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大婚当天,夫君告诉我,他心里只有白月光,让我安分守己
发布时间:2025-10-20 20:39 浏览量:2
马蹄踏过边境线,景物骤然变得陌生。苍茫的草原取代了熟悉的丘陵,连风都带着更凛冽干燥的气息。宇文渊并未急于赶路,反而放缓了速度,与我并辔而行。
“薇儿,”他侧头看我,语气试图缓和气氛,“前面就是北凛的迎宾驿,已备好热水膳食,可稍作休整。”
我目视前方,声音平淡无波:“太子殿下,请唤我林薇,或者林姑娘。”
他轻笑一声,并不坚持,转而道:“好,林姑娘。你可知,这三年,我几乎翻遍了天誉北境。”
“为了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准太子妃’?殿下真是执着。”
“并非不存在,”他目光深邃,“只是被人刻意藏了起来。令堂,曾是北凛最出色的暗线,也是我母后唯一的挚友。她带你隐姓埋名远走天誉,本是为了避开一些纷争……可惜,造化弄人。”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母亲嫁入林家的深层原因。
母亲……暗线?我的心猛地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现在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你本就属于这里。”他勒住马,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巍峨耸立于山巅的庞大宫殿群,“看,那就是北凛皇城,龙渊宫。你的母亲,曾在那里长大。”
我没有回应。属于?哪里才是属于?天誉王府是牢笼,这北凛深宫,难道就是归处?
抵达龙渊宫的过程,如同踏入一个精心编织的幻境。宫人恭敬,礼仪周全,所有目光都带着好奇与小心翼翼的审视。宇文渊将我安置在一处名为“栖梧阁”的宫殿,陈设华美精致,甚至带着几分天誉江南的婉约风格,显然是用了心思。
“暂且住下,缺什么直接吩咐管事宫女。”宇文渊站在殿门口,“父皇近日闭关静修,暂不便见客。关于镇北侯之事,我会尽快整理相关资料给你。”
他离开后,我屏退左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与天誉迥异的、显得更为高远空旷的天空。指尖摩挲着贴身收藏的那半块凤佩,心绪难平。母亲的身份,父亲的死因,宇文渊的目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
几日后,宇文渊果然派人送来一个密封的铜匣。“这是当年‘鬼见愁’一役后,我军缴获的部分密信抄本,以及几名被俘将领的初步口供。原件涉及机密,暂时无法调阅,但这些,或许能让你看出些端倪。”
我打开铜匣,里面的纸张已经泛黄。第一封密信的字迹,就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那笔迹,我曾在王府书房,江承毅批阅的文书上见过!虽刻意模仿,但某些起笔转折的习惯,如出一辙!而落款的暗记,指向了天誉朝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江承毅的舅舅,李国公!
信的内容,是向当时的北凛主帅(并非宇文渊)透露父亲的行军路线和兵力部署,并承诺在关键时刻,令其副将“按计划行事”。
副将……赵叔叔?那个看着我长大,父亲最为信赖的兄弟?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难道父亲的死,不仅仅是北凛的阴谋,更牵扯到……天誉皇室内部?李国公,甚至是江承毅,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翻阅。口供支离破碎,但都指向一个方向:天誉朝中有人与北凛内部势力(指向已被囚禁的雍王)勾结,意图借北凛之手,除掉功高震主、又不愿参与党争的镇北侯林傲。
所以,宇文渊带我回来,不仅仅是因为那荒谬的婚约,更是因为,我本身,就是揭开这桩横跨两国阴谋的一把钥匙?而他,又想从这把钥匙身上,得到什么?
栖梧阁外,月色清冷。
栖梧阁的日子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宇文渊待我以礼,并未强迫什么,反而给了我相当大的自由,允许我在特定侍卫的陪同下,在皇宫外围行走,甚至可以去藏书阁查阅一些非核心的典籍。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我展示北凛的“诚意”与“强大”,也在试探我的反应。
然而,麻烦很快找上门。
这日,我正在御花园僻静处回想密信内容,一个娇纵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就是太子哥哥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我回头,看见一位身着火红骑装、手持马鞭的少女,容貌明媚,眉眼间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敌意。她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衣着华丽的贵女。
“我是林薇。”我平静道。
“林薇?”她嗤笑一声,上下打量我,“听说你原本是天誉那个废物王爷的王妃?怎么,在那边混不下去了,又来攀附我太子哥哥?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飞上枝头,北凛的太子妃,可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能当的!”
