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那日,继母换上我的衣衫,烧了侯府,再睁眼我却扑进她怀中:阿娘

发布时间:2025-10-28 13:55  浏览量:10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抄家那日,继母换上我的衣衫,烧了侯府,再睁眼我却扑进她怀中:阿娘。完结

我娘死后,

那个曾经和她并称「京城双秀」的闺蜜,嫁进了侯府,成了我的继母。

她恨我娘,连带着也把我讨厌到了骨子里。

她每天变着法地罚我,不是跪祠堂就是抄经书,甚至还想设计把我赶出侯府。

可谁能想到,我爹勾结叛党,东窗事发了。

抄家那天,

这个公认的“恶毒”继母,却拼死把我推进了暗门,让我快逃。

她自己,则穿上我的衣服,一把火点燃了侯府,替我死了。

等我再睁开眼,

我竟然重生了,回到了我当年最顽劣、正逃学被抓包的时候。

继母姜鹤拿着根竹条,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一头扑进她怀里,哭着喊:「阿娘,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叫我什么?」

1

姜鹤举着竹条的手,就那么顿在了半空中,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轻轻地追问了一遍:

「叶溪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也觉得自己这声“阿娘”叫得太突然。

只能干咳两声,强行挽尊:

「阿……阿娘啊。你是侯府的主母,我叫你阿娘,难道不对吗?」

姜鹤这下听得真真切切,眼睛里全是震惊。

但很快,她就把竹条狠狠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

「叶溪棠!你为了不去念书,真是撒谎都不打草稿了!」

「简直胡闹!」

我赶紧摆手解释:「不是的,我不是为了不去念书——」

可我话都没说完,姜鹤已经气得转过身去。

「罚抄二十遍!抄不完,除了侯府大门,你哪儿都不准去!」

我抬头,只能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上一世,姜鹤曾是我娘最好的姐妹,后来却反目成仇。

我娘去世后。

她一个身份尊贵的京城贵女,竟然愿意自降身份,来当这个谁都不想当的继室。

她进门后,我俩的关系简直是针尖对麦芒。

她罚我抄书,我转头就放飞了她最爱的鹦鹉。

她罚我跪祠堂,我回头就偷了她的嫁妆。

我当时傻乎乎地以为,她恨我娘,所以也恨我。

当然,我也恨她。

可抄家那天,

姜鹤明明已经拿到了她娘家求来的和离书,她本可以走的……

然而,她却选择把我推进暗门,自己替我去死。

我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救我。

很快,在那个漆黑的暗道里。

我找到了答案。

那里,堆满了她写给我娘的一封封未寄出的信。

我在暗道里躲了三天,也看完了她那些字字泣血的信。

信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娘的闺名:

「阿榆,你眼睛真是瞎透了,挑的这个男人也太差劲了!」

「阿榆,溪棠那丫头的犟脾气跟你一模一样,她估计讨厌死我了吧……」

「算了算了,这破孩子我不管了,让她自生自灭吧,爱咋咋地。」

「阿榆,等我将来见到你,非要你女债母偿不可!」

……

三天后,我爬出了暗道。

我远远地和我爹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被人认出,押上了刑场。

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真的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我不想让她再死了。

2

我抓住芍药就问:「鹦鹉呢?」

「鹦鹉?小姐,是您从主母房里偷出来那只吗?」芍药歪头想了想,「好像……在咱们院的柴房里养着呢。」

我赶紧冲进柴房,把那个鹦鹉笼子拎了出来。

那只浑身翠绿的鹦鹉一见我,就激动地尖叫起来。

上个月姜鹤罚我抄书,我气不过,半夜溜进她院子,把这只她养了八年的鹦鹉给偷了。

姜鹤宝贝这只鹦鹉宝贝得不行,我就故意骗她说,鹦鹉飞走了。

她当时真的被我气哭了。

我还记得我那时的得意洋洋。

现在想想,我可真是个混蛋啊!

鹦鹉很亲人,我给它换了新粮和清水,它就隔着笼子蹭我的手,求摸摸。

我拎着笼子,一路小跑去了榆花苑。

姜鹤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听到熟悉的鸟叫声,她猛地回过头。

我笑眯眯地把笼子递过去:

「阿娘,对不起,鹦鹉还给你。」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笼子:「我就知道你没放飞。不过,还回来就还回来,别瞎叫娘。」

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凑了上去:

「那我该叫你什么呀?」

「母亲?娘?娘亲?还是阿母?」

「你喜欢哪个,我就叫哪个。」

姜鹤的眉头轻轻皱起,手上的动作都乱了,心不在焉地逗着鹦鹉。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我:

「你又闯什么祸了,需要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我:「……」

我心虚地挠了挠头。

这真不怪她多想,实在是我以前和她斗得太厉害了,现在突然示好,确实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摇摇头,努力盯着她的眼睛,用这辈子最真诚的语气说:

「是我娘给我托梦了。」

「她说,姜姨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她很想你,也让我以后乖乖听你的话。」

「我以前太不懂事了,阿娘,我知道错了。」

初夏的午后,风很轻。

一朵粉白色的海棠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发梢上。

姜鹤当年和我娘并称「京城双秀」,长得极美,爱慕她的男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哪怕她现在已经三十岁了,那一举一动,风采依旧。

