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上山采药时救下了九天神女 神女为报恩,决定收他为徒(完)
发布时间:2025-09-25 07:20 浏览量:1
夫君上山采药时救下了九天神女。
神女为报恩,决定收他为徒。
夫君便含泪与我告别,踏上修仙之路。
可是,多年后,我踏入修真界才知道,神女从未收过徒,
倒是曾收过一个相貌不凡的炉鼎。
而那炉鼎早因得罪神女而被剥皮抽筋。
1.
我是在九重天上伺候神女的一个洗脚婢。
五百年前,我只是一个凡人,有一个清朗俊逸,温文尔雅的夫君。
原本我和夫君过着平平淡淡,琴瑟和鸣的生活。
直到——
夫君上山采药,救下了被魔族重伤的九天神女。
神女为了报恩,决意收夫君为徒,助他成仙。
我的手紧了紧。
凡人皆渴望成仙,长生不老。
夫君他会离我而去吧。
「神女,可否让我带上我的夫人?」
夫君望向我的眼眸柔情似水,绵绵情意难以断绝。
神女眸子泛寒,轻蔑地扫视我,语带讥诮。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修仙的。不然,九重天早就人满为患了。她根骨奇差,一棵朽木,不堪为用。」
「你管她作甚,还不跟本尊走?」
神女对我的贬低让一向温和的夫君冷了脸但碍于神女的身份,他只能强压住怒火,拱手道:
「多谢神女垂怜,只是扶桑不才,胸无大志,只想陪伴夫人左右,白头偕老。」
「你!不识抬举的凡人。」
神女气极,秀眉紧皱。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神仙,我们只是渺小的凡人,她要是想杀我们易如反掌。
气氛紧张起来。
神女突然舒缓表情,轻轻一笑:「有趣。不过,本尊猜,不出三日,你会跪着求本尊带你走。」
话落,双脚轻起,腾云而去。
2.
如她所说,才第二日,夫君便声泪俱下地跪求神女带他走。
「神女在上,扶桑知错。还请神女大人不计小人过,带扶桑上九重天。」
神女施施然勾起唇角。
「好吧。本尊就勉为其难收下你。」
夫君恭顺地低头,可袖中的拳头握得生紧,指甲嵌入肉中也浑然不知。
就在昨日神女离去后,魔族中人顺着神女的气息找上了我们村。
他们在村子里搜寻神女的踪迹,烧杀抢掠,而后火烧村庄。
邪火所过之处生灵无一幸存。
邪火非凡火,普通的水浇不灭,一时间死伤无数。
村子里大嘴巴但为人仗义的王婶一家全死了。
整天嘴里知乎者也的李夫子也死了。
还有总是喜欢偷吃东西的杨三娃子,总爱哭闹的花丫头……都死了。
我们无可奈何一退再退,眼睁睁看着故土被焚烧殆尽,可火势还在蔓延……
夫君在神女庙前祈求神女出手。
毕竟,归根结底,此事与神女有关。
神女不予回应。
可笑的是,神女像立于莲座之上,面露慈悲。
这是村里人一刀一刀,倾尽心血雕琢出来的石像,是世人对她的期盼。
村里人日日供奉,日日叩拜,换来的是她的无动于衷。
夫君仰面,悲极反笑。
「神女……哈哈哈……神女爱世人……哈哈哈。笑话!真是笑话!」
他擦干泪,找上了玄剑宗。
素来高呼以天下为己任的修仙者却都出言搪塞,心怕惹上麻烦。
夫君气得发抖,质问:
「修仙者不是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吗?难道只是靠嘴上守护?」
换来的是一位长老一脚把他踹下三千台阶。
「区区一个村子,也值得我们出山?」
3.
此处没了希望。
夫君便去求其他神明。
他跪遍了所有神庙,磕破了头。
神明俱不应。
多处碰壁,夫君终于明白。
这一切,都是神女的授意。
神女不点头,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他问神女:「若我跟你走,你是不是能让人灭了邪火?」
「自然,不过是邪火,只有孱弱的凡人才会惧怕。」
夫君点头,叩拜神女之后便含泪与我告别。
他哽咽着说:
「夫人,为夫此去无归期,你……忘了我吧。」
我心中愤恨,不愿放弃。
「神女大人,求你带上我吧。我可以为你端茶倒水,洗脚擦地,什么都可以。只求神女不嫌我……」
啪!
