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倒台后,我揣着婚书千里赴京寻夫,可我去晚了,他已有心上人
发布时间:2025-10-23 15:54 浏览量:11
程家倒台那年,我揣着一纸婚书,千里迢迢奔赴京城寻我的未婚夫。
可惜,我终究是来迟了一步。
那个我唤了多年“呁彦哥哥”的周呁彦,身边早已有了意中人。
面对我这个狼狈上门的昔日青梅,他避之唯恐不及,一再推诿,甚至撇下我,去同他的心上人郊游踏青。
他不知道的是。
我带来的盘缠即将告罄,这门亲事,已是我最后的退路。
恰在此时,京城陆家设宴相看儿媳的消息传遍全城。
我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心一横,欣然赴宴。
反正,嫁谁不是嫁。
1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登周家的门了。
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我一步也不想踏入这里。
奈何父亲年前遭了贬谪,家道中落。
娘亲忧心忡忡,说按爹这一贬再贬的势头,我再不抓紧,怕是真要砸在手里嫁不出去了。
于是,她便催着我拿了当年的婚书,上京来完婚。
我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不愿再让娘亲为我 操劳,便乖乖听话来了京城。
只是,事情远不如娘想的那般顺遂。
算上今天,这已是我第三次来寻周呁彦。
第一次,是我刚进城时。
一路风尘仆仆,打听到他的下落后,我满心欢喜地迎上去,唤了他一声“呁彦哥哥”。
可他见我,目光却游移不定,听我说明来意,便只让小厮领我去周家暂住。
我不想无名无分地叨扰,便寻了个客栈住下。
我只当他是对我突然到访没有准备,便在客栈里等了三日。
三日后,他杳无音信,我无可奈何,只得再次主动寻上门去。
那便是第二次。
那日,他正在郊外的别庄替人庆生。
我报上了身份,却被拦在门外,不准入内。
我在别庄外生生站了两个时辰,站到腿脚发麻,才终于等到喝得醉眼惺忪的周呁彦。
他只懒懒瞥我一眼,敷衍我道:“婚事需得同父亲商议,你且等等。”
许是酒意上头,他丢下这句话,便晃晃悠悠地转头回了别庄。
天色已晚,我像个见不得光的贼,在夜色中狼狈地溜回客栈。
长这么大,我从未离家这么远,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我只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偷偷抹泪,却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等等就等等吧。
我想,总归要等来一个结果的。
2
我这次来,时机不巧。
刚到门口,便撞上周呁彦一行人正准备出门,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在人群中,周呁彦依旧是那般鹤立鸡群。
他一身藏蓝圆领锦袍,衬得他愈发俊朗,那双天生的桃花眼看人时,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勾缠。
瞧见我,他的神情明显一僵。
我手里紧紧捏着那份婚书,鼓足了所有勇气上前,刚想问他要去何处,
一道娇俏的女声便从他身后传来:“你们怎么都堵在门口不动呀!”
话音落下,人群自动让开。
只见一个身穿昂贵蜀锦织金裙的少女,在婢女的簇拥下施施然下了马车。
她径直走到周呁彦身旁,挽住他的手臂,一双美眸顺着众人的视线,好奇地落在我身上。
她生得极美,是标准的鹅蛋脸,肌肤胜雪,粉唇微嘟,发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一看便知,是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姑娘。
她上下打量我片刻,眨了眨眼,天真地问周呁彦:“彦郎,这位是?”
旁边立刻有轻浮的公子哥儿笑着接话:“云宁,这你可就不识了,她便是程家姑娘,咱们彦哥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闻言,那被唤作云宁的姑娘美目微瞪,下意识地望向周呁彦。
见周呁彦并未出言否认,她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明显是不悦了。
她高不高兴,我自是不在意的。
我只是定定地望着周呁彦,轻声说:“我听说周伯父今晚便会回府,我们的婚事……”
本朝规矩,婚事当由主母操持。
可周呁彦生母早逝,父亲又常年在外巡盐,我根本见不着周家长辈,无奈之下,才只能一再找上周呁彦。
可“婚事”二字刚出口,就被周呁彦不耐地皱眉打断:“阿绫,我早说过,这事我做不了主。
你何苦再拿婚书来逼我?”
他声音不大,可眼底的厌烦却毫不掩饰,刺得我喉头一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3
有人开始戏谑地打趣:“哟,主动拿婚书上门逼婚?