我爹这便宜占大了。

听到我的话,姜鹤藏在袖子里的指尖蜷了蜷:

「你……你娘,真的给你托梦了?」

我使劲点头:「是啊。我现在没有娘了,你愿意当我的娘亲吗?」

一瞬间,她的眼眶就红了。

我抿了抿嘴,刚想趁热打铁再说点什么。

笼子里的鹦鹉突然开始上蹿下跳,扯着嗓子大喊:

「昨夜雨疏风骤,老子霸气侧漏!」

「试问卷帘人,说姜鹤是小狗!」

这词儿,喊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

我:「!!! 」

我魂都吓飞了,慌忙伸手想去捂鹦鹉的嘴。

我真想抽自己一万个大嘴巴子。

姜鹤平时最喜欢教这只鹦鹉背诗词,它也聪明,学得飞快。

我之前偷它回来,就是故意教了它一堆乱七八糟的脏话,打算气死姜鹤。

谁知道,它自己还给串成顺口溜了!

还偏偏在这么感人肺腑的时刻给我演砸了!

我心虚地抬头,对上姜鹤杀人般的视线:

「嘿嘿……」

「如果我说,是它自己天赋异禀,你信吗?」

姜鹤瞪我一眼:「滚出去!」

3

我亲娘在我六岁那年就病逝了。

第二年,我七岁,姜鹤就嫁进了侯府。

满打满算,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待了整整七年。

我和她相处的时间,甚至比和我亲娘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可这七年里,我没让她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上次的鹦鹉闹剧之后,为了真心求和。

我开始天天去给姜鹤请安,缠着她教我读书写字。

她从一开始的「我既没生你,又没养你,叫什么阿娘?」,到后面,也懒得反驳我了。

我高兴坏了,往她那儿跑得更勤了。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我爹耳朵里。

他下了早朝,特意过来和我一起用早膳。

他慢悠悠地喝着汤,随口说道:

「听下人说,溪棠最近和主母感情好多了啊。」

「你早就该和主母亲近了,这样,爹也放心。」

「不然总让外人看咱们侯府的笑话,你说是不是?」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他这辈子最爱演的,就是好丈夫、好父亲的戏码。

以前,他每次这么一提姜鹤,我都会立刻炸毛,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再跑去找姜鹤的麻烦。

全京城都知道侯府后院不宁,侯爷焦头烂额。

现在想来,这根本就是他的烟雾弹,后院越乱,他就越有机会在外面勾结叛党。

见我闷头吃饭不说话,我爹放下汤碗,慈爱地看着我: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跟爹说?」

我挤出个笑脸:「也没什么。就是前阵子梦到阿娘了。她说爹爹你仕途不易,让我在家里乖一点,不要给侯府蒙羞。」

我爹的眼神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才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溪棠快及笄了,真是长大了。」

我顺势托着腮撒娇:「那爹爹给我办及笄宴吧!我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爹爹最疼我了!」

「好。」

我爹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说自己「公务繁忙」先走了。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一个没实权的空壳侯爷,哪来那么多「公务」要忙?

贴身丫鬟芍药走了进来:

「小姐,马夫刚来报,说瞧见侯爷往城西去了。」

我换上一身利落的便装:「走。」

上一世,我在暗道里的信中才知道。

姜鹤一直怀疑我娘的死有蹊F蹊,所以才以身入局,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嫁进侯府。

可惜,她到死,都没查出真相。

那么这一世,换我来查。

4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停在了城西的一处宅院外。

我爹下了车,警惕地四下观望,确定没人跟踪后,才闪身进了宅院。

我让芍药在外面守着,自己则绕到后门,从旁边一个小院的墙头翻了进去。

这个宅院我有点印象。

前世,京城贵女黎姒的生辰宴,就是在这里办的。

这黎姒的身份有点特殊,她外祖父是当朝丞相,可她娘黎晚娘,最后却嫁给了一个吏部抄书的小官,生了一儿一女,还都随了母姓。

京城里有人替她惋惜,也有人说这是明智之举。

毕竟,丞相的女儿要是再和高门望族联姻,那皇室可就要睡不着觉了。

我爹的身影径直穿过前厅,往后院去了。

我眉头一皱。

就算是要谈什么机密大事,也该在正厅,他进后院做什么?

很快,黎姒那个小官父亲从后院迎了出来:「侯爷,你们慢聊。」

院子里,竟然只剩下了黎姒的母亲——黎晚娘。

「晚娘。」

我爹快步走上去,一把将黎晚娘揽进了怀里:

「用过膳了吗?今天侯府里有点事,来晚了。」

黎晚娘娇嗔地推了他一下:

「还以为你被侯府里那只狐狸精绊住脚了呢!」

我爹哈哈大笑:「怎么会?谁能比得上我的晚娘啊?」

两人腻歪地说了几句情话,就抱在了一起。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指甲狠狠地嵌进了掌心。

怪不得……

怪不得丞相之女黎晚娘,甘愿嫁给一个小官。

原来那只是个障眼法!