她是北凛大将军之女,慕容雪,自幼爱慕宇文渊,几乎是内定的侧妃人选。
我尚未开口,一个温和却带着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慕容小姐,慎言。”
来人是位身着宫装、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慕容雪等人见到她,气焰顿时矮了三分,不情不愿地行礼:“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宇文渊的生母。她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位便是林姑娘吧?果然气质不凡。渊儿眼光不错。”她这话,看似夸奖,却将我与宇文渊的关系坐得更实,也瞬间点燃了慕容雪眼中更盛的妒火。
“娘娘谬赞。”我微微欠身,不卑不亢。
德妃笑了笑,又安抚了慕容雪几句,便带着宫人离去。慕容雪狠狠瞪了我一眼,带着那群贵女悻悻离开。
这只是开始。随后几日,各种小麻烦不断。送来的衣物饰品会莫名损坏,膳食偶尔会出现问题(被秋兰及时发现),甚至在藏书阁,我想查阅的某些关于天誉北境地理的书籍,会被告知“恰好”被借走或送去修缮。
我知道,这背后有慕容家的手笔,或许还有其他视我为威胁的势力。宇文渊似乎知晓这些,却并未明确制止,只是暗中加派了保护我的人手。他在借这些人的手,磨掉我的棱角,让我明白,在北凛,我能依靠的只有他。
但我林薇,从不是依附他人生存的藤蔓。
我并未声张,只是暗中留意哪些宫人行为有异,并通过秋兰与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下层宫人建立了联系。同时,我利用宇文渊给予的有限自由,更加专注地研究那些密信和北凛的军政结构,试图找出更多关于父亲之死的线索,以及……宇文渊真正的软肋。
一日,我在翻阅一本北凛边军粮草调配记录时,发现了几处细微的、时间上与父亲遇伏时期吻合的异常调动,指向的并非当时的主帅,而是另一位皇室成员——手握重兵、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的雍王,宇文渊的皇叔。
难道,当年之事,北凛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宇文渊与雍王之争,早已有之?
我将这个发现默默记下,心中疑云更甚。这北凛皇宫,比天誉王府更加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但为了真相,我必须走下去。
半月后,北凛皇室举行秋季围猎。作为太子“看重”的客人,我亦在随行之列。
猎场设在皇家围场,林深草密,野兽众多。宇文渊一身墨色劲装,英姿勃发,在出发前特意策马来到我的车驾旁,递给我一把精巧的弯弓:“听闻林姑娘身手不凡,今日可愿一试我北凛弓箭?”
我接过弓,触手冰凉坚韧,是把好弓。“多谢殿下。”
他深深看我一眼,压低声音:“猎场不比宫中,跟紧我,万事小心。”他的提醒带着几分真诚的关切,但我心中警惕未减。慕容雪等人看我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箭。
围猎开始,号角长鸣,马蹄声如雷。我并未参与追逐,只带着秋兰和两名宇文渊安排的侍卫,在猎场外围缓辔而行,观察着四周。
行至一处密林边缘,我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太安静了,连鸟鸣声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并非野兽,而是……杀气。
“小心!”我厉声喝道,同时猛地一拉缰绳。
话音未落,侧面及后方灌木丛中猛地窜出十余道黑影!并非野兽,而是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利刃,目标明确,直扑我们而来!
“保护林姑娘!”侍卫拔刀迎上,瞬间与黑衣人战作一团。这些黑衣人武功路数刁钻狠辣,配合默契,绝非普通盗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秋兰吓得脸色发白,紧紧跟在我身边。我抽出宇文渊给的弯弓,搭箭上弦,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战局。一名黑衣人突破了侍卫的拦截,狞笑着挥刀向我砍来!
我毫不犹豫,松弦!
“噗嗤!”箭矢精准地没入他的咽喉。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然而,更多的黑衣人涌来。两名侍卫虽然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落入下风,其中一人已负伤挂彩。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拼死吹响了求救的响箭!
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
几乎在同时,另一侧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一声暴喝:“大胆狂徒!”
是宇文渊!他带着一队亲卫及时赶到!他脸色铁青,眼中杀意凛然,手中长枪如龙,瞬间挑翻两名黑衣人。
见到太子亲至,剩余的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毫不恋战,立刻扔出几个烟雾弹,借着弥漫的烟雾迅速遁入密林深处。
宇文渊没有下令追击,他第一时间策马来到我面前,目光急切地扫视我全身:“受伤没有?”
