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为救将军而死,因此得了婚约,怎料将军嫡子看不上我
发布时间:2025-10-07 17:46 浏览量:1
我父亲是为救老将军死的,一命换一诺,将军府许给我一桩婚事,让我嫁给他的儿子肖景琛。
可惜,这位未来的夫君,对我鄙夷至极。
婚期将近,他竟在婆母面前长跪不起,声嘶力竭:
“母亲,恩情是将军府欠下的,与我何干?若非要我娶她,我宁可不做这将军府的嫡子!”
满室寂静,婆母面露愁色,转头望向我,幽幽一叹:
“这事儿倒是棘手了……也不知,现在给你换个夫君,还来不来得及?”
2.
肖景琛对我的厌恶,早已根深蒂固。
父亲战死沙场时,我年纪尚幼,便被将军府接了过去。
初入府邸,他特意从前院跑来,就是为了一睹我这个“未来媳妇”的尊容。
只一眼,他便拧紧了眉头,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又黑又瘦,畏畏缩缩,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如何配做我的妻子?”
那时的我,确实拿不出手。
自幼丧母,父亲随军远征,我被寄养在亲戚家,受尽白眼,养成了一副又干又瘦、胆小怯懦的模样。
将军府派人来接时,亲戚们如释重负,仿佛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根本不曾问我一句是否愿意。
我就这样,懵懂地被塞进了那顶华丽的轿子,走进了这座富丽堂皇的牢笼。
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后议论,说我父亲用一条命给我换来了泼天的富贵,否则以我的出身,如何能攀上将军府这棵大树。
老将军对我态度疏离,似乎将我接入府中,便已是天大的恩赐,此后的死活,与他再不相干。
唯有未来的婆母肖夫人,将我视若己出。
她把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锦衣玉食地供着,延请名师教我诗书礼仪,那份关怀备至,
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也正因如此,我一度严重怀疑,肖景琛之所以恨我入骨,多半是源于嫉妒。
3.
晨昏定省,他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请安,而我,则被婆母亲昵地搂在怀里。
席间用饭,伺候他的是侍女,而我的碗里,却时常被婆母亲手夹满菜肴。
课业得了先生夸奖,他只能得到婆母一个淡淡的“好”字,而我,却能收获满口的赞扬和精巧的赏赐。
每当我与肖景琛起了冲突,无论对错,被责备的那个永远是他。
年少气盛的肖景琛,没少在私下里对我冷言冷语。
他下巴微扬,眼神里满是轻蔑:
“你给我听清楚,我才是肖家的主子,你算什么?不过是个被收留的孤女罢了。
母亲待你好,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话传到肖夫人耳中,他又免不了一顿训斥和罚跪。
他实在想不通,曾涨红着脸质问婆母:“我才是您的亲骨肉,您为何要如此抬举她,苛待于我?”
婆母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语气清冷:
“若没有柔儿的父亲,哪有你今日的安稳富贵?我不过是多疼她几分,你也要争?
堂堂男儿,心胸狭隘至此,枉为世家子弟!”
一席话,堵得肖景琛哑口无言,唯有愤然离去。
我心中不安,总觉得亏欠了他。
于是,我将婆母赏赐的糕点、新奇的玩意儿都悄悄留给他,试着关心他,希望能弥补一二。
可他却将我的东西尽数掷出房门,眼神淬了冰似的: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做派!你骗得了母亲,可骗不了我!你这种贪图富贵的女人,休想让我心软娶你,做梦!”
他言出必行。
少年时,他严禁任何人提及我俩的婚约。
成年后,他更是终日流连花丛,与各家女子不清不楚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目的就是为了对抗婆母,让我颜面扫地。
婆母得知后,气得手都发抖,用力拍着桌子:
“蠢货!他难道不知,他这样做,毁掉的是整个将军府和他自己的名声吗?”
4.
肖景琛的想法,我并不在乎。
但我实在不忍心,让如此爱护我的婆母为他伤神。
“夫人,”我轻声劝慰,“将军府从未亏欠我什么。
不如……就此取消婚约吧。
景琛哥哥心结难解,长此以往,恐怕会伤了你们母子情分。”
婆母心疼地望着我,握住我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这事你别管,我们将军府,不能做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她的目光恳切而温暖,轻声呢喃:“况且,我还等着你,名正言顺地喊我一声娘呢。”
我心头一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久,老将军病故。
三年孝期,不得婚嫁,肖景琛因此又得了三年的“自由”。
头上没了父亲这座大山,他行事愈发张狂。
明面上是为父守孝,暗地里却眠花宿柳,风流事一桩接着一桩,时常把婆母气得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又一次,他接连三日未曾归家。
我实在心疼婆母,便主动出门寻他。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的雅间内,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肖景琛正与一群纨绔子弟推杯换盏,怀中还坐着一位衣着暴露的美人。
我推门而入的瞬间,满室的喧嚣戛然而止。
我稳住心神,目光直视肖景琛:“景琛哥哥,你已多日未归,夫人心中甚是挂念,随我回去吧。”
肖景琛醉眼惺忪,看清是我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是你?在府里缠着我还不够,竟追到外面来丢人现眼!”
他身旁的一个人捅了捅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揶揄:
“景琛,这就是你口中那个爱慕虚荣,扒着将军府不放,非要嫁给你的未婚妻?”
肖景琛嘴角一撇:“除了她,还有谁这么会扫兴。”
“肖兄不是说她其貌不扬,难登大雅之堂吗?今日一见,嫂夫人似乎与传言不符啊……”
肖景琛一怔,目光开始在我身上逡巡。
这些年,在婆母的精心调养下,我早已褪去了当初的干瘪枯黄,
出落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也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但他对我的厌恶早已深入骨髓,仅仅一瞬的失神后,便换上了一副更为轻蔑的笑容:
“兄台是喝醉了?就她这模样,连京城名媛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甚至……还不如眼前这位。”
他猛地捏住怀中女子的下巴,言语轻佻,动作暧昧。
那女子立刻会意,娇笑着与他当众调情。
满座之人,脸上都浮现出几分尴尬。
坐在首席的一位公子轻轻咳了一声,肖景琛似乎对他颇为忌惮,讪讪地松开了手:
“肖某家事,让程世子见笑了。”
原来是正阳侯世子程颐。
“肖兄此举,的确有些不妥……”程颐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心下稍宽,总算还有个明事理的。
谁知他话锋一转,对着肖景琛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还没过门呢,就管得如此之宽,肖兄的颜面,将来要往何处搁啊?”
果真是人以群分。
肖景琛得了“支持”,脸上羞恼更甚,他霍然起身,指着我厉声呵斥:
“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管?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别以为有我母亲给你撑腰,你就能提前当上主母!滚!现在就给我滚!”
见他中气十足,骂人的力气都不小,我便知他安然无恙,心中大石落地。
我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我的平静,似乎让那群公子哥儿有些意外,甚至有人小声劝道:
“肖兄,毕竟是女子,脸皮薄,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身后,传来肖景琛懒洋洋、满不在乎的声音:
“她要是真脸皮薄,能在我们肖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骂都骂不走?”
