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时看着夫君与嫡姐苟合,重生后我成了他们最敬畏的&

发布时间:2025-09-25 03:55  浏览量:1

重生回到十五岁,嫡母正逼我喝下绝子药。

我反手将药灌进她亲生女儿的喉咙。

后来嫡姐嫁给我的心上人,大婚夜我端着合卺酒出现:

“乖女儿,该给你夫君纳妾了。”

曾经视我如蝼蚁的权贵夫君,如今跪着求我:

“小娘,您想要什么我都给……”

我抚着微隆的小腹轻笑:

“要你的命,和整个侯府陪葬。”

申明:本文为短篇故事,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阅读。

寒意是透骨而来的。

不是作为游魂时那种虚无缥缈的冷,而是实实在在的,从冰冷的地面钻进膝盖,顺着脊椎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意识回笼的瞬间,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粗糙的青石板硌着骨头的痛楚。

耳边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夫人开恩!二小姐身子弱,经不起这般跪啊……求夫人看在老爷的份上……”

是崔嬷嬷的声音。我的乳母,前世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血溅当场的人。

我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压抑感。眼前是嫡母王氏那张保养得宜、却总透着刻薄的脸。她端坐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盏热茶,眼神居高临下地扫过来,像在看一件碍眼的物什。

而我,正跪在院子的中央,春寒料峭,单薄的衣裙根本抵不住这侵肌蚀骨的冷。膝盖已经麻木了。

这不是我十六岁落水身亡前的场景,而是更早,我十五岁那年春天。王氏寻了个由头,说我冲撞了病中的嫡姐沈清漪,罚我在此长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前世冰冷的绝望。我,沈清婉,吏部侍郎沈弘的庶出次女。前世,我小心翼翼地在这深宅大院中求生,对嫡母嫡姐百般忍让,却最终换来一杯毒酒,香消玉殒。

死后,我的魂魄不得安息,被困在这座牢笼般的府邸。我看着我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婿——永昌侯世子陆瑾言,在我尸骨未寒之时,便与我的嫡姐沈清漪颠鸾倒凤,诉尽衷肠。我看着他们踩着我的尸骨,一个欢欢喜喜坐上世子妃之位,一个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父亲用我换来的政治资源。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海誓山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陆瑾言贪恋的不过是我外祖家可能带来的、最终却并未兑现的助力,而沈清漪,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夺走我的一切。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醒了?”王氏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既然醒了,就把这碗药喝了吧。跪了这许久,祛祛寒气,也免得你出去说我们沈家苛待庶女。”

她身边的心腹李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托盘里放着一碗浓黑的药汁。那药味刺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

前世,我就是在这里,被王氏以“祛寒”为名,逼着喝下了这碗绝子药。当时的我懵懂无知,只觉药苦难当,却不知这一碗下去,彻底断绝了我为人母的希望,也为我后来的“病逝”埋下了伏笔。

王氏打得一手好算盘。绝了我的子嗣,我便彻底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只等陆家来下聘,我便像个物件一样被送过去,若能替陆瑾言生下嫡子前固宠便罢,若不能,随时可以“病故”,给沈清漪腾位置。

好狠毒的心肠!

李嬷嬷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伸手就要来捏我的下巴。

崔嬷嬷想拦,却被王氏另一个婆子死死按住。

就在李嬷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瞬间,我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王氏,声音因为长久的跪拜而沙哑,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冰冷:“母亲,这药,真的是给女儿祛寒的吗?”

王氏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问,而且是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她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女儿不敢。”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杀意,“只是女儿方才跪着,似乎听见姐姐院里有咳嗽声,想来姐姐病体未愈,更需要这碗滋补的药材。女儿年轻,跪一跪不妨事,姐姐的身子才是顶要紧的。这药,还是先紧着姐姐用吧。”

话音未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长久的跪拜让双腿针刺般疼痛,险些趔趄,但我凭借着一股狠劲硬生生站稳,一把夺过李嬷嬷手中的药碗!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王氏。她大概从未想过,一向逆来顺受的我,敢有如此举动。

“沈清婉!你想干什么?!”王氏尖叫起来。

我不理会她,端着药碗,一步步走向王氏身后不远处的暖阁。我知道,沈清漪一定在里面,她惯会做戏,此刻定然是“虚弱”地躺在榻上,等着看我受罚的好戏。

“拦住她!快给我拦住这个疯丫头!”王氏气急败坏地喊道。

几个婆子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我猛地回头,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扫过她们:“我看谁敢动!我是沈家的小姐,即便庶出,也是主子!今日谁碰我一下,明日我就禀明父亲,说你们以下犯上,意图不轨!”