我摇了摇头,放下弓箭,手心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没事。”
他看着我脚下那名被一箭毙命的黑衣人,又看了看我手中犹自带着血痕的弓弦,眼神复杂,有后怕,有赞赏,更有一丝深沉的怒意。
“查!”他对着亲卫首领冷声下令,声音寒彻骨髓,“给本王彻查!看看是谁,敢在皇家猎场行刺!”
他转向我,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这次刺杀,目标明确,手段狠辣。是慕容家?是雍王余孽?还是……天誉那边不想让我活下去的人?
狩猎的兴致荡然无存。我坐在马上,跟在宇文渊身侧,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周围侍卫更加凝重的戒备。
真相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但围绕它的危险,也呈倍数增长。这北凛之地,果然是龙潭虎穴。而我知道,退路早已断绝,唯有向前,才能杀出一条生路,照亮那被掩盖了太久的黑暗。
狩猎场的刺杀事件,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在北凛朝堂扩散。宇文渊震怒,下令彻查,龙渊宫的侍卫和暗卫倾巢而出。
我并未置身事外。在宇文渊来栖梧阁询问当时细节时,我直接提出了参与调查的请求。
“哦?林姑娘对此事也有兴趣?”他挑眉审视。
“若非殿下及时赶到,我已成刀下亡魂。”我迎上他的目光,“于公,揪出幕后黑手,可肃清宫闱;于私,我想知道,是谁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况且,”我顿了顿,“我或许能注意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他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应允。
获得许可后,我仔细检查了现场遗留的线索,特别是那名被我所杀黑衣人的尸身。在他手肘内侧,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淡不可见的青色飞鸟纹样。
“这纹样……”陪同的暗卫首领墨离脸色微变,“像是雍王府暗卫的标记,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更为古老。”
“仿冒?还是刻意留下误导?”我沉吟道,“殿下近日是否与雍王旧部有过冲突?”
墨离低声道:“雍王虽已被囚,但其旧部在军中和朝堂仍有残余势力,对殿下主导与天誉和谈一事,颇为不满,近来小动作不断。”
线索隐隐指向了雍王余孽。但这一切,是否太过明显?像是一个故意抛出的诱饵。
就在调查陷入胶着时,德妃娘娘宫中的内侍前来传话,邀我前往品茶。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位北凛后宫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德妃的宫殿不显奢华,却处处透着雅致与底蕴。她屏退左右,亲手为我斟茶。
“林姑娘近日受惊了。”她语气温和,“渊儿已将事情告知本宫。这皇宫看着平静,底下却从不乏暗流,姑娘初来乍到,还需多加小心。”
“多谢娘娘关怀。”我欠身致谢。
她看着我,目光似能穿透人心:“姑娘聪慧,想必也看出,此次刺杀,看似冲你,实则目标,或许另有其人。”她轻抿一口茶,缓缓道,“渊儿性子看似不羁,实则重情。他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会竭力护佑。只是这朝堂之上,虎视眈眈者众,尤其是那些与前朝牵扯过深的……有时候,锋芒太露,并非好事。”
她的话点到即止,却在我心中掀起波澜。她是在提醒我,宇文渊因我而成为了某些人的靶子?还是在暗示,慕容家甚至她自己,也并非全然清白?那句“与前朝牵扯过深”更是意有所指。
“娘娘教诲,林薇谨记。”我垂眸应道,心中却更加警惕。
离开德妃宫中,我思绪更乱。这北凛深宫,果然人人皆棋手,步步是机锋。
当夜,我再次取出那半块凤佩,就着烛光细细摩挲。想起德妃的话,想起母亲的身份,想起宇文渊提及的“栖梧”之名……心中一动。我尝试将内力缓缓注入玉佩。
起初并无反应,但当我调整内息频率,模拟出一种独特的韵律时,凤佩突然微微发热,原本光滑的背面,竟在烛光映照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羽毛脉络般的纹路,这些纹路交织,隐约构成了一幅微缩的山川地形图的一角!
与此同时,一直被妥善收藏的母亲那几本诗集,其中一页的空白处,也因我无意中沾了茶水,显露出几行隐藏的娟秀字迹,正是关于如何激发玉佩隐藏信息的口诀,以及一句箴言:“凤栖于梧,非梧不栖;龙潜于渊,待时而兴。”
我心中巨震!这凤佩,果然隐藏着大秘密!它不仅关乎我的身世,更可能关联着一份重要的遗藏或力量!而这,或许才是各方势力对我紧追不舍的真正原因!