黎晚娘真正的男人,是我爹!

所以,当初和我爹勾结在一起的,根本就是当今丞相!!!

「爹爹!」

一道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

黎姒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下个月就是姒儿的生辰了,爹爹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姒儿想要什么?」

黎姒眼珠一转,笑道:「下个月,是不是也是溪棠妹妹的及笄宴啊?爹爹别去参加她的了,来陪姒儿过生辰吧,好不好嘛?」

「这……」

「好不好嘛~爹爹不是说最疼姒儿了嘛~」

「好好好,都依你。」

我躲在假山后面,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

前世我的及笄宴,我爹压根就没露面。

当时我和姜鹤闹得不可开交,那场及笄宴办得一塌糊涂。

我也因此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原来,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黎姒随口一句撒娇。

她还比我大上一岁,这也就是说……

我爹当年一边扮演着和我娘恩爱夫妻的假象时,一边就已经和黎晚娘搞在了一起!

太荒诞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背影,恍惚间又回到了上一世。

我九死一生,从暗道里爬出来。

我远远地和我爹对上了视线。

我本以为他会来救我,然而……

他却一眼都没再看我,带着身边两个人,毅然决然地逃走了。

那两道身影,和眼前的黎晚娘与黎姒,缓缓重合。

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

就算我爹的叛乱成功了,我这个顽劣不堪的嫡女,也只会是他龙袍上碍眼的污点。

是污点,就必须被除掉。

眼泪忍不住模糊了视线,原来我上辈子,从头到尾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收敛情绪,准备不动声色地从后门旁的狗洞钻出去。

黎姒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谁在那儿!?」

我心口猛地一跳,赶紧蹲下身子往狗洞里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一只葱白的手指从洞外伸了进来,一把抓住我,将我猛地拖了出去。

5

紧接着,一只狸花猫从洞口钻了进去。

「哎呀,原来是一只小野猫啊!」

一墙之隔,黎姒抱起了那只狸猫:「真可爱!」

我惊魂未定,猛地转头看向拉我出来的人。

是姜鹤!

她二话不说,拉起我的胳膊,翻身上马:「回府再说。」

我从没见过她骑马,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地坐在她身后,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副看起来瘦弱的肩膀,却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刻,姜鹤,真的有点像我娘了。

侯府,榆花苑。

姜鹤板着脸:「老实交代吧。」

我瞄了眼她手边的竹条,嘿嘿一笑:「阿娘——」

「别嬉皮笑脸!」她瞪我一眼,竹条「啪」地一声脆响,打在旁边的桌子上,「叶溪棠!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丞相府嫡女的院子你也敢爬!?」

我抿了抿唇:

「我知道你为什么嫁进侯府,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

「我想和你并肩作战,阿娘。」

姜鹤愣住了。

我垂下眼眸,把前世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一炷香后。

姜鹤用一种看傻子的古怪眼神看着我:

「你是说,上一世,我明明都拿到和离书可以走了,还非要留下来,替你去死?」

「嗯,是这样的。」

「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托着腮帮子:「大概是因为我聪明可爱、美丽善良、大方优雅吧。」

姜鹤:「……」

我看着她,虽然她嘴上说着不信,但那轻微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她在害怕,怕上一世的结局重演。

姜鹤的手垂了下来:

「我查了这么多年,只查到你娘并非病故,这事有叶成良的手笔,但查到这,线索就断了。」

「所以……无论怎样,我们都会输么……」

我的指尖蜷了起来。

眼前闪过黎姒得意的笑,还有我爹那张冷漠的脸。

这一世,我不能再那么蠢了。

「不会的。」我握住姜鹤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这一次,有我。」

6

姜鹤和我说了许多关于我娘的往事。

我娘是将军嫡女,姜鹤是太傅独女,两家是世交,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才华冠绝京城。

事情的转折点,就发生在 15 年前。

我爹是先皇的堂弟,先皇驾崩后,太子年幼,本该由我爹辅政稳固朝堂。

但却被太傅一党(也就是姜鹤的爹)给联手拉了下来,硬生生把他按死在了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位置上。

而我娘,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非要嫁给我爹。

姜鹤气得当场和她断交,我外祖父(将军)也是心灰意冷,带着全家迁去了遥远的边疆。

「所以我早就说了,你娘哪哪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我都跟她说了,那叶成良(我爹)不是什么好东西,外面养了一堆莺莺燕燕,结果她说什么?她说男人都这样!」

「我还提醒她,叶成良和丞相走得那么近,肯定想当丞相女婿,她居然跟我说叶成良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个屁!你看看,那个黎姒,年纪比你都大!」

姜鹤在吐槽往事的时候,话变得特别多,那张成熟风韵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气恼。

我忍不住笑了。

我想起小时候,在我娘的房中,总能看到一幅挂着的画,画上有两个女子。

我问过我娘,另一个人是谁。

我娘只是怅然地说:「一个许久不联系的故人。」

「那娘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娘摇了摇头:「她大概……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其实,我娘到死都不知道。

