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夫君是侯府病弱世子,而我是将门悍女,为保护他,我成京城悍妇

发布时间:2025-06-02 08:16  浏览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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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长公主遭遇险情那天,正是农历三月初三。京郊之外的青城寺,向来香火旺盛。我特意出城,是为夫君赢允祈福。

离府之时,他伫立在侯府长廊的屋檐之下,身披用以抵御风寒的锦裘,轻轻拉住我的手说道:“阿莹,你得早点回来啊。”

那时,庭院中的杏树正值花期,粉白的花瓣装点着枝头。微风拂过,些许花瓣飘落,落在了赢允的肩头。

这使得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庞增添了一抹血色,整个人宛如春日的暖阳,温和而惬意。

我笑着向他承诺:“放心吧,等我回来,定给你带回山上最美的一株桃花。”

在他那温和且缱绻的目光注视下,我登上了出城的马车。

赢允不仅是我的夫君,更是侯府的世子。然而,他自幼便是个病弱之人,身体十分孱弱,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吁吁。国医曾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四岁。

而我与他截然不同,我乃将门虎女,算命先生称我有长命百岁之相,一生平安顺遂,命格堪称上佳。

老侯爷见我活力充沛、朝气蓬勃,或许认为我真能压制住他儿子那孱弱易逝的命数。

于是,在我及笄之礼结束后,侯府便派人前来提亲。就这样,我与赢允的婚事就此定下。

京城众人皆怜悯我嫁了个短命的夫君,但他们不知,嫁给赢允实乃我心甘情愿之事。

我初次遇见赢允时,年仅十四岁。那是我首次跟随征战塞北归来的父亲进京复命,之后受邀参加一位京城贵女举办的踏青宴。

结果,我在山庄里迷失了方向,四处乱绕,不知怎的竟走到了一处园子。

“姑娘可是迷路了?”头顶蓦地传来一声询问。我下意识抬头,瞬间便愣住了。只见在漫天繁花之中,赢允站在亭台二楼的栏杆旁,在繁花的簇拥下,他宛如仙人下凡,绝美异常。

见我看得发呆,他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温柔地问道:“我见你在这园中转了许久,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赶忙向他询问出去的方向,他热心地为我指明了道路。

回去之后,我费尽心思打听他的身份,得知他就是我未来要嫁的人,心中顿时涌起阵阵欢喜。

成亲那日,赢允挑开我的盖头,我满脸笑容地对他说:“你还记得我吗?那天我迷了路,多亏你帮了我。”

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聒噪,也不知赢允会不会嫌弃我。

没想到他静静地听完后,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说道:“自是记得,原来那日是你,沈小姐。”

我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说道:“不用这么生分,我们已然成亲,你可以叫我娘子。”

话一出口,赢允微微一愣。我深知他性情清冷、举止端庄,“娘子”这般亲昵的称呼,他大抵是叫不出口的。

所以,自我与赢允成亲三载以来,始终未能让他叫我一声娘子。不过,他唤我阿莹,我同样喜爱至极。

在外人眼中,我对赢允一往情深,嫁给他后满心欢喜,眼中唯有他一人。

赢允身体欠佳,每到春寒料峭之时,便极易染上风疾。听闻青城寺的祈愿极为灵验,故而每年春日我都会前往为他祈求平安。

而遇见长公主,实非我所能预料。毕竟我与这位长公主并不相熟,我回京之时,她早已嫁人。

半年前,驸马重病离世,皇上怜惜她孤苦无依,将她召回京城,并赐予一座公主府。但长公主并未接受,声称要入寺修行,没想到竟是来到了青城寺。

在后山的禅院里,长公主身着一袭素色白衣,身姿柔美纤弱。她上下打量着我,问道:“你便是赢允的妻子,沈莹?”

我礼数周全地向她行礼。长公主轻轻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这让我莫名地感到有些异样,只是当时并未多想。

当晚,我在禅房休息时,终于明白这异样之感从何而来。长公主对赢允的称呼极为亲昵,直呼其名,其中还带着几分调笑之意。

我在青城寺小住了几日,长公主知晓后,时常邀我过去闲谈。一日,她望着园中桃树感叹道:“我离开京城时,这株桃树还很小,如今眨眼间已枝繁叶茂了。”

说罢,她突然转头问我:“你与赢允是如何相识并成亲的?”我如实相告。

听到后面,长公主忽地说道:“我曾经,也有一个心上人。”我的心陡然一紧。

长公主仿佛并未察觉我的异样,自顾自地讲述着她的心上人。随着她的讲述,我心中的异样之感愈发强烈。

鬼使神差地,我问道:“那殿下的心上人是怎样的人?”

长公主答道:“他呀,箭术和刀法都极为精湛,能百步穿杨,每当我身处险境,他总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保护我。”

会武功?我暗自松了口气,赢允连弓都无法拉开,更别提百步穿杨了。

长公主又略带忧伤地说:“只可惜,后来他娶了别人。”

恍惚间,长公主忽然抬头看向我,那熟悉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再次浮现:“不过他说,那是父母之命,他其实并不喜欢他的妻子。”

第五日,我的祈福圆满结束。临行前,我向长公主辞行。长公主说:“我与你一同回城吧。”见我面露诧异,她又解释道:“有些想念城中的桃花酥了,正好回去尝尝。”

“好。”回程依旧沿着来时的路线,途中要经过一片山林。

当刺客出现时,长公主正询问着京城如今的变化。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外面顿时喧闹起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和世子夫人!”护卫们迅速围在马车旁,严阵以待,其他人则与刺客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车厢内,我本想出车帮忙,但长公主惊恐地蜷缩在我怀里,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她身份尊贵,万一出了差错,侯府承担不起。

为了不给赢允添麻烦,我一边安慰着长公主,一边期盼外面的护卫能够应对自如。

然而,打斗声越来越近,一名刺客掀开帘子试图偷袭。我愤怒地喝道:“滚!”