母亲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身份,更是一个可能搅动天下风云的契机!
凤佩秘密的揭示,让我意识到自己身处风暴的中心。我按捺住立刻探究地图全貌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应对眼前的危机。
宇文渊那边的调查似乎取得了进展,所有间接证据都指向了雍王的一位昔日心腹将领。朝堂之上,宇文渊以此为由,开始大力清洗雍王在军中的残余势力,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风波将逐渐平息之际,一场更大的风暴毫无征兆地降临。
夜半时分,龙渊宫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与兵刃交击之声!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宫变!”我猛地从榻上坐起。
几乎是同时,栖梧阁外也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墨离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急声道:“林姑娘!雍王余孽勾结部分禁军造反!外面危险,请随属下从密道撤离!”
“宇文渊呢?”我一边迅速穿上外袍,一边冷静地问。
“殿下已被叛军主力围在东宫附近!他命属下务必护您周全!”
东宫?那是叛军首要目标!我心下一沉。宇文渊将最得力的墨离派来保护我,他自己……
“密道通往何处?”
“城外西山大营附近!”
西山大营,驻扎着宇文渊最忠诚的三万玄甲军!
我瞬间做出了决定。“不,我们去东宫!”
“林姑娘!不可!那边太危险!”墨离大惊。
“正因危险才要去!”我目光锐利,“擒贼先擒王,叛军主力既然在东宫,说明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太子!一旦太子有失,即便我们逃到西山大营,群龙无首,又如何平叛?唯有与太子汇合,里应外合,才有胜算!”
我不由分说,拿起佩剑:“带路!我知道你有办法绕过主力接近东宫!”
墨离看着我决绝的眼神,一咬牙:“遵命!”
我们一行人借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在墨离的带领下,穿行于宫殿间的阴影和小道。沿途尸横遍地,血腥扑鼻。越靠近东宫,喊杀声越是激烈。
终于,我们抵达东宫外围。只见宇文渊一身银甲已被染红,手持长枪,正带着不足百人的亲卫,被数倍于己的叛军死死围困在一处殿宇的台阶之上,且战且退,形势岌岌可危!他显然受了伤,动作不如平日矫健。
一名叛军将领瞅准空档,一刀劈向宇文渊的后背!
“殿下小心!”我厉喝一声,同时将手中佩剑奋力掷出!
“铛!”剑身撞偏了刀锋,但也让那叛将一个趔趄。
宇文渊趁机回身一枪结果了对手,霍然回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震怒:“你怎么来了?!快走!”
就这一分神,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他右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殿下!”亲卫们惊呼,拼死护在他周围,但防线瞬间濒临崩溃。
我冲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宇文渊脸色苍白,额角沁出冷汗,他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将一枚触手温润的黑龙玉佩塞入我手中,气息急促却异常清晰:“林薇……听着……若孤有不测……凭此玉佩,可调……城外西山大营……三万玄甲军……肃清……逆党……”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托付,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未能言明的……情愫。随即,他猛地推开我,对墨离吼道:“带她走!这是军令!”
“不!”我握紧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看着他被叛军重新围住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一刻,什么家仇国恨,什么身份隔阂,似乎都变得模糊。我知道,我不能丢下他独自逃生。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惨烈的战场,扫过那些仍在拼死抵抗的侍卫,扫过手中那枚沉甸甸的、象征着北凛最高兵权的玉佩。
深吸一口气,我运起内力,声音穿透震天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仍在奋战的天誉将士耳中:
“太子殿下有令!玄甲兵符在此!所有忠于陛下、忠于太子的将士,听我号令!向此处靠拢,结阵御敌,等待援军!”
黑龙玉佩在冲天的火光下,泛着幽冷而权威的光泽。
那些原本因群龙无首而有些慌乱的侍卫,以及附近一些仍在各自为战的零散禁军,看到兵符,听到我的号令,眼神瞬间变得坚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遵太子令!”
“保护殿下!保护兵符!”
呼喊声此起彼伏,残存的力量开始自发地向我们所在的核心区域汇聚靠拢。我迅速指挥他们依托殿宇台阶和廊柱,组成一个简易的圆阵,长枪在外,弓弩在内,堪堪顶住了叛军又一波猛烈的冲击。
宇文渊被亲卫护在中心,简单包扎了伤口。他靠坐在廊柱下,脸色苍白,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我指挥若存的身影,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震惊、复杂,以及一丝……释然。
战斗陷入惨烈的胶着。叛军没想到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更没想到指挥者会是我这个“外人”,攻势愈发疯狂。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无比漫长。身边的将士不断倒下,箭矢即将用尽。
就在防线即将再次被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皇宫外突然传来了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如同海啸般的喊杀声!
