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日,庶妹要替我出嫁,可还没走出门,就被我那夫君一拐杖戳倒
发布时间:2025-07-27 00:36 浏览量:2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成亲那天,庶妹和系统商量。
要替我出嫁,抢走我的夫君。
她信心满满。
可还没走出大门,就被我那夫君一拐杖戳倒。
「你是什么鬼东西,也敢上我的花轿?」
「我是瘸,又不是瞎。」
裴琅大闹秦家喜筵,嚷得像山上下来的劫匪。
「秦芜呢?还不出来?」
「怎么,你是嫌本大爷瘸了,不够诱人了是吗?」
1
秦逢槿带人来,将我与贴身侍女绑了关进柴房的时候。
我丝毫不意外。
毕竟,在我偶然得来的那本话本里。
她也是这般,穿着我花了几个月时间绣的喜袍。
居高临下的嘲讽我:
「秦芜,你是嫡女又怎样?你的东西到头来不都是我的?」
的确。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
我的东西都会变成她的。
如我每月的例银,冬日的银碳。
如父亲的偏爱,和我母亲与祖父留给我财产。
曾经,我困惑过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年前,我偶然得到,一本名叫《暴君的锦鲤宠妃》的话本。
突然听见,她和寄生在她身上「系统」对话。
才终于明白,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她是书中的女主角。
而我,是这个世界的恶毒女配。
我与她气运相反。
我过得越凄惨,她便能越顺遂。
话本里,今日她抢走我的夫婿后。
我会悲痛欲绝,会在一次又一次陷害她未果后,遭万人唾弃,最终丢掉性命。
而她,在一次次拆穿打压我中,同我的夫婿情比金坚、琴瑟和鸣。
不仅遇难迎刃而解,还会受人追捧。
成为这个世界上,气运最好的女人。
看着在系统的吹捧声中,沾沾自喜、扬长而去的秦逢槿。
我那个大约因脑子和脾气不好,而从未被秦逢槿惦记的侍女春桃,急红了眼。
她恨铁不成钢:
「夭寿喽!你男人都要被抢走了,你还有心情休息?完了完了,咱俩没好日子过了……」
我却不急,甚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
「慌什么?等着吧。」
想抢走我的气运,顺遂一生?
大约不能让她如愿了。
毕竟,今日上门迎亲的。
不是话本中,那个被她哄几句便失了心智的男主——九皇子。
而是那个一心想置她于死地的反派。
荥阳候啊。
2
荥阳候裴琅。
从被招安的山匪,一路摸爬滚打,成为如今坐拥十万大军的异姓侯。
坊间传闻里,他是山鬼成精,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
原著中,也形容他凶神恶煞,孤寡一生,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反派不反派的,我并不在意。
毕竟,我看中的。
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坏秦逢槿好事的那股劲。
诚然,秦逢槿的那劳什子系统商城里,有各种奇怪的道具,变数不定。
于裴琅会不会被她迷惑一事上,我有赌的成分。
但当真听外头闹起来。
听裴琅于外头大喊:「你是什么鬼东西?也敢上我的花轿?」
「老子是瘸,又不是瞎,秦芜呢?把他给我交出来」的时候。
我还是有些意外。
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猜你家新姑爷,大概多久能找到咱们?」
春桃是个急性子。
根本不愿意猜。
她听见动静,蹦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
扯着嗓子,兴奋得像朵喇叭花,同我转述。
「别猜啦!快来瞧热闹啊!」
「嚯,新姑爷这波干得漂亮,他一拐杖给二小姐干地上了!」
「娘呀,府里冲进来好多兵!」
「这里!姑爷,秦芜小姐在这里!快来救命!」
3
带兵迎亲,的确稀奇。
但再稀奇,也稀奇不过出嫁当天,新娘换人。
我和春桃被人松绑,带去客厅的时候。
裴琅与我父亲,端坐在上首。
秦逢槿跪坐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而她娘柳氏,也立于一侧,默默垂泪。
见我来了,还不等我说话。
柳氏便率先倒打一耙。
「芜儿,你就算不想嫁,也不能让你妹妹替你啊。她还是黄花大闺女,你让她往后还怎么嫁人啊……」
秦逢槿扯着她的衣裙,抽抽噎噎,假意辩解。
「母亲,不怪姐姐,我、我是自愿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
泪眼朦胧看我一眼,又飞快挪开目光。
那恰到好处白了的脸色。
任谁看,都像是一个被人逼迫,却连申辩都不敢的可怜女子。
这一招,是她们母女二人惯用的伎俩。
加上她在系统那儿买五花八门道具。
轻而易举便能获得人们的怜惜。
一如现在。
她话音刚落,父亲便指着我的鼻子骂:
「秦芜,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槿儿是你妹妹啊,你怎能如此害她……」
族中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也纷纷指责。
「没想到你心思这般歹毒?」
「作孽哦,这是要了二姑娘的命哟。」
……
根本没人知道。
在无人听见的心声中。
小白花似的秦逢槿,正在同系统商量。
「裴琅这般俊美的男子,当真是我的真命天子?可他为何对我毫无怜惜?」
「不行,你快想想办法,今天我一定要嫁给他!」
4
不怪秦逢槿这般着急。
毕竟,传闻里面容狰狞可怖,能止小儿夜啼的荥阳候。
除了眉尾那半指长的疤。
与凶神恶煞扯不上任何关系。
反而气质飘然出尘,相貌俊逸。
在秦逢槿的催促声中。
系统热情推销:
「虽然我没有窥探原著剧情的功能,但秦芜要嫁的男人就是男主,是你命中注定的伴侣!」
「你放心,只要在咱们商城花三十积分,购买一见倾心套餐,男主一定会对你一见钟情,死心塌地,要试试吗,亲~」
秦逢槿毫不犹豫买了。
也用在了裴琅身上。
她款款抬头,对上裴琅的视线。
于心声中,兴奋的问:
「起效了吗?这个男人是我的了?」
神色沉浸忘我。
丝毫没注意,一直沉默的裴琅,猛然沉了脸色。
他突然拍案而起。
「都他娘的叽叽喳喳,闹什么呢?老子让你们说话了吗?」
一番匪里匪气的发言,哪里还有方才的清冷出尘?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怔,猛然噤声。
柳氏与秦逢槿甚至连哭都忘了,诧异地望向他。
可他浑然不觉。
皱眉朝我望来,似乎在思索措辞。
半晌,突然不耐烦地「啧」一声,破罐子破摔似的问:
「你给老子写那么多封酸唧唧的情信,现在才说不想嫁?」
「怎么,嫌本大爷瘸了,不够诱人了是吗?」
5
去年,裴琅驻扎上虞城时。
我的确往上虞城私自寄过几封信。
但信中多是提醒话本中描写的隐患。
从未有过什么逾距的内容。
他是从何处看出酸唧唧的?