一脚狠狠踹在刺客的头上。长公主满脸震惊地看着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脚,解释道:“以前练过一些功夫。”

话音刚落,马车再度剧烈晃动起来,我和长公主被重重地甩在了车壁上。为了避免长公主受伤,我用手垫在她身后。“嘶……”双手受到双重撞击,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马车的晃动并未停止,马匹嘶鸣着加速狂奔,显然已经失控。我顾不上受伤的手,安抚好长公主后,掀开帘子去拉缰绳。粗糙的缰绳在我的手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就在我即将成功之时,又有两三名刺客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利刃朝着我们袭来。

我一边奋力抵挡,一边拉扯缰绳,终因力不从心,被刺客一脚踢下了马车。我在布满砂石的路上翻滚了一圈,宛如遭受了一场酷刑。

“救命!”长公主的呼喊声渐渐远去。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际,一支黑色的箭矢突然破空而至,精准地将劫持马车的刺客射落。

随后,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清晰可闻。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侯府侍卫的标志,为首的那个人影,正是赢允。

我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正欲高呼,却被一声呼喊打断:“阿允!救我!”原来,刺客见无路可逃,竟挟持了长公主,将利刃架在她的脖颈上。

赢允勒住缰绳,威严地说道:“放开殿下!让你的人都退下!”

刺客负隅顽抗,手中的刀一不小心划破了长公主娇嫩的肌肤。我看到赢允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担忧,心头不禁一沉。

只见长公主泪眼汪汪,楚楚可怜,时不时哽咽着唤他一声“阿允”。那种奇怪的异样之感再次涌上我的心头。

就在此时,赢允突然从旁边侍卫手中拿过一张弓,冷冷地说道:“你若不放殿下,这一箭必将射穿你的脑袋。”

那寒冷而决绝的声音随风传入我的耳中,眼前的赢允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轻松地拉满弓弦,往日那清冷柔和的眉眼此时充满了凌厉之气,宛如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年轻将领。

锋利的箭尖死死地对准了刺客的脑袋,我深信赢允绝非虚言,他一旦松手,这箭的力道足以射穿刺客的头颅。

我感到荒谬至极,又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长公主害怕地闭上双眼,泪水夺眶而出。赢允松开手指,只听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紧接着传来一声闷响。

“啊!”长公主尖叫一声。刺客应声倒地,而她的身体也随之瘫软下来。

与此同时,赢允迅速翻身下马,在长公主倒下之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殿下!”赢允的声音中满是担忧与关切。长公主紧紧搂住他,哭泣道:“阿允!呜呜呜呜。”

两人相拥在一起,赢允搂着长公主的手微微颤抖,力度却逐渐加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他的脸色因紧张而变得煞白。

“没事了,殿下。”他轻声安慰道,“阿允在,阿允一直都在。”

赢允的那句“阿允一直都在”,如同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我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赢……允……”我艰难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赢允护着长公主,闻声抬起头,那一刻,狼狈不堪的我映入他惊愕的眼眸。紧接着,他脸上仅存的一丝血色瞬间消失殆尽。

我与赢允成亲半年时,曾有人当着我的面嘲笑赢允是短命鬼。赢允生性喜静,不愿与人计较,但我绝不容许他受此委屈。

我手持长枪,将那名纨绔子弟挑翻在地,怒喝道:“以后再敢在背后议论我夫君,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我自幼生长在边关,与京城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不同。我既能徒手拦住烈马,又能扬鞭驰骋长街,性格犹如漠北的狂风一般张扬不羁。

因为此事,众人皆称赢允娶了个悍妇,对我避之不及。但赢允却毫不在意,他会在看我施展七七四十九道枪法时,由衷地赞叹道:“阿莹好生厉害。”

他的笑容让我心慌意乱,我红着脸低声说:“不厉害些,怎么保护你啊?”

没想到赢允认真地说:“阿莹,那你可要保护我一辈子啊。”

远在塞北的好友芊芊听闻此事,惊讶不已:“哪有男子让女子保护的?!”

“这有何不妥?没人规定男子就不能被保护吧?”在我看来,赢允体弱,我身强,强者保护弱者,本就是天经地义,无关男女。

倘若赢允比我强大,他也定会保护我。只是我未曾料到,一直以来竟是我高估了自己。

一个男人对女人出手相助,要么是出于内心的正义,想要锄强扶弱;要么就是对这个女人心怀爱慕。我想,赢允应当属于后者。

丫鬟端来一碗药让我喝下,我实在没有胃口,便说想小憩一会儿。丫鬟将药放在小厨房温着。

待我醒来时,发现赢允坐在床边,手中正搅拌着那碗温在小厨房的药。他轻声说道:“醒了?喝药吧,不烫了。”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递药到我唇边的动作也轻柔无比。

然而,我却本能地想要躲避,说道:“我自己来。”

赢允的动作微微一顿,我仿佛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黯淡,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七天前,我与长公主遇险后,独自骑马返回侯府。你若问我为何不是赢允送我回来,唉,当时长公主受惊晕厥,赢允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他抱着柔弱的长公主上了马,转身欲走时才似乎想起了我,淡淡地吩咐道:“来人,送夫人回府。”

可马车已被撞毁,如何送呢?赢允似乎并未考虑到这一点,便心急火燎地带着长公主回了京城。

我在一众护卫担忧又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强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说道:“牵匹马给我吧。”

我策马回到侯府,等候在门口的人见到我独自一人,皆惊讶不已。我刚下马便晕倒在地,高烧持续了两天,今日方才苏醒。

陪嫁丫鬟告诉我,这两天赢允并未归家。长公主遇险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责令赢允彻查此事。

“世子此刻正在长公主府审问抓获的犯人。”审问?听到这话,我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究竟是在审问犯人,还是在照顾长公主呢?