神女掌风凌厉,一下将我打飞。
我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吐出一大口鲜血。
神女眉梢和眼角都挂着烦躁。
「你在教本尊做事?」
「夫人!」
夫君跪在地上,素来笔直的脊背狠狠弯曲着,露出最为卑微的姿态。
「神女,贱内粗鄙,还望神女恕罪。」
神女面色稍缓,不耐烦地摆手,「别磨蹭了,快跟本尊走。」
从此我便没了夫君,成了一个寡妇。
可我不甘心。
难道凡人就活该轻贱,活该被神仙践踏吗?
我恨那凶残恶毒的魔族,
也恨那些受人香火却见死不救的神明,
最恨的是那面若观音却心如蛇蝎的九天神女。
4.
我想带回我的夫君,也想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拉下来。
于是,我历经磨难,拜入玄剑宗,那个曾经将我夫君一脚踹下山的宗门。
我的成仙之路十分坎坷。
因为就像九天神女说的,我根骨极差。
即使拼命通过了玄剑宗的入门试炼,他们也不肯收我。
甚至不允许我踏入玄剑宗一步,怕我这个废柴污了他们的宝地。
都走到这里了,我怎能甘心?
我同他们理论。
发放入门令牌的弟子心生厌烦,一脚把我踹了下去。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杂灵根,就是门外扫地的弟子都比你有天赋。」
「就你,还修仙?呸。异想天开。」
我的身子直直滚下台阶,皮肤渗出了血,浑身像散了架。
凡人脆弱,只是一脚,我就受不住。
夫君那日一瘸一拐地回来,也是因为被他们如此欺辱吗?
我不甘地咽下口中的血,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我心冷了下来,瞥了一眼眼前恢宏气派的大门,攥紧了手。
「既然贵宗不讲信用,出尔反尔,我就另寻出路。」
我咬紧牙,步伐坚定地往山下走。
「等等。」
突然,身后一人叫住我。
我转头望去,一人立于风中,长身玉立,飘然若仙。
他勾唇,眼角带着玩味,问:「就这么想修仙?即使你是个废物?」
我:「……」
说话难听是他们玄剑宗的传统吗?
5.
我看他的衣着和气质还有那些弟子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大概猜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我压下不满,掷地有声答:「是!」
「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
「那好,吾给你机会。」
话落,沧月递给我一颗稚子拳头大小的药丸子,黑漆漆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
他露出温和的笑,好像十分平易近人。
「这是吾新炼制的洗髓丹,吃下它,就有微乎极微的可能改变自己的杂灵根。当然,要是失败,就会爆体而亡。」
「吾还没找到帮吾试药的人,不知道你要不要试试?」
洗髓丹是传说中可以淬炼灵根的神药,炼制之法早已失传。
沧月试着炼制过很多次,炸毁了很多炼丹炉,药材很多时候都炸成了灰。
他好不容易才炼出东西来。
他很期待。
好不靠谱的样子。
我怀疑地看着他。他却一脸自信。
我有些犹豫。
虽然我不怕死,但我也不想白白送死。
沧月看出我的犹豫,背过手说:
「你自己想想吧。吃下它,要是你还活着,吾就收你为徒,要是死了,那就算你倒霉咯。」
「吾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要是不敢吃就把丹药还吾。」
「对了,鉴于你是肉体凡胎,吃几口应该就够了,不过具体几口吾也不清楚。你看心情吃吧。」
我:「……」
话尽,他转身进了大门。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内心无比纠结。
其实我很清楚,我的灵根,换别的宗门估计也是不会要我的。
所以,我其实没得选。
我一咬牙,张开嘴就要啃一口丹药。
刚才踹我的弟子不屑道:
「凡人你要想清楚。别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枉送性命。」
「沧月长老之前炼的洗髓丹吃死了好几个弟子。他们还是有修为的,何况你这个废柴?」
「身如草芥就该认命。」
6.
