着粥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书,裴钰随便看了一眼,奇怪地问:“这些是前年的卷宗,你咋突然看这个?”

我淡定地说:“温故而知新,你少管闲事,把菜放下就走。”

裴钰坐在榻上没动,看看外面的天色,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啥时候睡觉?”

我手里的笔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严肃地说:“在你家住这段时间,我睡书房,你睡你的,别管我。”

“不行。”他可怜巴巴地说,“这三年我们都一起睡,你不在我睡不着。”

我头也不抬:“睡不着就让郎中开点药,药效好的话,一辈子都不用醒了。”

“……”

裴钰还是一脸温和:“你要是在书房睡,今晚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烧了。”

“……”

我把手里的狼毫笔掰成两段。那就都别睡了。

我没扛住,后半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和裴钰一起躺在雕花漆木拔步床上。

还好,这次穿着中衣,身体也没啥异常,还算得体。

只是他紧紧把我搂在怀里,手搭在我的后腰上,都快摸到我屁股了!

我深吸一口气,飞起一脚。

“啊!”

睡梦中的裴钰突然被踹醒,毫无防备地滚到地上:“江静欢,你干啥!”

我正想训他几句,忽然发现他状态不对。

声音哑得厉害,脸颊通红,反应也慢半拍。

他难受地扶着额头,苦笑着说:“娘子,你要谋杀亲夫啊?”

裴钰好像生病了。

他前一晚被我害着冻了一整晚,白天又淋了雨,昨晚还和我熬夜比拼,我多少也有责任。

再说还挨了我一脚。

我决定不跟病人计较,尴尬地伸手把他扶到床上。

一摸额头,烫手得很。我给他喂了水,嘴还不饶人:“裴钰,我还以为你百毒不侵呢,也有今天啊。”

裴钰没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月白色的中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惹人怜惜。

不是平时那个满肚子坏主意、神机妙算的模样。他也是个普通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我慌忙移开视线,起身往外走。裴钰拉住我的手腕:“娘子,你去哪?”

我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不耐烦地说:“给你请郎中,你想病死在床上啊?”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松手,小声说:“那你别去太久,我怕你跑了。”

“……”

我走到院子里,使劲晃晃脑袋。

真搞不懂,裴钰啥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而且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看上去任我欺负,好拿捏的样子。

我一个人跟他斗也没啥意思了。

裴钰喝了药要卧床休息,我接着回书房看历年的卷宗。

9

两天下来也没看进去多少,只觉得心烦意乱。

儿女情长的事儿没解决,真的很耗神。

我让小翠给林文正带个话,约他在茶肆见面。

林文正早早就在那儿等着了,看见我来,脸上立马露出热情的笑容:“静欢。”

我在他对面坐下,直截了当地问:“文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虽然有过误会,但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我做梦都想娶你。”

“那你为啥答应郡主的婚事?”

林文正欲言又止。

我接着说:“我都结婚三年了,也不能让你为我等一辈子,行,这个我不问了。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咱们面前。第一,你主动跟郡主退婚,给她赔礼道歉,我跟裴钰和离。

这条路会有很多困难,咱们一起面对。

等咱俩都恢复自由身了,你到江府提亲,咱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也许我的语气太平静了,林文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静欢,这、这太突然了吧。

前几天见你,我觉得你变了好多,你和裴相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所以才突然对我这么热乎?”

我一时愣住了,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可我也不知道咋跟他解释。

看我脸色不好,他赶忙说:“静欢,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一脸为难:“夕颜郡主喜欢我好多年了,前几天才定的亲,我这么快就反悔,以后还怎么在世上做人?