“玄甲军!是玄甲军来了!!”叛军中爆发出惊恐的呼喊。
是西山大营的援军到了!他们看到了皇宫火起,收到了信号,终于及时赶到!
生力军的加入,如同摧枯拉朽。训练有素的玄甲铁骑如同钢铁洪流,瞬间冲垮了叛军的阵线。叛军开始溃败,四散逃窜。
大局已定。
我松了一口气,身体因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而微微发软。走到宇文渊身边,将那块沾了些许血污的玉佩递还给他。
他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抬眸看着我,声音因失血而沙哑:“你……又一次救了孤。”
“殿下洪福齐天。”我避开了他的目光,语气平淡,想收回手。
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试探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坚定:“林薇,留在北凛,留在孤身边。不是作为筹码,不是作为棋子,而是作为……伙伴。”
这时,墨离快步走来,脸色凝重:“殿下,雍王及其核心党羽见大势已去,已退守诏狱,挟持了……关押在里面的几名重要人犯,包括……天誉那位前镇北侯副将,赵昆。”
赵昆!那个疑似背叛父亲的副将!
我和宇文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所有的儿女情长在此刻都必须搁置。
“去诏狱!”宇文渊强撑着站起身,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他一把。他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
诏狱位于皇宫西北角,阴森冰冷。我们赶到时,玄甲军已将这里团团围住。雍王带着数十名死士,据守在最深处的重刑牢房区域,赵昆等人被刀架在脖子上,作为人质。
“宇文渊!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杀了他们!”雍王的声音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
宇文渊脸色冰冷:“皇叔,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全尸。”
谈判陷入僵局。
我仔细观察着诏狱的结构和雍王等人所处的位置,对宇文渊和墨离低语了几句。
很快,诏狱的通风口被投入了大量催泪迷烟。同时,几名身手最好的暗卫,从通风管道和排水暗渠悄然潜入。
牢房深处传来咳嗽和骚动。
就是现在!
我拿起一把强弓,搭上特制的、箭头包裹了迷药囊的箭矢,算准角度,一箭射向牢房顶部的石缝!箭杆碎裂,迷药粉末迅速弥漫。
与此同时,潜入的暗卫从阴影中暴起发难!
内外夹击,加之迷烟效果,雍王的死士阵脚大乱。
玄甲军趁机猛攻,很快控制了局面。雍王被生擒,其余死士或被杀或投降。
我第一时间冲到赵昆面前。他瘫坐在地,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形容憔悴,眼神浑浊。
“赵叔叔,”我蹲下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告诉我,‘鬼见愁’峡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赵昆抬起头,看到是我,老泪纵横,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走来的宇文渊,再看向被押走的雍王,惨然一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小姐……老帅他……死得冤啊!是雍王!是雍王勾结了天誉朝中的李……”
他的话未说完,异变再生!
一支极其细微、几乎无声的弩箭,从诏狱角落一个极其隐蔽的射击孔射出,精准地没入了赵昆的咽喉!
赵昆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手指徒劳地指向某个方向——那是诏狱档案库的方位,最终气绝身亡。
灭口!就在我们眼前!
“追!”宇文渊厉声喝道,暗卫立刻扑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我蹲在原地,看着赵昆渐渐冰冷的尸体,看着他最后指向的方向。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听到最关键的供词!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攫住了我。这深宫之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只黑手?
宇文渊的手按上我的肩膀,带着一丝安抚的力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放心,孤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条线,还没断。档案库,就是下一个目标。”
我抬起头,看向诏狱档案库那黑洞洞的门口,又看向宇文渊深邃而坚定的眼眸。
雪,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从诏狱破损的屋顶飘落,覆盖在血迹斑斑的地面和尸体上,冰冷刺骨。
但我知道,追寻真相与复仇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赵昆被灭口,线索在诏狱档案库前似乎再次中断。但宇文渊以铁腕手段,借着平定宫变的大势,强行接管并彻底清查了档案库。同时,西山大营的玄甲军主力并未回营,而是以肃清雍王余孽、稳定京畿为名,陈兵城外,无形的压力笼罩整个北凛朝堂。
就在北凛内部暗流汹涌,即将掀起更大清算之际,一道来自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如同又一记重锤砸下——北凛边境六部,在雍王残余势力的煽动与西域马贼的勾结下,同时叛乱!叛军来势汹汹,已连破两座边城,兵锋直指北凛腹地!