还有,诱人?
这词原来是这么用的么?
我强忍着笑意,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男人。
唔。
的确。
挺诱人的……
这话我没敢说。
只学着秦逢槿的模样,故作委屈。
「我若不想嫁,退亲便是,为何要让人替嫁?闹出那么大一番动静?」
「况且,今日明明是妹妹带人来抢我的喜服,将我关在柴房的,为何又反过来污蔑我呢……」
不就是演戏么?
谁不会?
我掩面假意擦拭不存在的眼泪。
我那贴心的侍女春桃,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开始绘声绘色复述柴房中,秦逢槿的的发言。
末了,还学着柳氏的模样哭。
「二小姐,就算你再喜欢自己的姐夫,也不能如此大胆,抢你姐姐的亲呀。她是你嫡姐,你怎能这般害她?」
瞧瞧。
哪里是脑子不好。
分明好得很。
6
我与春桃一番话下来。
秦逢槿的脸色变了几变。
只不过,她急的并不是形式逆转。
而是:
「系统,为何礼包不灵了,男主为什么没有爱上我?你快查查怎么回事啊!」
她心中慌乱,面上却不显。
又是盈盈垂泪,眼神有意无意望向裴琅。
开始卖惨。
「姐姐与我手足无异,我怎么做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况且,今日我还被人掀了盖头,清誉已毁,将来怕是、怕是再也不能嫁人了,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着,一咬牙,做势便要往柱子上撞。
这么大的动静,哪里像是真心寻死的?
不过是想借机逼我退亲,逼裴琅今日娶她罢了。
果不其然,柳氏与下人慌忙去拉。
两人又是哭,又是劝。
我那偏心爹,也不负她望。
铁青着脸,望向裴琅。
「小侯爷,今日你掀了我家槿儿盖头,证明你与秦芜之前并无缘分。索性今日喜服都在槿儿身上,不如,你就将她迎回去吧。」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我,梗着脖子皱眉提醒。
「槿儿是你妹妹,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日后她再难嫁人,但你不一样……」
这番偏心的话,令我当场气笑。
顿时柔弱也装不下去了,冷声问:
「我如何不一样?被自己的庶妹抢了夫君,我名声就未受损了?」
「她犯错,反而要我来委屈成全,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
我目光在秦怀远与柳氏母女二人身上,一一掠过。
突然便起了坏心思。
忍不住嗤笑。
「不过,此事也不是无解,只要她愿意入侯府为妾,我倒也不介意……」
7
秦逢槿是绝不可能同意为妾的。
「妾」这个字,一直都是横在她与柳氏心中的一根刺。
柳氏原本与秦怀远青梅竹马。
但秦怀远当年为了仕途,抛弃她求娶我娘。
虽他们二人趁我娘有孕,旧情复燃。
可碍于我祖父一族威望,只能将柳氏养在外室。
直到我祖父舅舅战死,李氏一族遭遇胡敌复仇,满门被灭。
她才将柳氏堂而皇之带回家中,纳为了妾。
我娘去后。
秦逢槿时常撺掇柳氏,在秦怀远面前,装怪卖惨。
说什么「女儿今日又被嘲笑是妾生子……」
什么「妾不是贪恋主母之位,只是希望槿儿,将来可以嫁个好人家……」
可唯独秦家正室主母这个位置。
秦怀远不敢冒着寒满朝忠君将士的心,与得罪圣上的风险,扶她为正妻。
她们母女二人,受够了被人唤做「姨娘」「庶小姐」。
怎么可能再屈居我下,给裴琅做妾?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
就见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秦逢槿泪眼盈盈,嘴唇翕动。
大约还想说什么。
可还未出声,忽然被裴琅拔高的声音打断。
「还没过门,就给自己男人安排小妾?」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问过我意见了吗?」
他瞪大眼睛。
一张脸,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了似的。
他没有看秦逢槿,也没有理会秦怀远。
一双眼只紧紧盯着我。
「敢给我安排小妾?信不信我先杀了你再自戕,让你见识见识,殉情两个字怎么写?」
8
裴琅的话不像是开玩笑。
仿佛我再多说一句「纳妾」。
他就能扛起长枪冲过来似的。
他反应如此激烈,我属实没有料到。
还未从愣怔中回神。
忽然见他微眯着眼,一一扫过众人。
「掀盖头?今日你们谁见我掀她的盖头了?」
那架势,不像是问。
更像是威胁,若谁看见了,他就掀了谁的头盖骨一般。
满座噤声。
无人敢应。
即便这样,他仍旧不解气。
一拐杖挑起地上的红盖头,往还秦逢槿头上一扔。
然后指着身后的一位亲兵,吩咐:
「你,掀了它。」
「不是谁掀盖头嫁谁?我倒要看看,她嫁还是不嫁!」
那亲兵比他还激动。
一声「我不!」,几乎破音。
那一脸哭丧的抗拒表情,和震耳欲聋的拒绝。
清晰扎根至在座每个人的心里。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个惹事精,娶回家干嘛?自找麻烦吗?娶她还不如娶夫人身边那个小丫头呢!」
「侯爷,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9
一场替嫁闹剧。
最终以秦怀远捶胸顿足、柳氏气晕。
我被强行拉着塞进喜车,落下帷幕。
遗憾的是,直到离开。
我都没能看见红盖头下,秦逢槿是什么样的表情。
只能听见系统的怂恿劝告。
「产品失效原因不明,建议你先想办法接近男主呢~」
和她气极败坏的心声。
「秦芜,你等着,来日我定要抢走你的所有,让你后悔今日这般待我……」
等着?