或许是此刻我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那几个婆子竟真的被镇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我趁机快步冲进暖阁。

果然,沈清漪正半倚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锦被,脸上还敷着粉,装作一副病弱西子的模样。看到我端着药碗闯进来,她先是诧异,随即露出惯有的、带着轻蔑的嘲讽:“妹妹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跪糊涂了?”

我走到榻前,看着她那张与我有着两三分相似,却因为养尊处优而更显娇艳的脸庞,前世她与陆瑾言交缠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

“姐姐,”我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母亲心疼你病着,特意赏了碗好药,让我伺候你喝下。”

沈清漪蹙起眉头,显然不信:“什么药需要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

我一手闪电般捏住她的两颊,迫使她张开嘴,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将整碗漆黑腥苦的药汁,对着她的喉咙灌了下去!

“唔!咳咳!呜……”沈清漪剧烈地挣扎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药汁从她嘴角溢出,弄脏了她精致的衣领和被褥。

但我下手极狠,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半碗药还是强行灌进了她的喉咙。

“清漪!”王氏尖叫着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几乎晕厥过去,“反了!反了!沈清婉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扑上来撕打我。

我顺势松开手,将空碗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冷冷地看着王氏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榻上蜷缩着不停咳嗽、试图抠喉咙催吐的沈清漪。

“母亲何必动怒?”我平静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袖,“女儿只是遵从母亲教诲,姐妹友爱,有什么好东西,自然要先紧着姐姐。这碗‘补药’,姐姐喝了,效果定然比女儿喝了更好。”

“你……你……”王氏指着我,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她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前世的血债,今生的仇怨,不死不休。

“母亲若没别的事,女儿就先告退了。跪了这许久,也确实有些乏了。”我微微福了福身子,无视身后一片鸡飞狗跳,转身,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院子。

崔嬷嬷赶紧跟了上来,扶住我,手还在发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后怕:“小姐,您……您这是……”

我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嬷嬷,别怕。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随意作践我们。”

回到我那偏僻简陋的小院,看着镜中那张尚带稚气、却已初现绝色的脸庞,我深吸一口气。十五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父亲沈弘,看重利益胜过亲情。王氏娘家势大,是他需要倚仗的岳家。而我的生母,只是他年轻时一段风流韵事的主角,早已病故,外祖家更是微不足道。前世我无人可依,只能任人宰割。

这一世,我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任何人。

首要之事,是解了这绝子药的毒。前世我缠绵病榻时,曾偶然听一个被王氏处置的老嬷嬷提起过,这药性虽烈,但若及时服用一种罕见的西域奇花“雪盏莲”配制的解药,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雪盏莲极其珍贵,宫中或许有存货,民间难寻。但我记得,京城最大的药铺“济世堂”的东家,似乎欠过我生母一个大人情……这是一条险路,但必须去走。

其次,需有钱财傍身。王氏在用度上克扣我是常事,我得想办法自己攒些银钱。我记得,前世大约在这个时候,京郊的某处荒山会因为发现一种稀有的矿石而被官府高价征收……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用我微薄的积蓄,做点什么。

还有……陆瑾言。

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依旧会刺痛,但不再是爱恋,而是蚀骨的恨意。他和沈清漪的婚事,是王氏和他母亲早就心照不宣的计划。我需要一个更强的靠山,一个能压得住永昌侯府,能让沈弘和王氏忌惮,甚至能让我报复他们的靠山。

我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阴沉的天际。当朝首辅,卫国公萧衍。权势滔天,性情阴鸷,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更重要的是,他与永昌侯府素有旧怨。前世他直到我死时,都仍是朝中一座无人能撼动的大山。

接近他,难于登天。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最狠的复仇路径。

接下来的日子,沈府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沈清漪喝了那碗药后,当真大病了一场,太医来了几趟,也只说是寒气入体,郁结于心,需要好生调养。王氏恨我入骨,几次想在父亲面前给我上眼药,甚至暗中使绊子。

