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我们双双回到过去,他依旧是第一公子, 我却不再痴心妄想

发布时间:2025-09-20 05:01  浏览量:1

邬烬打开一个精致的食盒,点心的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我拈起一块红豆糕。

当那甜糯绵软的口感在舌尖爆开时,熟悉的味道,几乎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曾为谢湛做过一次红豆糕。

那是我跟李妈妈学了许久的手艺,得了她八分真传,又倾注了十二分的心意。红豆是我一颗一颗亲手挑选的,粒粒圆润饱满。

之所以选它,是因为红豆寄相思。

那是我做得最成功的一次,我满心欢喜地为他送去。

不巧,他正在举办诗会,沈云璃也在。她看见食盒,便掩着嘴轻笑起来。

「姜姑娘,你怎么会给湛哥哥送这种东西?你从扬州初来乍到,许是不知道,上京城的公子小姐们是不碰红豆糕的,这可是寻常百姓才吃的点心。」

她说话的语调永远是那般温温柔柔,吐出的话却字字诛心,让我无地自容。

在座的公子小姐们都跟着附和地笑了起来。

唯有谢湛没有笑。

他接过了我手里的食盒,语气淡淡地为我解了围:「有劳表妹,我晚些会尝。」

可后来,当我再去寻他时,却看到那个食盒被遗忘在角落,蒙上了一层薄灰。我轻轻揭开盖子,里面的红豆糕分毫未动,已经干得皱缩成了咸菜干。

我之于谢湛,大抵就像那盒红豆糕吧。

他出于良好的教养与礼貌收下了,却吝于投去半点兴趣,最终只能被弃置在角落,化为尘埃。

从那以后,我再也未碰过红豆糕,甚至将这道点心视为我一厢情愿的耻辱。

可点心本身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分明是那些将食物也分出三六九等的人。

我用力地往嘴里塞着,像是要将过往的委屈一并吞下,结果差点呛到。

邬烬连忙轻拍我的背,又递来一杯温热的花茶,眼神干净又清澈地望着我。

「姐姐慢点吃,不着急。尝尝这个花茶,解腻最好。」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捧在手心上关心呵护的滋味了。

姨母虽待我视如己出,可她性子天真软弱,在国公府的日子也颇为艰难,多数时候,反倒是我在护着她。

而前世的我与谢湛,虽结为夫妻,他却从未主动向我靠近过一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我耗尽心力,一步一步地挪到他身边。

在我们之间,我永远是那个拼命给予、不断付出的角色。

13

红豆糕的甜味,顺着舌尖,一点点渗透到心里。

我拿起一块,也塞进了邬烬嘴里。

「你也尝尝。」

邬烬的眉眼立刻弯成了月牙。

「好吃,只要是姐姐给的……」

话未说完,车外先是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声,紧接着,我们的马匹受惊般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下一秒,马车骤然停住。

我身子一晃,差点摔出去,被邬烬眼疾手快地一把揽回怀里。

车外,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车帘。

「表妹这是要去何处?」

我掀开帘子的一角。

谢湛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就伫立在车旁,神色冷峻,一双眼眸死死地锁着我。

这个时辰,他本应在早朝,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本不想惊动他,悄然离开,可事已至此,也再无隐瞒的必要。

「表哥,我要走了。」

谢湛的下颌线瞬间绷紧,勒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为何?」

「国公府,终究不是我的家。」

「那何处是你的家?邬烬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吗?」

「他是我弟弟。」

「弟弟?」

谢湛发出一声嘲弄的嗤笑,眼中似有破碎的光芒一闪而过。

「姜闻筝,你总是这样,总是这么一厢情愿。」

不知何时,本是晴朗的天空竟飘起了雨。

春风乍起,细雨如丝。

谢湛的脸上布满了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有那泛红的眼尾,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他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问道:

「筝筝,你也回来了,对吗?」

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响——

我的内心却平静如一潭死水,未起丝毫波澜。

谢湛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仓皇又急切地追问。

「筝筝,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了。」

「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一双儿女,你也不要了吗?」

「……他们会投生到更好的人家,有父母恩爱,可以幸福无忧地度过一生。」

谢湛的脸色惨白如纸,那张素来清冷自持的面具,寸寸龟裂。

我神色依旧平静。

「谢湛,你对我,并非是爱。那只是经年累月积攒下的习惯与依赖。上一世你已经辜负了我,这一世,请不要再辜负沈云璃,更不要再辜负你自己的本心。」

雨势渐大,瓢泼而下。

谢湛失魂落魄地立在雨幕中,良久,才从喉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表妹……一路珍重。若将来有任何难处,定要来国公府寻我。我,永远是你的表哥。」

车轮再次缓缓向前滚动。

谢湛的身影立在路边,目送我的车驾远去。

而我,自始至终,未曾回头。

14

春去秋来,倏忽五载。

如今我已年届二十,尚未出阁,在世人眼中,已然是个离经叛道的老姑娘了。

可上京城内,再无人敢将我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三道四。

只因人人都知,姜姑娘身后,站着一个疯子弟弟,护起短来简直不要命。

而这个弟弟,恰好是如今圣上跟前最得用的红人,掌管刑狱的大理寺卿。谁若敢嚼他姐姐的舌根被他听了去,他提着剑就能上门,不死也得吓掉半条命。

不仅如此,上京城的贵女们也与我同仇敌忾,纷纷为我说话。

因为我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家名为“闻筝阁”的铺子,里面的珠宝首饰、绫罗衣裙乃至胭脂水粉,皆由我亲手设计。

每个从我铺子里走出去的姑娘,都能美出新的高度,且美得各有千秋,绝不雷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知不觉间,我姜闻筝,竟成了贵女圈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五年,一切都与上辈子大不相同了。

上辈子体弱多病的太子,登基不到两年便驾崩了,留下沈云璃这个年轻的太后和一岁的幼帝,是谢湛呕心沥血,一次次拼死相护,才保全了母子二人。

这一世,太子死得更早,甚至没能熬到龙椅那一天。皇子们一番惨烈的厮杀后,最终登上皇位的,是先帝最不看好、常年驻守边疆的二皇子。

谢湛与沈云璃,也并未成婚。

沈云璃先是与太子有约,后又与谢湛议亲,最终都无疾而终。京中便有了一些于她名声不利的传言,渐渐无人敢上门提亲。而她也自有京城第一贵女的骄傲,不肯随意下嫁。

就这样,她竟也与我一样,成了待字闺中的“老姑娘”。

仿佛冥冥中与我较劲一般,我开了铺子,她便办了女学。我们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里,都闯出了赫赫声名。

那日,我刚制好一盒新的胭脂,沈云璃登门拜访。

这是五年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她依旧美得清新脱俗,只是气质沉淀了许多,更显温润沉稳。

她来,是为道歉。

「姜姑娘,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过去,我曾因嫉妒,在暗中多番针对过你。」

「此前的我,太过浅薄,将读书识字当作为自己增添筹码的手段。但这教书育人的五年,却让我真正悟出了一些为人的道理。」

说着,她竟对着我,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我有些惊讶,连忙扶起她,又恭敬地回了一礼。

四目相对,我们都笑了。

过往种种恩怨,仿佛都在这一笑间,彻底冰消瓦解。

沈云璃即将远行游学。

她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五年的女学生涯,让她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与不足。

她要去见自己,见众生,见天地。

我上前,轻轻抱了抱她。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我在京城,等你平安归来。」

15

送她离京那天,风很大。

风沙迷了眼,我竟无端地落了泪。

邬烬拿出帕子,温柔地为我拭去泪痕,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姐姐对谁都心软,唯独对我,心最狠。」

说着,他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那个在外能止小儿夜啼的玉面罗刹,那个传闻中性子疯癫、心狠手辣的大理寺卿,在我面前,却永远眉目如画,眼神温润得能滴出水来。

「不过也没关系,」他握住我的手,「我喜欢姐姐就够了。我会永远、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我的一颗心,像是被泡进了蜜罐里,甜得快要化掉了。

