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他失控那晚,她掀帘唤来白月光:“皇叔,这解药,您请”

发布时间:2025-09-28 03:43  浏览量:1

戌时三刻,宫宴之上,暖香熏人。

我指尖的鎏金银箸,正悬在一块炙烤得恰到好处的鹿肉上。

油脂“滋啦”一声滴落,在银盘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油花。

空气里弥漫着御赐“欢宜香”的甜腻,混着酒气与人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就是这个味道。

我上辈子死前,闻到的最后一种味道。

身侧,我的夫君,当朝三皇子萧珏,呼吸陡然粗重起来。

他撑着桌案的手指关节泛白,俊美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来了。

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时间点,一模一样的征兆。

他被人下了烈性媚药“红鸾缠”。

上一世,我心疼如绞,不顾礼仪,拼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将他半扶半抱地拖回了皇子府。

然后,我成了他的解药。

一夜荒唐后,他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我一巴掌。

他猩红着眼,骂我卑鄙无耻,趁人之危,玷污了他为白月光苏清瑶守了二十年的身子。

他说,沈晚晚,你好脏。

从那以后,我在他眼里,就成了一块黏在鞋底、甩不掉的烂泥。

他折辱我,无视我,将我囚于后院,眼睁睁看着苏清瑶的拥趸们,一步步将我逼上绝路。

最后,一杯毒酒,了却残生。

重活一回,我看着他泛红的眼角,那里面翻涌的欲望,不再让我心痛,只觉得……可笑。

我慢条斯理地夹起那块鹿肉,送入口中。

嗯,火候正好,外焦里嫩。

“晚晚……”

萧珏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沙哑的祈求,他望向我的眼神,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我没理他,甚至还抽空喝了口温热的果子酒。

甜的。

周围已经有几道探究的视线投了过来。

我感受到了。

在这些目光发酵成丑闻之前,我必须行动。

但不是像上辈子那样。

我缓缓起身,理了理裙摆上不存在的褶皱。

萧珏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以为我要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为他收拾烂摊子。

他朝我伸出手。

我却看也未看,转身,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能感觉到他错愕、愤怒、不敢置信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

没关系。

从今往后,他会有更多不敢置信的时刻。

我穿过珠帘,绕过回廊。

宫宴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得我脑子格外清醒。

我记得,这个时候,皇叔——镇北王萧承衍,应该在揽月台。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手握三十万兵权,也是整个大梁最不好惹的活阎王。

更是萧珏,最敬畏也最忌惮的人。

上一世,我直到死,都只是远远见过这位皇叔几次,每一次,都觉得他身上的寒气能把人冻僵。

可现在,他是我唯一的破局之法。

揽月台果然有人。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正独自对弈。

他身形挺拔如松,侧脸轮廓深邃,鼻梁高挺,只一个剪影,便透着生人勿近的威压。

那就是萧承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

“晚晚,见过皇叔。”

我走到他身后三步远处,屈膝行礼。

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

他没有回头,声音比这月色还要冷上三分。

“三皇子妃,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他知道我是谁。

我稳了稳心神,直截了当地开口:“三殿下在宴上中了药,失了仪态。”

“哦?”他终于有了点反应,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讥诮,“所以,你来找本王哭诉?”

“不。”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背影。

“我是来为皇叔献上一个解决麻烦的机会。”

萧承衍终于转过身来。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极其冷漠的脸。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利刃,仿佛能洞穿人心。

“说下去。”

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殿下此刻需要一位女子为他解毒。若是我去,明日史官笔下,便是皇室秽乱,德行有亏。若事情闹大,储君之位,更是与他再无干系。”

“这似乎是你们夫妻的私事。”他淡淡道。

“原本是。”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但现在,我想让它成为皇叔的事。”

我上前一步,走到栏杆边,掀开一角厚重的帷幔,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那里,隐约可见萧珏被人搀扶着,状态已经濒临失控。

我回过头,望着萧承衍,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皇叔,这解药,您请。”

萧承衍的眸子,倏地沉了下来。

他盯着我,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半晌,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条件。”

我知道,我赌对了。

对于萧承衍这种人来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萧珏是他登顶之路上的竞争者,一个能光明正大踩萧珏一脚,还能卖我一个人情的机会,他没理由拒绝。

“我要和离。”

我说出这四个字时,心脏 strangely calm.