哪家的姑娘这般恨嫁,莫不是……你这青梅妹妹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
云宁也终于破涕为笑,捂嘴道:“原来是妹妹呀,彦郎你也真是的,害人家误会。
不过呀,这婚书还是早些退了干净,免得被人缠上。”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将我所剩无几的体面踩在脚下,肆意碾压。
我只觉一阵血气上涌,脸颊烧得滚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我死死忍住。
见我这副模样,周呁彦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可那丝不忍转瞬即逝。
云宁已开始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走啦走啦,再晚就看不到好风景了!旁人可都到了!”
周呁彦略一点头,再看向我时,眼神已恢复了淡漠:“你若非要见我爹,便在这里等着吧。”
那嗓音里,夹杂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倦。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我艰涩地抬眼,却只能看见他头也不回,与我擦肩而过的背影。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云宁路过我时,猛地撞了我一下,我手一松,那封婚书便飘然落地。
紧接着,一只精致的绣鞋便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
我下意识叫住她:“喂,你踩到我的婚书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了。
云宁仿佛被我吓了一跳,小脸微白,往后缩了一步,求助似的看向周呁彦。
我低头盯着婚书上那个刺眼的鞋印,想勉强撑着最后一丝体面,声音却已在发颤:“道歉!”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没拿稳,我脚下又没长眼睛!”
见周呁彦没发话,云宁胆子又壮了起来,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嘀咕,“真小家子气。”
“明明就是你撞的我——”我不甘示弱地回嘴。
可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将我打断:“够了!”
周呁彦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冷冷觑我一眼,不悦道:“不过一张破纸,有什么好计较的。
别在这无理取闹。”
“出发了。”
周呁彦发了话,云宁立刻得意地不再看我,笑盈盈地登上了马车。
一行人说说笑笑,扬长而去。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张沾了尘土和鞋印的婚书许久,最终,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看门的管家见我此举,面上毫不掩饰地划过一丝不屑。
见我朝他走去,他摆出看好戏的姿态:“周大人还得晚些时候才回呢,程姑娘您就慢慢等吧!”
“不了。”
我仰头看他,摇了摇头。
我从袖中摸出一枚成色尚好的玉佩,那是当年周家给的信物,连同婚书一并递了过去。
我眼睫微颤,语气却无比坚定:“劳烦管事,将这两样东西交还你家公子,并替我转告他——这门亲事,我程绫不要了。”
闻言,管家面露惊讶:“程姑娘,您可莫要后悔。”
我心中冷笑,后悔?
他周呁彦既已名草有主,我程绫也不是死缠烂打之人。
4
只是,在回客栈的路上,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越滚越多,拿袖子擦了好几番才止住。
我并非为周呁彦流泪,也不是为方才的羞辱。
我只是心疼我那白白花掉的银两,更不知回去后,该如何向日夜期盼的娘亲交代。
家中早已败落,娘还在等我的好消息。
哎,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途经一座茶楼时,我忽然听见里头传来议论声:
“听说了吗?今日陆家夫人设宴,广邀城中未婚配的姑娘,好像是……在为那位陆公子相看呢!”
“陆家那样的门第,还用得着这般费劲?想嫁入陆家的贵女,怕是能从城南排到城北吧?”
“按理说是,可奈何那位陆公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非说要看什么劳什子眼缘,若不合眼缘便不娶。
这可把陆夫人愁坏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
我脚步一顿,掂了掂那瘪得可怜的荷包,眼中瞬间迸出光来。
我兜里的钱,最多只够再住一晚客栈,便要卷铺盖滚回老家了,连顿饱饭的钱都不够。
相看,这不仅是个机会,关键是……
能蹭一顿饱饭!
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想到这,我连忙拉住一个刚从茶楼里出来的青衣公子,急切地问:“哎,请问陆家在哪呀?”
就算没被相中,离京之前,能混顿大户人家的宴席,也不算白来一趟!
那公子陡然被我抓住,讶然回眸。
他对上我那双泪眼汪汪的杏眼,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道:“我知道,我带你去。”
我忙不迭地道谢。
嘿,他人还怪好的嘞。
5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转身离开后不久。
周呁彦的小厮阿多便返回了周家。
他询问过管事,得知我竟将婚书和信物悉数退还时,脸色顿时大变,也顾不上歇脚,匆匆忙忙又赶了回去。
另一边,周呁彦和友人们抵达了踏青的山上。
可不知为何,他脑子里却总是挥之不去方才程绫那张被羞辱得通红、强忍着泪的脸。
他莫名一阵心烦意乱。
阿绫上京后,这是第三次来寻他,他却一再避而不见。
其实,他不是不记得当年的情分。
只是……他不得不承认,阿绫是小地方来的,那身言谈举止,和云宁一比,实在登不上台面,在朋友面前让他很是难堪。
但今日日头这般毒辣,阿绫那倔脾气,该不会真的傻站在门口等吧?