姜鹤一直都在乎她,甚至为了查明她的死因,不惜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我从我娘房中的一个旧匣子里,拿出了许多她生前的物件。

姜鹤一看,眼眶就红了。

那里面,都是她们曾经的共同回忆。

我摸着那幅画像,一边感叹上一代人的恩怨,一边又咂摸出一丝不对劲。

「阿娘,你口中那个聪慧睿智的母亲,和我记忆中那个温婉博学的母亲,她们两个,似乎都不像是会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她真的会宁可与你断交,与外祖父离心,就为了嫁给我爹这样一个人吗?」

姜鹤闻言一愣。

我挠了挠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总觉得,这中间,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姜鹤的指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幅画像上:

「你刚才好像说,上一世,是我娘家替我求来的和离书?」

我点头:「对。」

「可为了嫁进侯府,我早就和父亲断绝关系了,他……他居然肯为了我去求和离书么……」

我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朝中如今分为两个党派。

丞相一党,推崇「禅让制」,谁有能力谁就来当皇帝。

太傅一党,坚持「继承制」,皇位必须是纯正血统。

这两派,从十几年前先皇还在的时候,就争得不可开交。

我的外祖父(将军),当初和太傅(姜鹤的爹)交好,自然也是太傅一党。

可他为什么后来要带着全家跑去边疆呢?

这不像是心灰意冷,倒更像是……

避祸。

姜鹤也瞬间想到了这其中的关键,眸光颤了颤。

我掏出纸笔:「有什么隐情,咱们直接问问不就好了。」

「什么?」

我眉梢微挑:

「我的及笄宴,请外祖父从边疆回来参加,不过分吧?」

7

及笄宴要准备的东西非常多。

我便天天带着芍药,在京城各大商铺里晃悠。

终于,在琼珍阁,让我给碰上了正在挑发钗的黎姒。

我的手比她快一步,拿起了那对云凤步摇簪:「这个不错。」

黎姒蹙了蹙眉,但还是主动打了招呼:

「是叶妹妹啊!好巧,你也来挑首饰?」

我点点头:「这不是快及笄宴了么?过来备点东西。」

听到「及笄宴」三个字,黎姒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但面上依旧热络:

「那可要提前恭喜叶妹妹了。我去年也刚办了及笄宴,妹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下帖子来问我。」

我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可以问吗?」

「当然啦!」

我想了想,故作天真地问:「我还不知道爹爹要送我什么及笄礼呢,黎姐姐,你去年及笄的时候都收了什么呀?」

黎姒眼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哎呀,也没什么啦,就是爹爹替我备了点嫁妆,不过是城西两条街的铺子而已,不值钱的。」

「天呐,那一定值很多钱吧!」我夸张地捂住嘴,「但……怎么没听京城其他贵女们提起过这件事啊?」

黎姒一愣,这才察觉自己说漏了嘴。

我立刻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黎姐姐你真低调!」

黎姒连忙接过话茬:「对呀,对呀,我就是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黎姐姐你人真好!」我开心地拉住她的袖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及笄宴啊!」

「我一定备上厚礼前去!」黎姒拉住我的手,话里有话。

「叶妹妹的及笄宴,可是顶顶重要的人生大事啊。」

又虚情假意地聊了几句,我们才相互道别。

刚一错身,我就听到黎姒的丫鬟压低声音问:「姑娘,您真的要去参加她的及T及宴?」

黎姒轻蔑一笑:「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那个蠢货能闹出什么笑话来。」

丫鬟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压下眼底的彻骨冷意。

城西两条街的铺子么?

我可不记得,侯府的账上有过这笔支出啊。

我转过身,对掌柜说: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8

姜鹤连着去了姜府三次,次次都被人轰了出来。

她连自家老爹姜太傅的衣角都没摸着。

她沮丧地叹气:「我爹那股气还没消,摆明了是不想见我。」

「一个大男人,闹点小别扭罢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正门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钻狗洞!」

姜鹤一把打掉我的手,气急败坏:

「你好歹是名门闺秀,能不能有点形象?张口闭口就是狗洞!」

结果,月黑风高的后半夜。

我们俩还是猫着腰,鬼鬼祟祟地从狗洞爬进了姜府的偏院。

好巧不巧,一抬头就跟正在月下小酌的姜太傅看了个对眼。

姜太傅举着酒杯的手僵住了。

姜鹤也傻眼了。

我赶紧打哈哈,尴尬得脚趾抠地,开始胡说八道:

「哎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太傅大人好酒量啊,这才喝多久,都喝出幻觉,看到三个人了。」

姜太傅的脸黑了黑,沉默了几秒,才转向姜鹤:

「这就是你花了七年心血教出来的继女?可真是教得不错啊!」

姜鹤狠狠拐了我一下:「闭嘴,别丢人了!」

我立马缩起脖子,低头装鹌鹑。

姜太傅叹了口气,估计也是懒得计较:「跟我来书房。」

到了书房,姜太傅也不看我们,自顾自倒了杯茶:

「我可听说了,你们母女在侯府,闹得跟乌眼鸡似的,水火不容。」

姜鹤表情有点不自然:「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们是盟友。」

姜太傅冷笑一声:「七年前,你非要跟我断绝关系,说有天大的事要去办。怎么,现在办完了?」

姜鹤不吭声了。

姜太傅呷了口茶,了然于心:「看来是没有。那你们今晚摸进来,是想干嘛?」

姜鹤深吸一口气:「爹,我们想问问当年的事。」

姜太傅端茶的手指顿了一下:「什么当年?什么事?」

我斜眼瞄到他微微发白的指尖,心里冷哼,真是个老狐狸,装得滴水不漏。

姜鹤急了:「爹,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我立马抢过话头,笑得一脸灿烂:「没别的,这不是我快及笄了嘛,特地来给太傅大人您送请帖,请您大驾光临。」

我恭恭敬敬地把帖子递过去。

他没接,反而冷冷地看着我:「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跟你爹叶成良不对付。」

「他是他,我是我。」

我硬是把帖子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的及笄宴,我想请谁,我说了算。」

说完,我拉着姜鹤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补了一刀:

「哦对了,太傅大人,我外祖父崔家那边,也会派人来参加我的及笄宴。」

「要是太傅大人您面子大,能帮我把陛下也请来,那我可就太有面子了!辛苦您啦!」

丢下这句话,我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瞬间变得若有所思。

9

我和姜鹤溜回侯府后墙,熟练地提起裙子,准备再次钻洞。

「溪棠,你刚干嘛拦着我,不让我问当年的事?」姜鹤一边爬一边问。

「你今晚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那只老狐狸也不会吐一个字的。」

我跟在她后面趴下:「不过今晚不算白来,至少我们确定了,当年的事,肯定有猫腻。」

上一世,就是姜太傅蛰伏多年,亲手把我爹拉下马,送进了大牢。

可惜,那些所谓的叛党,不过是推出来的替罪羊。

真正藏在幕后的黎丞相,根本毫发无伤。

我娘的死,到最后也成了一桩悬案。

其实,想报仇,不一定非要查清我娘的死因。

只要能把那帮人一锅端了,就是殊途同归。

今晚在姜太傅面前那番话,就是我们的投名状。

是时候让他知道,我们娘俩,也可以是这场棋局里的棋子。

要是能借他的手,把他背后藏着的人也引出来,那这出戏可就热闹了。

姜鹤先爬了出去,伸手把我从狗洞里拽出来:

「天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我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土。

「夫人,溪棠……」

一个低沉又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夜色中响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循声看过去。

我爹叶成良,正黑着脸站在不远的海棠树下,像个幽灵。

夜色掩盖了他深色的衣袍,只有那道审视的目光,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10

电光火石之间。

姜鹤飞快地从旁边草丛里捡起一根树枝,劈头盖脸就往我身上抽了一下。

「大半夜的还想溜出府!你真当侯府没规矩了,我管不了你是吧?!」

我捂着屁股,嗷一嗓子就冲过去,死死拽住我爹的袖子:

「啊啊啊!阿爹救命啊!姜鹤她又发疯打人了!」

「你还有脸找侯爷告状?你忘了自己是侯府嫡女的身份了吗?!」

「可我就是想吃城西那家烤鸭!你当了主母了不起啊,连饭都不让人吃了是不是?!」

「你还敢顶嘴!」

姜鹤举着树枝,满院子追着我打。

我呢,就机灵地绕着我爹躲来躲去。

于是,毫不意外的,姜鹤的每一鞭子,都精准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我爹身上。

「够了!好了!」

我爹终于忍无可忍,脸黑得像锅底。

他估计浑身上下哪都疼,之前的疑虑也打消了。

「大半夜的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我和姜鹤立刻停下,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都藏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11

侯府嫡女要办及笄宴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我和姜鹤广发请帖,把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世家都请了个遍。

送去边疆的信石沉大海,反倒是宫里先来了消息。

陛下下旨,命镇守边疆的崔将军即刻回京受赏。

崔柏,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亲舅舅,我娘的亲哥哥。

「溪棠,我总觉得这事还是有点悬。」姜鹤忧心忡忡。

「就算在你的及笄宴上,我们当众揭穿黎姒是叶成良的私生女,可我们手上没有他们是叛党的铁证啊。」

「最多,也就说我爹和丞相府家风不正,私德有亏,根本扳不倒他们。」

我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碗的边缘。

我爹那只老狐狸,实在太狡猾了。

上一世全家都被抄了,他们父女俩都能想办法脱身。

那些真正致命的罪证,肯定藏得极深。

可是,离我的及笄宴,只剩下十天了。

如果到时候,我当着陛下的面,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告御状,最后却查无实据……

恐怕我和姜鹤,都得把小命搭进去。

我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对面的姜鹤。

万一真的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我必须得想办法提前把她摘出去。

额头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姜鹤瞪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绝对不可能!」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真是的,这个阿娘,怎么一点都不慈爱。