但我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怯懦的沈清婉。我巧妙地利用父亲重视脸面和家族利益的性格,每次都能在冲突中将矛盾引向王氏“苛待庶女、有损家风”的方向,让沈弘对王氏生出些许不满。同时,我暗中通过崔嬷嬷的联系,找到了济世堂的东家,几经周折,终于拿到了缓解药性的方子,虽不能立刻根除,但至少保住了未来的希望。

我还设法典当了一件生母留下的唯一值钱的首饰,加上平日省下的例钱,让崔嬷嬷的兒子福安悄悄去京郊买下了那片看似毫无用处的荒山。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连王氏的眼线都未曾察觉。

时间一晃便是半年。期间,永昌侯府正式来下聘,求娶沈家嫡女沈清漪。婚事定在了来年春天。沈清漪“病愈”后,更是趾高气扬,每次见到我,眼神都像淬了毒的刀子,却又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不敢再轻易招惹我。

我知道,她在等,等嫁入侯府,成了世子妃,再慢慢收拾我。

而我,也在等。

机会终于来了。年末宫宴,沈弘按制可携家眷入宫。以我的身份,本无资格参加,但恰逢沈清漪“病体初愈”,王氏怕她劳累,又不想让其他房的庶女占了便宜,便勉为其难地带上了我,无非是想让我做个衬托红花的绿叶。

宫宴之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我刻意选了最不起眼的衣衫,低调地坐在角落,目光却始终在搜寻那个身影。

终于,在宴会接近尾声,众人微醺,各自散开赏玩御花园夜景时,我看到了他。

萧衍。

他独自一人负手立在太液池边的九曲回廊上,身着深紫色国公朝服,身姿挺拔,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周围的热闹仿佛与他隔绝,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着他周身,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袖中的一个小巧锦盒。里面是一方我仿照前世记忆精心调制的安神香饼。我知道萧衍有严重的失眠症,这是前世一个极隐秘的消息,是我做鬼时偶然听他的政敌提起的。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惶惑和不安的神情,朝着回廊走去。在经过他身边时,我假装被裙摆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手中的锦盒“不小心”脱手,恰好落在他的脚边。

锦盒盖子摔开,几块色泽温润的香饼滚落出来,一股清冷沁脾的幽香瞬间弥漫开来。

萧衍的脚步顿住了。他低下头,深邃如寒潭的目光先是落在香饼上,然后,缓缓移到了我的脸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我慌忙跪下,声音带着颤抖,却又努力维持着镇定:“臣女不慎冲撞国公爷,万死!” 我刻意没有立刻去捡香饼。

萧衍没有立刻说话。空气中只剩下那独特的香气静静萦绕。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这是什么香?”

我心中一动,知道第一步,成了。我抬起头,眼神纯净,带着一丝怯怯的讨好:“回国公爷,是臣女自己胡乱调制的安神香,用的是沉水香、白芷、零陵香……还有一味西域来的甘松,气味拙劣,污了国公爷的清静,请国公爷恕罪。”

我报出的几味药材,都是寻常安神香会用到的,唯独那味“甘松”,是我前世所知,对萧衍特定体质有奇效的冷僻香料。

萧衍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太过复杂,我读不懂。他似乎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自己调的?”他重复了一句,语气莫测。

“是。”我低下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他弯腰,亲手捡起了那几块香饼,放回锦盒中,然后,将锦盒递还到我面前。

“起来吧。”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接过锦盒,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指,冰凉一片。我站起身,脸上适时地飞起一抹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

“谢国公爷。”我小声说道,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福了福身子,便匆匆转身离去,脚步带着几分慌乱,像一个真正受惊的少女。

但我知道,我留下的香气,和我这个人,已经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他心中漾起了涟漪。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步步为营的接近。我并没有频繁地出现在萧衍面前,那样只会惹他厌烦。我只是通过一些“偶然”的机会,让他一次次地见到我。有时是在寺庙“偶遇”,我正为“病中”的嫡姐祈福,眉眼间带着轻愁;有时是在某本孤本典籍流出的书铺,我恰好对那本书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他知道,那本书涉及的内容,正是他近日关注的朝政难题。