我怎么可能乖乖等着呢?
10
离开秦家。
进侯府、拜堂一切顺利。
只是除了拜堂时的那几声唱礼,和一阵阵窸窣的脚步。
竟无一人说话,全程过于安静。
我心中狐疑。
碍于礼数,也没有开口问。
等被送进喜房,四下无人。
才小声问春桃。
「发生什么事了?」
春桃蹭来我身边,紧张兮兮地压低嗓音。
「娘嘞,吓死人了,这姑爷脸黑得哟,硬是把成亲搞成像出征寻仇似的。你是没瞧见,外头满座宾客,没一个敢上前道喜。」
「小姐,这个姑爷有点子疯皮,别惹,真心劝你。一会儿该求饶求饶,该顺毛顺毛,否则,你会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我:……
「春桃,你还记得,自己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吗?」
事实证明。
春桃丝毫没有黄花大闺女的自觉。
她那张小嘴叭叭的。
从教仪嬷嬷给的画册,复述到新婚夫妻闺房之礼,一样不落。
等到门外脚步声渐近,才压低声音。
「别怕,来的时候我看好了,门外头的花坛里又块大石头,我搬得动。」
「一会儿要是姑爷用强的,你不愿意,你就喊,我抱起石头就冲进来砸他的头。」
我想说,倒也不用。
裴琅那人面相虽凶。
但即便是话本里,他也不是个随意为难人的。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门便被人「嘭」地一声,一掌推开。
下一瞬,红盖头不翼而飞。
我猝不及防,便对上裴琅凶气十足的眼神。
我默默望向自觉退出门的春桃。
……
有点想问。
现在喊,来不来得及?
12
大约是真的生气。
此刻裴琅的表情,比在秦家时瞧上去更不愉。
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本就生人勿进。
这会儿沉着脸,更是骇人。
只一眼,就令我浑身汗毛倒立。
我摁着「咚咚」直跳心脏,忍不住想:
「难怪,方才外头如此安静。」
我大气不敢出。
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如春桃所言,给我一掌。
可他只是皱眉紧盯着我,半晌,憋出一句。
「今日我若是态度不强硬,你是不是就要将那疯女人纳进门了?」
他咬牙切齿。
凶狠的语气,一下子就让我记起,他在秦家说的那句「殉情」。
当时,我只是激秦逢槿。
并非真的想纳她入府。
明明解释清楚就好。
但我一开口,却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没、没有,我只是膈应她们而已。」
他不知道信没信。
忽然往前跨了一步,扬起手来向我逼近。
我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闭眼。
然而,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巴掌。
只听见一阵窸窣,和他略微迟疑的声音。
「你闭眼做什么?」
「赶紧睁眼,给我念。」
13
新婚夜。
没有春桃想象的血腥残暴。
也没有我想象的暧昧旖旎。
甚至我和裴琅连同床共枕都没有。
只被他拉着,念我曾经给他写的信。
三封信。
统共七百八十一个字。
无非是什么「听闻元国上将擅谋,万不可穷追。」「近来上虞雨水充沛,提防敌军炸堤毁城。」
这类话本中寥寥几笔提过的,差点要了他命的战役。
半分儿女私情都没有。
他却来来回回让我念了七八遍。
直到我困意来袭,嗓子沙哑,才肯罢休。
他的心情,似乎因为我念这几封信,肉眼可见地好转。
直到第二天一早,都神清气爽,眉眼笑意。
只有我,带着沙哑的声音,享受春桃的关心。
「我的小姐诶,姑爷玩那么大吗?」
见我摇头否认。
她又猛然瞪大眼睛。
「他难道是瘸了腿,不举了,所以才这么变态的?」
我到底还是因为嗓子太哑,
没能及时拉回她的不受控制的思绪。
15
在荥阳候府的日子,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裴琅虽因伤了一条腿,不再出征上战场。
但在朝中仍有任职,每日都要去一趟京郊校场。
离了是非不断的秦家。
没了秦逢槿没完没了算计与找茬。
我过了一段时日的安生日子。
可我深知,安生日子过不长久。
毕竟,秦逢槿需要气运,不会任我逍遥自在。
果不其然。
虽成亲那日,秦逢槿因欲替嫁抢亲,坏了名声。
但仅仅半个月过去。
她便又因在马蹄下救了一个善堂的孤儿,重新博得赞誉。
人们像是全然忘记抢亲一事般,对她夸赞不断。
她甚至还因此事,与话本中的男主——九皇子结缘。
下月便要成亲,如话本中那般,成为九皇子侧妃。
春桃将这个消息带回来的时候。
我正在翻看那本《暴君的锦鲤宠妃》。
如我所料。
除了我嫁给裴琅一事外。
迄今为止,一切皆与书中相差无几,未曾有分毫改变。
我轻轻抚着话本中,那段本应在她成亲之后,才会发生的谣言风波。
回想那日离开秦家时,秦逢槿恶狠狠心声。
忍不住勾唇。
诚然,我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恶毒女配,自然也要做「恶毒女配」该做的事。
妹妹成亲,此等大事。
我这个做姐姐的,合该给她送一份大礼。
16
九皇子与秦家庶女定亲的第三日。
坊间各大酒楼的说书人,突然不约而同,开始讲述同一段故事。
故事中,出身寒门的士子,与京中高门贵女偶然邂逅。
两人一见倾心。
经历磨难,互通心意后。
却被贵女的父亲,以士子出身低微为由,撵出了金陵城。
那士子为了心上人,不惜弃笔从戎、投身入伍。
短短两年时间,便凭着战绩,被圣上嘉奖,成为功名赫赫小将军。