好在他让阿多回去看看了,总归婚事要等他爹回来做主,她先在周家住下便是。
就在这时,旁边有友人见他神色不对,笑问:“彦哥,你那妹妹是从哪儿来的啊?看那衣裳,可不是京城的款式。”
听见这话,云宁掩唇轻哂:“她穿的都不知道是几年前的老样式了,早过时了。
我家的丫鬟,都早不穿那种料子了。”
周呁彦只觉得一阵难堪:“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好好好,不提不提。”
见他不快,旁人也自讨没趣,便转开了话题。
可周呁彦却忽然反应过来。
他好像忘了问她,为何突然上京?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罢了。
他爹今晚就回府了,以她的性子,定然会在那儿等着,到时候一问便知。
这个念头刚落下,他就见被他打发回去的阿多正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一见到他,阿多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子,程,程姑娘她——”
周呁彦还以为是程绫不死心,居然跟到这儿来了,嘴上不耐烦道:“你别管她。”
可他心底,竟没有想象中的不高兴。
反倒想起了小时候。
他和友人去踏青,她总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悄咪|咪地跟上。
被他发现了,她便笑得娇俏:“谁说女儿家不能来踏青了,非得困在闺阁里不成,我偏要来!”
他总是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得给她寻个帷帽戴上。
哪有女孩子家那般抛头露面的。
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了。
旁边有人在笑。
但阿多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周呁彦隐隐觉得不对,正要再问,忽闻身后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周呁彦回头,只见是宋云宁摔在了地上。
换作往常,他定然第一时间过去了,但此刻,他却是下意识抬头望向阿多身后。
阿绫不知躲在哪儿呢。
要是被她瞧见这一幕,还不知要多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目光微动,下意识朝那边走了几步,可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
那是云宁的贴身丫鬟芝画,手里还拿着一只纸鸢。
也是。
阿绫那人又倔,又不识京城的路,哪里能跟得上来。
想到这,周呁彦只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会觉得她会跟来。
他胸口莫名发闷,约莫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
罢了,论家世、论才情,阿绫哪一样比得过云宁?实在不值得他如此费心。
这时,友人正在唤他。
他没再多想,见阿多还想开口,便挥了挥手:“无论她做什么,都随她去吧。”
说罢,他兀自走向了云宁那边。
也不知云宁方才摔伤了没有。
阿多站在原地,想了想,公子和程姑娘的婚事……黄了就黄了吧,这也不是什么非得立刻禀报的要紧事。
公子晚一些知道,也没什么。
于是,他便自觉地退下了。
6
我跟着那青衣公子到了陆家,只见席面上已坐满了花容月貌的姑娘。
还有些公子哥儿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吟诗作对。
好不热闹。
可我的注意力全不在这些人身上,目光飞快扫过那流水席上的珍馐美味,眼睛都快放光了。
当下我也顾不上带我来的那人了,一溜烟钻到了最末端的席位坐下。
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我就是来简单吃个席,吃完就走。
但没想到,那青衣公子竟然也跟了过来。
见我还跟,我纳闷地回头,好心提醒他:“公子,你要去男宾那席的。”
闻言,陆淮青目光在席面上逡巡一圈,而后缓缓落在我脸上,似笑非笑:
“你不是来相看的?坐这般远,岂不是白来了?”
他竟是在为我着想。
我顿时对他好感倍增,待落座后,便忍不住开始吐露心声:“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啊。
其实……我连那陆公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他是个什么人。
我就是听说这儿有宴席,来……来凑个热闹,混顿饭吃。”
许是有些心虚,我做贼似的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你是个好人!下次你若去了我们临安,我请你吃好吃的!”
听到“临安”二字,陆淮青的黑眸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掩了下去,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临安?我原先倒是去过。”
“是吗?”我顿时来了精神,“那你吃过桂花糕了吗?”