我心中冷笑:你真以为,我留下是为了你吗?
5.
回到府中,我立刻向婆母报了平安。
她却似乎并不在意肖景琛的行踪,反而拉着我,满眼心疼:
“我不过是在下人面前抱怨了两句,你这傻孩子,就真跑去找那个不孝子了。
听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你难堪了?”
我笑着安慰她:“夫人,我没事的,景琛哥哥的话,伤不到我。”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你……就当真那么喜欢那个逆子?”
我愣住了。
这些年,我出于愧疚对他百般忍让,看在婆母的面子上对他关怀备至,竟让她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我定了定神,再次小心翼翼地提起那个话题:“夫人,我是否喜欢景琛哥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如今对我厌恶至此,甚至不愿归家,惹您伤心。
柔儿心中惶恐,不如就将这门婚事算了吧。
您待我恩重如山,父亲当年的恩情,早已还清了。”
婆母缓缓闭上眼,仿佛在自言自语:“傻孩子,将军府欠你们沈家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睁开眼,目光深邃:“从前只当他年少不懂事,闹些脾气。
如今看来,他确实非你良配,是该另作打算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我只是担心,你……割舍不下。”
我心中暗道:我还担心您为了所谓的信义,委屈了自己呢。
我们婆媳二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相互试探,生怕伤害对方。
谁也没想到,最后是肖景琛,替我们做了这个谁都不敢做的决定。
6.
孝期将满,我与肖景琛的婚事被重新提上日程。
而他,与京中一位陆姓姑娘的绯闻,正闹得满城风雨。
那位陆姑娘出身不高,只是个小官家的庶女,但据说肖景琛爱得痴狂,甚至扬言非她不娶。
婆母将他叫来对质,肖景琛梗着脖子,一脸决然:“母亲,这些年我顶着‘报恩’的名头,受了多少委屈?
凭什么要我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恩情是将军府欠她的,不是我欠她的!”
婆母气得直拍桌子:“你是肖家长子,将军府的事就是你的事!
这门亲事是你父亲生前亲口定下,你难道要违背父命,做不孝之子吗?”
“我看父亲也未必真心,说不定他早就后悔了!”肖景琛小声嘀咕。
“放肆!”婆母厉声道,
“你父亲感念沈校尉救命之恩,亲自上奏陛下求来的这门亲事,陛下还曾赞誉你父亲有情有义!
你如今不仅要违背父命,还要污蔑他的真心,是想陷整个肖家于不义之地吗?”
肖景琛第一次听说此事还惊动了圣上,气焰顿时消了三分。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一位自称陆云清的姑娘在门外求见,说……说她已怀有肖家的骨肉。
婆母气得脸色煞白,指着肖景琛的手都在颤抖:
“好啊,原来你今日是有备而来,就是算准了要逼柔儿退婚!”
肖景琛心一横,跪倒在地:“母亲!儿子与云清真心相爱,此生绝不负她!求母亲成全!”
话音刚落,陆云清已梨花带雨地冲了进来,跪在肖景琛身旁,哭哭啼啼:“妾与肖郎情深意重,如今已珠胎暗结。
若将军府不给个说法,家父定会打死妾身!”
说罢,她又转向我,楚楚可怜:
“沈姑娘,肖家养育你多年,待你不薄,你何苦如此贪心,非要霸占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
7.
“求姑娘成全!”
说着,她竟对着我重重地磕下头去。
肖景琛立刻扶起她,转而怒视着我:
“沈柔!我竟不知你如此恶毒!眼看一个怀有身孕的弱女子给你下跪,竟能无动于衷?”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等我开口,婆母已恢复了冷静,她抬手制止了这场闹剧,目光清明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景琛,你可是铁了心,要违抗父母之命,撕毁婚约,迎娶此女?”
景琛抬起头,眼神坚定:“正是!母亲若执意要我娶沈柔,儿子宁可不做这将军府的嫡长子!”
他是婆母唯一的儿子,是将军府未来的倚仗,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
婆母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疲惫:“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即便逼你娶了柔儿,你也不会真心待她……”
肖景琛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婆母转向我,满是歉意:“柔儿,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你……看开些吧。”
我心中大石落地,立刻向她行礼:“柔儿但凭夫人做主,绝无二话。”
或许是我答应得太过爽快,肖景琛反而愣住了:
“沈柔,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真这么懂事,会缠着我这么多年?”
“那要如何?”我第一次失了耐心,冷冷回敬,“一哭二闹三上吊,景琛哥哥才觉得真实?”
肖景琛被我堵得面红耳赤。
“那就好!”婆母忽然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今日做主,废除你与柔儿的婚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8.
夙愿得偿,肖景琛反而有些迟疑:“母亲……当真如此?那……皇上那边如何交代?”
肖夫人冷笑一声:“你若真把肖家和皇上放在心上,又岂会闹出今日这等荒唐事!”
一句话,说得肖景琛面色涨红。
陆云清见状,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提醒:“肖郎,夫人答应了,还不快为我们的婚事求个恩典?”
肖景琛如梦初醒:“母亲,云清已有身孕,我们的亲事,不能再拖了……”
“放心,”肖夫人面带讥讽,“我肖家,还要脸面。
三日后,我自会派人去陆府提亲。”
得到肯定的答复,肖景琛反而怔在了原地。
陆云清喜不自胜地拉着他跪下谢恩。
他抬起头,看到站在婆母身侧的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咬牙问道:
“婚约已退,母亲打算何时送她离府?”
肖夫人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他:“我为何要送柔儿离府?”
“她已不是肖家未来的儿媳,身份尴尬,儿子又要迎娶新人,她留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
“谁说她不是我肖家的儿媳?”肖夫人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柔儿只是不嫁给你。
我何时说过,她不是我的儿媳了?”
9.
肖景琛彻底懵了:“母亲,您……您这是何意?”
将军府并非只有肖景琛一个儿子,他身下还有几个庶出的兄弟。
他似乎瞬间“明白”了婆母的用意,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赞叹:“母亲此计甚妙!既不违背圣意,我也无需再娶沈柔。
以她的出身,配个庶子,绰绰有余!”
婆母又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琛儿,你恐怕是会错意了。
当年你父亲向皇上许诺的,是让柔儿以嫡长媳的身份入我肖家门,待我百年之后,她便是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你觉得,让她嫁给一个庶子,能算兑现承诺吗?”
“那您的意思是?”肖景琛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满室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婆母身上。
“我的意思很简单,”婆母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谁能娶柔儿为妻,谁便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嫡子,未来这偌大的家业,便由谁来继承!”
屋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所有人都被婆母这番话惊呆了。
没等肖景琛反应过来,陆云清先尖着嗓子叫道:
“肖夫人说得是气话吧,我朝开国百年,还从未听说过嫡长子可以换人,难道正室夫人所生的儿子,还能变成庶出不成?”