可就在小将军即将班师回朝,上门提亲,迎娶心上人前。
那位小姐却突然被身世显赫的少爷强娶。
二人生生错过,抱憾终身。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虐恋情深这类话本最受追捧。
没两日,这个故事便如长了腿一般,传遍大街小巷。
众人唏嘘不止。
传闻正盛时,突然有人发现。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正是那个声名赫赫的镇北将军和即将成为九皇子侧妃的户部侍郎庶女——秦逢槿。
甚至将他们二人两年前,于朝露寺后山同时遇险的经历,都扒了出来。
诚然,传闻有夸张的成分。
但镇北将军俞清南,作为话本里的深情男二。
与秦逢槿遇险、被秦怀远设计撵出金陵,也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
传闻越演越烈。
到了四月初七,九皇子与秦逢槿成亲那日。
话本中本应大操大办的婚礼,迎亲仪仗只剩下不足六队。
远不够侧妃规格。
17
秦逢槿与九皇子成亲,我与裴琅都没去。
只让春桃与侯府管家,去九皇子府随了礼。
春桃不愧是我这个「恶毒女配」的侍女。
回来的时候,脸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小姐,你是没去看,今日九皇子府冷清得哟,跟纳妾似的。」
「正门入为妻,侧门入为妾。她名头侧妃又怎样?不还是从侧门进去的?」
「谁让她差点毁你亲事,呵!这下总算报仇了。」
她因出了一口恶气而高兴。
可我知道,这事并不算完。
果然,不出所料。
仅半个月过去,秦逢槿便因替九皇子挡刀受伤,冲淡与镇北将军的绯闻。
不仅再次获得九皇子的宠爱。
甚至重新博得好名声。
她也不算傻。
大约猜到镇北将军的传闻,是我的手笔。
宣妃娘娘组织马球会那日。
我刚下马车,她便热情上前,拉着我的手,当着一众贵女和命妇的面,同我道歉。
「姐姐,从前我年幼不知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你也用自己的方式惩罚过我了,往后咱们就不计前嫌,还做最好的姐妹,行吗?」
18
她表情诚挚。
也不知是替九皇子挡刀,伤没好利索。
她的面色略微苍白,瞧上去越发楚楚可怜。
她向来喜欢这种既不拆穿,又引人遐想的说话方式。
果然,话音刚落。
便听那群看热闹的贵女窃窃私语。
「什么惩罚?荥阳候夫人做了什么?」
「难道……前段时间那些传闻,都是荥阳候夫人做的?」
「早听秦家这两个女儿,大的容不下小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
她们谈论的声音不小。
我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我甚至还听见秦逢槿于心声中问。
「系统,观众对秦芜的恶感值上升了吗?我今日气运值如何?可有增加?」
呵。
这是拿我当气运童子,使劲薅呢。
我心中冷笑。
却见秦逢槿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朝我扬起一个堪称亲热地笑。
「对了,我记得姐姐马球玩得很好,不如今日咱们组队,搏一搏今日的彩头?」
19
博彩头?
她的目的,可不是什么彩头。
毕竟,话本中。
她也是这般对我主动示好后,又主动邀我组队。
结果,被身为恶毒女配的「我」,设计落马受伤。
在修养的房间里,被「我」买凶陷害。
又然后拆穿「我」、绝地反击,大块人心的舒爽剧情。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不会蠢到,在那么多达官贵人都在的场合买凶杀人。
不过是秦逢槿又是一个自导自演、汲取气运的把戏而已。
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看着眼前目光殷切的秦逢槿。
我缓缓勾唇,后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
「不了,我今日病了,不能上马。」
她唇角的笑意微僵。
下一瞬,忽然泫然欲泣。
「可我瞧姐姐今日身子爽利,不似病了呀,难道姐姐还在记恨我……」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群贵女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荥阳候夫人,怎的这般小气……」
我却当没听见,学着秦逢槿的模样,蹙眉掩唇,故作委屈。
「我有孕了。」
「难道妹妹要我一个孕妇,不顾安危,同你球场赛马吗?」
怀孕一事,自然是我胡诌的。
但效果不错。
成功让那几个瞧热闹的命妇噤声。
也成功让秦逢槿变了脸色。
她于心声中咆哮质问。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怀男主的孩子呢?明明我才是女主!」
男主?
真是愚不可及。
都嫁给九皇子了,竟还对「我的夫君才是男主」一事,深信不疑?
我心中轻嗤。
正欲打发走她。
忽然听见身后「啪嗒」一声脆响。
似乎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闻声回头。
只见不远处一群男人目瞪口呆,表情震惊。
而为首的,正是我那个,刚从校场下值的夫君。
21
昨日收到宣妃娘娘花帖的时候。
裴琅倒是说过,今日他会来。
但我没料到,他竟来得那么巧。
成亲数月,连房都没圆,哪里来的身孕?