内乱刚平,外患又起。朝堂之上,刚刚经历清洗、惊魂未定的北凛大臣们,主和之声再次抬头,认为应当先稳住内部,暂避叛军锋芒。
宇文渊肩伤未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出鞘之剑。他力排众议,坚决主战。
“六部叛乱,看似凶猛,实则是雍王余孽的垂死挣扎,西域马贼更是乌合之众!若此时退缩,我北凛国威何在?边境百姓何辜?必须迎头痛击,以雷霆之势,彻底铲除祸患!”他站在御阶之下,声音斩钉截铁,“儿臣请旨,亲征平叛!”
皇帝经历宫变,似乎更显苍老,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却斗志不减的儿子,最终缓缓点头:“准奏。但你的伤……”
“皮肉之伤,无碍军务!”宇文渊打断道,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担心的,不仅是前线战事,更是他离开后,这龙渊宫内可能针对我的暗箭。
退朝后,他召我至东宫书房。案上铺着北境详图。
“林薇,”他开门见山,“孤需即刻出征。皇宫之内,德妃会坐镇,墨离及其麾下暗卫留给你,护卫你的安全。另外,”他指着地图上几处关键节点和传讯路线,“这是北境防线最新的布防与烽燧传讯密文。你精通此道,心思缜密,孤希望你能协助兵部,确保军情传递畅通无阻,尤其是……提防内部可能出现的干扰与假讯。”
他将如此重要的军事机密与后方通讯重任托付于我,信任之意,已远超合作范畴。
“殿下放心,林薇必竭尽全力。”我郑重应下。这不仅是为了帮他,为了还他数次相护之情,更是为了北境的安定,也为了……或许能在战时混乱中,借助兵部渠道,找到更多关于父亲之事与那灭口黑手的线索。
宇文渊深深看了我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等孤回来。”
他率军出发后,我立刻投入了兵部值房的工作。北凛原有的烽燧传讯系统虽然完善,但效率仍有提升空间。我结合父亲手札中的设想和天誉朝的经验,与兵部几位可靠官员一起,对传讯规则和识别密码进行了优化,并增加了多路验证与反向核实的环节。
同时,我通过墨离,暗中留意着朝中以及与边境联络中任何可疑的动向。
战事初期,进展并不顺利。叛军熟悉地形,加之有内应提供情报,几次设伏,让玄甲军吃了小亏。军情传递也确实出现了几次轻微的“误差”和延迟,幸好被我们及时识破纠正。
我坐镇兵部值房,日夜不休,分析着每一份传来的战报,在地图上推演着战局。凭借对兵法的理解和一种近乎直觉的判断,我几次通过加密信道,向宇文渊发出了关于叛军可能动向的预警。
一次,前线传来消息,宇文渊一部因追击残敌,似乎要落入叛军一个精心设置的包围圈。常规烽燧信号已来不及示警。我当机立断,动用了宇文渊留给我的最高权限信鸽,并附上了一张我手绘的、标注了叛军可能埋伏地点和建议突围路线的简易地图。
三日后,捷报传回。宇文渊采纳了建议,不仅成功跳出包围圈,反而将计就计,重创了叛军主力!
消息传来,兵部上下看向我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怀疑、审视,变成了由衷的敬佩。
然而,就在大局将定之时,一支规模庞大的西域马贼主力,突然绕过常规防线,出现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企图直扑北凛边境重镇——云朔城!而那里,守军相对薄弱!
烽火台依次燃起告急的狼烟!但常规援军调动已来不及!
危急关头,我盯着地图,目光落在了云朔城侧翼的一片复杂山地。父亲的手札中曾提及,那里有一条几近废弃的古商道,可通精锐骑兵快速穿插。
“墨离!立刻用最快信鸽,直接传令给距离古商道入口最近的飞骑营李将军!”我快速写下指令,盖上宇文渊留给我的临时调兵印信(有权限限制,但在此紧急情况下可动用),“让他率所部两千轻骑,即刻从‘鹰嘴涧’古商道驰援云朔城侧翼,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配合守军,前后夹击!”