肖景琛也醒过神来:
“母亲您再偏心沈柔,也不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婆母站起身来对着陆云清说:
“陆姑娘还未嫁过来呢,我肖家的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你有功夫担心别人,还不如好好想想回去如何与令尊令堂交待!”
肖夫人若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陆云清也不能怎样,她只好不甘心地住了嘴。
“来人,送客!”婆母端起茶碗,吩咐下人:
“另外,将二少爷请过来!”
听到这句,肖景琛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母亲!”他失声叫道。
10.
二少爷正是姨娘所出的庶子肖景云,他为人低调,这些年在将军府几乎没有存在感。
当他一身朴素衣衫,不卑不亢地站在堂上给婆母和肖景琛行礼时,众人才发现,
肖景云不知何时已然长成了一位谦谦君子,温润少年。
“景云”婆母温和地看着他:
“听先生说你的学问不错,今年便可下场一试了?”
肖景云谦恭地低着头:
“母亲,是先生谬赞了,儿不才,今年正想试一试!”
婆母满意地点点头,身边的肖景琛脸色发白。
这些年,他只顾着和家里对着干,在外吃喝玩乐,沾花惹草,不思进取,如今还未大婚,便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和肖景云一对比,简直活脱脱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我儿甚是上进,来人,把将军的书房收拾出来,给二少爷备考用!”
“母亲?”肖景云和肖景琛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将军的书房从前是重地,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将军去世后,肖景琛荒废学业,一直也没再启用过。
即便如此,大家都知道,这里是留给肖府的男主人的。
别说肖景琛兄弟俩,连我都吓了一跳。
婆母这回是玩真的啊!
“母亲,这可使不得,书房是父亲留给兄长的。”肖景云知趣地赶紧推脱。
“你父亲的东西,自然是留给他的儿子的,他临终时既把肖家托付给我,
我定要物尽其用,景云,将军的这些儿子里,只有你最上进,不留给你留给谁呢?”
婆母意味深长,表面上说得是书房,可怎么听怎么像在暗示肖家的产业。
肖景琛再也坐不住了,他气愤地喊道:
“母亲,我知道你因为沈柔的事情气恼,故意叫二弟出来试探,您别忘了,您虽是肖家主母,却不是一手遮天!”
他一甩袖子,离开了婆母的屋子。
11.
没过几天,肖景琛竟然请了所有族人和族中耆老,要他们来评评理。
黑压压的人坐了一屋子,不像是来劝说,倒像是来审问的。
婆母扶着我的手,不疾不徐地走进正堂。
这几日我苦苦劝说,让她别为了我和自己的亲儿子闹成这个样子。
在我赌咒发誓自己根本不在乎肖景琛这个人后,婆母神秘地冲我说:
“这样我就安心了,这些年我容忍那个逆子已久,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如今是时候让他知道,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
婆母还没坐稳,一位远方的叔伯便开始发难:
“听说嫂子要把肖府的家业送给一个外姓的女子,连亲儿子也不要了?”
婆母惊讶地睁大眼:
“二叔何处听来这样的谣言?自家产业怎能送给一个外姓人?我年纪虽大了,但又不糊涂!”
“谁说是谣言,琛儿亲口说的,只有娶了那个叫沈柔的女子,才能继承肖家的家业,这和把家业送给她有什么区别?”
“就是,嫂子脑子是不是糊涂了,哪有为了媳妇不要儿子的!”
“将军虽然去了,但肖氏宗族也不是摆设,嫂子若是不会理家,自然有人愿意替嫂子分忧!”
底下坐着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肖景琛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众人向婆母发难。
婆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圈,将几个叫得欢的人看得心虚地低下头去。
将军过世后,眼看肖景琛支棱不起来,亲戚宗族里便有人动起了不该动的念头。
婆母也不急,慢条斯理地说:
“你们用不着这样急赤白脸的,若我说,这都是将军临终前的遗愿,诸位又当如何?”
12.
“胡说,父亲怎么能有这样的遗愿!”肖景琛急得口不择言。
婆母叹了口气,命贴身的嬷嬷捧了一只紫檀木匣出来:
“将军病重之际,特别留下这封信,唯恐他的意愿没有被遵循。”
说完,她将书信交给耆老,由他读给众人。
信的大意除了交代身后事外,特意提及他对我爹的感恩和愧疚,
还有他在皇上面前如何保证要善待我,特别强调肖家绝不能负我,否则不仅是背信弃义,还有负皇恩。
屋内一阵静默。
有人开口:
“既如此,侄儿娶了沈柔姑娘便是,为何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可!我和陆姑娘情比金坚,我已经答应娶她,如何能负她?”肖景琛立刻反驳。
众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一边是事关家族声誉和家产继承,一边是私定终身,被家族反对。
任何一个世家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可肖景琛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脑子里进水出不来的蠢货。
婆母脸上一副“你看,我就说吧”的神情。
眼见肖景琛落了下风,那位二叔又坐不住了:
“话虽如此,但从未听说家业不交给嫡子,反交给庶子的先例,嫂子,这样岂不是乱了套!”
婆母冷笑:
“真是难为二叔这样关心我将军府的家事,我本来还想给肖景琛留些面子,可你们如此咄咄逼人,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13.
她扭头去看耆老中最德高望重的那位,只见他捋着胡子眼神闪烁。
“肖老,当年的事您知道的最清楚,您不说说吗?还是眼看着将军府败落在这个不孝子手中?”
众人面面相觑,肖老清了清嗓子:
“其实,景琛并非肖夫人所生……”
这句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肖景琛站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
连我都愣住了:
“夫人,景琛哥哥他……”
原来肖景琛的亲娘是将军的侍妾,生他时难产死去。
肖夫人当时膝下无子,将军又常年征战沙场,夫妻聚少离多,所以便将肖景琛记在了她的名下。
当时记上族谱时,便是肖老在场做得见证人。
“为了不让琛儿日后落人口实,我和将军一直守口如瓶,宗亲中也只有肖老知道这件事。”
婆母神色凝重:
“本想养育他一场,可以让他知书明礼,光耀门楣,可这些年,肖景琛所作所为,实在撑不起肖氏家族的大梁。”
在场多半人都知道肖景琛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文不成武不就,
父亲孝期里,还照样饮酒作乐,沾花惹草,实在算不得孝子。
“本想靠着皇恩祖荫,肖家可以勉强度日,他也可以平安富贵一生,没想到,
他竟然不禀报长辈,就擅自定下婚约,逼着柔儿退亲,别说到时人家戳肖家的脊梁骨,
若是圣上得知,肖家阳奉阴违,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一席话说得在场鸦雀无声,要是肖景琛真是婆母肚子里出来的,外人还可说一句母亲纵容溺爱无度。
可如今明摆着,肖景琛和肖夫人没什么太大关系,肖夫人凭什么要替他担这么大的风险?
14.