“我要您在合适的时机,促成我与三殿下和离,并保我沈家无虞。”

“胃口不小。”萧承衍的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与收益相比,我的要价,很公道。”

他沉默了。

每一息的沉默,对我都是一种煎熬。

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萧珏,是找个宫女,还是……用更狠的手段。

但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求脱身。

终于,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可以。”

他从我身边走过,玄色的衣角带起一阵冷风。

“但你要记住,沈晚晚,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今日你欠下的,来日,要连本带利地还。”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湿透了。

但我知道,我活了。

这一世,我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丝转机。

我没有回宴会厅,而是直接回了皇子府。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萧珏怒气冲冲地踹开了我的房门。

“沈晚晚!”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昨晚,你死哪儿去了?!”

我正坐在妆台前,慢悠悠地描着眉。

铜镜里映出他扭曲的脸,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殿下昨夜龙精虎猛,想必是得了什么趣事,一大早火气这么大,伤身。”

我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萧珏被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够呛,一把挥掉我妆台上的瓶瓶罐罐。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皇叔及时叫来太医,用金针为我泄火,你知不知道昨晚会发生什么!”

“我的脸面,我的前程,就因为你的见死不救,差一点全都毁了!”

“沈晚晚,你这个毒妇!”

我终于描完了最后一笔眉尾,放下眉笔,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殿下,您是不是忘了,上辈子,我‘救’了你。”

“结果呢?”

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

“结果,你给了我一巴掌,骂我脏,骂我下贱,骂我毁了你的清白。”

“怎么,这辈子我成全你的清白,让你不必‘玷污’自己,你反而不高兴了?”

“还是说,在殿下心里,您的脸面和前程,就只值我沈晚晚这具您看不上眼的‘肮脏’身体?”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戳得萧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对他逆来顺受的我,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有些色厉内荏。

“我是不是胡说,殿下心里清楚。”

我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萧珏,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嘴脸吧。你真以为我稀罕做你的解药?”

“我嫌你脏。”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出来的。

萧珏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嫌、你、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地疼。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痛感。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里,再无半点涟漪。

我缓缓转过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平静地看着他。

“打完了?”

萧珏似乎被我平静的反应惊到了,举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

“沈晚晚,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

我走到一旁,从地上捡起一支摔坏的金步摇。

“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萧珏,我们之间,从今天起,两清了。”

“你想要的白月光,你的远大前程,都与我无关。我想要的,你也给不起。”

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到衣柜前,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干什么?”萧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搬家。”

我头也不回地答道。

“这个院子,晦气。我准备搬去府里最偏僻的‘静心苑’,眼不见为净。”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将几件素净的衣服打包好,拎着小小的包袱,从他身边走过。

“哦,对了,”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道,“殿下若是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苏小姐吧。我听说,她最近和皇叔,走得挺近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巨响。

静心苑果然偏僻,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也有些破败。

但我喜欢这里的清静。

我花了半天时间,把屋子收拾干净。

傍晚时分,管家老福,带着两个小厮,送来了晚饭。

饭菜很简单,两菜一汤,还都是凉的。

“王妃,殿下吩咐了,您既然喜欢清静,就好好在这儿待着,府里的月例,减半。下人,也一概不许过来伺候。”

老福的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另外,”老福清了清嗓子,“殿下说,您冲撞了他,罚您禁足三月,抄写《女诫》一百遍。”

“知道了。”

我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老福大概是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无趣,撇撇嘴,带着人走了。