这是一步险棋。古商道年久失修,能否通行大军是未知数。
命令发出后,整个兵部值房鸦雀无声。第二天下午,当浑身浴血的传令兵冲进兵部,嘶声喊着“大捷!飞骑营及时赶到,与云朔守军内外夹击,全歼西域马贼主力!”时,值房内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
数日后,宇文渊凯旋。他一身风尘,甲胄上满是征战的痕迹,但眼神明亮,意气风发。他回到龙渊宫,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兵部值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我面前,无视周围的眼光,将一个染着血与火的沉重卷宗递到我手中。
“这是在叛军首领大帐中找到的,”他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清晰,“里面,有雍王与天誉李国公关于当年‘鬼见愁’之役的……部分原始通信记录,以及他们勾结的资金往来账目。”
我接过卷宗,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铁证,终于到手了!
宇文渊带回的卷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里面不仅有雍王与李国公勾结的铁证,更清晰地揭示了当年“鬼见愁”之役的阴谋全貌——李国公如何利用兵部职权泄露父亲行军路线,如何指使副将赵昆临阵倒戈,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不站队、功高震主的镇北侯,并为江承毅日后争夺储君之位扫清障碍。而雍王,则借此削弱了当时支持太子的北凛边军力量,可谓一石二鸟。
宇文渊没有立刻发作,他需要稳定内乱初平、外患刚定的北凛,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把利刃,精准地刺向真正的仇敌。
时机很快到来。天誉皇帝因北凛迅速平定内外之乱,展现了强大的军事实力,加之之前和谈受挫,迫于压力,再次派遣使团,这一次,规格更高,由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亲王亲自带队,江承毅依旧作为副使随行。
这一次的接风宴,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北凛君臣气势如虹,而天誉使团则显得格外凝重。
酒至半酣,宇文渊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天誉使团,最后落在江承毅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贵使此次前来,想必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正好,本王近日剿灭叛党,偶得一些有趣的旧物,或许能帮助我等,更好地……厘清过往,促进邦交。”
他轻轻一挥手,内侍将那份卷宗和之前我提供的密信抄本,一同呈到了天誉老亲王面前。
老亲王狐疑地打开,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江承毅凑过去看,当看清那密函上李国公的签名和熟悉的笔迹,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交易记录时,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又看向宇文渊,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这……这不可能!”江承毅失声叫道,声音带着恐慌与崩溃,“这是构陷!”
“构陷?”宇文渊冷笑一声,拍了拍手。
那名曾被玄甲军擒获、跟随江承毅来北凛的使团成员(李国公安插的心腹)被带了上来。他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当着两国君臣的面,将之前招认的罪行再次复述了一遍。
大殿之内,死寂得可怕。天誉使团众人如坐针毡,羞愧难当。北凛大臣们则是一片哗然。
江承毅僵在原地,仿佛所有的骄傲和信念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一直敬重的舅舅,他争夺储位的最大倚仗,竟然是害死他曾经王妃父亲的元凶之一?这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将他切割得体无完肤。
老亲王长叹一声,闭上双眼,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知道,这事捂不住了。
“李国公……好一个李国公!”江承毅喃喃自语,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一种彻底的绝望,“林薇……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投向殿外辽阔的天空。父亲,您在天的英灵,可以安息了。主谋,已然伏法。
宇文渊适时开口,将压力全部还给了天誉:“此事关系重大,涉及两国邦交。孤相信,天誉皇帝陛下必会秉公处理,给北凛,也给含冤而死的镇北侯一个公正的交代。”
宴会不欢而散。
当夜,江承毅独自来到栖梧阁外求见。月光下,他身影萧索,再无往日半分傲气。
“林薇,”他声音沙哑,“我……对不起。”
“王爷的道歉,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站在门内,并未让他进来,“我父亲的命,无数林家军将士的命,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抵消的。”
他沉默良久,才艰涩地道:“我会回去……禀明父皇,彻查此事……所有涉案之人,绝不姑息。”
“那是王爷和天誉朝廷的事。”我的语气依旧冷淡。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痛苦:“我们……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从你默许甚至受益于那场阴谋开始,或者更早,从你为了权势娶我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完了。”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王爷,请回吧。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他最终颓然离去,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久,天誉朝中传来消息,李国公被削爵问斩,其党羽被大量清洗,江承毅也因此事被剥夺所有职权,圈禁宗人府。天誉皇帝下诏,为镇北侯林傲平反昭雪,追封谥号,厚待林家遗属。
沉冤得雪,大仇得报。站在父亲的灵位前,我焚香告慰,心中却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茫。个人的恩怨已了,但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走?