「认命?」
我正色道:「我从不认命。」
我咬了一口丹药。
它真是又臭又难嚼,吃起来像泡了几个周的臭袜子一样恶心。
起初,浑身只是泛起密密麻麻的痒痛,如万蚁啃食一般,而后疼痛逐渐加剧。
我的骨头好像被碾碎了。
「啊!唔……」
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我的唇已经被咬破了,蜷成一团,豆大的汗珠如雨落下。
我凄厉的叫声几欲响彻云霄。
守门的弟子不忍再看,别过眼,掐了个法诀屏蔽了我的声音。
我双眼紧闭,昏死过去。
他们都已经准备给我收尸,却发现我身上泛起点点微光。
「这……居然成了!」
「长老!长老!她还活着!」
弟子的呼声唤来了沧月。
他显然也十分惊喜,连修仙前的方言都冒了出来。
「我滴个乖乖!老子终于炼成了!」
他多年受打击的自信终于回来了。
可事实是唯我一人。
旁人都没有我这种幸运。
虽然只是个例,但他也收到了鼓舞。
沧月如约收我为徒。
7.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即使我用洗髓丹把自己变成了单灵根。
我也清楚,这只是开始。
我必须一刻不停,一刻不松懈才能逆转被人掌控的命运。
我才能上九重天讨回一个公道。
我便如野草一般,生长着,挣扎着,终于从压倒我的巨石下的微末缝隙中钻了出来。
曾经那个取笑我的弟子都要低下头唤我一声师叔。
他悄悄同别人感慨:「虞芷的命真好。」
我听见,内心悲凉,掩面苦笑。
命好会被人抢走夫君吗?
命好会是杂灵根,险些丧命才换来转机吗?
我的命分明是我自己争来的。
旁人只看见我的修为步步高升,却看不见我所经历的凶险。
为了一株提升修为的仙草,我险些被凶兽拍碎金丹。
为了早日飞升,我近乎疯魔。
好几次,那份执拗差点害我入魔。
我当初服用的洗髓丹是有副作用的。
那意味着我每一次运作灵力都会像被剔骨一样疼。
只有服用毒草,麻痹自己,才能微微缓解。
但我不后悔。
8.
从一介凡胎成仙,我只用了五百年。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飞升到九重天时甚至惊动了许多神仙来看热闹。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凡人,五百年成仙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修仙的时候,三百年才筑基。此人当真是天道宠儿。可别轻易得罪。」
「是吗?」一娇俏的女声传来,语气轻慢。
两个交谈的小仙倏地收起闲聊的散漫态度,恭恭敬敬地行礼。
「拜见神女。」
灵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目光投向了九重天的飞升者上来的入口。
她左手支着侧脸轻哼道:
「本尊倒是要看看这天道宠儿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一道光芒散去,我出现在了群仙汇聚的九重天。
九重天这么热闹吗?
眼前蓦地出现这么多人,我还是有点惊异。
我的视线落到仙友稀疏的一处,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浑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
时间虽然久远,但我一刻不曾忘记她的脸。
九天神女,好久不见。
9
我本来是有些惊慌的。
我初来仙界,势力肯定不如她……要是现在死在她手里那就前功尽弃了。
我下意识躲开她探究的目光。
她蹙眉,表情高深莫测,带着一丝烦躁。
难道认出我了?
万幸,她只是轻嗤一声。
「本尊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样子呢?不过尔尔。」
「给本尊当洗脚婢正好。」
一话羞辱意味很强,但所有人都反应淡淡。
只有方才一直想招揽我给他做事的浮华仙君脸色一变。
看来这九重天的等级更加森严,更加不公。
浮华想了想,还是朝灵沅拱手道:
「神女,止澜神君说云奚宫里还缺一个人手。小仙觉得她正合适,不知小仙可否带走她?」
说到这儿,浮华本来觉得事情准能成。
九重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九天神女爱慕止澜神君呢?
她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的。
浮华是真的不忍心看一个人才去干洗脚的活,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谁知他竟失策了。
灵沅拒绝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我。
那种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让人把我领了回神女宫。
这其实正合我意。
这样我就能近些接触夫君了。
路过宫门时,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在打扫神女宫。
我擦亮了眼,不敢相信他是之前玄剑宗飞升的长老。
他居然只能在神女宫当洒扫?
他当初一脚踹伤我夫君的时候是何等傲慢?