肖景琛脸白得像鬼:
“母亲,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这些年他作死作活,全都仗着自己是婆母唯一儿子,如今卸下这个光环,他和那些他曾看不起的庶出子女没什么区别。
堂上那些宗亲和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族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肖景琛那个纨绔脾气,过去得罪的人不少,大家以为他是将军嫡子只能处处忍让,可现在……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儿子错了,求你原谅儿子这一次,我,愿意娶沈柔为妻!”
可婆母却一脸淡漠: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可你除了在外败坏肖家的名声外,没有任何收敛,
你和陆云清的事闹得京城中人尽皆知,今日还要始乱终弃,是要彻底毁了肖家的声望吗?”
肖景琛一把抱住婆母的腿:
“母亲,陆云清可以给我做妾,陆府那边我去说,她怀了身孕,不会不同意的!”
周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几天还山盟海誓,非卿不娶,今日就以有孕威胁,让人家做妾。
婆母嫌恶地从他手中抽出裙角:
“晚了!昨日我已经派人去陆府提亲,你安心等着成亲便是,柔儿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肖老看着这场闹剧,忍不住唏嘘。
婆母话题一转:
“今日趁着各位宗亲耆老都在,我还有一事要拜托诸位,云儿,出来吧!”
15.
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二少爷肖景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肖景琛似乎知道了婆母要做什么,拳头攥的格格直响。
“云儿是个有大志向的,他品行端方,读书又上进,今年高中大有希望,有他在,将军府重振门楣,指日可待!”
婆母当着宗亲面把肖景云夸上了天:
“既然将军府已经开了这个先例,今日我便要把云儿也记入我的名下,想让各位做个见证!”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肖景琛这样的都可以记为嫡子,他们实在找不到理由反对肖景云。
而且肖景云实在比肖景琛强太多了,若是在身份上可以和肖景琛平起平坐,那未来将军府的继承人,非他莫属。
没人愿意平白得罪婆母和肖景云,都纷纷点头。
肖景琛眼睁睁看着肖景云拜祭了祖先和将军的牌位,由诸位耆老见证,将他记在族谱中婆母名下。
笔尖刚要落下,那位二叔又跳了出来:
“嫂子这事做得不对,将军既然当初只立琛儿为嫡子,就是认定了他肖府当家人的地位,
如今将军过世,嫂子就要违背他的意愿,扶一个居心叵测的庶子上位,别人同意,我们这些本家可不同意!”
婆母刚要开口,肖景云却站了出来,他先给了婆母一个安抚的眼神,紧接着向二叔淡淡施了一礼:
“据云所知,叔父和将军府久不往来,难道比母亲还要清楚我父亲的意愿?”
二叔被他问得张口结舌,他话锋一转:
“今日云倒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叔父,昨日母亲交待一些府中产业与我,
查看时发现竟在叔父的名下,云想问这些产业是何时由何人转给叔父的,为何将军府如今的当家人都不知情?”
16.
这句话又成功在众人中炸开了锅,怪不得今日二叔上蹿下跳,不依不饶,
比处理自家的事还积极,原来是利益所驱,收了人家的好处!
二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关……关你什么事!你还没掌家呢,轮不到你来质问长辈!”
肖景云并未退缩,他神情淡定:
“叔父此言差矣,我和兄长都是将军骨血,无论谁来继承家业,都不会旁落别家,
可叔父和将军是出了三服的亲戚,我家的产业在叔父手里,于理于法都不妥,
叔父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便有趁人之危,侵吞将军家财的嫌疑!”
二叔一听急了:
“谁说我侵吞将军家财,明明是肖景琛送与我的……”
屋内一片哗然,肖景琛再次成了大家目光的焦点,他私下出卖产业,贿赂外人,逼迫寡母和幼弟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肖景琛也没料到二叔这么快就出卖了他,而平日里这个不起眼的二弟竟如此难对付。
他脸憋得通红,色厉内荏地喊着:
“是我给的又如何?我是将军嫡子,难道几处产业还做不了主?”
婆母只把眼睛望向诸位耆老,眼眶红红的:
“诸位长辈看到了吧,我肖家的产业如何能交给肖景琛这样的逆子?
到时将军府败在他手里,我到了下面如何和将军交待?”
耆老们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肖景琛,要是自家出了这样的不孝子,早就一顿棒子打得他下不了地。
他们更加同情婆母,立时就在族谱上填上了肖景云的名字,并立下文书,愿为见证人。
婆母满意地收好文书,转过头来:
“二叔,落在你手里将军府的产业,如今也该说道说道了。”
二叔立刻不干了:
“送给我的还能要回去?肖景琛,你倒是说句话呀!”
肖景琛早就瘫坐在地上,根本就顾不上他了。
婆母微微一笑:
“他私下赠送,没有我的同意,说到底,是你们叔侄串通好了侵吞将军府的家产,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是我有理!”
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将军府也不在意这点子东西,只是不能随便让人欺侮了去,今日二叔若能归还,
我便做主,赠与族里由耆老们做主分配,族中凡老弱病残,或上进的后生,将军府皆愿支持!”
这话一出,屋里肖家的族人全都兴奋起来,他们不再坐在一旁看热闹,
而是站起来纷纷指责二叔,连耆老们都责令二叔归还产业。
众怒难犯,二叔只好灰溜溜地把产业还了回来,临走还狠狠瞪了肖景琛一眼:
“没用的玩意儿,看以后谁还替你做事!”
17.
送走了众人,肖景云几步走到我面前,面色微红,轻轻施礼:
“沈姑娘,今日没吓到你吧。”
我神色复杂地回了一礼:
“我无事,二……少爷不必担心。”
肖景云看起来文质彬彬,谦恭有礼,没想到竟是这样厉害的角色。
今日他和婆母一唱一和,成功将所有人对肖景琛的支持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就算有婆母背后指点,也要他有悟性才行啊!
只会摆身份耍脾气的肖景琛,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人做我未来的夫君,也不知是福是祸。
婆母在一旁看着抿嘴笑: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好孩子,今日都累了,先下去休息,以后有得是时间慢慢聊!”
她瞟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肖景琛,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待我经过他身边时,肖景琛冷不防扯住了我的裙摆:
“柔儿,你别走,过去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待我那么好,怎么能说无情就无情了呢?你心里一定还有我,对不对?”
被肖景琛冷言冷语对待了这么多年,猛不丁听到这样孟浪直白的话,我羞恼地涨红了脸,将裙摆使劲往外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我!”
眼前一晃,肖景云挡在了我们中间:
“兄长休要无礼,快放开沈姑娘!”
肖景琛抬起头看到是他,恨得牙根直痒痒:
“关你屁事,快点给小爷滚开,别以为你今天记在母亲名下,
就可以和小爷平起平坐了,我和柔儿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
肖景云看起来文弱,此时却一动不动地将我挡在身后:
“兄长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了,沈柔姑娘如今不是你的未婚妻子,若是兄长再如此无礼,就别怪云僭越了!”
18.