12

崔柏在及笄宴开始的三天前,赶回了京城。

他先进宫复命领赏。

等他从宫里出来,刚一爬上马车。

我就从马车暗处钻了出来,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幸会幸会啊,我亲爱的舅舅。」

崔柏常年打仗,浑身都是藏不住的肃杀之气。

他看见我,眼皮都没抬一下,腰间的佩剑「噌」地出鞘,直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叶成良的种?滚!」

马车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来之前姜鹤就提醒过我。

崔柏脾气极差,当年知道我娘嫁给我爹,他提着剑就冲进了侯府。

一剑捅了我爹,可惜没捅死。

后来他被朝臣弹劾,崔家动用了家法,打断了他一条腿,这才保住他的命。

所以,崔柏和我爹,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我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我托人送去外祖父府上的信,您收到了吗?」

「没看,烧了。」

他极不耐烦地掀开车帘,拎着我的后脖领子,就像拎小鸡一样想把我丢出去。

我死死扒住马车门,做最后的挣扎:

「舅舅,三天后就是我的及笄宴了,您能来参加吗?」

「不去。滚!」

「等等!」

就在被丢出去的前一秒,我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他抵在我脖子上的剑刃。

顷刻间,鲜红的血顺着冰冷的剑身流了下来,滴滴答答落在马车地板上。

崔柏的动作一僵,眉头紧紧皱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忍着掌心撕裂般的剧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崔家要举家北迁?」

提到当年的事,崔柏的眼神沉了下去。

「谁让你问这些的?」

「是我自己!」我急切地开口,「我娘没有做完的事,我要替她做完!」

这话一出,崔柏愣住了。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朝堂上的浑水,不是你一个女娃娃能掺和的。」

我松开手,掌心已经是两条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不止。

崔柏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丢给我:「金疮药,自己擦。」

「所以,当年我娘嫁进侯府,是你们崔家和姜府默认的,对吗?你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扳倒我爹?」

崔柏沉默不语。

我垂下眼帘。

刚刚那一切,不过是我在诈他,印证我的猜测罢了。

果然,我猜的没错。

崔柏怎么可能是个只会提剑捅人的莽夫?

我娘又怎么可能是个为了爱情不顾家族的恋爱脑?

他们都在做局,一场布了整整十五年的局。

理清了所有思绪,我抬头直视崔柏:

「从我记事起,我娘每年都往边疆寄信,对外都说是家书。」

「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家书吧?她把搜集到的重要证据,都藏在信里给你们了?」

「你这次回京,就是打算收网,把他们一网打尽?」

上一世,就是崔柏率领大军回京,抓的叛党。

崔柏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家书,就真的只是家书。从侯府送出去的每一封信,你以为叶成良那个多疑的性子,会不派人查吗?」

「她习惯在信里说些你的琐事,比如你个子长高了,去年的衣裳小了穿不下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摩挲着指腹,不对,这很不对。

马车还停在宫外的官道上。

崔柏透过车窗警惕地往外扫了一眼:

「这些事你别管,阿榆(母亲的名字)就剩下你这么一个骨血,别把自己搭进去。」

「外面有人盯着,你回府小心点。」

我点点头,猜到那是我爹派来的人。

「小外甥女,得罪了。」

崔柏再次拎起我的后脖领子,毫不留情地把我丢出了马车:「滚。」

我:「……」

13

等我爹回府的时候。

我已经在正厅里摔摔砸砸闹了半天了,房梁上甚至还挂了一根白绫。

我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嚷嚷着要寻死: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好心当他是亲舅舅,请他来参加及笄宴。他凭什么打我?!」

「我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及笄后,陛下怎么也得封我个郡主当当,他算个什么东西!」

我爹一进门就听见这话,眉心狂跳:「溪棠!不可胡言!」

我哭得更伤心了:

「我还听说他当年拿剑捅过您!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阿爹!你明天上朝一定要狠狠参他几本!革了他的兵权,让他滚蛋!」

「让他滚回边疆喝西北风去!」

我爹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匆匆交代了姜鹤几句,让她看好我,就说有紧急公事要办,回了书房。

但他根本没在书房待着,而是转头就从小门溜了出去,直奔黎丞相府。

等人走了,姜鹤才心疼地抓过我的手,给我上药: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不当心自己的手?!」

我龇牙咧嘴地笑了笑:「你说,我不使点苦肉计,我那刚正不阿的舅舅怎么能信我的话?我那多疑的爹,又怎么会不起疑心?」

姜鹤上药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叹了口气:

「你这性子,跟你娘阿榆,真是一模一样。」

提到我娘。

我垂下了眼眸。

姜鹤嫁给我爹才七年,就算被处处提防,上一世也搜集到了一些罪证。

那我娘呢?她在我爹身边十五年,不可能一无所获。

那些证据,到底在哪儿……

我和姜鹤再一次摸进了榆花苑假山后面的暗道里。

烛光摇曳,墙壁上满是潮湿的青苔,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

「这暗道我们不是来过好几次了吗?」姜鹤举着烛台。

「这暗道是你娘当年偷偷挖的,我猜可能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但我已经翻遍了,除了一些干粮和防身用的家伙,什么都没发现。」

我抚摸着潮湿的墙壁,总觉得,我一定忽略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姜鹤还在旁边分析:

「阿榆写去崔家的那些信,真的没什么藏头诗之类的暗语吗?」

我摇摇头:「我爹那种人,每封信都会拆开看。把罪证藏在信里,太冒险了。」

「那你再仔细想想,你小时候,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我心里有点烦躁,还是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还小,跟我爹关系特别好。我娘也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他半句坏话。」

「她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我穿小了的旧衣裳拿出来,拆拆补补。」

「可她针线活特别差,缝得歪歪扭扭的。每次她都冲我不好意思地笑,说回头再给我买新的。」

「那些旧衣服我一件也舍不得丢,全都收在柜子里,当个念想。」

想到以前我娘坐在灯下,笨拙地给我缝衣服的模样,我的眼眶有点湿。

姜鹤却突然皱起了眉:

「不对啊,阿榆的女工……一向是京城闻名的好。」

我猛地愣住了。

14

三天后。

及笄宴如期在侯府花园举行,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姜太傅果然带着厚礼来了,更夸张的是,就连日理万机的陛下也抽空大驾光临。

这阵仗搞得太大了,我爹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黑着脸出席。

乐声响起,宾客入堂。

我规规矩矩地行完了三加礼,姜鹤亲手将发簪插进我的发髻。

年轻的天子斜靠在龙椅上,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朕也聊表心意,赏。」

太监们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走了进来,晃花了在场所有宾客的眼。

缩在角落里的黎姒,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礼成,宾客入席。

乐师奏乐,舞姬献舞,仆人流水般上菜。

我勾了勾唇角,故意端着酒杯坐到黎姒身边:

「黎姐姐,这次可真多亏你指点我怎么办及笄宴!不然哪能办得这么风光!」

「你看陛下赏了那么多东西,你说,能抵得上两条街的铺子吗?」

她捏着酒杯的指节隐隐发白,脸上却只能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喜叶妹妹了。」

我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黎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跟你说啊,我爹在外面养了个外室。我那个继母呢,又是个醋坛子。所以啊,今天我继母特地设了个局,就等着把那个外室揪出来,当众出丑呢!」

「你说什么?!」黎姒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

我慢悠悠地呷了口酒:

「我最近跟我继母关系也还行,你说,我这到底是该帮我爹呢,还是该帮我继母呢?」

黎姒的脸色瞬间刷白。

她惊慌地抬眼望去,才发现酒席上,我爹和她娘黎晚娘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她心口狂跳,再也坐不住了,慌里慌张地冲出席位,想要去找黎晚娘。

然而,她刚跑出两步。

一声女人的尖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偏院。

等众人赶到偏院时,只看到叶成良和黎晚娘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

姜鹤的巴掌印狠狠甩在叶成良的脸上:

「我嫁给你七年,为你背了多少骂名,忍了多少委屈,你就是这么糟践我的?!」

我爹的酒瞬间醒了大半,刚想解释,又被反手一巴掌扇了回去。

「叶成良!你竟然敢和丞相的女儿通奸!你把我这个太傅的女儿又当什么了!」

姜鹤声泪俱下,字字控诉,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宾客们顿时议论纷纷。

我赶紧跑上去添乱,一脸震惊: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初你续弦的时候,不是跟我保证过,你心里只有我娘一个人吗?」

「你娶了太傅的女儿就算了,现在这个黎晚娘又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可是我的及笄宴啊,父亲!」

我爹捂着脸,估计现在头都要炸了。

我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大声质问:

「你是什么时候和黎晚娘勾搭上的?她女儿黎姒,明明比我还大一岁啊!」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黎姒。

我的视线也「恰巧」落了过去。

人群里不知是谁突然嘀咕了一句:「别说,这个黎家孙女,长得倒是跟侯爷有几分像啊……」

我立刻捂住嘴,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什么?!父亲,难道黎姒……竟然是我的亲姐姐吗?」

黎姒彻底慌了神,惊恐地往后退,想要从人群中逃走:

「我不知道,不是我,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下一刻,崔柏的剑出鞘,稳稳地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是与不是,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来人,滴血认亲!」

15

水盆端了上来。

众目睽睽之下,两滴血迅速融在了一起。

崔柏冷哼一声:「果然是叶家的杂种!」

黎姒这才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淬毒似的瞪着我:

「叶溪棠!是你!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你一早就知道了,你办这个及笄宴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我吓得连连后退:「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一直看戏的陛下,终于懒洋洋地笑出了声:

「朕今天这趟出宫,可真是来对了,好大一出热闹。」

人群中的黎丞相再也绷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

「陛下,此乃丞相府与侯府的家丑,请陛下恩准,让老臣带人回去处理,必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爹和黎晚娘也赶紧跪在后面,拼命磕头。

我也提起裙摆,乖巧地跪下:

「父亲这些年操持侯府也不容易,身边是该有朵解语花。不过是私通而已,想来也不是父亲的错,陛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陛下挑了挑眉:「哦?」

我爹感激地看向我:「溪棠,还是你懂事……」

我冲他甜甜一笑,话锋猛然一转:

「但是,身为臣子,勾结叛党,图谋不轨,臣女实在不忍心隐瞒,请陛下明鉴!」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爹脸上的感激僵住了:「溪棠,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的侍女芍药捧上了一个匣子。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十年间,你与黎晚娘私通的信件里,字字句句都在保证,日后登基,必定封她为后。这,是你的谋逆之心。」

「去年,黎姒及笄,你大手笔地送上城西两条街的铺子做嫁妆。那些铺子暗中往来的私银,还有藏在库房里的大批军械。这,是你谋逆的罪证。」

「父亲,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站在陛下身旁的姜太傅,快速翻阅着那些罪证,脸色越来越沉。

我爹面如死灰,瘫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溪棠,你……你怎么会……」

我冷冷地俯视着他,就像上一世,他高高在上地看着我一样:

「八年前,我娘临死前,曾亲眼目睹你和黎丞相在书房密会。她听到了你们的谋逆计划,写下血书,而后……身亡。」

「父亲,你现在能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他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觉得,积压了两辈子的怨气,终于畅快淋漓地吐了出来。

16

我爹和丞相一家,当场被下了大狱。

整个京城因为这个案子,忙得人仰马翻。

我和姜鹤则安安分分地待在侯府里,把之前拆开的那些旧衣裳,又一件件重新缝补起来。

那些所谓的「罪证」,就藏在我娘「笨拙」的针脚里。

她将搜集到的密信、账本,全都用特殊药水处理过,裁成细线,再一针一线地缝进了我从小到大穿过的旧衣服里。

姜鹤一边缝,一边抹眼泪:

「我当初真是太蠢了,我怎么都没想到,阿榆她……她竟然是为了家国大义,才以身入局嫁给那个畜生的……」

「我还跟她断交……她那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我轻声安慰她:「她就是不想把你卷进这趟浑水里。可没想到,你自己还是傻乎乎地跳了进来。」

这些天,大理寺对我爹用了重刑,当年的真相也终于水落石出。

当年,我爹在黎丞相的扶持下,权势滔天,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关键时刻,是姜太傅站了出来, 联合一帮老臣,强行削了我爹的权势,扶持了年幼的陛下登基。

我爹怀恨在心,本想报复姜太傅,目标就是姜鹤。

可这时,我娘的出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手握兵权的将军府,才是他更想要的筹码。

后来就发生了崔柏捅人,崔家被贬北迁的事。

我娘在侯府隐忍蛰伏, 生下了我。

我爹虽然多疑, 却始终抓不到我娘的把柄。

直到八年前,我娘撞破了他和黎丞相的密谋,黎丞相说:「侯府夫人,留不得了。」

于是,我娘就「病故」了。

临死前,她将所有的罪证,都用这种方式藏了起来。

而我,就是她留下的,破解这个局的关键。

我的眼眶也湿了, 看着面前缝补好的小衣服,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幼时母亲温柔的话语。

她总是笑着对我说:

「这些衣裳可不能丢哦, 神仙娘娘会替母亲保佑溪棠平安长大的!」

「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 溪棠都不要怕,母亲永远陪着你,永远爱着你!」

……

我真的重活了一世, 得到了神仙娘娘的庇佑。

母亲,你看见了吗?

17——番外

那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我爹问斩。

刑场的血,染红了满地积雪。

陛下感念崔家和姜家的功劳,封了我为郡主。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娘的骨灰从侯府迁了出来,牌位供奉在了我的新府邸。

哦对了,我自立门户,建了一座新宅,取名叫「溪府」。

姜鹤怕我一个孤女当家会受人欺负,也厚着脸皮搬来与我同住。

我笑着由她去了。

开玩笑,一个能亲手把自己爹送上断头台的女人,这京城里,谁还敢来欺负我?

崔柏要回边疆了, 临走前来跟我们道别。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样子,一言不发地给我塞了厚厚一沓银票。

他还送了姜鹤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别别扭扭地道了别,就落荒而逃了。

我看看他逃走的背影, 又看看姜鹤泛红的脸颊。

我突然就想通了很多细节。

他们两家是世交。

他们俩,很可能早年是订过亲的。

只是后来,所有人都默契地瞒着姜鹤,想让她安安稳稳地做一朵不染尘埃的富贵花。

可惜啊,这世道,这乱局,谁又能真的逃得掉呢。

我心里有些感慨, 故意贴过去打趣她:

「阿娘, 如今侯府也没了,你也没了牵绊, 是不是该去寻找自己的自由了?反正我瞧着,我舅舅至今也还没娶妻呢……」

「想赶我走就直说!」

姜鹤瞪我一眼, 转身往府里走,「你近日倒是总往宫里跑,陛下后宫可还空着呢,我看啊,怕是留你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多了吧?」

「才不是!」我急忙追上去, 「我怎么舍得离开阿娘呢!?」

「那便老老实实跟我经营好这座溪府!」

「好嘞!」

院子里的鹦鹉,在笼子里开心地扑腾着翅膀:「溪府!溪府!」

雪,越下越大了。

我伸手,关上了溪府的大门。

门内的故事暂告一段落,门外的故事,自有后人分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