我看着桌上那盘炒得发黑的青菜,和一碗已经凝结了油花的蛋花汤,忽然就笑了。

这就是萧珏的报复。

幼稚,且无聊。

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让我哭着回去求他。

他太不了解女人了。

或者说,他太不了解,一个死过一次的女人,心能有多硬。

我一口没动那些饭菜,转身进了小厨房。

还好,这里虽然破败,但锅碗瓢盆都还齐全。

米缸里还有些陈米,菜园子里也有些野生的青菜。

我淘米生火,给自己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菜粥。

吃饱喝足,我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

和离,是第一步。

但和离之后呢?我一个被休弃的皇子妃,回到沈家,日子也未必好过。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需要安身立命的资本。

我的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

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我知道未来几年,京城会有几次大的商机。

比如,明年南方的水患,会导致粮食价格飞涨。

后年西域进贡的琉璃,会在贵妇圈子里引起追捧。

还有大后年……

这些,都是我的机会。

但启动资金从哪儿来?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这是我出嫁时,母亲给我的陪嫁,价值不菲。

看来,得想办法把它当了。

禁足的第二天,我开始“认真”抄写《女诫》。

一边抄,我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规划着我的“商业蓝图”。

到了第三天,机会来了。

我的陪嫁丫鬟,春桃,哭着跑来静心苑。

“小姐!您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殿下也太狠心了!他把您身边的人都打发了,只留我一个,还让我在外院做粗活!”

春桃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忠心耿geng。

上一世,她为了护我,被苏清瑶的人活活打死。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轻声安慰道:“别哭,我没事。让你受委屈了。”

“小姐,我不委屈!”春桃抹着眼泪,“只要您好好的,我做什么都行!我们回沈家吧,我们不受这个气了!”

“回去?”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从手腕上褪下那只翡翠镯子,塞到她手里。

“春桃,你帮我个忙。想办法出府一趟,把这个镯子当了,换成银票。记住,要去城东最大的那家‘通宝斋’,别让人坑了。”

“小姐,这怎么行!这是夫人给您的体己!”春桃急了。

“听我的。”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现在需要钱。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买更多更好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春桃,相信我,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过上好日子。”

春桃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春-桃走了,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通宝斋是皇家暗中控股的产业,当东西在那里,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查到。

我需要这笔钱,来撬动我的第一个杠杆。

等待是煎熬的。

这两天,萧珏没再来找我麻烦。

我乐得清静,每天就是看书,写字,规划未来。

到了第五天傍晚,春桃终于回来了。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眼神里却透着兴奋。

“小姐!”

她将一沓厚厚的银票塞到我手里。

“当了三千两!通宝斋的掌柜说,您这镯子是上好的帝王绿,这个价,已经是顶天了!”

三千两。

比我预想的还要多。

足够了。

我紧紧攥着那沓银票,感觉像是攥住了自己的命运。

“春桃,你做得很好。”

我从里面抽出一百两,递给她。

“这些,你拿着。一部分给自己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剩下的,帮我打点一下外院的婆子,我要知道府里,尤其是书房那边的动静。”

“小姐,这太多了……”

“拿着。”我把银票塞进她怀里,“以后,你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会亏待你。”

春桃的眼圈红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了钱,有了人,我的计划,正式开始。

我让春桃帮我留意京中粮价的变动。

同时,我开始凭着记忆,默写一些前世看过的,关于农业改良和水利修建的策论。

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用。

但在明年水患爆发时,或许能成为我与萧承衍谈判的筹码。

我欠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必须还。

而且,要还得有价值。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禁足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倒是萧珏,似乎过得不怎么好。

春桃告诉我,那天他从我这里离开后,就去了苏清瑶的府上。

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苏清瑶给他递了话,说她即将被指婚,为了避嫌,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萧珏气得在苏府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喝了好几天的闷酒。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种菜。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活该。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苏清瑶这个人,我上辈子就看透了。