肖景琛气红了眼睛,伸手便来推搡肖景云。
肖景云被他扯得衣衫凌乱,踉踉跄跄,却依旧坚定地将我护在身后。
“够了!肖景琛你给我住手!”我忍无可忍大喊一声,一把抓住了肖景琛的手腕:
“过去待你好,是因为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夫人的儿子,
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只要能让她开心事情,沈柔都愿去做。
可是你千方百计拒绝了这门亲事,还联合外人逼迫算计夫人,我心里对你那点情谊,早就没有了!”
此时肖景琛才惊恐地发现,被我抓住的手腕压根挣脱不开:
“柔儿你怎么……”
我冷笑一声,反将肖景云护在一旁:
“我怎么如此有力气是吗?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对我一无所知啊!”
我狠狠一甩,肖景琛立刻踉跄倒地,他这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如何能敌得过我。
连身后的肖景云都愣在那里。
这时婆母听了信,才带着下人匆匆赶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她不由得合掌而笑:
“虎父无犬女,该当如是!”
幼年时刚进将军府,婆母看到又瘦又小的我,便皱眉说:
“沈校尉的女儿,怎么能如此孱弱!”
自那以后,除了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外,她还为我请了枪棒师傅,不为学武,只为强身健体。
谁知我还真是那块料子,不仅身体迅速强健起来,一条棍棒也使得虎虎生威。
肖景琛本来也该和我一起学的,可他整日里逃课,连师傅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所以更加不知我习武这件事。
婆母转头冷冷地对肖景琛说:
“还不赶紧退下,今天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19.
肖景云一脸惭愧:
“云不自量力了,没想到反被姑娘护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
“二少爷文章学问那样好,怎么能舞刀弄枪呢?各有所长罢了。”
婆母在一旁笑得开心:
“你们一文一武,日后把将军府交到你们手中,我就放心了!”
我俩倏地红了脸,急急忙忙分开。
婆母看着觉得有趣,她挽起我的手说:
“你们也别急,长幼有序,先把琛儿的婚事办了,接着就到你们了。”
我红着脸悄声问道:
“夫人为何这样执着,一定要我嫁入肖家呢?就算不做媳妇,我也一定会孝顺您的。”
凭着这些年对婆母的了解,说娶我是为了将军府名声的借口我是不信的。
婆母温柔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让你一世无忧,时时可以见到你。”
我握紧她的手,没再多说。
若这是你的愿望,我嫁便是了。
尽管肖景琛被所有人厌恶,但他的婚事还是紧锣密鼓地筹备。
婆母不会在这些事上,让人抓住把柄。
她说,待到我们都成婚后,就主持分家,毕竟母子兄弟间有了龃龉,再住在一起难免尴尬。
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也是为了我,毕竟我曾和肖景琛有过婚约,婆母不愿我的名声有一点损伤。
而分家也意味着,肖景琛正式被排除在将军府继承人的名单之外。
婆母跟着肖景云,他便可以名正言顺成为肖家当家人。
可肖景琛不去忙他的婚事,却日日牛皮糖一样黏着着我。
20.
他常常半夜喝醉后翻上我院子的墙头,絮絮地诉说那些往事:
“柔儿,你不记得那时你常常给我送好吃的好玩的,就为让我开心?
我吃了酒,你还会给我熬醒酒汤,我晚归,你总是会使人去寻我,我病了,你几天吃不下饭守在我床边……
我不是真心要娶陆云清,当时只为了和母亲赌气,不想她安排我的人生,其实那日你去寻我,我是开心的……”
他的这些话不但没有感动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要不是利益所驱,肖大少爷何曾将我放在眼里。
我只冷冷地对他说:
“当初那样做,只是因为你是我未婚夫君,换了别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实在不是对你有情!”
肖景琛又羞又恼,要不是忌惮着我有些功夫在身上,他大概会像从前那样无礼。
他盯着我恨恨地说:
“柔儿,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决心!”
第二日,陆家便带着哭哭啼啼的陆姑娘上门了,说肖景琛大闹陆府,要取消婚事。
婆母气得手都在抖,她命人将陆景琛带过来。
陆景琛一来便翻着眼睛梗着脖子:
“昨日我说得清楚,要么为妾,要么取消婚事,我的正妻,只可能是沈柔!”
婆母使劲拍着桌子:
“逆子!当初是你要死要活求娶陆云清,怎么如今悔婚的也是你!还要连累柔儿被人诟病!”
肖景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后悔了还不行吗?这些年,京城中人人都知沈柔是我的未婚妻子,
母亲想要一女二嫁,就不怕肖景云和沈柔被人指指点点?”
“住嘴!你这是要彻底毁了柔儿才甘心吗?”
“母亲言重了,只要把柔儿嫁给我,云清与我为妾,不就全都解决了吗?”
哭得红了眼睛的陆云清上前就和肖景琛厮打起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如何与我海誓山盟,如今趁我……就要贬我为妾!”
肖景琛挥手把她甩在一旁:
“你不过庶女出身,闺中又不检点,如何配做小爷的正妻,再要纠缠不休,连妾也做不成!”
21.
院子里正吵闹不休,陆家人身后忽然转出一个人来:
“肖景琛,休要欺人太甚,我程家的人也是你能随意欺侮的吗?”
肖景琛一见他便慌了神:
“程兄……怎么是你?”
正是那日酒宴上我见过的正阳候世子程颐。
陆云清一见他,连忙抹干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
“表兄!”
“表兄?”肖景琛目瞪口呆。
“难道肖兄不知,陆家老爷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弟,论辈分,清儿也要唤我一声表兄吗?”
“这……这,程兄,我真的不知……”
“陆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也和程家有血缘关系,怎么能任人欺负?”
程颐也不看肖景琛,径直对着婆母说:
“肖家已然和陆家定下婚约,今日却要贬妻为妾,肖家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婆母初时也同样惊讶,但此时已经镇定下来:
“程世子勿恼,得知逆子和陆姑娘的事后,肖家第一时间就准备聘礼上门提亲,
如今正在筹备婚事,应有的礼仪规制一样不少,肖家绝无悔婚之意。
一切都是这个逆子自作主张,和肖家无关,若是他还是执迷不悟,肖家唯有和他断绝关系,任凭世子发落!”
肖景琛一听慌了神:
“母亲,你不能与我断绝关系。”
他眼睛转了转,立刻走到陆云清身边:
“是我糊涂了,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想气一气母亲,让她别那么绝情,
我从未想过真的贬妻为妾,云清,我一直想娶的人是你。”
变脸比翻书还快,让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么一会功夫,肖景琛大概已经想好,如果能借着和陆云清的婚事搭上程颐,这门婚事对他利大于弊。
如日中天的正阳候府,可不是日渐衰微的将军府可以比的。
陆云清低头抹泪,恨恨地将他的手甩开,可肖景琛还是死皮赖脸地扯住她的衣袖:
“云清,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回头你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伤了自己身子,我会心疼的。”
一番话说得我恶心欲呕。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陆云清脸上有深切的厌恶和嘲讽,可当她对上程颐的眼睛时,
急忙掩下情绪,半推半就地任由肖景琛哄着。
待陆云清消了气,肖景琛冷笑着看了我和婆母一眼,搀扶着她离去。
22.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肖景琛在想什么,以他的脾气,若是日后得势,少不得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陆家人都跟着走了,程颐却留在了最后,他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
“沈姑娘别来无恙,今日事没有惊扰姑娘吧?”