我并未深究,甚至庆幸赢允没有回来,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是质问他与长公主的关系,还是大闹一场?

这两天,我的思绪完全被那日赢允与长公主的种种举动所占据,至今仍理不出一丝头绪。

到了第三天,我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些。此时的我,已做好了和赢允坦诚交流的充分准备。毕竟,我并非那种蛮横无理、纠缠不休的女子。

要是他早点告诉我他心有所属,我决然不会嫁给他。然而,如今我已然成了他的妻子。夫妻之间若有了隔阂,难道不该彼此坦诚相待吗?

可我苦苦等了三天,赢允都未曾归家。不过,想知晓他和长公主之间的过往,倒也并非难事。陪嫁的丫鬟在第五天的时候,把打听到的事告诉了我。

原来,赢允和长公主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赢允从小就担任太子伴读,和长公主一同成长,他们与太子三人感情深厚,彼此照应。

后来太子登上皇位,长公主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赢允也因身体欠佳出宫调养,三人才分开。

在深宫中伴读时,长公主和太子多次遭遇危险,都是赢允挺身而出化解危机。如此一来,便不难理解为何长公主遇险时,会对赢允表现出那般依赖和亲昵。

丫鬟接着说道:“长公主出嫁前,和世子形影不离,是京城人人称赞的般配情侣。大家都以为公主会嫁给世子,只是不知为何,长公主最后另嫁他人了。”

“奴婢还听说,世子年少时在京城,刀法和箭术都是无人能及的,很受京城贵女的喜爱。只是世子身体不好,又多年闭门不出,这才渐渐被人遗忘。”

原来如此。我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赢允,没想到我看到的只是他的冰山一角。那他对我的感情,是否也只是一种表象呢?

我喝完药后,思索良久,终于鼓起勇气问赢允:“你怎么回来了?”

“这几天审问刺客,耽搁了。”

“审问刺客需要这么久吗?” 我心里暗自嘀咕,难道一天都抽不出时间回家看看吗?

赢允脸色有些苍白,“抱歉,阿莹。” 他说完,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我内心五味杂陈,只能抿着嘴说:“赢允,你知道的,我讨厌被人欺骗。” 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他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外面天色渐暗,室内也变得昏暗起来,我看不清赢允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目光平静而漆黑。

我们在黑暗中对视了许久,赢允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说道:“阿莹,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此后,赢允仿佛是为了兑现承诺,一直留在侯府陪着我。我的伤势并不比长公主轻,那天从马车上摔下来还滚了一圈,身上被碎石划了不少伤口。

赢允给我上药时,心疼得皱起了眉头。我只好笑着安慰他,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甜蜜的时光。

直到长公主派人再次来请赢允。那天我喝完药后,在榻上熟睡。迷迷糊糊中,听到屏风外传来对话声:“世子,您就去看看我们公主吧,她最近老是做噩梦,睡不好觉。”

听声音,应该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我偏头望去,赢允的身影在屏风后隐约可见。 “殿下要是感觉不舒服,找大夫诊治便是。” 他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传来。

侍女不肯罢休,继续说道:“已经请过大夫了,可公主这是老毛病了。自从公主嫁人后,心里一直烦闷,如今又受了惊吓,所以才……” 赢允没有再回应。

而我听到这里,再也无法继续装睡,轻轻地咳了一声。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接着传来赢允送客的声音。那侍女满心不情愿地离开了。

随后,赢允绕过屏风出现在我面前,关切地问道:“阿莹,感觉好点了吗?”

“水……”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赢允给我喂了水。我装作不知情地问道:“刚刚是谁在说话?”

“没谁,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摇了摇头:“睡不着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好。”

赢允正讲着故事,突然窗外响起一声惊雷,我吓得一下子钻进了赢允的怀里。 “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这么怕打雷?” 赢允轻柔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着他,正准备说话,这时侍卫匆忙跑来,站在门外大声喊道:“殿下!长公主受惊发病了!”

话音刚落,赢允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离开。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我还在他身边。 “赢允……” 我轻声唤他,眼中满是担忧和祈求,希望他不要离开。

似乎读懂了我的心思,赢允伸手抚摸着我的后背,温柔地说:“没事,睡吧。” 他没有理会门外的侍卫,又继续给我讲故事。

他的声音伴随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偶尔响起的春雷,虽然动听,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我枕在赢允的膝盖上,渐渐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帮我摆正身体,掖好被角,接着传来离去的脚步声,声音由近及远,最后消失不见。

等我睁开眼睛,赢允和门外的侍卫都不见了。我垂下眼眸,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等我的伤痊愈,已是春日繁花似锦之时。我收到了长公主送来的百花宴请柬。

其实我并不热衷于参加这类附庸风雅的宴会,但长公主说为了感谢我在遇刺时的挺身而出,一定要我参加。

“去吧,我会去接你回家。” 赢允说道。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来接我呀。”