她享受着萧珏的爱慕和付出,却从不给他明确的答复。

她想要的,是更高的枝头。

比如,镇北王妃的位置。

只可惜,她算盘打得再精,也算不到萧承衍是个不近女色的活阎王。

上辈子,她费尽心机,也没能入了萧承衍的眼。

这辈子,恐怕也一样。

一个月后,我的禁足还没结束,宫里却来了旨意。

太后要在避暑山庄举办赏花宴,命各家皇子王孙,携家眷一同前往。

圣旨里,特地点了我的名。

我知道,这是鸿门宴。

我那晚在宫宴上的“惊人之举”,虽然被压了下来,但不可能毫无波澜。

太后,是萧珏的亲祖母,最是疼爱他。

她叫我去,无非就是想敲打我,让我安分守己,好好做个贤良淑德的三皇子妃。

去避暑山庄那天,萧珏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憔悴。

看到我,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愤怒,有怨恨,还有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穿得这么素净,是想给谁看?”他开口,语气依旧不善。

我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未施粉黛,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

“穿给谁看,都与殿下无关。”我淡淡道。

“你!”

他似乎又要发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

“在山庄,给本王安分点。要是敢在太后面前乱说话,丢了本王的脸,我饶不了你!”

他撂下狠话,便拂袖而去,上了前面一辆更为华丽的马车。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乎他那点可怜的脸面。

我坐上后面的马车,闭目养神。

从京城到避暑山庄,大约需要两个时辰。

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捋一捋我的计划。

赏花宴,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一个接触京城权贵女眷,收集信息,建立人脉的机会。

尤其是,户部尚书的夫人,李氏。

我记得,李尚书是个有名的妻管严,而李夫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理财高手”。

京城不少贵妇,都把私房钱交给她打理,收益颇丰。

如果我能搭上她这条线,我的第一笔投资,就有了着落。

马车摇摇晃晃,我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我掀开车帘,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

避暑山庄到了。

下了马车,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萧珏。

他正和几位皇子谈笑风生,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苏清瑶也在。

她今天穿了一身娇俏的鹅黄色长裙,站在人群中,巧笑嫣然,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一个方向。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下了然。

萧承衍也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独自站在一棵古松下,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依旧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我迅速低下头,收回视线。

这个人,太危险。

在没有足够的资本之前,我必须离他远一点。

安顿下来后,赏花宴很快就开始了。

太后坐在主位上,一脸慈祥。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慈祥里,便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满。

“老三家的,近来身子可好?哀家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怎么瞧着,气色倒比以前更好了?”

太后的话,绵里藏针。

我起身,恭敬地回道:“回皇祖母,孙媳前些日子,确实是病了。不过,是心病。”

“哦?”太后挑了挑眉。

“孙媳嫁与殿下三年,一心相夫教子,却始终不得殿下欢心。孙媳日夜反思,自觉愚钝,心中郁结,便病了。”

我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太后。

“后来,孙媳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殿下心中另有他人,孙媳何不成全?与其日日愁苦,不如放宽心胸,活出自己。心结一解,这病,自然就好了。”

我的话,说得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谁也没想到,我会把这种闺房秘事,如此坦然地拿到台面上来说。

萧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放肆!皇家媳妇,岂可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

“皇祖母息怒。”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圈一红,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

“孙媳知道,这番话,大逆不道。可孙媳,实在是……太委屈了。”

“三年来,孙媳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殿下。可殿下,却连一个正眼,都未曾给过我。”

“那日宫宴,殿下中了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这个正妻,而是……而是苏小姐。他甚至,当着我的面,喊着苏小姐的名字。”

“孙媳也是人,孙媳的心,也是肉长的啊!”

我哭得梨花带雨,声声泣血。

周围的贵妇们,看我的眼神,渐渐从鄙夷,变成了同情。

看萧珏和苏清瑶的眼神,则多了几分玩味。

就连太后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我把丑事闹大,丢的是萧珏的脸,也是她这个皇祖母的脸。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件事压下去。

“好了好了,别哭了。”太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夫妻之间,哪有不闹别扭的。老三,还不快把你媳妇扶起来!”