现在却要对着神女点头哈腰。
我嘲讽他之余,也感到挫败。
修真界翘楚,到了仙界也不过如此。
10
我沉住气,在神女宫当起了洗脚婢。
令我沮丧的是我半月都没看见过扶桑,也没人提起他。
就好像这个人从不存在。
我的心口有些慌乱,悄悄问关系不错的小仙娥:
「芳如,你知道神女的徒弟吗?」
「徒弟?什么徒弟?你从哪里听来的?神女从未收徒啊。」
「什么?」
我内心咯噔一下。
「他叫扶桑。」
芳如脸色骤变,捂住我的嘴,恐惧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她压低声音道:
「你不要命了。他你也敢提?」
我心中猛地一沉,脑海中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想。
「为什么不能问?他是谁?」
芳如怎么也不肯透露,只道:
「总之你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在神女宫是禁忌就行,万万,尤其不能在神女面前提起。」
「好了,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她抬脚就要走。
我赶紧拦住她。
「你要干什么呀?」她无奈道。
「芳如,求你告诉我,我必须知道。」
我坚决道。
大有不得真相誓不罢休的架势。
她咬了咬唇,松口了。
「好吧。」
我急切地抓住芳如地手问:
「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芳如欲言又止。
「扶桑……他……他死了。他惹怒了神女,被……被神女剥皮抽筋了。」
「你说什么?」
我如遭雷击。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11
我知道的,我的夫君最是怕疼。
他只是割个小口子都要拿到我面前让我吹吹。
他会委屈巴巴地说:
「夫人,为夫疼。」
我从前还打趣他。
「夫君怎么跟个娇宝宝一般?」
他只是红了耳朵,搂紧我。
「夫人莫要嫌弃我娇气。」
我怎么会嫌弃他?
我最是喜欢我那温润如玉的夫君啊。
而且我知道他是因为痛感超于常人所以才显得娇气。
剥皮抽筋,那他会有多痛?
我的心口像被人插了一把刀,还不停翻搅,痛得快不能呼吸。
芳如眼里划过不忍,将一切娓娓道来。
12
五百年前,神女从凡间带回了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
神女十分喜欢他,对他无比宠爱,赐他灵丹,助他修行。
可是,他从未笑过。
他总是满眼哀伤,仿佛是破碎的镜,内心的残缺怎么也无法修补。
他总是望着神女宫前的桃树失神。
据说,他在凡间有一个恩爱的夫人。
可神女的占有欲怎么会允许他对别人念念不忘呢?
芳如回忆道:
「我映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好像是他在睡梦中呼唤了他的凡间妻子,神女便大发雷霆,命人生生拔下了他的手指甲。十指连心,他痛得蜷在地上直冒冷汗。」
13
「神女本欲降罪于他的凡人妻子。他慌乱地跪在地上神女息怒。他保证他的口中再也不会喊出别人的名字。然后,他……竟然割了自己的舌头。」
芳如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一个如玉的公子满口鲜血。
鲜血和他苍白如纸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无比刺目。
周围安静得可怕。
神女一句话没说,浑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芳如跪在一旁险些喘不过气。
她以为神女会雷霆震怒下杀了他和他的凡人妻子。
但神女没有,只是拂袖离开。
「然后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几十年。扶桑越发恭顺,神女对他的宠爱更甚。我们都以为他想开了。可是,就在他来神女宫的第八十年,他用神女赐他的匕首在和神女欢愉之际,刺进了神女心口。」
「这一次彻底惹恼了神女。神女就命人将他……将他剥皮抽筋,而后挫骨扬灰。」
芳如回想起那日场景话音都在抖。
明明即将面临酷刑,扶桑却毫不在意地嗤笑,笑得开怀。
他眼里全是对神女的不屑。
芳如怎么都想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14.
八十年?
正好八十年。
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夫君说过希望我长命百岁,他死的那天,正好是我的一百岁。
若我没有修仙,肯定活不到一百岁。
他不知我修仙,却还是生生为我熬了八十年。
他蒙受了万般苦楚,死后甚至……
「挫骨扬灰?挫骨……扬灰……她竟然连一具尸首都要践踏!」
我攥紧了手,周身肃杀之气四溢。
这一刻我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弑神。
可我该怎么做?
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仙弑神成功的先例。
我唯有蛰伏,伺机而动。
15
「虞芷,你还在这儿干什么?神女召你。」
「召我?」
我迷惑不解,神女在这个时候找我一个洗脚婢干什么?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哦,也许是她又在做游戏了。
果不其然,我踏入寝殿的那一刻,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遍地是鲜红的眼珠。
灵沅光脚踩在眼珠上,眼珠子爆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战栗。
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脚。
许多年前,灵沅剜了一人的双眼。
她的脚踩在眼珠上发出一声脆响。
灵沅喜欢上了这个声音。
从此,她闲来无事就喜欢完踩眼珠的游戏。
至于眼珠怎么来的?