百花宴上,还有京城的几位贵族小姐。她们看到我,都有些惊讶。长公主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亲切地握住我的手,说道:“阿莹,你终于来了。”

“殿下。” 长公主满脸笑容地扶起我,面向众人,说道:“那天我遭遇危险,多亏了阿莹出手相助。从今天起,阿莹就是我的人了,你们以后都不许欺负她。” 贵人们纷纷低头应诺。

长公主给我安排了座位,让我先休息一会儿。她刚走开不久,就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我听说长公主受伤时,允世子守了她好几天好几夜呢。”

“是啊,前几天春雷不断,长公主夜里做噩梦,也是允世子带着太医守在一旁的。”

“噗嗤——我还以为允世子成婚后就把公主忘了呢,没想到……”

“允世子和长公主是青梅竹马,这份情谊哪能轻易忘却,只是这位世子夫人,怕是……” 她们一边说,一边朝我这边看,眼神和笑容都别有深意。

有几位心地善良的小姐,看着我还流露出同情的神情。

原来,京城的人都知道赢允和长公主的关系不一般。我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抠着衣裙上的布料,心里很不是滋味。

长公主去而复返,好像不知道刚才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笑着问我们聊得这么开心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听说长公主休养的时候,允世子也来看望过您。”

“是啊,允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是好人。” 长公主笑着说:“那是自然,阿允人很好,他的妻子自然也差不了。”

说完,长公主拉起我的手,真诚地说:“我和阿允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他的眼光。阿莹,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呀。”

她的笑容温和而宁静,仔细看,她的神态和赢允竟有几分相似。

我刚要稳住情绪开口说话,长公主的侍女来传话:“殿下,世子殿下来了。”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快请。”

不一会儿,赢允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年赢允很少外出,在这样的场合能见到他实属不易。那些贵族小姐们用团扇遮住脸,偷偷地打量着他。

“阿允!”

“臣见过殿下。” 与长公主的热情相比,赢允显得冷淡而平静,仿佛面对的是陌生人。长公主的神情微微一滞。

赢允转头看向我,目光变得温柔起来,说:“我来接你回家。”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赢允真的会来接我。 “嗯。” 我伸手去牵赢允的手。

在京城的贵族小姐们看来,我们这样亲密的举动有些不合礼数,但我毫不在意,赢允也同样不在乎。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似乎又握得更紧了些。

长公主看着我和赢允的互动,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示意身后捧着东西的侍女上前,说道:“之前阿莹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

侍女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幅画轴。长公主微笑着,虽是对着我说的话,但眼睛却望向赢允,“这幅画,是一位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阿莹,略表心意。”

我有些诧异,这时察觉到赢允握着我的手微微一僵。我立刻明白,这幅画和赢允有关。再看长公主,她的笑容里似乎藏着挑衅。 “那多谢长公主殿下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和赢允打算离开。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旁边侍女手中的酒壶。 “世子夫人恕罪,奴婢带您去换件衣服吧。” 侍女跪在地上请罪。 “好吧。”

换好新衣服出来,带路的侍女却不见了。长公主府的走廊曲折蜿蜒,我走着走着,听到隔壁园子传来声音。

透过半堵轩窗拱门,我看到赢允皱着眉头,握住长公主的手腕,责问道:“为什么要把那幅画送给阿莹?你明明知道那是……”

“怎么?你生气了?” 长公主扬起头,眼神高傲,直视着赢允的眼睛,挑衅地说:“大不了你再给我画一幅,你没给她画过画吧?” 赢允沉着脸,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长公主却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她连你会箭术都不知道,看来你对她也没多上心。”

“长瑶!” 长瑶是长公主的闺名,赢允愤怒地喊出她的名字。长公主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凑近赢允,用没被抓住的手去摸赢允的脸。赢允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明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哀愁,楚楚可怜地说:“阿允,我后悔了,当初我不该赌气嫁给别人。”

她自顾自地倾诉着这些年的悔恨和忧愁,眼里含着泪水,眨眼间泪水就像珍珠一样滚落下来,“阿允!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紧紧抓住你的手!”

说着,她扑进赢允的怀里。赢允的身体一僵,沉默不语,眼中又浮现出初见长公主时那种担忧和关切的复杂神情。

“殿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已经有妻子了。”

“你说沈莹?你真的喜欢她吗?” 园子里吹过一阵风,我没听到赢允的回答。

我仿佛被钉在了原地,直到脚底传来麻木和冰冷的感觉。 “沈莹,你都听到了吧?” 我这才发现,赢允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长公主绕过拱门向我走来,她起初那柔弱曼妙的身姿依旧摇曳生姿,但眼中早已没了对我的亲近与和善。 “长公主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吧?”

我气愤地瞪着她。从回城遇刺到后来的种种,长公主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她心仪的人是赢允嘛。

我并非一无所知,只是选择装作不知道而已,毕竟赢允现在的妻子是我。

“妻子又怎样?你也听到了,阿允不喜欢你。” 长公主轻蔑地看着我,嘲讽道:“如果你识趣的话,就自己请求休妻,或者降为……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尖叫一声。看着她散落的头发和掉在地上的发饰,长公主愤怒地吼道:“沈莹!你竟敢冒犯本宫!”

“长公主,你可以再大声点,最好把赢允叫回来,让他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 我收起手中的匕首。

长公主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怒火,这怒火让她的美貌也变得有些扭曲。 “沈莹!你别不知好歹!我和阿允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谊,哪里是你这个粗俗的女人能比的。”

“既然你们感情这么深,当年赢允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怎么,是不喜欢吗?”