一个正常男人。
但凡听见这些话,都免不了误会动怒。
果然,裴琅的表情几经变幻,眸子亮得吓人。
他脚步微动,似乎想上前同我说话。
却被他那群兄弟团团围住。
「都说夫人太瘦弱……」
「生孩子风险那么大,你怎么就不忍几年?」
「裴温之你造孽哦,夫人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们一个个耳提面命。
尽管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但我还是隐约听见几句。
我心虚得很。
想寻个借口,将裴琅拉走解释。
却见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人,抬起下巴,表情嘚瑟。
「分明是她对我一见钟情,爱惨了我,想给我生孩子。」
「哼,你们这些没人爱慕的糙汉莽夫,懂什么?」
我:……
我也不太懂。
22
裴琅到底还是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在一群「糙汉」数落声中,捡起拐杖,咧嘴上前扶我。
而我身边的秦逢槿。
在系统的推销下,买了一个「万人迷」礼包。
她唇角牵着恰好的弧度,盈盈唤:「侯爷。」
礼包的加持下,像朵迎风绽放的小白花。
就连我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裴琅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眼神半分没挪。
只殷勤地挽住我,乐呵:「夫人小心,走这头……」
仿佛我真有身孕,需要小心一般。
他搀着我入席。
无视一众达官显贵与贵女命妇。
明明安排有男眷席。
却非要腻在我身边,小声同我咬耳朵。
「夫人,我打听过,你才十八,这个年龄要孩子,对身子不好。」
「也不是说不能要,咱们再等几年,等你二十一如何?我觉着二十一年岁正好。」
「若你真的着急,二十也不是不可……」
他的动作不算小。
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也让我脸皮子臊得慌。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
捡了块杏花酥塞他嘴里。
「侯爷,求你了,安静看球吧……」
23
同话本描写的剧情差不多。
今日由九皇子母妃组织的马球会,金陵城中的达官显贵几乎都在。
这种盛大的场合,若是能让我身败名裂。
秦逢槿便能一鼓作气,夺走我所有的气运。
我猜,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果然,即便我借口「有孕」未上场。
她仍如话本中那般,被一个球砸中落马,伤着了腿。
马球本就激烈,坠马受伤是常有的事。
场外有御医候着。
一番诊治之后,便将她送去了附近的帷帐中。
话本中,她去帷帐不久之后。
她的侍女便匆匆来报,称秦逢槿遭遇刺客。
九皇子带人赶去的时候,正巧看见她拼死顽抗,后背挨了一刀。
一番审问,那名歹人当场供出,是「我」雇凶杀人。
甚至,还拿出我的贴身信物,当做物证。
于是,我被关押入狱。
秦怀远与我断绝关系。
至此以后,「我」便成为了金陵城中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毒妇。
我回忆着话本中的剧情,心中嗤笑。
目光落在无声离席的九皇子身上。
又缓缓勾唇,轻声问裴琅。
「侯爷,九皇子应当是去瞧我妹妹,我也担心得紧,不如咱们跟去看看?」
这样一场好戏。
怎能缺少看客?
24
我与裴琅悄悄跟着九皇子离场,并未惊动任何人。
离了马球场,还未走近秦逢槿休息的帷帐。
便一身玄色衣裳的九皇子,神情阴翳地站在帷帐外。
他紧捏拳头,似乎隐忍着滔天情绪。
离得近了。
隐约听见,帷帐中秦逢槿焦急、又刻意压低的声音。
「你快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
「不是我来的地方?我为何不能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竟不是我预料中的那个「杀手」。
我有些意外。
话本中,秦逢槿找的那名「杀手」,是金陵城城西,一个名叫赵火的赌徒。
赌徒而已,谁给的钱多,便替谁做事。
前几日,我秘密寻到他。
给了他三倍价钱,让他今日临场倒戈。
又匿名给九皇子送去一封「侧妃故意落马,私会外男」的秘信。
本想借机拆穿秦逢槿自导自演的这出戏。
让九皇子瞧见秦逢槿与杀手密谋。
没想到,杀手没来。
来的竟然是前些时日,秦逢槿那场沸沸扬扬的绯闻男主角——镇北将军,俞清南。
秦逢槿与旧情人私会?
这可比她与杀手密谋精彩多了。
于我来说,也算得上意外之喜。
我兴致盎然,忙拉着裴琅走近些许。
只听俞清南软下语气,语气亲昵。
「槿儿,我知嫁给九皇子都是被你爹逼迫。」
「我带你走好不好,只要你应一声,我便带你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金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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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说要带自己的女人离开。
哪个男人能忍?
九皇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咬牙踹门而入,几乎气笑。
「秦逢槿!你们在做什么?」
帷帐门户大开。
其中场景一览无余。
只见秦逢槿朱钗掉落在地,面色潮红,发髻微乱。
而俞清南也衣裳微乱,将她抱在怀里。
实在是一幅引人遐想的场景。
私会外男,放在寻常家,都是引人诟病的重罪。
更何况是皇子侧妃?
秦逢槿大约也清楚,被九皇子撞见,等待她的是什么。
她脸色煞白,不等九皇子再问。
立刻挣脱俞清南的手跪下。
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解释。
「殿下,我与镇北将军之间清清白白,您是知道的啊……」
余光瞥见我,又像是瞧见了一线生机,目光陡然变得凶狠。
「是她,一切定然是她设计的!」
「今日我与她在球场外闹得不愉快,很多人都瞧见了,定然是她怀恨在心……」
甚至于心声中焦急地问系统。
「有没有能让我平安渡过此劫的道具?回溯时间?清楚记忆?什么都好,多少积分我都买!」
可这一次,系统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回答她的,只有不断提醒的「查询中,请稍后。」
她终于害怕了。
也不管在旁人眼中,形象如何。
三步并做两步跪爬上前,一手抓住九皇子的衣袖,一手指向我和俞清南。
「殿下,你要相信我,是他们串通好的!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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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逢槿这幅狼狈的模样,的确令我心情愉悦。
但我却瞪大眼睛,装作不敢置信。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以为,是我让镇北将军无诏回城?我与镇北将军早年有过节,稍作打听便知,哪有这个本事?」
好大一口锅。
我可不背。
我心中冷笑着,话音落下。
便听身边的裴琅一声冷哼。
「我们来得倒是不巧,送个药都要遭你攀咬。」
他说着,当真从怀中掏出一罐膏药,言语讥讽。
「早知如此,我这三百两一罐的生骨膏,不如喂狗呢。」
看着他手中还未开封的新药罐。
我心中隐隐感觉有些怪异。
还未来得及细想。
又被秦逢槿的哭声,吸引注意。
「殿下,我真的冤枉,求您听我解释……」
皇子侧妃与人私会,本就有损天家颜面。
更何况是被抓现行?