何况我和郡主的婚事是陛下赐的,这么做肯定会惹陛下不高兴。还有裴相……”

他气愤地说:“那天裴相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接着就让人弹劾我,把我私下收古画的事儿都抖出来了。

裴相可真是神通广大啊,不知道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所以,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空了。

我默默地把手抽回来。他对我是有感情,但在娶我的事儿上一点都不坚定。

从来都不坚定。要不是这样,三年前也不会因为裴钰几句话的挑拨,轻易就违背我们的约定。

“不用想了。”我说。强扭的瓜不甜,他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我何必勉强他。

我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第二条路:“今天把林大人约出来,就是想最后试一把,免得以后后悔。

想来三年前我们缘分就尽了,今天就画上句号。

林大人既然决定娶郡主,就好好对人家,别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以后在朝堂上咱们就是同事关系,私下就别见面了。”

林文正赶紧站起来解释:“静欢,我不是不想娶你,只是想慢慢商量……”

我深吸一口气,没看他:“小翠,送客。”

林文正走后,我强撑的最后一点镇定终于垮了。

一直紧绷的情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下子倾泻出来。我趴在桌子上大哭。

他其实也没那么好,为啥我会喜欢上他呢?我心里琢磨着。

大概是,我对科举考第一名这件事,有着特别的情结。

10

在过往的所有朝代之中,参与科举乃是男子独有的荣耀。

我身为商户家的庶女。

商户出身、庶出身份、女子之身,在从前,随便哪一条都让我不具备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十一年之前,开国皇帝轩辕湘登上皇位。

她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帝。

在她的英明治理之下,国家日益昌盛,女子的生活也逐渐好过起来。

无论出身如何,女子都能够前往学堂读书,倘若能够中举还可以入朝为官。

我自幼便怀揣着当大官的梦想。

我的父亲凭借着家中的财富娶了众多小妾,我的母亲不受宠爱,早早离世,我在家中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读书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我头脑聪明且愿意下苦功,在学堂里始终稳坐第一名的宝座。

我心里明白,尽管当今皇帝竭尽全力想要提升女子的地位,但男尊女卑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

我唯有比男子优秀许多倍,唯有一直独占鳌头,才能够获得与男子相差无几的机会。

乡试、会试,我一路都取得了第一名的佳绩。

然而在最后的殿试之中,我仅仅考中了榜眼。

状元之位被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崔进占据了。

崔老头胸前佩戴着大红花,在百姓的阿谀奉承声中一日看遍长安花,风光无限,那是我无数次在梦中渴望见到的场景。

可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状元的荣耀,心中满是酸涩。

我愤愤不平,那老头学习了多少年,而我才学了短短几年,他的水平肯定比不上我。

又过了三年,新一届状元郎诞生了,我格外留意。

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林文正。

他的年纪与我相仿,容貌清秀端庄,状元郎的身份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让我的目光忍不住追随。

他才华横溢、举止文雅,和我一样出身平凡,凭借自身的本领冲破了命运的枷锁。

但他并非我的良人。

暮色渐渐深沉,外面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抱着酒坛子冲进雨中,仰起脸庞迎着冰冷的雨滴,任由雨水肆意冲刷。

我要在这场大雨中将他彻底忘却。

雨滴重重地砸在脸上,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不知何时,酒坛子被人夺走了。

恍惚间我看到了裴钰的脸庞,他抬手为我擦去脸上的雨水,眉间满是无奈;

“真想把你关起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鼻音依旧很重:

“真要把你关一次,你不得恨我一辈子啊。”

我好心提醒道:

“软禁朝廷官员,要流放十年呢。”

他扑哧一声笑了,立刻放低姿态:

“在下可不敢,家里大小事务都得听娘子的。”

“但是娘子,现在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裴府不是我的家。”

我早已无家可归。

在我中乡试解元的前一天,因为拒绝给大腹便便的县太爷做妾,被家中长辈赶出家门、逐出族谱。

后来我成为京官,他们千里迢迢赶来相认。

我紧闭大门,只让小翠转告他们:

“我们家大人没有亲戚,诸位怕是认错人了。”

我的家是靠自己努力拼搏得来的江府,而非裴府。

裴钰微微弯下身子,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说道:

“你就是我的家。”

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久久回荡。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雨水溅起巨大的水花,四周安静却又嘈杂。

我在官场上的死对头冒着雨跑了出来,不知道为何找到了这里,陪我一同疯狂。

那声音明明很低,却如洪钟般震耳欲聋,在我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说——

你是我的家。

11

裴钰是独自一人出来的,并未带伞。

所幸此处离裴府并不远,小翠从茶肆借来了两把伞,一手撑在自己头上,一手撑在前面。

裴钰抱着半醉的我,一路往回走去。

人在意志脆弱的时候,很容易对他人产生依赖之感。

我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内心竟出奇地平静。

我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鬼使神差地问道:

“裴钰,你发烧好了没?”