“你!” 长公主怒目而视,我毫不畏惧地回望着她。 “赢允说过,他的妻子只有我一人!” 我和长公主之间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长公主满腔怒火,可最后却突然笑了起来,说:“是吗?那就试试看。”

长公主的“试试”很快就来了。四月皇家举行春猎活动,我和赢允一同参加。我自幼生长在塞北,骑马打猎对我来说是拿手好戏。

往年春猎,陛下都允许我参加,今年也不例外。长公主丧夫回到京城后,多年来第一次参加春猎,她和我一同进入猎场,准备一较高下。

当我正要射杀当天的猎物时,原本在我身后的长公主突然策马向前。我皱了皱眉,急忙收箭放下弓。然而,长公主还是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啊!” 她的肩上,赫然插着另一支箭。 “长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身影跳下马来,冲向长公主。

"殿下!"

那日遇刺的画面犹如电影般在脑海重现。

而我满心震惊与惶恐,刚要开口。

陡然间,少年帝王一声呵斥。

"沈氏!你竟敢重伤长公主?!"

"那并非……"

我急切辩解。

忽觉肩上一股恶狠狠的力量压下。

我被侍卫强行按跪在地,疼得冷汗直冒。

赢允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我,正欲开口。

长公主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湿透衣衫。

"疼……阿允,我好痛……"

赢允的注意力再度被长公主吸引过去。

"殿下莫怕,太医马上就到。"

他轻声安慰,眼眶瞬间泛红,满脸惊痛,好似受苦的是自己。

赢允轻轻将长公主抱起。

身着轻袍缓带,迈着大步离去,衣角扫过我的脸颊和手背。

竟如同刀锋划过,带着割裂般的刺痛。

我被遣送回了侯府,还被禁止出门。

三日后,赢允归来。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院门,我便急切地迎上前。

"赢允,殿下情况如何?"

我急忙问道。

"箭矢已拔出,并无大碍。"

赢允回答道。

我刚想松口气,却见他目光阴沉如墨,心里不禁一紧。

"那……"

"阿莹,你为何要伤害长公主?"

"那支箭并非我所射,是……"

"箭上有属于你的标识。"

赢允打断我的话。

"你也不相信我?"

"当日众人皆亲眼所见,阿莹,你无法抵赖。"

我顿时语塞,呆呆地望着赢允。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赢允抬起眼眸,这次我终于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

赢允说:长公主为我求情,陛下并未问罪。

但伤人之事,终究要付出代价。

初次遇见长公主时,她便提及赢允的刀法和箭术极为高超。

青城寺遇险那次,我见识过他一箭穿喉的精湛箭术。

而如今,我真切体会到了他的刀法之厉害。

院子里的杏花大多已凋零。

不过枝头还残留着几枝孤零零的花枝。

赢允的刀锋寒意逼人,卷起飞落在地的残花败叶。

当他一刀避开我的长枪,将刀锋抵在我肩上时。

我暗自思忖,长公主所言不虚。

只是……未曾料到赢允的第一刀,竟会落在我身上。

我吐出一口鲜血,用长枪撑地以稳住身体。

"阿莹……"

"滚!"

我双眼通红地怒视着赢允。

起身没走几步,身体便绵软无力地倒下。

赢允慌乱地冲到我身边,像抱着长公主那样将我紧紧搂在怀中。

"阿莹,我……"

"赢允,我们和离。"

这是我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赢允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

五月,繁花凋谢。

我收到了远在塞北的父亲的来信。

他说芊芊和她的父亲已随军启程回京。

这封信于三月中旬发出。

依照大军的行进速度,大约再过一个多月便能抵达京城。

信是赢允送到我手中的。

他想借此缓和与我的关系。

那日我受伤苏醒后,竟意外地看到赢允坐在我的床头。

"阿莹,你醒了。"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寒意。

"别碰我,你不去陪伴你的长公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被我这番话一激。

赢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过了片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喝药吧,药已经熬好。"

我没有喝药,抬手直接将药打翻。

褐色的药汁溅污了他的衣袍。

"赢允,我说过,我们和离。等我伤势痊愈,你就签了和离书。"

话音刚落,赢允犹如遭雷击一般。

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神情复杂难辨。

他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双眼,此时不敢与我对视。

只是身体僵硬地站起身。

"我……我再去给你熬一碗。"

他刻意避开了"和离"这个话题。

次日,我从与赢允同住的主院搬了出来。

独自在世子府离主院最远的地方找了一处地方安顿下来。

赢允回来那天,看到我搬走了自己的物品。

他嘴唇微动,双眼微微颤抖。

"阿莹……非要如此不可吗?"