这一次,九皇子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直接唤来人,将们押了下去。
可即便落到这步田地。
秦逢槿仍旧于心声中,怨毒地喊:「秦芜,一定是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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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她会想办法扭转局势。
但这段意料之外的发展,还是令我心情大好。
因为这场变故,我与裴琅没打算再回去看球。
正欲打道回府。
他却被九皇子唤住,于帷帐中密谈了半刻钟。
我大约能猜到他们密谈的内容。
毕竟,就算我那封信送得隐蔽。
以九皇子的手段,想要查,也并不难。
果然,从帷帐出来后。
裴琅的表情便不太好。
明明在马球会上,他还絮叨得像个小话痨。
回侯府的路上,却时不时皱眉看我一眼。
似乎有话要说。
最终却一言不发。
他这幅模样,令我莫名心虚。
马蹄声踢踏,又平添几分烦躁。
我忍不住蹙眉,试探。
「侯爷,可是九皇子同你谈论我了?」
闻言,裴琅的眉头狠狠一皱,目光凶狠地瞪我一眼。
然后掀开车帘,径直跳下马车。
明显,拒绝交流。
裴琅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府。
气氛冷凝得,就连府中的下人都瞧出了异样。
看着裴琅大步离开的背影。
今日吃坏了肚子的春桃,问得小心翼翼:
「姑爷这是从马上掉下来,脸砸地上了?为什么脸那么黑?」
而那个曾被裴琅逼着,掀秦逢槿盖头的侍卫。
更是直言不讳。
「男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欲求不满,要么……是做了亏心事。」
他们的声音很小。
但裴琅却似乎听见了似的,脚步猛然一顿。
可他仍旧没有回头,反而拄着拐杖,快步伐进门。
春桃扑扇着她的大眼睛,问我:
「小姐,姑爷是哪种?」
我心虚摇头。
「我也不太懂,我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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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毕竟有损天家颜面。
秦逢槿与俞清南私会一事,最终还是被摁了下来。
俞清南被秘密遣送回北境。
而秦逢槿,大约又在系统那里买了什么道具。
原本该被秘密处置,以全名声的她。
只是借口「养伤」,被九皇子送去了城郊别院而已。
比起宫中莫名消失的妃嫔宫女,好了太多。
这结果,我并意外。
意外的是,从前一直闲散的裴琅,突然像是忙起来了似的。
每日天不亮便出门,等到月上梢头,才听见他回府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躲我。
一连三月,都鲜少见到他的人影。
这三个月,发生了不少事。
九皇子被人告发私吞盐税。
天子下令,命大理寺彻查。
一查之下,竟查出数位大臣牵涉其中。
其中,就包括身为户部侍郎的秦怀远。
而秦逢槿,也查出了身孕。
可她独自在别院修养三月,与那不足两月的孕期,根本对不上。
天子大怒,直接命人将她关进了宗人府。
一时间。
「九皇子侧妃混淆皇室血脉」的流言四起。
前段时间,被压下的「镇北将军与户部侍郎庶女的爱情故事」。
又沸沸扬扬,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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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话本中其实也有描写。
只是出现的时间晚。
是作为恶毒女配的我下线后,反派裴琅对男女主的设计陷害。
书中的这两段剧情,并非同时发生。
但也如现在一般,令九皇子与秦逢槿身陷囫囵、举步维艰。
这两件事,会提前那么多,属实令我意外。
回想起马球会上,莫名出现,与秦逢槿共处一室的俞清南。
和裴琅早有预料一般,提前备好的膏药。
我心中有隐隐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一切都是裴琅做的?
他也通过某些手段,知晓世界的真相了?
这个念头一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在我脑海中疯长。
我原想寻裴琅好好聊聊。
可每每我欲寻他。
他要不是在忙。
要不就是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仿佛真的刻意躲我。
成亲以来,我与他虽没有像寻常夫妻一般同床共枕。
日常相处,谈不上琴瑟和鸣,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
何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骤然遭他冷落,我心中焦躁。
随着时日推移,又生出许多委屈的情绪。
就连春桃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馊主意。
「左右侯爷瘸了跑不快,要不今夜我去偷他的拐杖,明天一早你去堵他?」
偷拐杖吗?