陆淮青闲适地倚靠在红柱上,闻言目光又落回我身上,微微颔首:“当时有人带我去吃了,很甜。”
“嗯,那便不算白去一趟。”
我不疑有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却没注意到,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说起吃的,我的肚子不免又咕咕叫了起来。
见他还杵在这儿瞧我,我有些不好意思放开手脚大快朵颐,只得悄咪|咪拿起筷子,准备先夹个肉圆子尝尝味道。
可还不等我下手,衣袖忽然被人扯住。
我不解地抬眼,正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眸子。
“这边的菜品一般,我带你去前面吃好的。”
“啊,哦!”
还有这等好事?
然后,我就被他拉着衣袖,一路穿过人群,带到了首席,与一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的妇人面面相对。
下一刻,就听见身旁的青衣公子,清晰地唤了一声:“母亲。”
7
母亲?!
我脑子“嗡”的一声,眼睛瞪得溜圆,愕然转头。
青衣公子侧着脸,轮廓清晰又流畅。
这下我总算反应过来了。
原来——他、他他……他就是那个要相看的陆家公子?!
陆夫人的视线缓缓下落,目光最终定格在陆淮青还牵着我衣袖的手上,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位姑娘是?”
我来都来了,总不好当场承认自己是来蹭饭的。
于是,我赶在陆淮T青开口前,硬着头皮把我那点墨水全掏了出来:“陆夫人万安。
小女是临安程家长女。
小女……小女久闻陆公子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品行高洁,心中……心中倾慕已久。
此番上京,恰逢夫人设宴,便不请自来,实在唐突,还请夫人见谅。”
无论如何,先一顿猛夸总是没错的!
听完我的话,陆夫人面上竟露出一丝动容:“原是如此。
你一个姑娘家,千里而来,这份心意着实难得。
快坐吧。”
我:“……”
我简直如坐针毡,脸颊火辣辣地发烫。
我真是瞎编的!我方才还在跟正主说我是来蹭饭的啊!
我根本不敢看旁边陆淮青的表情——想也知道,他这会儿必然在心里偷偷笑话我!!
但面上,我还是得维持住体面的微笑,一一回答了陆夫人提出的几个问题,
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父亲的官职,母亲的出身等等。
好不容易等她问完了,我赶紧拿起筷子,心中已然盘算妥当。
吃完就跑!
这京城的人太坏了,居然还设套耍我!!
但我一口肉刚塞进嘴里,就听见陆夫人笑眯眯地发话了:“既如此,我便让人择个吉日,上你家提亲去。
这段时日,你便先安心在京城住下吧。”
我“噗”的一声差点喷出来,彻底傻眼了:“啊???”
这、这就……提亲了?
8
我愣愣地抬头,只见陆淮青正淡定地站在一旁。
见我看他,他竟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夫人,我……”我又急忙将头转向陆夫人。
“我知道,你是个身家清白的好孩子。”陆夫人却温和地打断我,“你父亲遭贬一事我亦有耳闻。
程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好官,我会让淮青的父亲在朝中替你父亲周旋一二。”
这一句话,正中我的软肋。
到嘴的拒绝,顿时咽了回去。
父亲年事已高,怎能在那种遥远的苦寒之地受苦。
母亲原先在家中过得那般体面,如今却要为柴米油盐发愁。
只要能让家中的日子好过些,我嫁谁,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此番上京,一是为我自己的婚事不假,二来,
何尝不是寄希望于周家,望周伯父能念在旧情上,在朝中为父亲斡旋,好叫父亲能早日调回临安,一家团聚。
我一人的儿女情长,哪里有全家的前程重要?
哪怕这陆家是龙潭虎穴,是给我挖了个坑,诱我入局,我也没理由不跳。
见我迟迟没有作声,陆淮青忽然开口了。
他回过头瞧我,一双丹凤眼清冷又漂亮,语调也一本正经:“程姑娘,我状元及第,现任职翰林,并无什么不良恶习。
只是到了年纪,总得婚配,免了母亲日日烦扰。
今日瞧你顺眼,便定你吧。”
这理由,合理,又处处透着不合理。
我下意识想回头看看席上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
他这般顶尖的条件……就这么草率地定下了我?