"必须如此。"

我在偏院住了一个月。

赢允也让人在偏院里给他隔出一个房间。

隔着一个四方院,与我相对而居。

"小姐……"

我的陪嫁丫鬟一脸茫然地问我。

她对我忠心耿耿,也目睹了赢允这几个月来对我的所作所为。

原本以为赢允会是一位良人。

没想到他也未能免俗。

"随他去吧。"

看在他给我送来父亲信件的份上。

我选择不予理会。

见我没有赶他走,赢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过了几日,赢允外出归来。

看到我正躺在院中藤椅上乘凉。

他走上前说:"阿莹,我给你买了桃花酥。"

他笑容温和,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像个邀功的孩子,举起手中包着酥点的油纸。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

"刚刚长公主也送了桃花酥过来。"

和赢允送的,一模一样。

赢允脸色一变,低头看着摆在小茶几上的点心。

"阿莹,我……"

"我累了。"

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赢允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握紧了手,随后默默转身离去。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陈将军和他的大军回京复命那天。

全城欢呼雀跃,百姓们夹道欢迎。

赢允知晓我未出阁前与陈将军的女儿是闺蜜。

此次芊芊和她的父亲进城。

他预定了京城最好酒楼的包间。

我站在二楼,望着街道上人头攒动,训练有素的军队身着铁甲,散发着寒光,气势如虹。

这便是保卫国家的英勇将士。

百姓们热情欢呼。

就连皇帝也亲自在宫城门口迎接。

我与队伍中的芊芊对视一眼。

彼此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喜悦。

好久不见,阿莹。

好久不见,芊芊。

看着芊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我仍有些不舍。

赢允说:"晚上有宫宴,届时你们便能重逢。"

他目光真诚,笑容柔和。

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我们毫无隔阂的往昔。

"多谢。"

赢允微微眯起眼睛。

他望着窗外热闹的景象,突然说道。

"阿莹,我初次见你,与今日情景颇为相似。"

我颇感诧异,抬头看向他。

赢允接着说:"那时你随父亲首次入京,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后面追来,马尾上的红色绸带鲜艳夺目。"

我仰着头与父亲交谈。

那张俏皮的小脸上,眼睛宛如黑珍珠般明亮。

赢允说:他从未见过像我这般独特的女子。

"那时我便心想,若能娶她为妻,该有多好。"

提及往事,赢允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笑意。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袖下的手。

没想到我与赢允竟有这样一段渊源。

离开酒楼时,赢允牵起我的手。

我没有挣脱,一抬头,便看见对面厢房走出一个人。

是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我和赢允,目光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表情瞬间凝固。

"阿允……"

她正要上前。

赢允垂下眼眸,神情冷淡。

"殿下,时候不早了,臣与内子先行告辞。"

他牵着我的手离开,登上马车。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长公主。

只见她原本俏丽的脸庞此刻冷冰冰的,眼中满是愤恨与嫉妒。

宫宴当天,我正等着面圣结束的芊芊来找我。

还没见到她,却先碰到了长公主。

"沈莹!"

搬到偏院后,我很少出府门。

与长公主的交集并不多。

反而是长公主有意无意地让人传一些她和赢允不清不楚的事情给我听。

大军回京那天,是许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知为何,如今见到她。

她那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连最初的伪装都懒得做了。

"是不是你在阿允面前说了什么?为何这段时间他对我如此冷漠?!"

我冷笑一声:"长公主做过何事,自己不清楚吗?还用得着我多说?"

我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长公主。

她怒气冲冲地走上两步,原本艳丽的眼妆此刻因愤怒而显得阴森恐怖。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竟然敢跟本公主争抢男人!"

真奇怪,赢允分明是我的夫君。

我鄙夷地看向长公主。

不知她发什么疯,扬起手就要打我。

我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她。

"贱人!放开本宫!"

她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我加大手上的力气,长公主愤怒的脸逐渐扭曲,痛苦不已。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力气怎能比得上我这个舞枪弄棒的。

"长公主,阿允并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纠缠他了。"

长公主双眼恶狠狠地盯着我。

"一定是你在阿允面前说了坏话。"

"我确实说了,但我是想让他与我和离,可他不愿意。他说,他心里只有我一人,而你,对他而言,不过是有着几年情分的妹妹罢了。"

"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拭目以待吧。"

我甩开长公主的手。

恰逢此时宫宴即将开始。

前来寻找长公主的宫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长公主心有不甘地瞪了我几眼,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她走后不久,芊芊正好赶来。

她与长公主擦肩而过,看到她,芊芊皱起了眉头。

"那就是你信中提及的长公主?"

我点了点头。

芊芊问道:"是否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

宫宴开始后,我找到了赢允。

与他一同坐在下方臣子的席位。

宴会期间,赢允对我关怀备至,我亦如此回应他。

我和赢允相敬如宾又略带亲昵的举动,很快引起了朝中几位大臣夫人的感叹。

"瞧瞧世子和世子夫人,成亲三年了,感情依旧这般深厚。"

"是啊,着实令人羡慕。"

我微笑着,并未作答。

在这些艳羡的目光中,一道嫉恨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长公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宫宴进行到一半时,长公主起身离席。

没过多久,一个宫人凑到赢允耳边低语几句。

赢允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看正在与芊芊叙旧的我。

"我先走了。"

芊芊提醒我。

我转过头,果然不见了赢允的踪影。

我摩挲着酒杯,估摸时间差不多了。

很快,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朝着圣位跑去。

不知皇帝听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他强压怒火,让宫人带路离开了。

皇上、长公主和赢允三人的离去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直到宫宴结束,众人都欢欢喜喜地告辞离开。

全然不知此时宫中正上演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宫廷秘事。

我与芊芊结伴而出。

"你不等允世子一同回去吗?"

芊芊问道。

"他今晚,怕是无法出宫了。"

这桩秘事本就是为赢允精心策划的。

他如今,自身难保。

芊芊对我的话未作评价。

"你还是老样子。"

她在宫门口与我道别。

上马车前,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庄严肃穆的皇宫。

赢允,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了。

"阿莹。"

"……"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后背一阵发凉。

我猛地回过头。

赢允掀开马车帘子,微笑着望向我。

"该回府了,上车吧。"

他向我伸出手。

怎么可能!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

"阿莹在等什么呢?"