他明显高兴起来,还趁机用下巴在我手上多蹭了几下,笑着说:

“好多了。”

“嗯。”

此后再没有多余的话语,一路上温馨而和谐。

直至回到温暖的屋子,他习惯性地要帮我脱掉湿透的衣衫时。

我如梦初醒,如临大敌般说道:

“裴钰,我和林文正已经断绝关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认命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趁早……”

我们趁早和离吧。

可是,我看到他眼中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和离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此刻的氛围,提和离确实不太合适。

改天找个机会再说吧。

裴钰似乎很害怕我即将说出的话,急忙说道:

“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吧,我、我去洗澡,今晚不会来打扰你,放心。”

他匆匆离去。

我从未见过裴钰这般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模样。

我不禁反思:是不是我话说得太重了?

把位高权重、不可一世的裴相逼成了这副模样?

难道真如小翠所说,这三年我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我回忆起与他针锋相对的日子。

国库稍有盈余时,我提议兴建学堂,让更多女子能够读书;

他却认为仓廪实而知礼节,应该把银子拿出来支持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

国法新修订时,我提议降低市税和关税,以鼓励经商和与周边小国进行经济往来;

他则坚持农业是国家的根本,就算降税也应该先降低土地税。

总之,他和我总是无法达成一致。

如今想来,我和裴钰只是政见不同而已,但他从未真正伤害过我。

除了拆散我和林文正这一事。

他在朝堂上公然反对我提出的“一妻多夫”的建议,如今看来更像是出于吃醋。

难道真是如此吗?

这一夜思绪万千,第二天醒来时头晕脑胀,恶心想吐。

大概是因为我睡前没有擦干头发,再加上昨晚淋了雨,受了风寒。

裴钰本打算等郎中来了之后再离开,但我们上朝需要点卯,迟到会被罚一个月的俸禄。

无故缺朝更是要罚一年的俸禄,我只好催促他赶紧走,顺便让他帮我请个病假。

郎中在我的手腕上搭了一会儿脉。

忽然眉头一挑,露出笑容,朝我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恭喜江大人,您这是、有喜了啊!”

12

“啊?”

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会有身孕!

不对。

现在已经是三年后,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和裴钰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分明是刚经历过那件事之后。

这三年里,也不知道已经有过多少次了。

我无助地看向小翠:“是裴钰的吗?”

小翠兴奋地点了点头:“嗯嗯嗯,当然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

当女人就是麻烦,凭什么怀孕的不是他!

我一把抓住郎中,紧紧盯着他,问道:

“把孩子打掉,有什么办法?”

郎中被吓得不轻:

“这件事您、您是不是先跟裴相商量一下?”

我更加烦躁:

“我自己的肚子,自己还做不了主吗?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我大致了解了几种流产的方法,感觉每一种都很痛苦。

我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决定,只能先用银子堵住郎中的嘴。

郎中走后,我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小翠却格外激动:

“您和裴大人年前就商量过要孩子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啦!”

“……”

所以,我竟然是自愿和他生孩子的?

嫁给他或许另有目的。

但我若肯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定然是心里喜欢他。

难道这三年里,我真的爱上裴钰了?

记忆中前些天,裴钰对我还是那副高冷傲慢、让人讨厌的样子。

我在朝堂上铆足了劲和他互相争辩,我们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现在却有人告诉我,裴钰爱我爱得死心塌地,我也爱他爱得无法自拔,这让我怎么能接受?

我的情绪都变得混乱不堪了。

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更是让我不知所措。

裴钰下朝后,身着大红色正一品官服径直走进房间,摘下官帽随手递给小翠,然后在床边坐下,关切地问道:

“郎中怎么说?”

“感染了风寒,多休息就会好。”

“嗯。”他丝毫没有怀疑,“有胃口吗?中午我下厨,你想吃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还会做饭?”