陆夫人的眼皮子跳了跳,却没有开口。
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出这门婚事对我有什么坏处。
罢了。
总归不是马上成婚,只是先定下婚事。
这桩百利无一害的买卖,不答应才是傻子。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见状,陆淮青眼底飞快地划过一道光,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又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9
陆家人办事极为利索,不过五日,朝廷就传来了调令。
将我爹从偏远地方的小官调回了临安。
我写信回去的时候,和他们提起另嫁陆家的事。
父亲在回信中直夸陆府满门忠臣,陆家大郎是个端方君子,又上进,这是天大的喜事,又说不日同母亲上京来为我送嫁。
我又是喜又是愁,忍不住托腮叹气。
眼下不是愁家中的事了,而是愁若真嫁进陆家,我是否能适应。
我出自小地方,也不懂得高门里的规矩。
周呁彦想必是嫌我,这才一推再推。
也不知陆淮青会不会也嫌。
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道敲门声。
确定下婚事后,我便暂住在陆家,陆母的院子里。
思绪被打断,我起身去开门,就见陆淮青站在门外,当即礼貌地唤了声:“陆郎君。”
“嗯,你身边缺少伺候的人,往后这两个丫鬟凭你差遣,这些是换洗的衣裳,挑一挑你喜欢的穿。”
陆淮青今日着一身暖白衣裳,他的五官俊美,不笑的时候有些冷,但与我说话时,眉眼温和。
旁边的小厮更是眉开眼笑,将手中托盘往我跟前一送:“都是时下最新的款式了!”
我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多谢。”
他的心思好细。
来京城那么久,其实我就只带了几身换洗衣裳。
原来是想着,与周呁彦有婚约在身,暂住在周家,自然不缺。
可那一日见周呁彦,见他对婚事避而不谈,匆匆想让下人将我带走,出于自尊,我婉拒了。
后来我后悔过。
但这么多日,周呁彦不曾问过我家中的事,来寻我。
哪怕是见面时,也没有问过我一句。
住在哪里,银子可够用?
原先那点藏在回忆里的年少爱慕忽然就消失了。
“不用谢,这是我应当做的。”留下两个丫鬟,陆淮青抬脚欲走,似想到什么,
又道:“晚间的时候安心睡,她们会守夜的。”
乍一听见这话,我霎时间抬眸,有些愕然。
他怎么知道……
初来乍到的这半月里,我总睡不好,一听见什么风吹草动,生怕是有歹人,一晚上反反复复惊醒多次。
但陆淮青没有多解释,带着小厮走了。
两个丫鬟朝我拱手,恭敬道:“程姑娘,有事你尽管吩咐。”
她们的年纪比我大一些,瞧着该有二十多了,模样清秀,眼神真诚。
一个叫流音,一个叫红影。
我真心道了谢:“那便劳烦二位姐姐了。”
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10
“打听到了吗?”周家,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周呁彦放下手中的书卷问。
自那日踏青之后,周呁彦便有些心慌。
连上朝都有些走神。
他原以为阿绫会一直守在周家,可不承想,他回去后却没有见到她。
阿多和他说,阿绫将婚书和信物退还了!
这怎么可能?
他嗤笑了声:“退婚?她从临安而来,为的就是和我成婚,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走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命人去查了客栈和出城的人。
都不见阿绫。
距离那日已经过了五日。
阿绫能去哪儿?
今天上朝,他听见陆大人为程家说情,圣意转圜,将程父调回了临安,继续做临安的地方官。
陆家为什么要替程家说情?
……是巧合吗?
他无端生出许多烦恼,可他素日与陆家人没有交情,陆淮青待人又冷淡,哪怕他去问了,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不过阿绫与陆家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可她到底是去了哪儿?
就在这时,有下人禀告:“公子,宋姑娘命人传信,说宋家举办诗集,邀您前去呢。”
诗集。
又是诗集。
周呁彦其实对这样的活动厌烦,脑海里莫名有些怀念那些曾在临安时与阿绫满街乱逛,赏玩山水时的惬意时光……
阿绫爱笑,笑起来眼睛像个月牙一样,笑嘻嘻喊他呁彦哥哥时又乖巧又甜美。
可这回见她,她好像没再这么喊过他了。
语气不耐烦起来:“就说我身子不适,回绝了吧。”
“是。”
下人应声离去。
周呁彦疲倦地靠在椅背,那一双含泪的眼仍在眼前,忽然就有些心疼。
那时,他怎么就那么狠心,任由友人数落她。
明明他以前是极喜欢她的。
只是他太好面子了。
对。
就是这样。
云宁虽好,是他权衡利弊下的最佳选择,可到底不如阿绫让他来得自在。
等阿绫回来,他便和他爹商量,娶她进门好了。
不过她躲了他那么多日,害他担心,到时候还得训诫一番才是。
11
我和陆淮青的婚事定在两个月之后。
听人说,陆淮青事事不假于人手,忙得不亦乐乎。
流音笑着打趣我:“我还是头一回瞧青哥儿对什么事这样上心,就是当日科考,
也是夫人百般念叨,他甩甩手就去了,想来是对姑娘你是极中意的!”