天誉使团带着屈辱和承诺离开了北凛。北凛朝局在宇文渊的强力手腕下彻底稳定,雍王被赐死,其势力被连根拔起。朝堂之上,请求太子正式册封太子妃的呼声日益高涨,慕容雪及其家族更是活动频繁。
这日,宇文渊在栖梧阁摆下简单的酒席,只有我与他二人。
“林薇,”他为我斟上一杯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坦诚,“如今内忧外患已平,父仇已报。孤想知道,你对未来,有何打算?”他没有直接提太子妃之位,而是将选择权交到了我手中。
我摩挲着酒杯,没有立刻回答。这些时日,我借助兵部的资源,几乎查遍了所有能查的档案,结合母亲的诗集和那半块凤佩,对于母亲的身份和那隐藏的遗藏,已有了更清晰的猜测。那并非简单的财富,更可能关乎前朝的文明积累和某些足以改变格局的知识。
“殿下,”我抬眼看他,“你可信我?”
“信。”他毫不犹豫。
“那好。”我深吸一口气,将母亲的诗集和那半块凤佩放在案上,并将自己关于遗藏的推测和盘托出,“……我认为,这份遗藏,或许能助北凛更强,但也可能引来更大的纷争。如何处置,需慎之又慎。”
宇文渊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深思。“所以,你的打算是?”
“我愿将开启遗藏的方法与地图献于北凛,但有两个条件。”我目光坚定,“第一,遗藏所得,需用于惠民强国,而非穷兵黩武,尤其是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之物,必须严格封存管控。第二,我愿主持筹建‘文渊阁’,专司整理、研究、利用遗藏中之典籍知识,培养人才,并监督其使用,确保其利国利民。”
我没有提太子妃之位,而是提出了一个更为宏大也更符合我心意的蓝图。
宇文渊深深地看着我,良久,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无比的欣赏与释然:“孤准了!即日起,敕建文渊阁,由你担任首任阁主,秩同亲王,享独立奏事、监察之权!遗藏之事,亦由你全权负责探寻与处置!”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不做太子妃,便做这北凛独一无二的林阁主,做与孤并肩俯瞰这万里江山的伙伴。可好?”
他给出的,是远超后位的尊重与权力,是志同道合的邀约。
我看着他那双不再充满算计、而是清澈坚定的眼眸,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复仇之后,我找到了新的方向,一个能实现母亲遗愿、也能施展我毕生所学,真正庇佑天下百姓的道路。
我缓缓起身,迎上他的目光,唇角终于扬起一抹真正释然而坚定的笑意,将手放入他伸出的掌心。
“好。”
一年后,雁门关外。
昔日烽火连天之地,已开辟出巨大的互市场所,商旅云集,驼铃悠扬。北凛的皮毛、骏马与天誉的丝绸、瓷器在此交汇,各族百姓脸上带着安宁与期盼。
关隘之侧,一座崭新的、气势恢宏的建筑群依山而建,融合了北凛的雄浑与天誉的雅致,匾额上是由北凛皇帝亲笔题写的“文渊阁”三个鎏金大字。阁内,学子们或埋头苦读,或激烈辩论,涉及农工、医药、天文、地理乃至格物之学。来自祁连秘境(已成功开启)的部分非核心典籍知识,经过整理筛选,已开始在此传播、研究,并逐步推广应用,惠及民生。
我站在文渊阁最高的观星台上,俯瞰着脚下这片焕发着生机的土地。身后传来沉稳熟悉的脚步声。
宇文渊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他褪去了几分当年的锐利,多了几分帝王的沉稳与开阔气度。
“看那边新推广的曲辕犁,开荒效率提升了三成不止。”他指着远处田间,“还有你让人改良的纺织机,北凛的毛纺如今已成了紧俏货。边境百姓的日子,好过多了。”
我微微一笑:“是陛下采纳有力,将士用命,百姓勤劳。”
“你呀,”他无奈摇头,随即正色道,“天誉新帝登基,已彻底清算李国公余毒,两国依据新的《雁门盟约》,互市监察司运行良好,边贸税收充盈国库,边境已多年无战事。这一切,你功不可没。”
“非我一人之功。”我望着远方天地交接之处,声音平静而有力,“是无数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坚定。
我们没有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雁门关外的长风吹过原野,吹过互市,吹过文渊阁,吹向更遥远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乱世终歇,新局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