裴钰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我。

我有些心虚,迅速回想了一下这句话。

裴钰从小就是贵公子,养尊处优,自然是不会做饭的。

小翠连忙替我解围:

“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裴大人公务繁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做饭呢?”

裴钰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缓缓收回目光,温和地说:

“那你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裴钰的厨艺极为出色,简直就是按照我的口味和喜好来做的,我津津有味地连吃了两个大馒头!

我甚至开始有点舍不得离开裴府了。

小翠说道:

“裴大人和您成亲之后,特意为您学的厨艺,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我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

“好的,我知道了,我怀疑你被裴钰收买了,每天都要说他八百句好话。”

小翠扑通一声跪下:

“天地良心啊大人,裴相两个时辰前想要收买奴婢,奴婢可是坚决不从!”

“……他真的收买你了?”

“裴相说,晚上如果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让奴婢劝您过去。”

13

我心想裴钰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于是决定亲自去探个究竟。

晚上,隔壁准时传来裴钰的尖叫声。

我推开门进去,发现这是裴钰沐浴的房间。

浴桶里的水刚好没过他的脖子,他端坐在浴桶中,神色平静地与我对视。

我双臂抱在胸前:

“直说吧,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裴钰没有回应,毫无征兆地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

他赤裸的上半身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慌忙捂住眼睛,失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裴钰你个臭流氓!”

这个流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听声音他已经从浴桶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知道小翠会告诉你,你肯定会回来的。”

“都说人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娘子,我的身体你都看过无数次了,再熟悉不过,怎么只看到我上半身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没有丝毫的轻佻。

我的手被他握住,一点点从眼前移开。

眼前出现了他滴着水珠的俊美脸庞,清晰的轮廓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迷人,再往下是宽厚的胸膛……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挺瘦的他,身材居然一点也不单薄。

我羞得脸都要热得发烫了,偏偏双手被他紧紧攥住,无处可逃。

裴钰忍不住笑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娘子,你这副样子更像是……我们第一次坦诚相对的时候。”

我紧张得几乎忘记了呼吸,心跳也莫名地乱了节奏。

我的身体虽然是孕妇,但我的精神世界还是未出嫁的少女!

他用美色诱惑我,简直不讲武德!

察觉到我的尴尬与局促,裴钰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问道:

“静欢,你失忆了,对不对?”

我猛地抬起头。

他微微一笑,扶我在软榻上坐好:

“从那天晚上你突然变得不对劲,我就应该想到了。”

“你第二天跑回江府,是因为不知道江府正在修缮。”

“你通宵研读近三年的卷宗,不管有用没用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你早就和林文段断绝关系了,突然又对他……呃,旧情复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本来只是怀疑,直到今天发现你不记得我会做饭这件事,才确定了。我做的饭你那么喜欢,怎么会问出那样的话?”

“所以,你失去了这三年的记忆,对吗?”

我们对视了片刻,我知道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沮丧地说:

“差不多,我是从三年前穿越过来的,那时候我们两个还彼此看不顺眼。”

短暂的惊愕过后,裴钰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他温柔地将我搂在怀里,声音轻柔地说:

“既然你忘记了,很多事情我需要重新跟你解释一下,我从来没有看你不顺眼,更没有想过要对付你。”

“我们只是政见不同而已,即便在这三年里,我们也常常对朝廷事务有不同的看法,但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

“破坏你和林文正的亲事是我的错,我的手段有些卑劣,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女子和别人在一起。”

“其实我并不比林文正差,对不对?”