天下生灵众多,她完全不怕没有玩具。
她抬脚示意我过去。
我恭顺地跪在地上如往日一般给她洗脚。
她的笑声荡漾在我耳畔。
我突然藏不住怨恨,下手重了一些,指甲在她脚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贱婢,你干什么?!」
她一脚踹翻我,美眸愠怒。
有那么一刻我想一剑捅死她,可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强压住怒火,磕头认错。
「神女息怒,奴婢笨手笨脚。神女息怒……」
灵沅眼色一凛,她身边的护卫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抽出长鞕,抽了我整整30下。
抽完后,她「慈悲」地扬唇:
「去,重新打水来。」
「是。」
16
屈辱不假,但只要还活着总有希望。
我要看着她陨灭!
她今天看起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因为止澜神君很快历劫回到上界了。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止澜神君带回了一个有孕的凡人女子。
灵沅气得跺脚,领着侍从气势汹汹地就去了云奚宫。
止澜护得紧,她好几次都没看见人。
今天总算让她逮到机会了。
彼时,凡人女子正微笑着抚摸着腹部。
灵沅眼皮轻抬,满眼不屑。
「你就是止澜哥哥带回来的凡人?」
「是,仙子认识我夫君?」
她不说话还好,「夫君」二字一出口,灵沅的眼睛都红了。
「贱人,你也配唤他夫君?」
眼见不妙,云奚宫的小宫娥赶紧去报信。
灵沅不紧不慢地抽出长鞕,一下子抽在了云韵身上。
「啊!」
「仙子,求你放过我。我腹中还有止澜神君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云韵好像在故意激怒她。
云韵躲闪不及,几鞭子下去已经奄奄一息。
她昏迷前的笑让我肯定了猜测。
只是……为什么呢?
赶来的神君寒眸一紧,急忙将云韵搂在怀里。
「灵沅,你疯了!你岂敢伤她?」
我看着止澜神君丰神俊朗的脸,呼吸几乎停滞,眼睛都有些湿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灵沅这么瞧不起凡人却硬是要带走夫君。
她倾慕止澜神君却始终爱而不得。
而夫君的脸与止澜神君竟有九分像。
但夫君定然与止澜神君无关,不然灵沅又怎么忍心折磨他?
17
「止澜哥哥,你竟然凶我?」灵沅垂泪,「我只不过是伤了一个凡人而已。」
止澜神君怒意不止,但顾及云韵的身子还是先把人抱去找药仙。
「本座决不会轻纵你。」
话落,消失在原地。
灵沅被止澜满是冷意的眼吓到了,失落地怔在原地。
回了神女宫后,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伺候她的宫娥通通挨打,也包括我。
但我却有些想笑,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杀掉灵沅了。
我相信云韵会是个好帮手。
18
云韵躺在塌上笑容却灿烂。
「虞芷,合作愉快。」
云韵最恨的就是自以为是的神。
她是止澜在凡间渡劫时的青梅。
可是她根本不喜欢止澜。
她明明已经嫁人了,与夫君十分恩爱,可愣是被止澜杀夫不说还被抢到了天上。
为了摸去痕迹,他甚至火烧了一座城。
云韵恨不得杀了他。
我们都想弑神。
一起合作再合适不过。
云韵不停在止澜身边吹耳边风,挑拨他和灵沅的关系。
最好是能看见二人狗咬狗的好戏。
机会来得很快。
止澜神君气势汹汹地提剑来了神女宫,刺了灵沅一剑。
因为云韵腹中的胎儿没受住灵沅的几鞭子……
「止澜哥哥,你竟为她伤我至此?」
灵沅捂着汩汩冒血的心口,声嘶力竭地哭喊。
「你忘了,当初是谁为了你与魔族一战险些身死吗?」
「我陪了你数万年,却抵不过凡间几十年吗?」
止澜神君似乎动容了。
看着白衣染血的灵沅倒下去,他慌乱地跑去接住她。
他拼命想护住她溃散的神力,却发现毫无作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当然会这样。
我这些天给灵沅加料的洗脚水总算派上了用场。
泅渡草,无色无味,于神非但无毒还大补。
不过,前提是没有外伤的情况下。
如果服用泅渡草还受了伤,那神力便会溃散,神魂亦会动荡不安。
这是我曾在凡间历练时偶然发现的。
还是沧月告诉我它的作用。
我本来想给灵沅下毒的,可是她竟然百毒不侵。
我偶然间想起了泅渡草,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她用了,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场。
19
止澜才刺了灵沅一剑就后悔了。
他想起往日种种,搂着虚弱的灵沅,恍然惊觉自己是喜欢她的。
「阿沅,你撑住。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一个凡人伤你。我不该……」
「药仙,药仙,你快想办法救她!不然,我让你全族陪葬!」
药仙内心叫苦不迭,面上还要保证:「神君在上,下仙一定竭力救治神女。」
视旁人性命如草芥的癫公也配为神吗?