我展现出的,是一个柔弱、聪慧、身世可怜却又不失风骨,并且对他有着莫名吸引力的庶女形象。我从不主动索取什么,反而时常送上一些看似微不足道却总能搔到他痒处的小心意——一方绣着劲竹的手帕(他最爱竹),一本批注精妙的兵书(他曾是武将出身),或者一盘口味清淡却异常爽口的点心(他脾胃不适)。

萧衍这样的男人,见惯了阿谀奉承和直白的投怀送抱,我这种若即若离、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和探究欲。他开始派人调查我,我知道。我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查到的,只会是我想让他知道的——一个在嫡母手下艰难求生,却依旧保持善良和聪慧的可怜庶女。

与此同时,我暗中购置的荒山被证实蕴藏稀有矿脉的消息传来,官府以高价征收。我让福安暗中操作,这笔意外之财成了我最重要的启动资金。我用这些钱,悄悄在京中置办了几处不起眼的产业,并暗中资助了几个颇有才华却郁郁不得志的寒门学子。钱能通神,亦能织网。

时机渐渐成熟。

永昌侯府与沈家的婚事筹备得如火如荼,沈清漪的嫁妆堆满了库房,风光无限。王氏看我的眼神,也重新带上了胜利者的得意和即将清算的快意。

就在沈清漪出嫁的前一夜,我通过一条绝密的渠道,给萧衍送去了一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妾身飘零,愿觅乔木而栖。明日侯府喜宴,国公爷若觉戏好,清婉扫榻烹茶,静候佳音。”

这是一场豪赌。赌他对我的兴趣已经足够,赌他也想给永昌侯府添堵,赌他愿意收下我这枚看似柔弱、却可能有用的棋子。

第二天,永昌侯世子陆瑾言与沈家嫡女沈清漪大婚。

侯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喧闹非凡。我作为新娘的妹妹,自然也出席了婚宴。看着一身大红喜服、俊朗依旧的陆瑾言,看着凤冠霞帔、娇羞无限的沈清漪,我心中一片冰冷。

前世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那杯毒酒的苦涩,似乎还残留在舌尖。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新人即将行合卺之礼。

就在此时,侯府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管家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禀报:“老、老爷,夫人,卫、卫国公爷到!”

整个喧闹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永昌侯陆振廷和夫人脸色骤变。卫国公萧衍,与他们家向来不和,更是从不参加此类宴饮,今日突然驾临,是福是祸?

在一片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萧衍身着常服,缓步而入。他身后只跟着两名随从,但那通身的的气派,却压得满堂宾客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没有看主人家一眼,目光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端着早已准备好的两杯合卺酒,从角落的席位站起身,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今天最耀眼的那对新人。

陆瑾言和沈清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尤其是沈清漪,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安。

我走到他们面前,无视陆瑾言惊疑的目光,将其中一杯酒递向沈清漪,脸上绽开一个纯净无邪,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媚态的笑容,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的大厅:

“乖女儿,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为娘……特来贺喜,顺便,也该为你夫君张罗纳妾之事了。”

“噗——”不知是谁忍不住喷了酒。

满堂宾客,包括永昌侯夫妇,全都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一般。

沈清漪的脸瞬间血色尽褪,手指颤抖地指着我:“你……你胡说什么?!”

陆瑾言也反应过来,怒斥道:“沈清婉!你疯了吗?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却不看他们,只是转头,目光盈盈地望向萧衍,带着无限的依赖和委屈,软软地唤了一声:“国公爷……”

萧衍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上前一步,在无数道惊惧的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揽住了我的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世子,对本公的爱妾,有何指教?”