婆母冷冷地挡在我们之间:
“劳烦程世子记挂着,今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请回吧!”
程颐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说:
“肖夫人不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今日程某也算帮了你们。”
我不由得好奇:
“世子为何要帮我们?你不是景琛哥哥的朋友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不过是看不惯肖兄如此行事罢了!”
婆母神色稍缓:
“多谢世子了,今日皆大欢喜,世子也可安心了。”
“皆大欢喜?夫人不会觉得肖兄失了将军府继承人的位置,又在众人前丢了脸,会善罢甘休吧?”
婆母又变了脸色:
“只要程世子不助纣为虐,这些便都是我们肖家的家事!”
说完,拉着我便走。
我边走边扭过头,只见程颐望着我摇了摇头:
“沈姑娘,日后要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愿意效劳!”
这位世子真是怪得很,这么喜欢掺和人家的家事。
我想不通,于是不再想,由着婆母牵着我回了房中。
23.
果然如程颐所料,正在肖家忙着筹备婚事时,外面已经流言四起。
说肖景琛另娶是有原因的,只因未婚妻沈柔和家中兄弟有了首尾。
婆母为了遮掩丑事,只能强行解除肖景琛和我的婚约,肖景琛不愿,便被夺了继承权。
我和肖景云的事虽然肖家人都心知肚明,可却没有对外透露分毫,
本想等肖景琛的事淡下去之后再提,怕得就是外人浮想联翩,有损我的清誉。
这些流言一出,我们便知道是谁捣得鬼。
婆母气得连连冷笑:
“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如今只是流言,日后等我和肖景云成婚,便做实了我们曾有奸情。
我的名声尽毁不说,肖景云的前程也毁了,考取功名之人,最怕名誉上的瑕疵,尤其还是这种觊觎嫂子的不耻行为。
近几日肖景云去书院时,周围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连最喜欢他的老师,都把他拉到一旁悄悄说:
“景云,家事若是没有处理好,是会影响你的前程的。”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家中,也不肯告诉我和婆母,只一个人在书房中彻夜不眠。
我知道他为了科举,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如今竟要因为小小的流言毁于一旦。
我主动去找婆母:
“夫人,我不嫁肖景云了,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反正我和肖景云是婆母一手撮合,我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婆母心疼地搂着我:
“那怎么行,这就是那个逆子想要的,他娶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娶到你,再这样耽搁下去,你就成老姑娘了。”
可是,若肖景云因此失去了进入仕途的机会,对他岂不是太不公平,
难说他心中不会怨恨我和婆母,而且肖家后继无人,会更加衰落。
我见婆母不肯,只能去找肖景琛,想告诉他不我嫁肖景云,一辈子只守着婆母过日子,请他放过肖家。
彼时,肖家和陆家为了婚事都忙得脚打脑后勺,可当事人却在酒楼听曲吃酒。
他一见我便醉醺醺地说:
“柔儿求我?那你过来,给小爷抱一抱!”
24.
从前只知道他桀骜不驯,如今才看出他是个令人恶心的登徒子。
“肖景琛请自重!我不嫁二少爷,也不会和你有什么瓜葛!”
我皱着眉头躲得远远的。
他打着酒嗝哈哈大笑:
“从前只知道你是我的,便也没怎么在意,可后来才发现你出落得这样好了!
你本就是我的,怎么能便宜肖景云那个贱种?沈柔,再怎样,你还不是要来求我?”
他摇摇晃晃向我扑来,被我一闪躲过了:
“你等着,等我处理完了肖家,再将你娶过门,到时你和陆云清共侍一夫,岂不妙哉!”
听着他的孟浪之言,我的拳头差点就挥到了他的脸上,身后忽然一声怒喝:
“肖景琛,我表妹还在家中等你,你却在这里吃花酒?”
回头一看,程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肖景琛看到他吓得酒醒一半,连忙陪着罪说这就回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程世子,怎么这样巧?”我余怒未消,皱着眉头问他。
他摸摸鼻子:
“恰巧路过罢了,怕是我再晚来一步,肖兄的鼻子就该开花了。”
我尴尬之余有些诧异,除了婆母和身边的伺候人,没人知道我会武这件事,他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看出我的疑虑,不由得笑着说:
“那年你来寻肖兄,被他气得一口气跑到二里以外的桃林,对着桃树拳打脚踢,害得京城的太太小姐们那一年差点无花可赏!”
我的脸刷地红了,模糊中记得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程颐那时就认得我了?可我怎么不记得他?
“你……你跟踪我?”我低声嘀咕着。
他满眼的笑意:
”那时只觉得有趣,又怕姑娘孤身一人出什么事情,便跟了一段,后来才发现,是程某多虑了。“
我尴尬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的窘态,半晌说了一句:
“肖景琛配不上你!”
我心中惊诧,嘴上却不服软:
“那是自然,所以我并不打算嫁给他!”
“那你打算嫁给谁?肖景云吗?”
我不禁有些头疼,这人怎么知道的这样多?
“肖景琛,肖景云……沈姑娘,今日颐冒昧地问一句,你到底喜欢谁?”
你是很冒昧,这样的事也能随随便便问出口?但望着他认真的神色,我鬼使神差地说:
“你别瞎说,是夫人的意愿,只要她开心,我无所谓喜不喜欢。”
“这么说,你谁都不喜欢?”
见我没有否认,程颐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可据我所知,肖景琛不会让你嫁给肖景云的,不止肖景云,他宁可毁了你,也不会让你嫁给其他任何人!”
我烦躁地摆弄着衣角:
“程世子有何见教?难不成你能帮我?”
“能!”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
“嫁给我!”他敛起笑容,无比认真地说。
25.
那夜我没有勇气追问,只得落荒而逃。
一个是候府世子,一个是寄住在将军府的孤女,如何能匹配?
之后的几天,我都有些魂不守舍。
眼前常常出现那日酒宴上,他漫不经心嘲笑肖景琛怕媳妇的样子,和他无比认真地要我嫁给他的样子。
到底哪个他才是真的?
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访,才让我回过神来。
“陆云清?你怎么来了?”
下人来禀时我和婆母还不相信,直到看到她本人。
陆云清和我们水火不容,这次只身前来,不会是要找我们什么麻烦吧?
婆母探头朝她身后望去,陆云清微微一笑:
“肖夫人不必看了,今天真的只有我一人前来而已!”
“你……可是聘礼不满意?”
“夫人,沈姑娘,云清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们。”
她忽然严肃起来:
“肖景琛昨日告诉我,他发现了夫人的一个重大秘密,他还说,很快就能让夫人和沈姑娘身败名裂。”
婆母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秘密?”