我望向那些跪伏在地的仙们,不禁想:
他们是否是心甘情愿臣服的呢?
灵沅曾经被魔族所致的伤并没好,再加上止澜这一剑,情况很是不乐观。
药仙拼尽全力保住了灵沅的神躯,却还是没守住她的神魂。
神魂离体,去了下界(人界)。
止澜当即决定去下界找回她。
「尔等看顾好她的肉身,若有差池,定不轻饶!」
众仙也只能应下。
而后,止澜封印大部分神力,下界去了。
20
而我,主动揽过照顾神女的差事。
我看着灵沅躺在寒玉床上的身躯,忽而笑了。
「神女,还是长眠不醒吧。」
我一剑砍下她的头颅,鲜血四溅。
「哈哈哈,夫君,我为你报仇了。」
我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守卫。
他们一窝蜂涌了进来,看着我手上提着的脑袋眼睛都瞪红了。
「你!你竟然敢杀了神女!」
「是啊,我杀的,怎么了呢?」
我不以为意地把灵沅的头往地上一扔,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鲜血。
不解气地又往灵沅心口刺了一剑。
「拿下!」
天君下令将我关在了阴暗潮湿的水牢里等候发落。
但我不悔。
纵使止澜找回了灵沅的神魂也没法给她再造一个神躯,只能让她屈居于她瞧不上的下等生灵体内。
这对素来高傲自大的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而且,她能不能被找回来还另说呢。
21
「你说是吧,天君?」
「哦不,师父。」
我弯唇,抬起沉重的头。
面如冠玉的清冷仙君倏地笑了。
「乖徒儿,怎么就认出为师了呢?」
「师父贱兮兮的笑容弧度都一样,徒儿自不敢忘。」
「是吗?」
天君捂脸,「看来还是不能随便笑。」
「天君为什么押宝在我身上呢?」
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
收我为徒,让芳如接近我……一步步设局,大费周章地把我当作棋子……
他这么有手段,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是我?
「因为只有你才能杀她。」
「天君在说笑?」
沧月扬眉,娓娓道来。
「为师跟你讲个故事。」
数万年,九重天上有三位上神,分别是瑶光、止澜、拓月。
他们是挚友,共同掌管三界。
后来拓月动情,与一凡人诞下九天神女被天道惩处,削去神格。
自此,九重天上就只有瑶光、止澜两位上神以及九天神女这个半神。
两位上神受拓月所托,千娇百宠地把神女养大。
可神女居然在一天天的相处中爱上了从小养育她的止澜神君。
止澜也是爱而不自知之。
止澜与瑶光交好,神女便心生嫉妒。
后来在与魔族的一场大战中,九天神女悄悄放走了魔尊,让本来必胜的战局瞬间扭转。
魔族卷土重来。
瑶光看着生灵涂炭的三界,气愤不已。
「你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众生不顾?」
瑶光拔剑就要杀掉灵沅,却被止澜拦住。
「瑶光,灵沅是拓月的孩子。我们答应过要照顾好她的。而且,你现在杀她也无用。不如留着她多斩杀几个魔族。」
瑶光别过脸,到底没舍得杀她。
再后来,与魔族交战之际,神女为止澜挡下一击,深受重伤。
止澜就着急忙慌地带着她走了,丝毫不顾同样受伤,且还被魔族围困的瑶光。
本来止澜和瑶光合力就足以封印魔族。
可他临阵脱逃,逼得瑶光上神只能以身献祭守护三界。
瑶光死前怨恨难平,降下神谕。
「天道在上,瑶光在此祈愿,轮回百转也要诛杀临阵叛逃之神!」
天道应允了。
22
我猜到了其中关窍。
「所以,难道……我是瑶光上神转世?」
沧月点头,露出孺子可教的赞许的表情。
「仙族弑神必遭天谴。你不一样,你杀她是天命所授。」
「吾的分身在下界找了几千年。吾都以为有生之年找不到你了呢。没想到,还是让吾盼到了。」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你为什么要……」
「为什么?」沧月眼底的笑意深不达底,「九重天只能有一个主人。踩在吾头上的吾当然会一一剔除。」
「何况……」
沧月止了笑意,眸中闪过一丝泪光。
「吾的胞妹曾经仰慕着高高在上的神君。她天真无邪地信了那句『神爱世人』。可是呢?不是的。神不过是虚伪至极,道貌岸然的东西而已。只因为她多看了止澜几眼,灵沅就妒忌地挖了她的双眼。止澜不过是斥责了灵沅几句就草草揭过。」