这五年,我那颗早已麻木僵死的心,就是这样被邬烬一点一点地捂热、暖回来的。它重新变得鲜活,有力地跳动着,充满了生机。我这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是这样一种无与伦比的滋味。

我拉着邬烬的手,一同来到我爹娘的墓前。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对我爹娘说过的话?」

邬烬似乎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那双漂亮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记得!我说,我不要做义子,也不想当弟弟。等我长大了,我要入赘姜家,嫁给姜闻筝。」

我的眼角弯弯,声音轻柔却坚定。

「那么阿烬,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吗?」

邬烬的眼睛骤然就红了,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抱得那样紧,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姐姐……筝筝……我等你这句话,真的等了好久好久,等了两辈子那么久。」

我心中一酸,反手回抱住他,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我果然没有猜错,这辈子,邬烬也回来了。

上一世,他为我终身未娶,心甘情愿地帮我打理了一辈子姜家的产业,不到三十岁便累垮了身子。临终前,他将所有财产悉数留给了我。

他还握着我的手,像个孩子一样狡黠地冲我眨眼。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用我的余生跟佛祖做了个交易,求他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下辈子,你选我,好不好?」

我当时只当那是他临终前的戏言。

后来,便渐渐忘了。

直到前两年,我才猛然忆起。

原来,我能重活一世,皆是邬烬用他的所有,为我求来的。

16

我与邬烬大婚,十里红妆,排场之盛大,轰动了整个上京城。

连当今陛下,都亲赐了贺礼。

前来道贺的宾客中,有不少都曾被邬烬收拾过。

「我就说吧!邬大人当初揍我们揍得那么狠,我就看出他对姜姑娘的心思非同一般,绝不是什么姐弟之情!」

「这还用看?但凡姜姑娘在场,邬大人的眼珠子就跟黏在人家身上似的,瞎子都看得出来!」

「好啊,你们这些家伙早看出来了,竟没一个提醒我?我还傻乎乎地跟姜姑娘表露过爱慕,我说邬大人看我的眼神怎么跟要活剐了我一样……」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热闹非凡。

而这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我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等着我的新郎。

我知道,他不会让我等太久。

果然,没过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手心竟紧张得沁出了汗。

「阿烬,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人没有应声。

我以为是邬烬不满我这个称呼,便压下满心的羞涩,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重新唤了一声。

「夫君。」

那个身影终于动了,却不是走向我,而是转身,带着几分仓皇,离开了房间。

我愣住了,随即意识到,方才那个人,不是邬烬。

若我没猜错……那应当是,谢湛。

很快,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邬烬轻快而熟悉的脚步声。他三两步走到我跟前,用喜秤轻轻挑开了我的红盖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脸颊烧起一片动人的红晕。

「姐姐,你……你好美。」

我望着他澄澈温柔的眼眸,里面满满地倒映着我的影子,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我们喝过交杯酒。

之后,两人便傻傻地并肩坐在床沿,谁都没有再动弹。

我想着,自己毕竟是姐姐,主动一些也无妨。便鼓足了勇气,伸手去解邬烬的腰带。可那腰带的结仿佛故意与我作对,解了半天也不得其法,急得我额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邬烬一把攥住我作乱的手指,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呼吸已然有些粗重。

「姐姐,莫要再摸了……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我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邬烬自己迅速褪去了外衣,随即用一个温柔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拥着我一同倒入了喜庆的红帐之中。

他缱绻地吻着我,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

「姐姐,你在发抖。」

我恼羞成怒。

「闭嘴!」

邬烬发出一阵低沉的轻笑,握着我的腰,将我更紧地禁锢在他怀里。

「筝筝好凶啊……别害怕,我会很轻,很轻,绝不让姐姐难受。」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把久置的干柴。

只一星火苗,便被彻底点燃,焚烧成灰烬。

又像是一尾濒死的鱼。

在干涸的绝境中,拼命寻找着救命的水源。

屋外,夜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屋内,红烛摇曳,光影幢幢。

一夜无眠,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