爱妾?!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永昌侯陆振廷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王氏刚刚赶到,听到这话,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沈清漪摇摇欲坠,死死抓住陆瑾言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陆瑾言脸色铁青,看着被萧衍搂在怀里的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萧衍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揽着我,转身便朝外走去。在经过面如死灰的永昌侯身边时,他脚步微顿,淡淡地道:“侯爷,本国公近日得了一本前朝孤本兵书,颇有见解,改日邀侯爷过府一叙。”

永昌侯浑身一颤,额角渗出冷汗。谁都知道,萧衍这是在敲打,更是警告。

我就这样,在永昌侯世子的新婚宴上,被当朝首辅卫国公亲自带走,并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宣告了我作为他“爱妾”的身份。

马车驶离喧嚣的侯府,车厢内只剩下我和萧衍。方才的媚态与柔弱瞬间从我脸上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萧衍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仿佛刚才那个搅动风云的人不是他。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要的场面,本国公给你了。现在,告诉本国公,你能给本国公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妾身能给的,是永昌侯府结党营私、贪墨军饷的证据。是吏部侍郎沈弘卖官鬻爵、暗中投靠三皇子的账本。还有……妾身这条命,从今往后,只为国公爷所用。”

萧衍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住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妾身很清楚。”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国公爷与永昌侯府是明面上的政敌,但与三皇子,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沈弘暗中为三皇子敛财,妾身有办法拿到确凿证据。这些,够不够换妾身在国公府的一席之地?够不够换妾身……报仇雪恨?”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

许久,萧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胆寒的弧度:“沈清婉,你比本国公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冷酷:“很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国公府的‘婉夫人’。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有二心……”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那股森然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妾身,谨记。”我垂下眼睑,恭顺地答道。

内心却是一片冰冷的海啸。第一步,成了。我成功地把自己送进了这座更华丽、更危险的牢笼,也把复仇的利刃,悬在了所有仇人的头顶。

国公府的生活,远比沈家复杂和凶险。萧衍后院女人不多,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正室夫人早已病故,如今主持中馈的是出身将门的侧夫人赵氏,性情泼辣。还有几位侍妾,或是官员所赠,或是自己攀附上来,各有心思。

我的突然出现,尤其是以这样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自然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明枪暗箭,接踵而至。

但我早有准备。我深知萧衍需要的是什么——不是一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而是一把锋利、好用且忠诚的刀。我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后院的女人们,不主动挑衅,但也绝不任人欺凌。我利用前世所知的一些隐秘,巧妙地化解了几次危机,甚至反过来让赵氏吃了个暗亏,在萧衍面前展现了我的“价值”。

我更重要的任务,是兑现我对萧衍的承诺。我通过福安和之前暗中资助的寒门学子,开始不动声色地搜集永昌侯府和沈弘的罪证。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缜密的心思,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萧衍对我,始终是若即若离。他给我一定的自由和权限,允许我插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来我房中,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看我调香或写字,有时则会问起我对某些朝局动向的看法。我的回答往往能切中要害,让他眼中闪过激赏。

他从未碰过我。我知道,他还在观察,在权衡。我对他而言,更像是一件有趣的工具,而非女人。这正合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我在国公府已过了大半年。这期间,永昌侯府和沈家可谓焦头烂额。萧衍开始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敲打永昌侯,而沈弘则因为几次吏部考核中的“失误”被御史弹劾,虽未伤筋动骨,却也损了颜面,吓得他更加紧抱三皇子的大腿。

沈清漪嫁入侯府后,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如意。陆瑾言婚前对她百般讨好,婚后却渐渐暴露了风流本性,加之侯府内部关系复杂,她这个世子妃当得并不顺心。听说她几次回娘家哭诉,王氏也无可奈何。

这天夜里,萧衍又来我房中,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窗下,望着窗外的月色,神色有些罕见的疲惫。

我安静地沏了杯醒酒茶递过去。

他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目光落在我脸上,忽然问道:“你恨他们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谁。我坦然回答:“恨。”

“恨到何种程度?”

“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寒意。

萧衍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声低沉,带着一丝嘲讽:“女人家的恨意,倒是纯粹。”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沈清婉,你想要报仇,仅仅依靠本国公的权势,还不够。你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个让他们永无翻身之地的机会。”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小腹,眼神幽暗如深潭:“你需要一个孩子。本国公的……孩子。”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有了这个孩子,你才是真正的‘婉夫人’,未来国公府的半个主人。届时,你想如何处置沈家,如何报复永昌侯府,才算名正言顺。”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仅要我这个人,要我为他效力,还要我用一个孩子,彻底绑死在国公府的战车上。这个孩子,将是我复仇的利器,也是他控制我的枷锁。

看着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余地。而且,从复仇的角度看,这确实是最快、最彻底的方法。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轻声道:“妾身……明白了。”