的确如此。

客观来讲,论相貌、才华、出身、官职,裴钰处处都比林文正强。

更为难得的是,林文正做事总是犹豫不决、顾虑重重,而裴钰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坚持不懈地去完成。

我更喜欢裴钰这样的性格。

如果非要找出他不如林文正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没有考过状元吧。

我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比较你们两个好像不太好……”

“好,我们不提他了。”

裴钰似乎看到了希望,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

“我们可以慢慢来,至少不用急着和离,朝堂上的事情只看卷宗是不够的,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很想和离了。

我别过脸去:

“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上吗,我现在可不想看到这个。”

14

我在裴府的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在裴府,他只需瞧我一眼,就能知晓我是冷了还是渴了,事事都极为贴心。他留意到我食欲颇佳,便每日变着法子做各种美味佳肴。

他行事很有分寸,即便有一些亲密举动,也绝不会让我心生不适。

许是孕期容易困倦,我常常看着书,靠着他的肩膀就进入了梦乡。

在阳光宁静的午后,窗外微风轻轻拂过,海棠花悄然绽放又飘落。

他安静地让我依靠着,在我身上搭了一件薄衫,静静地感受着我均匀的呼吸。

不知不觉间,春天已过去了一半。

我始终没把怀孕这件事告诉他。

起初我曾想过打掉这个孩子,可如今却愈发舍不得。

除了上朝之外,身为太傅,我最重要的一项职责便是教导皇太女和皇子读书。

记忆中那两个小家伙,在三年的时间里长高了许多。皇太女今年十岁了,一举一动间已然有了一国储君的风范。

二皇子不像他姐姐那般活泼好动,平日里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一心当他姐姐的小跟班。

也不知我的孩子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这天课业结束后,陛下传我进宫。

我跟着宣旨的女官前往景和殿。

陛下背对着我,她身着一件家常的云锦流光长裙,正在给殿前的花圃浇水,鬓角的金步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我刚要行礼,她便朝我招手说:

“静欢,快来瞧瞧朕这几株牡丹开得如何?”

我走上前去,眼前顿时一亮:

“哇,绿色的牡丹,真的开了!”

还好裴钰考虑周全,提前把洛阳郡去年进献的几株珍稀牡丹品种都告诉了我,不然我在陛下面前可就要出洋相了。

陛下和我随意聊了几句后,便进殿和我说起郡主和林文正的婚事。

她喝了口茶,笑着说:

“你这是怎么回事呀,听说前阵子你和林文正见了一面,结果林文正又不想娶郡主了。”

我一听便知道是林文正给我惹了麻烦,八成是郡主去陛下面前哭诉了一番。

我赶忙跪下,沉稳地说道:

“臣私下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林大人三年前就在臣和郡主之间犹豫不决,这既是对臣的不尊重,更是对郡主情义的亵渎。”

“臣已经和林大人说清楚了,往后除了公事,私下里绝不会再见面。”

陛下白了我一眼:

“朕又没责怪你,赶紧起来。”

接着笑着说:

“咱们江大人魅力可真大,把我朝最年轻的两届状元郎都给迷住了。”

我惊讶地问道:“两届状元郎?”

“没错,你入朝较晚,不知道这件事。”

陛下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家裴相当年也参加过科举,原本他是毫无疑问的状元,可你猜后来怎么了?”

她笑意盈盈地说:

“结果在放榜的前一天,有人告发他未达到参加殿试的年龄,还差一个月呢,朕只好依照律法取消了他的状元资格。”

“不过朕爱惜人才,破格让他入朝为官。”

“从那以后,朕就取消了殿试的年龄限制。”

我的眼睛瞬间放光,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裴钰那家伙,十五岁零十一个月的时候就差点儿中状元了!我那个年纪才刚刚通过乡试呢!

陛下低着头,专心地在自己手上涂抹蔻丹,不经意间提到:

“对了,你能顺利进入一甲,还多亏了你家裴相呢。”

陛下说,我当年的科举成绩,和状元老头并列第一。

阅卷采用的是匿名方式,当撕下考生名字的那一刻,阅卷官们都惊呆了。

江静欢,一看就是个女子的名字。

再一查背景,原来是商户出身的庶女,这处处都踩在了那帮高贵清流的雷区上。

那些老家伙们聚在翰林院,连夜商议:

“文章虽然写得不错,但凭她这样的出身,如果位列一甲,岂不是会让天下人笑话?”