萧珏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将我扶起。

他的手臂很用力,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我忍着痛,低眉顺眼地站到他身后。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我不仅洗脱了“妒妇”的嫌疑,还成功地在所有人心里,种下了一根刺。

一根“萧珏薄情寡义,苏清瑶不知检点”的刺。

最重要的是,我向所有人,尤其是太后,表明了我的态度:

我,沈晚晚,不想再和萧珏过了。

赏花宴后,我成功地“偶遇”了户部尚书夫人,李氏。

我没有直接谈钱,而是和她聊起了京城最近流行的妆容和首饰。

我凭着前世的记忆,说出了几种未来会大火的口脂色号和发簪样式。

李夫人果然很感兴趣。

我们越聊越投机,最后,她竟主动邀请我,改日去她府上喝茶。

鱼儿,上钩了。

回到住处,我刚松了口气,春桃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殿下……殿下他去找苏小姐了!”

我皱了皱眉。

“然后呢?”

“然后,他们在后山的小树林里……被人看见了!”

春桃急得快哭了。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说三殿下和苏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

我愣住了。

这件事,上辈子并没有发生。

我的重生,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引起了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针对萧珏和苏清瑶的圈套。

是谁做的?

我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萧承衍。

只有他,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在避暑山庄,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这个局。

他这是在……帮我?

不,他不是在帮我。

他是在清除他路上的障碍。

顺便,还我那晚的人情。

好一招一石二鸟。

我心里,对这个男人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事情闹得很大。

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将萧珏和苏清瑶禁足。

太后气得病倒了。

整个避暑山庄,人心惶惶。

我作为“受害者”,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

我每天就是喝茶,看书,等着看好戏。

三天后,处理结果下来了。

萧珏,被罚禁足半年,俸禄减半。

苏清瑶,被皇帝指婚给了……南疆一个年过半百的土司王,即日启程。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知道,这背后,一定有萧承衍的手笔。

他不仅要毁了苏清瑶,还要断了萧珏所有的念想。

够狠。

苏清瑶被带走的那天,萧珏疯了一样地想冲出去,被侍卫死死拦住。

他隔着院墙,声嘶力竭地喊着苏清瑶的名字。

那声音,听起来,倒真有几分情深意切。

我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萧珏,这都是你自找的。

从避暑山庄回京后,我的日子,前所未有的舒心。

萧珏被禁足,我成了皇子府里,唯一能主事的人。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管家老福给换了。

然后,提拔了春桃,让她帮我掌管府里的中馈。

我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

裁撤冗余的下人,缩减不必要的开支,把府里的账目,理得清清楚楚。

一个月下来,府里的开销,竟然比以前少了三成。

我还将后院几块荒废的土地,开辟出来,种上了时令蔬菜。

不仅能自给自足,多余的,还能拿到市面上去卖。

下人们一开始还颇有微词,但当他们发现,伙食变好了,月钱也发得更及时了,便都闭上了嘴。

整个皇子府,被我治理得井井有条。

这些事,自然也传到了萧珏的耳朵里。

他派人来叫过我几次,想收回管家权。

我理都懒得理。

他现在是禁足之身,自身难保,还能奈我何?

与此同时,我也没忘了我的“商业计划”。

我将三千两银票,分成了三份。

一份,一千两,我通过李夫人的门路,投到了南方的粮食生意里。

我知道,不出半年,南边就会发大水。

到时候,粮价,至少要翻十倍。

另一份,一千两,我让春桃找了几个可靠的工匠,按照我画的图纸,开始秘密制作一批琉璃首饰。

款式,都是后世才会出现的,新颖别致。

我相信,一旦推出,必定会引起京城贵妇们的疯抢。

最后一份,一千两,我留作备用金。

做生意,现金流,是命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每天的生活,忙碌而充实。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萧珏这个人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静心苑。

萧承衍。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给我的菜浇水。

看到他,我着实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来这里?

“皇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放下水瓢,行了一礼。

他今天没有穿蟒袍,而是一身寻常的藏青色长衫,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儒雅。

但他身上的寒气,却丝毫未减。

“看来,你过得不错。”

他的目光,扫过我院子里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托皇叔的福。”我垂下眼帘。

“本王,不喜欢别人说废话。”

他走到石桌旁,自顾自地坐下。

“本王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皇叔请讲。”

“避暑山庄的事,你怎么看?”