那一夜,红烛帐暖,纠缠不休。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冰冷。我清醒地承受着一切,将这场男女之事,也视作复仇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之后,萧衍待我似乎有所不同。赏赐更加丰厚,权限也放宽了些。我依旧谨慎行事,暗中加快了对罪证的搜集。

不久后,我果然有了身孕。

消息传出,国公府内暗流涌动。赵氏等人看我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萧衍表面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喜悦,但派来伺候的人手和用度,明显提升了一个等级。

这个孩子,让我在国公府的地位彻底稳固,也让我成了更多人的靶子。我更加小心,饮食起居无一不经心,身边只用崔嬷嬷和几个经过严格排查的心腹。

孕中无事,我深居简出。偶尔会“巧合”地听到一些关于永昌侯府和沈家的消息。比如,陆瑾言因为争风吃醋在青楼与人斗殴,被御史参了一本,丢了差事。比如,沈清漪在侯府与婆婆发生争执,被禁足。又比如,沈弘因为一笔账目不清,被户部刁难,焦头烂额。

我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萧衍的推波助澜。他在一步步收紧套在仇人脖子上的绳索。

怀胎十月,瓜熟蒂落。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萧衍为他取名萧珏,取自玉中之王之意,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母凭子贵,我在国公府的地位再也无人能够撼动。甚至因为打理部分庶务展现出能力,连萧衍有时也会听取我的一些建议。

孩子满月宴后的一天夜里,萧衍来到我房中,将一叠密信放在我面前。

“看看吧,你要的东西,差不多齐了。”

我拿起密信,一页页翻看。里面详细记录了永昌侯陆振廷如何利用军职之便贪墨饷银、结党营私;记录了沈弘如何卖官鬻爵、为三皇子输送利益的条条罪证,铁证如山。

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

“多谢国公爷。”我放下密信,深吸一口气。

“打算何时动手?”萧衍问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问明天吃什么。

“再等等。”我抚摸着腕上的玉镯,眼神冰冷,“等一个最好的时机。要让他们……在最得意的时候,摔得最惨。”

机会很快来了。皇帝五十圣寿,普天同庆。宫中设下盛宴,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需出席。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皇宫,太和殿。

灯火璀璨,笙歌漫舞。帝后高坐于上,百官依序而坐,命妇们珠光宝气,笑语盈盈。永昌侯一家和沈弘夫妇也在席间。沈清漪穿着世子妃的诰命服色,坐在陆瑾言身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仔细看,眉眼间难掩一丝憔悴。陆瑾言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偶尔瞟向女眷席中某些年轻貌美的面孔。

我和萧衍坐在离御座不远的位置,身份尊崇。我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身着绯色宫装,头戴赤金点翠步摇,容光焕发,与记忆中那个跪在冰冷地上的庶女判若两人。我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不时落在我身上,有嫉妒,有探究,也有……恐惧,比如王氏和沈清漪。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三皇子起身向皇帝敬酒,言辞恳切,引得龙颜大悦。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径直跪倒在御前,高声禀报:“陛下!不好了!北境……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镇北关……失守了!”

“什么?!”皇帝手中的酒杯猛地顿在案上,脸色骤变。满殿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瞬间死寂一片!

镇北关是北方门户,关系京师安危!此等噩耗,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守将是谁?为何会失守?!”皇帝厉声喝问。

兵部尚书连滚爬爬地出列,颤声道:“回陛下,守将……守将是永昌侯世子,陆瑾言举荐的副将王贲!军报上说,是……是因为军中粮饷不足,兵士哗变,才被敌军趁虚而入……”

“粮饷不足?”皇帝的目光如同利剑,瞬间射向脸色惨白的永昌侯陆振廷,“陆爱卿,军饷粮草,一向由你兵部统筹,作何解释?!”

陆振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如雨:“陛下明鉴!拨往北境的军饷,臣、臣都是按时足额发放的啊!定是……定是途中出了纰漏!”

“纰漏?”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正是萧衍。他缓缓站起身,手持笏板,面色沉凝如冰,“陛下,臣近日恰好收到一些……关于军饷流向的密报,或许能解释这‘纰漏’何在。”

他话音一落,不等永昌侯反驳,便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折,呈了上去:“此乃永昌侯陆振廷,联合粮道官员,贪墨军饷、以次充好,致使北境将士饥寒交迫、军心涣散的铁证!请陛下过目!”