见我迟迟未动。

赢允笑着问道,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难以捉摸。

我的内心波澜起伏。

但面对赢允,此刻只能强装镇定地上了马车。

可一上车,刚才还精神抖擞的赢允瞬间倒在我身上。

"赢……"

"嘘,别出声,让车夫快点赶路。"

说完,赢允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辆马车从宫门驶出,径直奔向城外的青城寺。

"昨日宫宴上,有侍卫意图对长公主不轨,被皇上发现了。那侍卫被处以凌迟之刑,知情的宫人皆被杖杀。

"长公主被送往宫外的青城寺。"

芊芊到世子府看望我,顺便带来了这个消息。

我手撑着头,坐在椅子上,抿着嘴唇,许久未语。

芊芊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

"听说昨天允世子与你一同回来,你们……"

"阿莹。"

芊芊的话被打断。

赢允站在长廊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芊芊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起身向赢允行礼。

"允世子。"

"陈小姐。"

"听闻世子旧疾复发,我从漠北带来一些补品和药材,稍后让人送来。"

"多谢。"

赢允冷冷地回应道。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深邃,似乎藏着许多话语。

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和赢允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芊芊担心受到牵连,匆忙告辞离去。

赢允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夏日炎炎,他只要在风口多站一会儿,就会猛烈咳嗽。

“世子,青城寺又送来信件了。”下人毕恭毕敬地将信件递到赢允面前。

长公主被送到青城寺修行已有一月。这一个月里,她陆续给世子府送了七八封信。赢允连看都不看,直接吩咐下人烧掉。

如今,新的信件又来了。赢允依旧让下人按老规矩处理,随后转身离开。

我叫住了正要去毁信的下人。“把信给我吧。”赢允不愿去见长公主,我决定替他走这一趟。

再见到长公主时,她依旧身着一袭白裙,身姿柔弱,容貌秀美。只是,往日望向我时眼中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愤恨与不甘。

“怎么是你?赢允呢?”长公主问道。

“他不想见你,你送来的信,都被他烧掉了。”我放下手中之物,如实告知。

她却满脸不信,坚称是我扣留了她的信。信不信由她,反正我此行就是来戳她痛处的。

“他不愿见你,可见对你恨意有多深,你们之间的情分,到此为止了。”我面带微笑,直视着她说道。

长公主愤恨地瞪着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将计就计,眼睁睁看着赢允落入我的圈套,让他对我恨之入骨!”

倘若那天晚上的事得逞,赢允只能迎娶长公主。但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足以将两人击垮。即便身为世子和公主,无媒苟合之事,也难逃天下人的指责。

要是计划失败,长公主的计谋败露,即便事情能被压下,赢允和她之间也会产生隔阂。不得不说,此计真是一箭双雕。

长公主怒目圆睁,骂我是贱人。明明是她想出的阴险招数,如今却将过错归咎于我。

“沈莹!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之前抢走赢允吗?!”她冲我喊道。

“错了,我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恰恰相反,我还得感谢她。

长公主紧紧盯着我,试图从我的眼神中找出说谎的破绽。“怎么可能,我抢走了你的心上人,你怎么会不恨我?!”她笃定地认为我在强装镇定。

然而,我的目光平静而冷漠,坦然无惧。既无对她的怨恨,也无对赢允的深情。

长公主很快反应过来。“你……不喜欢赢允。”

答对了。我的确,对赢允并无太多好感。

十四岁那年,我跟随父亲入京,从此留在了京城。往好里说,是父亲的军功让我顺带得到了皇帝的赏赐;往差里讲,是皇帝忌惮父亲功高盖主,将我扣在京城当人质。

新帝登基时,朝局动荡不安。为了迅速拉拢并掌控镇守边疆的各路大军,皇帝只得采取这样的办法。

我自幼在漠北长大,是父母的独生女。圣旨下达后,尽管父母万分不舍,但皇命难违。

“京城哪有漠北自在,规矩多得很。阿莹向来自由惯了,让她回京,就像折断了她的翅膀啊!”母亲搂着我,对着灯光暗自垂泪。

“而且阿莹马上就要及笄了,进了京,万一皇上给她指个侯爵公子,那我这辈子怕是难见到她了。”父亲虽沉默不语,但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对我充满了担忧。

“这有何妨?大不了,我就嫁给短命鬼当夫君。”我们国家有个习俗,丈夫去世后,妻子可以选择改嫁或者回娘家安度余生。

于是,在回京之前,我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在长达两个多月的行程中,我让父亲收集了京中适龄子弟的所有信息,仔细筛选。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把目标锁定在了赢允身上。他是侯府世子,体弱多病,天生就带着病根,国医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四岁。这简直就是上天为我安排好的人选。

所谓的踏青宴,不过是我为嫁给他做的铺垫罢了。按照我的计划,我会假装对赢允一往情深。等他去世后,我就放出终身守寡的话。

皇帝念及赢允曾是他儿时的太子伴读,定会厚待他的遗孀。到那时,我便可以顺势请求皇帝让我回漠北娘家,如此一来,我的计划就能圆满达成。

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长公主。原本我打算无视她,慢慢耗到赢允去世。

可长公主不断使出各种手段,非要抢走赢允。也罢,如果能和离,我就不用等赢允离世,就能回漠北了。

我一步步纵容长公主的行为,还向赢允提出和离。没想到赢允坚决不同意,我只好继续激怒长公主。天宫宴上,我对长公主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编造的。