“没错!让女子当第一名,把天下男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看在她有些才华的份上,可以把她划出一甲,给个进士出身,也算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他们落了笔,盖了章,一切差点儿就成了定局。

这时,坐在最末位置的裴钰站了出来,力排众议:

“考卷匿名,就是为了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当今陛下既然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考试,那么女子就应该和男子享有同样的待遇。”

“诸位自命清流,却因为门户和性别的偏见,让一个饱读诗书的姑娘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们这难道不是徇私枉法吗?科举的公平公正又体现在哪里呢?”

裴钰把这帮人狠狠地骂了一顿,然后甩袖离去。

接着,他在中和殿前跪到天亮,请求陛下为这个他从未谋面的姑娘做主。

我差点儿就听哭了,但在陛下面前,我只能强行忍住。

天下优秀的学子数不胜数,如果没有榜眼这个拿得出手的身份,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进士。

像我这样毫无背景的女子,必然会淹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哪能有如今的地位呢?

“虽然前三名是朕钦点的,但如果没有裴钰冒着得罪整个翰林院的风险为你说话,你的卷子根本就没机会送到朕面前。”

听到这里,我还是不甘心,多问了一句:

“陛下觉得,崔进崔大人的卷子,真的比臣的卷子要好吗?”

陛下思索了一下,放下手中涂蔻丹的花汁,严肃地说:

“有句话叫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朕那时候年轻,崔进的卷子有一种沧桑感,朴实厚重,成熟内敛,朕很欣赏。”

“但现在嘛,朕更喜欢你的文章,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朕希望你永远都能保持这份意气风发。”

从景和殿出来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困扰我多年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或许第二名仅仅只是一个名次而已,真的不必那么在意。

我喜爱的是自己那股永远不服输、永远不认命、不断向上奋进的劲头。

裴钰在宫门外等着我。

他远远地朝我微笑,我也朝他笑了笑。

我满心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轻声说:

“裴钰,等会儿回府上,我允许你多亲我几下。”

他又惊又喜,漂亮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春水:

“虽然不知道娘子为什么这么开心,但我现在就有些忍不住了。”

在马车上,他的吻让我软了腰。

“裴钰,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心的?”

回到府上后,我坐在裴钰的大腿上,捧着他的脸问道。

“第一眼,就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思绪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只知道一甲里有个女考生,心里十分钦佩,但并没有其他想法。”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大殿上,真没想到你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姑娘。你不卑不亢,才华出众,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明媚爽朗的气质,这样的你让人很难不心动。”

他讲述着很久以前的事情,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煞是可爱。

我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然后站起身来说:

“裴钰,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裴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娘子,你不会又想把我关一晚上吧……”

“不会!”

我把他的双手按在眼睛上,过了一会儿,才让他睁开眼睛。

他环顾了屋子一圈:

“惊喜在哪里呢?”

“我不就是惊喜吗?”我反问道。

他笑得眉眼弯弯:

“当然,娘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你知道吗,最近我感觉就好像是,我们重新相爱了一次。”

算他会说话。

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羞涩地、小声地说:

“在这里面。”

“什么?”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羞耻感快要把我淹没了,我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清醒了!

=裴钰从最初的惊愕到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把将我紧紧抱住,最后几乎是喜极而泣:

“娘子,我们有孩子了。”

晚上,我们自然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郎中说,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等胎儿稳定了再亲密接触。

裴钰格外小心,一开始连我的肚子都不敢碰。

后来才把我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亲吻起来。

男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况且已经禁欲了这么久,一不小心就被勾起了欲望。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祈求:

“娘子,能不能、帮帮我?”

我满脸通红地回应道:“怎么帮?”

“我、我不会……”

“我教你。”

我后来才意识到,这件事好像不太公平。

虽然我们都把彼此的第一次给了对方。

但现在,他就像个情场老手,而我却还是个新手。

听小翠说,以前最疯狂的时候,裴钰一晚上叫了六次水。

要不是现在我肚子里有孩子,他克制了很多,我真的很难一下子适应。

实际上现在适应起来也很困难。

我的手都累得快抽筋了。

他眼神迷离,胸膛有节奏地起伏着,比平时衣冠楚楚的样子更有魅力。

我忍不住了,在他耳边轻轻呼了口气,手上突然用力,唤道: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