太监连忙将奏折呈给皇帝。皇帝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最后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陆振廷!你好大的狗胆!”

永昌侯浑身瘫软,面无人色,连喊冤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御史出列,朗声道:“陛下!臣还要参奏吏部侍郎沈弘!沈弘身为朝廷大员,不仅卖官鬻爵,败坏朝纲,更与永昌侯过从甚密,疑似参与军饷贪墨一案!臣这里有沈弘卖官受贿的详细账册,以及他与三皇子府暗中往来的书信为证!”

说着,也将一本奏折和几封书信呈上。

沈弘和王氏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是冤枉的!”

三皇子也坐不住了,脸色难看至极,急忙起身撇清:“父皇明鉴!儿臣与沈弘绝无私下往来!此事定是有人诬陷!”

大殿之上,乱成一团。刚才还歌舞升平,转眼已是雷霆震怒,风云变色。

皇帝看着跪倒在地的永昌侯、沈弘,又看看急于脱身的三皇子,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抱着刚满不久的孩子萧珏,安静地坐在萧衍身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我不相干。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我内心的波澜。

皇帝看着我和孩子,眼神复杂。他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但在铁证如山面前,在镇北关失守的巨大压力下,他必须做出决断。

“来人!”皇帝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怒意,“将永昌侯陆振廷、吏部侍郎沈弘,革去官职,打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其家产抄没,家眷暂押府中,听候发落!”

“陛下!冤枉啊!”陆振廷和沈弘的哀嚎声响彻大殿。

御林军上前,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拖了下去。王氏直接晕死过去。沈清漪瘫坐在席位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无法接受这从天而降的噩耗。陆瑾言也傻了眼,呆若木鸡。

皇帝又看向三皇子,冷冷道:“皇子胤礽,御下不严,禁足府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三皇子不敢再多言,脸色灰败地领旨谢恩。

一场盛大的宫宴,以这样一种血腥的方式落幕。曾经显赫的永昌侯府和沈家,一夜之间,大厦倾颓。

散宴后,官员命妇们心惊胆战地离去,无人敢多言一句。

我随着萧衍走出太和殿,夜风拂面,带着一丝血腥的气息。萧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却已一片死寂的宫殿,淡淡道:“满意了?”

我抬起头,望着夜空那轮冰冷的残月,轻声道:“才刚刚开始。”

罪臣家眷被拘押在各自府中,等候最终的判决。天牢里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对于曾经养尊处优的贵人们来说。

我并没有急着去看望我的“亲人们”。我要让他们在恐惧和绝望中,再多煎熬几日。

几天后,我拿到了萧衍给我的令牌,得以进入被官兵把守的永昌侯府。

曾经车水马龙、煊赫无比的侯府,如今一片萧条。下人被遣散大半,只剩下一些无处可去的粗使仆役,个个面带惊惶。庭院里落叶堆积,也无人打扫。

我被引到一处偏僻的院落,那里关押着世子陆瑾言和他的“世子妃”沈清漪。

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混合着酸臭味扑面而来。房间简陋,只有一张破桌和几张硬板床。陆瑾言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正对着一个看守的兵卒苦苦哀求着什么,昔日俊朗的脸上满是污垢和谄媚。而沈清漪,则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原本华丽的衣裳变得肮脏不堪,头发像枯草一样,眼神呆滞,嘴里喃喃自语。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陆瑾言先是惊恐,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裙摆,却被我的侍卫拦住。他涕泪横流地哭喊道:“清婉!清婉妹妹!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是沈清漪!都是这个贱人勾引我!你救救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求国公爷,饶我一命吧!”

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丑态,我心中只有无尽的厌恶。这就是我曾经倾心爱慕过的男人?真是可笑至极!

沈清漪听到陆瑾言的话,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尖叫道:“沈清婉!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害我们!你不得好死!”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姐姐,”我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怜悯,却更刺痛她的心,“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可曾后悔过?”

“后悔?我后悔当初没有早点弄死你!”沈清漪状若疯癫,想要扑上来撕打我,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我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还记得这味道吗?”