「檀儿不敢相信自己敬仰的神竟然如此不堪,心死之下跳了诛仙台,灰飞烟灭。」
沧月哀恸得身子都在颤抖,眼中爬满猩红。
他压抑住情绪,脸上冒出的青筋渐渐平复。
「魔尊在五百年前死于止澜之手,现如今的魔族也不能与仙族抗衡。」沧月眼中射出寒光,语气冷漠,「众生不需要毫无用处的神。」
「他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是吗?」
「虞芷,最后再帮为师一次。杀掉止澜。」
没有人希望总有人压自己一头。
为妹妹报仇是真,想独占鳌头也是真。
我会帮他杀掉止澜,可我不禁猜测他会不会就是下一个止澜。
「好。我帮你。」
因为众生苦神久矣。
沧月莞尔,眼底是藏不住的野心。
23
沧月和亲信在水牢布下了诛神阵。
我不得不佩服沧月。
诛神阵失传已久都让他给翻出来了。
沧月把灵沅肉身已毁的消息传到了下界。
止澜怒气冲冲地赶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
他一入水牢,诛神阵就起效。
止澜面露凶光,「你们岂敢弑神?难道不怕反噬吗?」
「神君说笑了,不是我们要弑神,而是她。」
沧月笑着指向我。
我手上拿着一把赤红的长剑,那是瑶光上神的佩剑。
自从瑶光身陨后就再没有人能够驱使它。
而我让它重见天日了。
止澜瞳孔一震,脸部肌肉抖动。
「怎么可能?」
他现在才猜到了我是谁。
「你是……瑶光。」
即使他知道瑶光死前立誓要杀他,他也从没放在眼里。
因为他太自负了。
认为即使瑶光转世,哪怕修成仙也奈何不了他。
他自认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神了,众生于他皆是蝼蚁,抬脚就能碾死。
可他忘了,神之上还有天道。
天道不满他的轻狂已久,故而允我杀他,也想我杀他。
「不可能,简直妄想。本座是神,岂是尔等可以冒犯的?蜉蝣撼树,实在可笑!」
止澜唇角勾起,迸发出磅礴的神力,与阵相撞。
「不好!」
看样子沧月的阵困不住他。
沧月淡定有余。
「一人确实不够,可若是倾尽整个仙界之力呢?」
止澜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密密麻麻的仙者腾云而来,朝着阵法注入仙力,金光四射。
他眼里终于有了慌张。
「为什么?你们居然背叛本座?」
「为什么?」
一长胡子仙人冷嗤:
「你为了找被魔族打伤的九天神女,冰封东海三天三夜,害死了我东海多少生灵,你可曾有一丝悔意?」
止澜脸色更冷,「就因为这个?神女是为了对抗魔族才失踪的,本座为了找回她有什么错?区区虾兵蟹将,为神女而死是他们天大的福气。」
「福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又一个绿衣仙子站了出来,「你包庇神女,挖我相柳一族的眼睛取乐,难道不该死?」
绿衣女子气红了脸。
她始终忘不了神女倨傲地对她说:「你们九头蛇要这么多眼睛干什么?两只眼睛还不够看?」
「还有……」
一个又一个仙者站了出来。
面对众仙的讨伐他不悔却恐惧。
他应对得越发吃力,竟然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不甘地呼喊:「本座庇佑三界数万年,仅仅因为犯一点错,尔等就要群起而攻之,简直忘恩负义!本座诅咒你们……」
「唔!」
我不等他说完,手中剑刺入他胸膛。
有了瑶光上神的前车之鉴,我当然不会给他多嘴的机会。
长剑刺入的一刻,止澜的神力溃散开来。
他死不瞑目。
众仙喜笑颜开,热泪盈眶。
有甚者,吐了他的尸身一口。
「你视众生为蝼蚁。却不知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
「此番境地,是你咎由自取。」
自此,三界再无神。
24
沧月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管理百废待兴的九重天。
我拒绝了。
我没有留在仙界的念头。
他又问我:「你是不是想去寻你夫君的转世?其实吾之前……」
「不用。扶桑已死,转世也不是我要找的扶桑。」