他的问题,让我心里一凛。

他在试探我。

试探我知不知道,那件事是他做的。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脸“茫然”。

“孙媳愚钝。只知道,是殿下和苏小姐,德行有亏,才惹得龙颜大怒。”

萧承衍盯着我,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我的伪装,已经被他看穿了。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冰雪初融。

却让他的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

“你很聪明。”

他说。

“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聪明。”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皇叔谬赞了。”

“本王从不谬赞。”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沈晚晚,本王之前说过,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现在,是时候还了。”

我心里一沉。

该来的,总会来。

“皇叔请吩咐。”

“本王需要一份,关于西北边防的详细舆图。”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西北边防舆图?

那是军事机密!

我一个深宅妇人,怎么可能弄到那种东西?

“皇叔,您太高看我了……”

“你父亲,沈将军,曾镇守西北十年。”萧承衍打断了我,“他手上,一定有最详尽的舆图。”

我明白了。

他想要的,是我父亲手里的东西。

可我父亲,早已卸甲归田,不问政事。

而且,他为人最是刚正不阿,绝不可能,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这……恕我无能为力。”我摇了摇头。

“本王没有让你去偷,去抢。”

萧承衍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本王只要你,凭你的本事,让你父亲,心甘情愿地,将舆图,交出来。”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他的指尖,冰凉。

“沈晚晚,记住,这是交易。你帮我拿到舆图,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和离书,本王可以现在就给你。”

他的话,像一个巨大的诱惑。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乱了。

自由。

我做梦都想要的自由。

如今,就摆在我的面前。

可是,代价,是让我去算计我的父亲。

那个,世界上最疼爱我的男人。

我做不到。

“皇叔,请恕我,不能从命。”

我别过脸,挣脱了他的钳制。

萧承衍似乎并不意外。

他收回手,淡淡道:“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本王要答案。”

说完,他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我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瘫坐在地上。

冷汗,湿透了我的衣衫。

和萧承衍这种人打交道,就像在刀尖上跳舞。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三天,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一边,是梦寐以求的自由。

一边,是无法背叛的亲情。

我该如何选择?

到了第三天,我还是没有答案。

傍晚,春桃却带来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我父亲,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刺杀了。

虽然侥je幸逃过一劫,却也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我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是谁?

是谁要杀我父亲?

一个念头,疯狂地涌上我的心头。

萧承衍!

是他!

一定是他!

他用这种方式,逼我做出选择!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将我吞没。

我疯了一样地冲出静心苑,冲出皇子府。

我要去找他!

我要去问个清楚!

镇北王府,守卫森严。

我被拦在了门外。

“我要见萧承衍!让他出来见我!”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

侍卫们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萧承衍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神色冷漠。

“你来做什么?”

“是你做的,对不对!”我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地质问他,“我爹爹,是不是你派人伤的!”

他没有推开我,只是垂眸,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

他承认了。

他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承认了!

我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为什么!萧承衍!你这个疯子!魔鬼!”

我像疯了一样,捶打着他的胸膛。

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他任由我发泄着,一动不动。

直到我哭得没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将军,动了不该动的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本王,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你父亲,和太子,走得很近。”

萧承衍的话,像一盆冷水,将我从头浇到脚。

太子?

我父亲,怎么会和太子扯上关系?

太子萧景,是萧珏的兄长,也是萧承衍最大的政敌。

我忽然想起,上一世,我父亲,就是因为被诬陷勾结太子,意图谋反,才被满门抄斩。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形成。

“沈晚晚,你是个聪明人。”

萧承衍扶着我站好,替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你父亲,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

“舆图,是投名状。”

“交出舆图,站到本王这边来。本王,可以保沈家,百年无忧。”

他的话,像魔鬼的低语,诱惑着我。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冷。

原来,从我踏入揽月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我没有选择。

从来,都没有。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答应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保我爹爹,平安无事。”

“可以。”

他点了点头。

“明日,本王会派人,护送你去沈家。”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回到皇子府,天已经黑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春桃,坐上了镇北王府的马车,回了沈家。

母亲见到我,抱着我,哭成了泪人。

我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人事不省的父亲,心如刀割。

我恨萧承衍。

但我更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

以我父亲的愚忠,他迟早会成为太子争储的牺牲品。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再次发生。