陆云清摇头:
“他神神秘秘的,我再三追问,他只说是关于沈姑娘身世。”
婆母身子摇晃了几下,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夫人,你没事吧?”
好半天婆母才缓过神来,眼神凌厉地看着陆云清: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我和柔儿出了事,你该高兴才是!还是你和肖景琛串通好了,来诈我们的?”
陆云清苦笑:
“我就说你们不会相信我,表兄非让我来……”
“谁?”我和婆母异口同声。
26.
肖景琛大婚之日,肖家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拜过天地,新娘被送入洞房后,酒宴开始。
那些看在正阳候府面子上前来凑热闹的京城显贵都暗自庆幸。
因为今日,连正阳候世子程颐都前来赴宴,看来肖景琛和陆家与世子的关系不一般,这次的宝算是押对了。
肖景琛见程颐来了,意外之余也更加得意。
酒过三巡,他有了些醉意,忽然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今日肖某还有一事要在这里当众揭露。
这件事算是肖家的丑事,本该尽力掩藏,可……我因为这件丑事,多年来被母亲错待,
如今更是要被剥夺肖家家产的继承权,迫不得已只能趁着诸位在场,给我评评理!”
大厅里鸦雀无声,所有宾客放下酒杯筷子,面面相觑。
在里间女宾宴席上的我和婆母听见动静,连忙赶了过来,她脸色苍白,指着肖景琛说:
“逆子,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胡闹什么?难道丝毫不把将军府的颜面放在心上吗?”
肖景琛面上带着讥讽的笑意,他的眼睛觑着我:
“母亲是怕我今日揭露您的丑事,让你和那个恩人之女在京城无法立足吗?”
在座的宾客立即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八卦的兴奋,难道将军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吗?
婆母气得捂住胸口,靠我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逆子,我知道因为家产一事你怀恨在心,可到底,这是我们肖家的家事,
本想以此让你警醒,改过自新,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恶毒,编造莫须有的罪名污蔑你的母亲。”
肖景琛冷笑着:
“母亲,您是怕了吗?我有人证,足以证明我不是污蔑!”
说着他拍了拍手,下人从外面带进一个老仆来。
婆母一见他,双眼圆睁,脸色突变。
肖景琛欣赏着婆母魂不守舍的样子,满脸得逞的笑容:
“这位是肖家的老仆,您不会不记得了吧?”
“他早就赎身回家养老了,你把他找来做什么?”
“回家养老?还是母亲怕他说出您的秘密,将他打发了!”
27.
“你别怕,今日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小爷自会为你撑腰!”
肖景琛胜券在握地冲那老仆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婆母。
那老仆看到婆母,泪眼汪汪:
“夫人,怪我那孙子不争气,赌钱输了被少爷拿住了把柄,为了他,老奴不得不对不起夫人了!”
肖景琛神色一变:
“别说不想干的,赶紧说重点!”
婆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那老仆一咬牙当着众人说道:
“景琛少爷并不是将军侍妾的儿子,而是和夫人贴身丫头所生,还是在将军大婚前!”
“什么?”肖景琛发现了不对劲,他想制止,那老仆却像豁出去一般继续说:
“那时大婚在即,夫人的丫头过府替夫人送些东西,却碰巧将军酒醉,便……唉,
事后夫人气愤不已,要求退婚,可肖家二老亲自登门,以死相逼,夫人顾全两家的名声,这才不情愿地嫁了。
后来,那丫头被发现怀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儿,肖家又死活要留下,那丫头自觉愧对主母,生产完便自尽了。
肖家为了掩盖此事,就对外谎称男孩是夫人所生,夫人顾及肖家颜面,也只好咬着牙认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听闻这桩肖府秘闻,都惊呆了,原来肖景琛不仅不是嫡出,还是个奸生子?
可刚才肖景琛口口声声,说得是肖夫人道德有失,怎么听下来,肖夫人才是那个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人?
老仆似乎看出众人的疑虑,他满脸愤怒:
“夫人含辛茹苦将大少爷养大成人,可前几日大少爷找到我,
让我污蔑夫人嫁入肖家时和外男有染,沈柔姑娘就是夫人的私生女,还拿住我的孙子做要挟。
老奴虽然身份低贱,但也做不出这样违背良心,胡乱攀咬主人的事情,
所以今日只能对不起将军,将他的私事公之于众,请在座的各位老爷夫人明鉴!”
28.
那日婚宴的混乱让所有参加过的人记忆犹新。
肖景琛目眦欲裂,疾步走到我和婆母面前:
“是你们捣得鬼对不对?沈柔,你明明是这个老虔婆的私生女!我要揭开你们的真面目!”
说着状似疯癫地就要来抓我。
“住手!”主座上的程颐忽然大喝一声,疾步上前挡在了我的面前。
“肖景琛你好大的胆子,连本世子的未婚妻,也敢动手动脚!”
“什么?”今日在座的人似乎脑子都不够用了,沈柔怎么又成了世子的未婚妻。
“世子,你……你什么时候?”显然肖景琛也没反应过来。
“昨日遣媒人上门送的庚帖,夫人也同意了,本想待你大婚过后再宣之众人,可没想到你今天竟敢污蔑她!”
程颐冷笑着。
底下众人案子咂舌,怪不得今天程世子会来,原来不是给肖景琛面子,而是为了沈柔。
肖景琛看看程颐,又看看我,忽然惊叫:
“原来是你,是你撺掇我不娶沈柔,撮合我和陆云清……也是你!”
程颐的嘴角勾起,口里却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兄今日怎么和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我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没人比你更知道了!
那日陆云清坦白,原来她和肖景琛的事情,都是程颐授意的。
我和婆母不解,到底程颐是如何说服一位闺阁小姐,以清白为代价去算计肖景琛。
陆云清满脸苦涩:
“是云清自愿的,若不是表兄,云清如今已是个死人了。”
原来陆云清是不受宠的庶女,被家中嫡姐暗算,失了清白还怀上了身孕,
她在陆家本来只有死路一条,可程颐却找到她,问她愿不愿为自己搏个前程。
程颐告诉她,只要迷住肖景琛,让他和我退婚,就保她一世无忧。
“那个蠢货还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其实那次我给他下了药,他昏睡不醒,我和他根本没有过肌肤之亲!”
陆云清面带讥讽:
“若不是表兄授意,这样薄情寡义,愚蠢自私的男人,我才看不上!”
29.
得知内情的婆母,即刻邀程颐过府一叙。
他诚恳地对婆母说:
“沈姑娘的身世,颐早就知晓了,只是没想到肖景琛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婆母一阵心惊,候府的世子想要一个女人,自然是要把她查个清楚。
“不会是你故意将这些泄露给肖景琛的吧?”见识了他的腹黑,连我也忍不住怀疑。
程颐皱眉:
“我不是肖景琛,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置你的名声不顾!”