红影热衷于看话本子,暧昧地朝我眨眼,点评道:
“姑娘生得这样好看,就算不能一见钟情,那也能日久生情,青哥儿好福气~”
我羞红了脸,一抬头,珠帘后,陆淮青手中拿着红布,日光下,
他的瞳色有些淡,在迎上我的目光时,添了几分勾人的笑意。
心脏顿时跳得快了些,想到红影的话。
我噌一下弹了起来:“我要出门一趟!”
再待下去,我怕是要冒烟了!!
12
听闻陆夫人特别喜欢云来楼的青梅酒,我想了想,特意去了一趟云来楼。
等我买完,正欲离开,忽然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哎,彦哥儿,那不是你的青梅妹妹程绫吗?怎么在这云来楼啊!”
“听说她与你退了婚,是不是真的?”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原是周呁彦一行人正朝里走。
听见我的名字,周呁彦霎时间抬眼,见我穿着时新的衣裳,眉心几不可见地一拧,语气也不自觉冷下来:“阿绫,过来。”
我没动。
旁边两个丫鬟是会察言观色的,见状朝我投来视线,用眼神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忙。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退了婚,那我与周呁彦此后便没有什么关系。
见我没过去,周呁彦忍不住大步朝我走来,扣住我的手腕,不悦道:
“我不是让你在周家等吗?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子在京城里有多危险?”
我挣脱开他的手,觉得可笑。
之前我独自在客栈苦等时,他不置一词,如今倒是想起来问了。
手心的温度骤然消失,周呁彦愣了下,想到什么,软下声音:
“我听说你家的事了,可你不是也没和我说吗?我们的婚事是长辈早早就定下的,
如今我爹已经回来了,明日就可以让你父母上京来商议我们的婚事。”
他“婚事”二字堪堪脱口,就见我径直越过他,走向了另一个人。
所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
周呁彦不敢置信地回头。
13
我行至陆淮青面前,询问:“你怎么来啦?”
陆淮青淡淡扫过面露错愕的周呁彦,眸光微变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马车在外面了,走吧,来接你回去。”
“啊,好。”
我兀自朝外面走去,全然没注意到周呁彦瞬间通红的眼。
可还不等我走出几步,手腕又被攥住。
男人的力气很大。
我疼得皱眉,轻嘶了声,见状,周呁彦松开了手,面色不善地看向陆淮青:
“陆公子,阿绫是我的未婚妻,劳烦你这几日照顾她,改日我定登门致谢!”
闻言,陆淮青扫了我一眼,目光微变。
我心下一沉,不想叫他误会,我正要开口,却听见他说:“找个包间说吧。”
环顾四周,不少人朝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所幸我今日出门戴了面纱,不然我定会难堪。
周呁彦沉着脸,但到底是没拒绝这个提议,将友人撇下,与我们一同去了包厢。
但不等我进门。
面前忽然出现一堵人墙,陆淮青垂眸看我:“你在外等等,你是女儿家,不宜出面说这样的事,让我来。”
我原来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于理不合,便点了点头。
流音和红影站在不远处等我。
一门之隔。
陆淮青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周公子,我听闻程姑娘已将信物婚书退还,
算是退过婚了,你今日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是未婚妻,早干嘛去了?”
他的语气薄凉,甚至透着点刻薄。
周呁彦一下怒了,但不敢得罪陆淮青,只压着火:
“婚事是我们两家定下的,哪里凭她一人说退就退?只要我不肯退,她就是我周家的媳妇!”
“如此,你便连她的脸面都不顾了?”
陆淮青的声音愈冷:“她是个姑娘家,千里而来,你却要她三番四次拿婚书来寻你,任人当众羞辱?
一次两次,你是要她名声扫地投江去才满意?你就算是看中了宋家姑娘,也不该这样对待她!”