我让母亲和下人都退下,独自留在父亲的房间。

我知道,舆图,就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那个位置,只有我和父亲知道。

我来到书房,熟练地打开暗格,取出了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绘制精良的羊皮舆图。

我拿着舆图,手指,微微颤抖。

我终究,还是背叛了父亲的信任。

但为了沈家,为了我自己,我别无选择。

我将舆图藏在身上,回到了父亲的房间。

我坐在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低声说道:

“爹爹,女儿不孝。”

“但女儿,一定会保护好您,保护好沈家。”

“等您醒来,再向您,负荆请罪。”

离开沈家时,我的心情,沉重如山。

马车上,我将舆图,交给了同行的王府侍卫。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与萧承衍,便彻底绑在了一起。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回到皇子府,我大病了一场。

一连三天,高烧不退,水米不进。

春桃急得团团转,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坐在我的床边,用冰凉的帕子,一遍遍地,擦拭着我的额头。

那人身上的气息,很冷,却又让我感到莫名的心安。

是萧承衍吗?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楚他的脸。

却怎么也睁不开。

第四天,我终于退了烧。

醒来时,房间里,只有春桃一人。

“小姐,您终于醒了!”春桃喜极而泣。

“我睡了多久?”我的声音,沙哑干涩。

“三天三夜!您都快吓死我了!”

“这几天,有人来过吗?”我问道。

春桃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有。殿下被禁足,府里的人,都巴不得离我们远远的。”

我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难道,那晚的感觉,只是我的错觉?

身体好了之后,我便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我的生意上。

南方的水患,如期而至。

粮价,一日三涨。

我当初投下的一千两,如今,已经翻了十五倍。

一万五千两。

我拿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与此同时,我的琉璃首饰,也制作完成了。

我没有急着拿出去卖,而是先送了几套,给李夫人和几位与她交好的贵妇。

不出三日,“晚晚斋”的琉璃首饰,便在京城贵妇圈里,引起了轰动。

新颖的款式,精湛的工艺,让那些见惯了金银珠宝的贵妇们,爱不释手。

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我趁机推出了“限量预售”的模式。

想要?可以,先交定金,排队等着。

一个月下来,光是定金,我就收了五千两。

我的钱,越来越多。

我用这些钱,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买下了一座三进的宅子。

还买下了城郊的一座庄园。

我甚至,还组建了一支,只属于我自己的商队。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男人生存的沈晚晚。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财富,自己的底气。

这一切,萧珏,都不知道。

他还在他的书房里,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偶尔,他也会叫我过去。

无非就是一些敲打和警告。

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妄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他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这个被他厌弃的妻子,非但没有枯萎,反而,越活越滋润了。

有一天,他忽然问我:“沈晚晚,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我当时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被呛到。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

“殿下,您觉得,一个女人,在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手灌下毒酒,含恨而死之后,还能再爱上他吗?”

我的话,让他脸色煞白。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殿下,可以自己,慢慢品。”

我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失魂落魄。

我不知道他信了几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让他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转眼,半年过去。

萧珏的禁足,终于解除了。

而我的父亲,也在半个月前,醒了过来。

身体,已无大碍。

我去看过他几次。

他没有问我舆图的事。

我们父女之间,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我的苦心。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萧承衍,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一个雪夜。

他踏雪而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帮我。”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倒在了我怀里。

我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扶进屋里。

我让春桃去烧水,拿金疮药。

我撕开他的衣服,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很深,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

“是谁干的?”我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问道。

“太子。”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他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我心里一紧。

他们的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我帮他上好药,用纱布,仔细地包扎好。

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我,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很深,像一潭漩涡,要将我吸进去。

“看什么?”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在发抖。”他说。

“我……我害怕。”

“怕什么?怕我死在这里,连累你?”