长公主身份尊贵,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得了被我这般刺激。她一怒之下,想出了给赢允下药的险招。其实,她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心里盘算着:如果计划成功,长公主肯定不愿屈居为妾,我就立刻装作“伤心欲绝”,提出和离,返回漠北;要是失败了,那我就只能继续等待,直到赢允病逝,再回漠北。

我就像在一旁看戏的人,这一计真是一举两得。我才是这场棋局中真正的赢家。

长公主万万没想到,我嫁给赢允竟是一心盼着他死。她对我的恨意更浓了几分。

“阿允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一直在利用他!”她愤怒地控诉我,指责我心肠歹毒,忘恩负义。

我对此嗤之以鼻。赢允确实对我不错,但对我好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个。在我心中,亲情和自由远比情爱重要。

漠北的百姓、我的父母,还有我的朋友,他们都对我关爱有加。我是翱翔在漠北天空的雄鹰,而不是被困在京城牢笼里的娇弱鸟儿。

况且,是赢允先辜负了我,他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真心。

而长公主……“你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地位尊崇无比,却只知道沉溺于儿女情长。”她比不上我,更比不上漠北战场上那些英姿飒爽的女兵。

“殿下,你实在担不起一国公主的名号。”既然我不喜欢赢允,自然也不会把长公主当作竞争对手。

长公主脸色惨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她那绝望的模样,我知道我的话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我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不懂世事的千金小姐。我出生在沙场,在战火中成长。我的父辈叔伯们世世代代镇守边疆,兵法计谋我早已烂熟于心,运用起来得心应手。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又怎能奈何得了我。我冷笑一声,轻蔑地转身离去。

然而,刚一转身,我的脚步便停住了。在拱门处,赢允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如玉般的脸庞失去了血色。我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对话,只见他眼圈泛红,正痴痴地望着我。

我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本以为赢允会对我说些什么,可在回城的马车上,他始终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偶。

回到府中,赢允便一病不起。那天,他虽然躲过了长公主的阴谋,但药物还是进入了口中,与他的旧疾相互冲突。再加上今日所遭遇的这一切,他的病情来势凶猛。

如今,坐在病床边的换成了我。赢允醒来后,漆黑的眼眸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我劝他喝药,他却紧闭双唇,拒不喝药。

不喝也罢,不喝只会死得更快。我把药放在一旁,起身准备离开。毕竟真相已经大白,到了这个地步,也无需再虚情假意。

没想到,赢允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阿莹,你不是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吗?”

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那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况且,他的生命本就短暂。我沉默不语,没有回应。

赢允的眼眶渐渐变红,眼中闪烁着泪光。“你每年春日都会为我祈福。”那是我在给自己赎罪,毕竟盼着自己的丈夫早日去世,总归不太妥当。

赢允拉着我衣袖的手慢慢松开。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阿莹,这三年来,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欢喜?”

“没有。”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觉得他太过啰嗦。

赢允彻底松开了手。他低下头,通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泪水滴落在锦被上,晕染出一片水渍。

最终,我和赢允还是和离了。他签下和离书,凭借着与皇帝的年少情谊,为我求来了回漠北的诏书。他借口说自己的病再也治不好了,不想耽误我。

离开的那天,随同我从漠北陪嫁到京城的丫鬟和护卫们兴高采烈地搬着行李。我手持长枪,跨上骏马。赢允站在里屋的长廊上,默默地看着我。他的眼中满是落寞与哀伤。

我抿了抿嘴唇,突然想起了什么。“赢允。”听到我的呼喊,赢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阿莹……”他刚开口,我的长枪便已刺穿了他的胸膛。枪尖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而刺耳。赢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日你为了长公主砍我一刀,如今我还你一枪。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我果断地收回长枪,字字掷地有声。

赢允箭术精湛,当初长公主中箭污蔑我时,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箭伤和刀伤的区别。可他还是为了长公主向我拔刀相向。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我之间,再无可能。

在赢允惊恐痛苦的目光中,我握紧缰绳,策马扬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终于回到了魂牵梦绕的漠北。父母带着家人在城门前迎接我,百姓们也因我的归来而欢呼雀跃。

回到漠北一年后,我跟随父亲出征沙场,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父亲膝下无子,只有我一个女儿。但我继承了他的谋略和勇气,成为了人人称赞的小将军。

长公主长瑶奉命出使和亲。十二月,留在京城的芊芊给我带来了故人的消息。

她被选入宫中成为妃子,被困在深宫之中。侯府世子赢允旧病复发,卧床不起。国医诊断后,判定他已回天乏术。

次年三月,奇迹降临,漠北出现了一片片绿洲,荒草丛生,掩盖了黄沙。

驿站的快马一路疾驰,带来了消息。原来是曾经跟随赢允的一个侍卫。他历经三十二个日夜,终于抵达了漠北。他将一个白色瓷瓶和一封信交到我手中。

“这是世子的遗书和骨灰,他说……想陪您一起看看您守护的这片土地。”终究,他还是没能活过二十四岁。

漠北凛冽的春风吹过,那一刻,我的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谢谢。”我没有为难那个侍卫。接过瓷瓶,我递给旁边的小将。

“将军,这瓶子里的……”小将疑惑地问道。

“找个风口的地方,把它撒了吧。”我淡淡地说道。

“啊?”小将一脸不解。

他不是想看我守护的地方吗?这样他就能看得更广更远。至于那封信,我随手扔进了营帐中的火堆里。

远处传来士兵们操练的声音,他们朝气蓬勃,英勇无畏。他们世世代代驻守边疆,守护着一方百姓的安宁。而我的使命,也只在这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