“你和她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这么说!”被踩中痛处,周呁彦脸色发白,却不肯低头。
陆淮青啧了声:“我是她现在的未婚夫,早已与他爹娘定好婚期,很快成婚,不过不欢迎你来喝我们的喜酒,免得她膈应。”
“你——”
周呁彦气得胸腔快速起伏,瞪着眼前面色冷峻的人,冷笑出声:
“你陆家高门,怎的就瞧上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你又能安得什么好心?总不过是瞧她愚蠢,好摆布罢了!”
这话说得尖酸。
我听得眼眶一热,下一刻,仰头将眼泪逼回去。
为这样的人流泪,不值得。
14
蓦地,“嘭”的一声,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下意识推开门,隔着门缝,瞧见陆淮青一脚踩上男人的胸膛,眼底戾气汹涌:
“你自己瞧不上她,别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她是个顶好的姑娘,我不允许你说她半句不好。”
说罢,他移开脚,嗓音冷冷:
“如果你敢对外说一些对她不利的谣言,我不介意对周家动手,你有一句话说得对,我陆家高门,不是轻易能得罪得起的。”
只那么一句话,就让周呁彦怨恨得眼神退缩。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急忙转身走出几步。
可下一刻,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都听见了?”
我绞弄着手帕,回头:“嗯……”
对视的那一刻,见他惴惴不安,我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见状,他也跟着笑了:“走,回家。”
“好。”
15
自打那日之后,我再没见过周呁彦。
但我也没有什么闲暇多想,爹娘和妹妹上京,相见过后,
陆家安排他们住在了陆家别院,随着婚期临近,诸事缠身,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然是大婚那日了。
等走过流程,我坐在喜房内时,有些紧张。
我的贴身丫鬟彩欢原先在遣散时不肯走,跟在母亲身边照顾年幼的妹妹,
原是最不放心我一个人来的,但家中实在离不开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送我上京。
眼下陪在我身边,与红影和流音不同,她蹲在我身前,小心翼翼地问我:
“姑娘,你喜欢姑爷吗?莫要为了夫人老爷委屈了你自己。”
听见这话,我愣住,良久,眼圈微微有些红了,伸手拉她起来,说:
“最开始我是有些惶恐的,但陆郎君是个好人,我,大抵也是有些喜欢他的。”
他心思细腻,待我又好,我想,我很难不动心。
见我不似安慰她,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打趣我:“那就好,我也觉得姑娘会喜欢的,姑爷长得顶好看!”
我嗔了她一眼,胡说些什么呢,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想是陆淮青应付完宾客回来了。
彩欢揶揄一笑,打开门出去了。
这丫头!
我手中捏紧了团扇,眼睛盯着膝盖。
随着关门声,沉稳的脚步声渐近,紧接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从我手中接过团扇。
我抬眼看去,陆淮青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红衣,衬托得那张脸愈发俊美无俦。
灯芯爆裂。
我们同饮了合卺酒,酒不醉人,可我的脸颊却红。
见状,他唇角微扬了下,低下头来吻我,嗓音温柔缱绻:“娘子。”
我僵坐着没动,任由他覆上我的唇,紧张得手不自觉攥皱了大红喜被。
红帐落下。
男人的呼吸渐沉。
我被迫扬起脖颈,却在某一刻不自觉轻哼出声。
攥着被单的手忽然被握住,强硬地分开指缝,十指相扣。
他贴近我的耳垂,轻轻啃咬,明显动了情,嗓音哑得不像话:“绫儿。”
眼前的床帐晃得厉害。
我的眼角被逼出泪,被他细细吻去,忍不住捶打他:“够了……”
他充耳不闻:“夜还长着呢。”
……
16
折腾得太过,等到第二日,我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惊醒时,掀开被子就要去更衣,可才下了床,双腿却险些一软。
红影听到动静进来,见状,脸上带了笑:“公子说了,叫您多睡会儿,左右夫人是不计较这些的。”
我啊了声,倒头又睡了回去。
——陆夫人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呢。
想那日我回去与她一同饮酒。
她最初说着浅酌一杯,可喝着喝着,就醉了。
旁边的李嬷嬷笑说:“夫人原是将军府的女郎,酒量那是没的说,只是她许多年没喝了,就是喝,也不曾喝醉过。”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那是夫人还在闺中时,有一日醉酒醒来啊,却得知父兄全部战亡。
她还当是一场酒醉的梦呢,可却不是梦,此后,她作为将军府遗孤嫁进陆家,
操持家业,身边可信的人也不太多,就没再喝了。
李嬷嬷说得轻声,怕惊扰了难得酒醉的人,看向陆夫人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想起第一日见陆夫人时的景象。
她满头珠翠,端庄华贵,可原来,她也曾鲜衣怒马,纵酒豪情。
心下忽然就涌出许多敬佩来。
往后我要多学学,叫婆母开心些。
我强撑着要起来:“快,扶我起来,我,我要去的——”
17
这倒是把红影看傻眼了。
还不等她说点什么,陆淮青从门外进来,见状,唇角扬了下:“无碍,你先下去吧。”
“是。”
等屋内重新归于平静,我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身侧就多了个人,有力的手环住我的腰身,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脖颈间。
我一下睁开眼,见陆淮青轻车熟路地摸进我衣裙里,忙推他:“你,你不上朝吗?”