我瘫在椅子上。
正认真思索这提议的可行性。
院外忽然传来门房慌乱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门外有人传信,说咱们侯爷遇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被人抬进了城西的林氏医馆,您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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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
似有惊雷炸开,令我耳中嗡鸣不断,头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纵马上街了。
跃马于市,若有伤亡,便是重罪。
可我却顾不得那么多。
我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是「命在旦夕」四个字。
等独自一人冲进林氏医馆,才发现不对劲。
静。
太安静了。
明明城西是金陵城人口最多之地。
但这个寻常人满为患的医馆,今日却一个人也没有。
不仅病患,就连大夫都不见踪影。
更别提裴琅了。
我骤然清醒。
当即明白,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中了旁人的圈套。
我下意识想要逃。
可手刚摸到门板,脖子便传来一阵剧痛。
根本来不及呼救,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的手脚是被绑着。
破败的屋顶,和四周的蛙声虫鸣提醒我。
这里已经不是白日里的林氏医馆。
昏暗的烛火中,有个纤细的背影。
不用猜也知道,是本应被关押在宗人府的秦逢槿。
「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连宗人府都困不住你。」
我冷哼。
秦逢槿闻言,呼吸不稳。
她转身提着灯笼走近,咬牙切齿。
「果然,一切都是你……」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看清她的脸——一张皱纹遍布的脸。
饶是知道,发生在秦逢槿的身上的事,不能以常理分析。
我还是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话本中的女主,秦逢槿生得很好看。
眉目如画、明艳动人。
是金陵城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可原本应该美艳无双的美人。
此时却满头华发,皱纹横生。
短短数月时间,她便苍老得像五六十岁的老妪。
令人望而生怖。
此时,大约被我的表情刺激。
她的目光骤然变得凶狠。
灯笼落地。
她于黑暗中,精准地掐住我的下颌。
声音森冷黏腻。
「怎么了?丑?秦芜,你装什么呢?我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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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间渐渐收紧的手,令我呼吸困难。
也让我清楚地感觉到,秦逢槿想杀我。
她想让我死,然而,却没有立即下死手。
而是突然松开我。
看我咳嗽着大口喘气的模样,甚至缓缓勾起唇角。
犹如在欣赏一只濒死的蚂蚁。
「秦芜,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要装出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模样。凭的什么?凭的不过是你嫡女而已。」
「就算你抢了裴琅、将我害成这幅鬼样子由如何?只要我杀了你,我就又变回从前光鲜亮丽、人人称颂的女主,世界还是会围绕着我转,我也还是这个世界上,气运最好的女人。」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杀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让你也尝尝,我这些天受过的罪……」
她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闪着骇人的光。
仿佛,只要杀了我,就当真能实现她所言一般。
奇怪的是,明明此刻我为鱼肉,随时都会没命。
但看着她渐渐癫狂的神情。
我却生不出半点害怕的情绪。
甚至没忍住,讽笑出声。
「你真的以为,裴琅是男主吗?」
「不,他可是一心想杀死你的反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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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真的意外。
秦逢槿唇角的交易骤然一僵。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她表情几经变幻。
那双浑浊的眸子,也越发凶狠阴鸷。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话本世界?也知道裴琅是反派?所以你故意嫁给裴琅,让我误会?又散布流言、一次次使计陷害我?」
她虽然是问,但语气笃定。
令我忍不住轻嗤。
「害你?」
「你杀鱼,鱼且知道挣扎一番,我既知道自己于你砧板之上,凭什么不能想办法自救?」
她闻言,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对准我的喉咙。
刀尖冷光森然,却寒不过她此刻的表情。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鱼肉,那就做好觉悟,好好当你的鱼啊。」
「果然,我就不该听系统的,慢慢收集你的气运,而是该一刀杀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缓缓用力。
刀尖刺破我的皮肤,传来一阵痛意。
我却没慌,反而故意盯着她的眼睛,挑衅。
「你收集的是我的气运吗?分明是人命。信不信若你一刀杀了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若我猜得不错,你那个系统,一直只是在哄你买它的道具吧?」
「一开始,它只是让你用气运换取积分购买,你从我这儿夺走的气运用尽后,让我猜猜,它让你用什么换?是你的青春?还是你的寿命?如今瞧你没用,是不是又抛弃你了?」
我轻嗤一声。
「什么狗屁系统?连你的未来和剧情都不知道。不过是奴隶你、以精血寿命为食的妖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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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这么说。
但那系统是不是妖物,我并不确定。
我只知道,它定然有所图谋。
若它是真心帮助秦逢槿,绝不会连谁是主角也分不清。
也绝不会用捧杀引诱的方式,让秦逢槿购买一个又一个道具。
我猜对了。
秦逢槿闻言,突然情绪激动。
她嘴上说着:「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别做梦了,没有人能找得到这里的。」
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连刀都握不稳。
她也猜得不错。
我的确在拖延时间。
可我并非等人来救,而是在想办法自救。
醒来的时候,我便在地上摸一片碎瓦。
拖延的这些时间,足够我磨破手上的绳子。
我看准了时机。
原以为,能趁秦逢槿心绪混乱,猛地推开她。
只要打开门,以她如今年迈的身体,定然无法追上我。
我也定能逃出去。
可是,就在我伸手推她的一瞬间。
她却不知道哪里爆发出一阵力气,突然稳住身形。
然后举起匕首,直直朝我的胸口刺来。
我的呼吸骤停。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电光火石间。
破旧的房门被人猛然踹开。
一只箭矢破空而来,刺进秦逢槿的肩膀。
身着金红铠甲的裴琅目眦欲裂,仿佛地狱而来的索命恶鬼。
「九皇子侧妃秦氏,勾结户部侍郎贪污盐税、嫁祸皇子,与人私通、搅乱皇室血脉,奉命捉拿!」
「若有违抗,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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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见裴琅如此狰狞的表情。
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如传闻中所言那本,是茹毛饮血,成了精的山鬼。
看着如风一般冲进来,眉头紧皱,上下打量我,身形微微颤抖的裴琅。
我的心跳莫名有些乱。
而汗水黏湿他的头发,顺着他的额头流进眼里。
他也仿若未觉,唇色发白。
只盯着我脖子上的伤痕,目光陡然一沉。
下一瞬,他忽然抬起那条受伤的腿,一脚踹在秦逢槿的身上。
似乎不解气,又在抬脚狠狠碾上秦逢槿中箭的肩。
「你竟敢伤她?」
他碾得极其用力。
昏迷中的秦逢槿,生生被疼醒。
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衬得此时的裴琅,越发狰狞嗜血。
也让他越发像话本中,那个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反派。
我丝毫不觉得害怕。
大约因他脸上后怕的表情,又大约因为其他。
此时,我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心安。
看着地上,仍未悔改,如疯魔一般,不停叫嚣「杀了你们!我才是女主,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的秦逢槿。
我的心绪终于渐渐回神,忍不住轻嗤。
女主?
在那本以她视角展开的话本里,她的确是女主。
可话本中,从未提过那助纣为虐的积分「系统」。
也半分没有描写她的筹谋与算计。
只有她如清水芙蓉一般的良善与坚韧。
但良善么?