几百年时间,扶桑都不知轮回多少次了。哪里还是当初的他呢。
我望着天边的红云苦笑不止。
「若是,他还在呢?」
沧月意味深长地问。
「什么意思?」
我情急地抓住他的肩。
「冥界忘川河上有一个新来的摆渡人,很像你要找的人。」
我一听,抬脚就走。
「欸……你还没找为师拿隐翳枝呢?怎么去冥界?」
我又倒了回来。
冥界和人界、仙界隔绝,不用隐翳枝是没办法通过冥界入口的。
「天君,还请赐隐翳枝。」
沧月无奈从袖中取出隐翳枝。
「给,别弄丢了,这可是吾费劲好大力气才抢到的。」
「抢?」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恍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咳咳咳。」
沧月掩饰性咳了两声,「口误,是借来的。」
「去吧,找你夫君去。」
我也不多纠结,转身去了人界。
我才离开不久,沧月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瘀血。
他的侍从一脸心疼。
「天君,你何苦自己去寻隐翳枝?」
沧月拂开他的手,笑道:「吾算计她这么久,总该还一点。而且,她还是吾徒弟呢。」
他背过手去,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经此一别,不知他日能否再见。」
25
传说冥界的一个入口就在人间—酆都城。
但具体在哪儿也不确定。
它的位置变幻莫测。
我就只是全凭运气地找。
赶巧碰见一户人家在杀猪,我远远看了一眼。
人间烟火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不免有些感伤。
我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放开本尊!」
「卑贱的人族,本尊定要杀了你们!」
「止澜哥哥,快来救我!」
「吼吼!」
这不是灵沅的声音吗?
我循声看去,只看见一只被村民按住的肥猪。
我没忍住笑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神女竟然成了任人宰割的猪。」
我走进村民,想花钱买下它。
「这不行,姑娘这是我们的过年猪,不卖的。」
「我可以不要它。」
男人脸上满是疑惑。
「?」
我笑着给了他们二两银子,「我只是想要猪皮,活的时候剥下来的。」
男人拿着银子,没有犹豫地点头。
「好嘞。」
听见男人应下的声音,猪好像反应得更加激烈了。
「虞芷!是你!你竟敢!本尊不会放过你的!止澜哥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扬眉轻笑,双手抱胸欣赏她的丑态。
猪叫声响彻村庄。
现在,我们才算两清了。
26
我辗转半个月总算如愿进了冥界。
忘川河上摆渡船很多。
可我还是一眼看见了他。
一袭黑衣,清瘦的身姿,皮肤苍白,眼底一片晦暗,却在听见我的声音时焕发光彩。
「夫君,我来寻你了。」
正在划船的扶桑眼眶渐渐湿润。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怕一眨眼我就消失不见了。
他在冥界找了我很久,找到很多重名的人,失落很多次。
后来,冥界使者说从没收过我的魂魄。
「也许你夫人没死,又或者是魂飞魄散……」
扶桑神情恍惚。
「夫人一定是还活着!」
他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想。
他就这么熬着,凭借一点点希冀等着我。
为了继续等下去,他通过了冥界任职考试,成了摆渡人,得以不去轮回。
他在冥界等了我很久都不见我。
一次次的失望裹挟着他。
他便渐渐不笑了。
再见我,他都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夫人?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是你吗?」
「是我。」
我跃上船,抱住他。
「夫君,我们再不分离可好?」
「嗯,再不分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