“牛还得休息呢,陛下放了我半月的婚假,你既不肯起床,那我们一同睡个回笼觉吧。”陆淮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但我却怕了他那可怕的体力,一下弹起来:“不了,我是要起来了!”
这厮外头瞧着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怎么到了床榻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啊,好吧。”陆淮青翻身倒在另一边,语气有些遗憾。
我才不去理会他。
18
后来,我再听说周呁彦的消息已经是三个月后。
他同宋家结了亲,可也不知道怎的,新婚那夜后,两人再出现在各家席面上,如同仇敌一般。
再后来,就听说两人在闹和离。
宋云宁是个骄傲又记仇的人,两人和离后,宋家时不时针对周家。
周呁彦诸事不顺,被外派去了外地。
临走前,他竟是来见我。
那日下了雨,隔着不远的距离。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眼眸几番流转,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而陆淮青替我遮着伞,等他走后,忽而笑道:“我原来还当你是记性差的,却不想,你倒记着他。”
我:“?”
这我怎么能忘?
他轻哼了声,但我也不顾他:“我要去母亲那里一趟,你自己忙吧。”
说着,我就要走。
陆淮青:“?”
他站在廊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到底是给自己娶了个娘子还是给母亲找了个女儿啊。
陆淮青番外
在街上与程绫重逢时,陆淮青心底是惊讶的。
对,没错。
不是初见,不是见色起意,是重逢。
五年前,他随先生游学,在临安与先生同窗失散,荷包丢失,为了果腹,
他去茶楼帮工,却因做不惯粗活,摔了滚烫茶壶,被管事打骂。
那时她携婢女上茶楼,陡然瞧见,替他赔了茶壶。
那时他不过十五,说要还她,她笑着应。
那茶楼她许是极喜欢来,每次来,都能与他见上一面。
后来一日大雨。
他因做错事被管事的赶出茶楼,正巧撞上她。
她送了一把伞给她,与他一同檐下躲雨。
他无意说起家在京城,不慎与家人走失,才在这里。
她讶然睁大了眼睛。
这话其实他不只说过一回,茶楼里那些小厮笑话他胡言乱语,莫不是想诓骗银子。
只有她信,她怜他孤身异地,诸事不顺,难免心中惊惶,于是赠他盘缠,让他尽早回家,免父母挂念。
临别那日,她还特意带他去买了桂花糕,让他路上吃。
说这话时,少女双目澄净,着一身粉裙,明媚又灿烂,他一下动了心。
他想,那大抵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点心。
可惜,等他回京之后,央求母亲来临安定亲时,却听闻她早已有婚约。
那一刻,他说不出是多么失望。
可又释然。
是了,是了,她这样好的姑娘,定有许多人喜欢的。
可不是她,婚事于他而言,实在乏味。
时隔五年,他为逃避母亲为他设的相看宴,在街上闲逛,那张熟悉的面容却陡然闯入他的视线。
她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眼里还有水光,就那么拉住了他的衣袖,问他:“你知道陆家在哪吗?”
五年不见,她出落得愈发好看,杏眼潋滟,鼻尖小巧通红,一贯爱笑的眉眼这会儿委屈得耷拉着。
很是惹人心疼。
可——他的喉结滚了滚,一个念头划过心头。
有点想亲掉她的眼泪。
他按捺住了所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对她说:“我知道,我带你去。”
忽然就不是那么讨厌这场相看了。
她跟他回了陆家。
他原来还以为她会认出他,可她完全把他忘了不说,竟然还只是来蹭吃的!
他险些被气笑。
但不过没关系,她来相看,他相中她了,马上娶回家,可不能再错过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