未必。
凡事皆有多面。
区区一本话折子而已。
一个人的人性尚且描绘不完。
如何写得完人间百态?
这世上,谁人又不是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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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昏迷的秦逢槿,最终被大理寺的人抬走。
大约九皇子娶她,本就有所图谋。
如今她声名狼藉,秦家与她,自然而然成了九皇子的替死鬼。
没了系统。
这一次她应当在劫难逃。
她是生是死,我并不怎么关心。
我只在意,明明方才救我时,将紧张和后怕都写在脸上的裴琅。
回府的路上,又恢复成了那副沉默寡言、避我唯恐不及的模样。
即便回了府,将担忧的春桃关在门外,亲自替我清洗伤口上药。
也全程沉着脸,未发一言。
看着眼前睫毛微颤,轻手轻脚,生怕弄疼我的裴琅。
我心中没由来地一阵烦躁,忍不住唤他。
「侯爷,我们谈谈。」
然而,话音才刚落。
面前的人,动作便陡然一僵。
他往后撤开,语气不容商量。
「不谈,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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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
我什么时候提过和离了?
难道我在不记得的时候,同他提过「和离」二字?
裴琅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一度陷入自我怀疑。
没等我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听他没头没脑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虽然是问,但丝毫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大山说,他回家若是晚一刻钟,他媳妇儿便要念叨,粘人得很。亏我还在他们面前炫耀你爱惨了我,可你除了给我写过几封信,一次都不曾念叨我。」
「也对,信而已,你又不止给我一个人写,你给九殿下写的那封信我瞧了,的确言辞关切,情谊满满。」
「我也打听过,你们两个从前议过亲,是我下手快,才拆了你们的亲事。你应当对九殿下旧情难忘,才给他写那封信吧?就是想拆散他们,好与我和离,同他再叙旧情?」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不可能!老子五年前抢你粥棚的时候,就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娶,现在你也嫁给老子了,和离是绝不可能和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以后不准再提!」
他语速很快,又有些语无伦次。
越说,表情越冷。
明明是指责我的话。
却语气委屈,甚至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脑补与推论,令我当场愣住原地。
更令我意外的,还有他那句我「五年前,抢粥棚」。
39
五年前,我娘还在世时,的确时常在金陵城外设营施粥。
那年,正逢大旱。
流民多,流窜打劫的山匪也多。
我们十次施粥,至少有五次遭遇米粮被劫。
被劫的次数多,到后来,为了避免人员伤亡。
我娘与我,也主动送过许多次。
原来,他当年也是其中一伙吗?
我竟丝毫印象都没有。
本以为,缘分伊始,是我写的那几封信。
不想,竟然那么早?
看着眼前说完话,看着眼前错开视线,不敢看我的裴琅。
我心中微痒。
像是被人用鸡毛掸子轻轻挠了下似的。
震颤不止。
我喉头微动。
原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马球场上一事,和近来接二连三的事件,是不是他做的?
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也想同他解释,九皇子母妃的确问过我是否婚配,但我与九皇子并未议亲。
同他解释,为何给九皇子写那封信。
甚至想将话本之事,一股脑和盘托出。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够。
「裴琅。」
我轻叹唤他。
大概第一次,被我用认真地唤名字。
他微微愣了愣。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 眉头一皱,张口欲言。
可我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起身上前, 揪着他的衣领。
仰头吻上去。
40
大约没料到我的动作。
裴琅的呼吸猛地一顿,身体也骤然僵住,浑身肌肉紧绷。
他瞪大眼睛, 似乎连换气都忘了。
等我退开时,脸已经憋得通红。
「你、你做什么?」
「一封信,你都能脑补一出和离大戏,我担心我用说的, 你又会曲解我的意思, 眼下, 这是最直白的解释方式。」
他表情有些呆愣。
「解释什么?」
我神情认真。
「我从未想过同你和离。」
诚然,最初给裴琅写信,决定与他成亲。
我带着摆脱秦逢槿、反抗剧情的私心。
与他日常相处,也并未有什么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情感经历。
但听闻他受伤、命在旦夕的时候。
我还是乱了。
关心则乱。
甚至烦躁不安。
虽然我并不太懂, 这种因他而起的情绪,算不算得上「喜欢」?
但至少, 我此刻十分清醒明白。
就算我摆脱了秦逢槿,我也从未想过和离。
甚至, 感觉当初嫁给他, 同他过完这一生, 是个不错的决定。
我视线落在,因我的话唇角不受控制, 微微上扬的裴琅身上。
一时间,心中竟前所未有的轻快。
而他晶亮的眼眸, 直直地望着我。
双手放在我肩上,像是试探,欲言又止的暧昧氛围。
更是令我的心跳加速。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嫁前教习嬷嬷塞给我的画册, 和春桃直白赤裸的「三天三夜」。
我喉头微紧。
心中演算,这种境况,接下来该说什么。
然而下一瞬,却听他突然问:
「那你以后,会像大山媳妇儿那样,我晚回一刻, 就要拿扫帚追着我撵吗?」
我:……
我瞥了一眼他还未好全的腿,
努力让语气平静。
「我尽量。」
他闻言, 像是松了一口气般,伸手将我揽进怀里, 放低声音。
「那明日我便晚些回来,到时候你动静搞大点儿,告诉那些兔崽子,我裴大郎也是媳妇儿疼的人。」
耳畔温热的呼吸和委屈巴巴的低语一下子令我心中酸胀发软。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我依偎进他怀里了。
「行」。
罢了。
生孩子一事, 还是再等等吧。
我心中轻叹着。
视线落在枕头下,露出一个角的话本上。
又忍不住勾唇。
命运是既定的又如何?
恶毒女配和反派又如何?
人生之路千变万化,只要我争取,也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或好, 或坏,一念之间。
幸好,我并未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