“不是。”我摇了摇头,“我怕你死了,没人再护着我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我一直在利用他,但他,也确实是我的保护伞。

没有他,我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走到今天。

他忽然笑了。

“放心,本王,死不了。”

“本王还要,看着你,如何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他的话,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那一夜,他留在了静心苑。

我们就这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聊了一整夜。

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的生意,聊他的抱负。

我发现,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冷血无情。

他的心里,也装着家国天下,装着黎民百姓。

天快亮的时候,他的人,来接他了。

临走前,他忽然对我说:“沈晚晚,等我登上那个位置,我许你,皇后之位。”

我愣住了。

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皇后之位?

他是在……向我许诺未来吗?

我不敢想。

也不愿去想。

我好不容易,才从一个牢笼里爬出来。

不想,再跳进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萧承衍的伤,很快就好了。

太子,却倒了霉。

他豢养私兵,意图谋反的证据,被呈到了皇帝面前。

人证物证俱全。

皇帝大怒,下令,废黜太子,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萧承衍的手笔。

他赢了。

赢得,干脆利落。

太子倒台后,萧珏,成了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我的静心苑。

他会带一些,我喜欢吃的糕点。

会陪我,在院子里,看星星。

甚至,还会笨拙地,为我,讲一些笑话。

他想挽回我。

用一种,他自以为是的,温柔。

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有一天,他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眼瞎心盲,错把鱼目当珍珠。”

“现在,我看清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讽刺。

“殿下,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我抽回我的手。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想要的时候,我就必须在。”

“你以为,你回头了,我就必须,在原地等你。”

“萧珏,你错了。”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的人生,也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的话,让他如遭雷击。

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和离吧。”

我从袖子里,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

“签了它,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萧珏看着那封和离书,眼睛,一点点地,红了。

“不……”

他摇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晚晚,别这样……别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

我笑了。

“比起你对我做的,这点残忍,又算得了什么?”

“萧珏,签了吧。别让我,看不起你。”

他最终,还是签了。

颤抖着手,写下了他的名字。

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解脱了。

我终于,自由了。

我离开皇子府的那天,天气很好。

春桃扶着我,坐上了我们自己的马车。

萧珏站在门口,没有来送我。

我也没有回头。

马车缓缓驶离,我掀开车帘,看着那块“三皇子府”的牌匾,离我越来越远。

我知道,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我住进了我自己的宅子。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

“晚晚斋”,成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品牌。

我的商队,走遍了大江南北。

我成了,大梁,最富有的女人。

期间,萧承衍来找过我几次。

他没有再提皇后之位的事。

我们只是,像朋友一样,喝茶,聊天。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老皇帝驾崩。

萧承衍,以雷霆之势,清君侧,平叛乱。

最终,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成了,大梁新的皇帝。

登基大典那天,我也去了。

我站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他,身穿龙袍,接受百官朝拜。

他比以前,更冷了。

也更,孤独了。

典礼结束后,他派人,传我入宫。

在御书房,我再次见到了他。

他褪去了龙袍,换上了一身常服。

“你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恭喜皇上。”我屈膝行礼。

“免礼。”

他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

“晚晚,我曾许诺,给你皇后之位。”

“现在,我来兑现我的承诺。”

“你,愿意吗?”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紧张和期盼。

我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

我承认,我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这个男人,他强大,冷酷,却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唯一的希望。

可是,皇后?

那个位置,太高,也太冷。

我不想,再过那种,身不由己的日子。

我轻轻地,抽回我的手。

“皇上,民女,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生意人。”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

“是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

“朕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沈晚晚,你这颗心,捂不热。”

我没有说话。

“罢了。”

他摆了摆手。

“朕不逼你。”

“你走吧。”

我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我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回过头,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我说了一句:

“皇上,若是不嫌弃,民女,愿意做您的……红颜知己。”

他猛地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对他,粲然一笑。

像我们初见时,那晚的月光。

清冷,却明亮。

后来的史书记载,新帝萧承衍,一生未立后。

却独宠一位,姓沈的商女。

为她,散尽后宫。

为她,倾尽天下。

而我,也终于,活成了我想要的模样。

有钱,有闲,有自由。

还有一个,爱我,敬我,懂我的男人。

这一世,我很满足。

不爱,确实是最强的铠甲。但懂,才是最暖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