见我讪讪的,他放缓了声音对婆母说:
“无论如何,我知道肖夫人这些年殚精竭虑,一切都筹谋都是为了沈姑娘,
可如今夫人也没有万全之策,沈姑娘的声誉一定会受损,与其如此,为何不能相信在下,将沈姑娘嫁给我呢?”
婆母思忖再三,不得已地叹气:
“你算计了柔儿这样久,就算我不答应,你能善罢甘休吗?”
程颐微微一笑,躬身施礼:
“肖夫人放心,我对沈姑娘一片真心,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抬头,正和我大眼瞪小眼,他眼神温柔:
“别担心,我会处理剩下的事,那个姓肖的,别想动你一个手指头!”
饶是知道程颐的布局,刚才看到多年前的老仆时,婆母还是紧张得死命攥住我的手,指尖都白了。
肖景琛还要纠缠,程颐沉着脸唤道:“来人!”
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再也忍不住了,看到婆母苍白的脸色,想到这些天她如何担惊受怕,
我一把拨开程颐,挥拳狠狠打向了肖景琛的脸。
肖景琛惨叫着仰倒,鼻血喷溅,接着又喷出好大一口血,捂着胸口昏了过去。
我发誓,我真的没用那么大力气。
程颐嘴角抽搐了一下,对已经围上来的侍卫说:“……不必了……”
30.
后来大夫说,肖景琛是急血攻心,这才会昏倒,我松了口气。
陆云清不用洞房,也松了口气,换下喜服去“照顾”肖景琛。
我等不及,央求婆母把我身世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婆母抚摸着我的头发,眼神凄楚。
我爹原是婆母父亲军中一名校尉,和婆母两情相悦,可因为出身低微,被家族反对。
那时家里给婆母定的亲事正是还未成为将军的肖父,可肖父是个纨绔,成婚之前强行玷污了婆母的贴身丫头。
婆母气愤不已,又因为不满这件婚事,就央求我爹带着她私奔。
“他怕我名节受损,本不愿意,是我,硬逼着他带我走……”
婆母眼中蕴着泪。
“后来,家中将我寻回,我父亲差点打死你爹,我不得已才答应嫁给肖家。
可那时我已有了身孕,为了瞒住肖家人,父亲母亲谎称我被丫头的事情气病了,在家养了一年的身子。
生下你以后,我连见都没见一眼,就被家里人送走了,从此你便不知所踪。”
那时的肖家因为理亏,又想借助外祖父军中的势力高升,只得等了一年。
“成婚后,我一次都没同肖父圆房,他深知我厌恶他,便也没有强求,反正他也得到他想要的。
因为念着和肖景琛生母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便将他像亲生儿子一样养大,
可惜,他没有半分像他娘,自私好色的脾性竟全随了那个畜 生!”
婆母苦笑着。
“只是委屈了你爹,他身手不凡,在战场屡立奇功,本是个做将军的好苗子,你外祖父也因为惜才,才允许他重回军中。
只可惜,肖父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处处压制他,还冒领他的军功。
可他却一言不发,在战场上不要命,处处护着肖将军,我知道,他是怕我守寡,其实他哪里晓得,我心中只有他一人。”
婆母泣不成声:
“直到他死后,我才知道你还活着,当初是他救下了你,我们唯一的女儿……”
31.
我对爹的印象非常模糊,可婆母却是疼我护我长大的。
得知我是婆母的亲生女儿那一刻,我激动极了:
“娘!”
我投入她的怀中,紧紧和她拥抱在一起。
原来我不是孤女,我这样幸运,从小就在亲娘的呵护中长大。
后来,婆母对外宣称,将我收为义女。
罪魁祸首当然是肖景琛,因为他负了我,肖家为了弥补,拨出一半家产为陪嫁,将我嫁入正阳候府。
本来正阳候和侯夫人对我的出身颇有异议,不同意这门婚事,也不知怎么的,
我爹当年在战场上那些英勇事迹,被别人冒领的功绩给皇上知道了,
他下旨追封我爹为远征将军,并赐给我相应的宅子,田产和珠宝以示补偿。
我的身份一下子就有了质的飞跃,嫁给世子也不算高攀了。
我揪着程颐的袖子问他是不是他捣得鬼,他笑着求饶:
“我不是没长眼睛的肖景琛,也不是没用的肖景云,既然决定要娶柔儿,就绝不会让我的娘子受一点委屈,被人诟病。”
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但大婚那日,我还是从将军府出嫁。
一身嫁衣拜别了娘亲时,她热泪盈眶握紧我的手:
“娘盼着这日,已经好多年了。”
肖景云执兄长之礼,送我出嫁,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诚恳地祝福我。
程颐对他似乎颇有芥蒂,下了花轿后便不肯让他再送半步。
三朝回门,陆云清也来凑热闹,她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嫂子了。
满府亲朋戚友,却没看见肖景琛,听说他被嫂子伺候得极好,吐血之后身体孱弱得已经下不了地。
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样的病,却没人关心他,因为他忘恩负义,
恩将仇报,为了利益不惜污蔑嫡母和弟弟的名声让所有人都厌恶透了他。
还好娘做主,给兄弟俩分了家,陆云清虽然没占大头,但保她和孩子一世无忧是没问题的。
程颐常满脸厌恶地对我说:
“要不是答应了陆云清,怕有损她孩子未来的仕途,就凭肖景琛家丧期间寻花问柳,
就能将他投入狱中,如今能让他舒舒服服躺在榻上,已经够便宜他了!”
他虽然利用了陆云清,但当初承诺的事情却从没忘记。
听说当初怂恿肖景云调查我身世的那位远房叔父,已经因为其他事获罪流放了。
我和陆云清提起时,她却笑着抚上肚子说无妨:
“待到孩儿平安出生,就该送他走了,他这样的名声,活着只会拖累孩子。”
不愧和程颐沾亲带故,行事都是如此狠辣果决。
32.
肖景云高中那年,娘给他办了喜事。
新娘子人选是其实是程颐托人辗转推荐给娘的。
他说,将军府就是我的娘家,有个靠谱的娘家人比什么都强。
他知道,我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娘亲。
后来,新嫂子果然贤良孝顺,还是把理家的好手,不但娘喜欢她,肖景云对她也爱重有加。
每次回娘家,嫂子都对我殷勤备至,将我当成亲妹子一样对待,家里有什么事情,也绝不瞒着我。
那时,我也怀了五个月的身孕,闲来无事便抓着程颐聊天:
“你整日在府里陪我,不嫌闷吗?”
“陪娘子和孩儿,怎么会闷?那帮不长眼的日日叫我出去吃酒,我可都是一口回绝了呢!”
他邀功似地和我说。
我佯装不快:
“当初是谁说,还未过门就管得这样宽,你面子往哪里搁?”
见我斜着眼睛觑他,程颐贼贼地说:
“我那时心里着急,只想叫你别去管他,快来管我!”
“原来那时你就打我的主意?”
“娘子错了,我开始打你主意的时候,比那早多了!”
“哦?快说来听听……”
“那可说来话长了,娘子点心茶水可准备好了?”
“话说七年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