瓷瓶里散发出的,正是当年那碗绝子药的腥苦气味。

沈清漪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不……不……”

“看来是记得。”我收起瓷瓶,慢条斯理地说,“当年你喝下的那碗药,药性猛烈,早已伤了根本。你以为你后来为何一直未能有孕?就算侯府不倒,你这世子妃的位置,又能坐多久呢?”

沈清漪如遭雷击,整个人瘫软下去,眼神彻底灰败。

我不再看她,转而看向面如死灰的陆瑾言。

“陆世子,”我语气平淡,“你刚才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陆瑾言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弯下腰,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知道,当年我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的骨肉?”

陆瑾言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可惜啊,”我直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恢复清冷,“它和你一样,没福气来到这个世上。”

说完,我不再理会身后陆瑾言崩溃的嚎叫和沈清漪绝望的嘶喊,转身,决绝地离开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接下来,我去了沈府。

比起侯府,沈府更加破败。王氏被单独关在一间小佛堂里,听说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我没有去见她,直接去了关押沈弘的书房。

沈弘比我想象的还要憔悴,短短几日,头发已然花白了大半。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悔恨,或许还有一丝身为父亲最后的尊严。

“婉……婉夫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我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书房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二人。

“父亲。”我开口,叫出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沈弘身体一颤,老泪纵横:“婉儿……为父……为父对不起你……”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我冷冷地打断他,“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句。当年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弘猛地抬头,脸色剧变:“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盯着他的眼睛,“她真的是病死的吗?”

沈弘在我的逼视下,眼神闪烁,最终颓然地低下头,喃喃道:“是……是王氏……她嫉妒你母亲得宠,在你母亲的药里……下了慢性的毒……”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真相,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刺痛。原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是被他们害死的!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恨意。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沈弘,你贪慕权势,宠妾灭妻,纵容王氏害死我母亲,又默许她对我下手。今日之果,皆是你往日之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转身欲走。

“婉儿!”沈弘在我身后嘶声喊道,“看在你身上流着沈家血的份上……救救沈家……哪怕……哪怕只保住你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沈家的血?”我轻笑一声,带着无尽的嘲讽,“从你们逼死我母亲,给我灌下绝子药的那一刻起,我沈清婉,就和这个家,再无半点瓜葛。”

我迈步而出,将沈弘绝望的哀求彻底关在了身后。

走出沈府大门,阳光有些刺眼。崔嬷嬷抱着裹在锦缎中的珏儿等在马车旁。孩子似乎感应到我的气息,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

我接过孩子,软糯的小身子带着奶香,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我低头,轻轻吻了吻他光洁的额头。

仇,已经报了。永昌侯陆振廷和沈弘被判秋后处决,家产抄没,男丁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王氏在听到判决后就疯了,没过几日便投井自尽。沈清漪和陆瑾言,随着其他家眷一起,被送进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余生只剩下屈辱和苦难。

三皇子虽未倒台,但经此一事,势力大损,再也无力与萧衍抗衡。

我的复仇,可谓大获全胜。

回到国公府,萧衍正在书房等我。

“都处理完了?”他头也不抬地问道,正在批阅公文。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他放下笔,抬眼看我:“大仇得报,感觉如何?”

我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空落落的。”

恨意支撑了我两世,如今大仇得报,那蚀骨的恨意散去,心底反而是一片虚无的荒原。

萧衍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恨意没了,总该有点别的什么,来填满以后的日子。”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珏儿熟睡的小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从今往后,你是萧沈氏,是我国公府的婉夫人,珏儿的母亲。你的根,在这里。”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这个男人,冷酷、强大、心思难测。他利用我,我也利用他。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一场博弈。

但不可否认,他给了我重生的机会,给了我复仇的利刃,也给了我一个……或许可以称之为“家”的栖身之所。尽管这个“家”,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但我很清楚,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沈清婉。我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是手握权柄的婉夫人,是未来国公府继承人的生母。

前路或许依旧荆棘密布,但我已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走下去。

我低头,看着怀中咿呀学语的孩子,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是啊,国公爷说得对。”我轻声道,“妾身的路,还长着呢。”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血色,也照亮了前方未知的、属于婉夫人的漫长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