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病入膏肓,我哭得伤心欲绝,可他却如释重负一笑
发布时间:2025-09-06 01:36 浏览量:1
江砚病入膏肓,我守在他床前,哭得肝肠寸断。
他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虚弱地勾起一抹笑,说他终于不必再扮演那个对我一往情深的好夫君了。
“当年父亲一心想攀附国公府的高枝,硬逼着我娶了你。这么多年,外人看我风光无限,实则每一天都如同活在地狱。”
他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话语如刀:“你这个人实在平庸无趣,连小蝶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若真有来生,我什么富贵权势都不要,只求你别再来纠缠,成全我与小蝶。”
一朝重生,我回到了过去。这一次,我亲手解开了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还他自由,任由他与那个叫孟小蝶的名妓远走高飞。
1
曾几何时,我与江砚是京城里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郎才女貌,恩爱无间。
他会把滚烫的汤羹吹凉了再送到我嘴边;每逢入秋天凉,他总要先进被窝,用自己的身子把冰冷的床榻焐暖后,才让我进去安睡。
我生头胎时遭遇难产,他在产房外哭红了双眼,事后更是心疼得不行,竟傻傻地说想学宫里的太监自宫,断了那害我受苦的根源。
我被他孩子气的傻话逗笑了,心里却暖得一塌糊涂。我曾以为,他便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谁知天道无常,江砚忽染恶疾,药石无医。
我心急如焚,听闻灵隐寺的菩萨灵验,便在瓢泼大雨中三步一叩,跪上千级石阶,只为求他能平安痊愈。
可天不遂人愿,他的病一天比一天重。
弥留之际,我伏在他胸前,哭得几度昏厥,只觉得没了他的世界,我一刻也活不下去。
谁知,江砚竟奋力将我推开,像是甩开什么肮脏的秽物。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霓儿,你不必为我哭,你应该为我高兴。这段婚姻,我忍了整整十年,如今,我终于解脱了。”
我如遭雷击,怔怔地望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你是怕我为你殉情,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的,对不对?”
江砚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痛苦与怨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初是信你,才把要带小蝶私奔的计划告诉你。你嘴上答应借我银两,转头就去向我爹告密!”
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我急忙辩解:“当时乡试在即,你寒窗苦读十年,先生们都说你才华出众,必能高中。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
“前程?”江砚剜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恨意让我遍体生寒,“为了你所谓的前程,我却永远地失去了此生挚爱!”
我的双手抖得厉害:“你既然那么爱她,当初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地追求我、执意娶我?”
他的语气冷得像冰:“因为你是国公府失散多年的千金。我爹说,娶了你,我的仕途便能一帆风顺。他用他的命来逼我,我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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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原本奄奄一息的江砚竟撑着坐了起来,那张曾让我心动不已的俊美脸庞因激动而扭曲,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襟:“五年前,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小蝶,她那时不幸沦落风尘。我把她赎了出来,只想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让她有个安身之所,可你是怎么说的?”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说……孟小蝶生性狡猾,贪图的不过是你的官位和钱财。”
江砚咬牙切齿,字字泣血:“你哥哥更是仗着权势,逼得小蝶远走京城,让我再一次失去了她!三个月前,我收到了她的绝笔信,她说她孤身一人,凄苦无依,病重无钱医治,唯一的憾事就是没能再见我一面。她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将我的心活生生剖开。我颤声质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哥哥为了你的仕途,四处奔走,陪人喝酒喝到吐血;我为了你操持家业,生儿育女,累得青丝染霜。我们兄妹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对不住?”江砚发出一声凄厉的嗤笑,“这一切不过是你们兄妹俩一厢情愿罢了,我求过你们吗?”
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我怔怔地问他,声音轻得像梦呓:“所以,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他漠然地望着我,眼神空洞:“与你成婚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每晚与你同床共枕后,我都觉得自己肮脏不堪,必须洗上两遍澡才能入睡。为了敷衍你哥哥,我不得不装出爱你疼你的样子。我本向往山川自由,却被迫穿上官袍,困在这四方官场。京城里的人都笑话我命好,说我一个穷小子靠着裙带关系才平步青云。我活在你们兄含在的恩惠之下,就像一只被囚在笼中的鸟,没人能听见我的哀鸣,只有小蝶懂我,可你们所有人都容不下她!”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这么说,是我们对不住你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江砚的身子轰然倒下,气绝之前,他的眼中竟闪过一丝希冀:“若真有来生,我不想再被这婚姻与前程束缚,我只想和小蝶自由自在地相爱,白头偕老。”
3
江砚出殡那天,我一滴泪也没掉。
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我本是魏国公府的嫡女,六岁那年,父亲遭权阉构陷谋反,先帝听信谗言,一夜之间,国公府被夺爵抄家。家中男丁,成年的腰斩,未成年的流放三千里;女眷或杀或卖,下场凄惨。
大哥在混乱中侥幸逃脱,而我则被充入了教坊司。鸨母见我年幼,便让人教我诗词弹唱,打算等我十四岁及笄,便正式挂牌接客。
是我的乳母春娘,变卖了家中祖宅,凑了一大笔钱将我赎了出来,从此以母女相称。为了给我一个安稳的家,春娘嫁给了福兴戏班的班主曹荣。
养父曹荣面相凶恶,实则是个心善的好人,对我们母女俩爱护有加。
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继兄江砚——不,那时他还叫曹砚。
我当时就看呆了,心想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俊俏的少年,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我好奇地问阿爹,哥哥是不是也唱戏。
阿爹摇头失笑:“你哥这模样,确实是块唱青衣的好料子。可惜啊,成年后嗓子倒了,本想让他改学武生,偏他又生了副富贵身子,吃不得半点苦。我这一身本事,怕是后继无人喽。”
一旁的春娘听了,笑着插话:“我看砚哥儿读书识字很有天分,不如送他去念书吧。咱们唱戏的,终究是下九流的营生,供人取乐罢了。若他将来能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咱们曹家的福气。”
阿爹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可这世道等级森严,商贾优伶之子,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阿爹凑了钱,又买了二十亩良田,一并送给了同村的江秀才,只求他能认哥哥做义子,将户籍迁入江家。
就这样,曹砚成了江砚。哥哥入了学堂,寒来暑往,苦读不辍。
而我,则继承了阿爹的衣钵,登台唱戏,无论是生角还是青衣,都唱得有模有样。我跟着阿爹天南海北地搭台子,用赚来的血汗钱供养着整个家,也供着江砚的笔墨纸砚。
江砚很争气,一路考上了秀才。
我们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认定,我将来会是他的妻。他对我也关怀备至,那份温柔曾让我深信不疑。
直到那一天,他把孟小蝶带回了家。
4
那年冬天,戏班封箱过年,江砚也从书院回了家。
我特意打扮了一番,心里满是欢喜。我们已有半年未见,不知砚哥哥是否会发现,我又长高了些,模样也更俏了。
江砚踏进门时,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及冠之年的他愈发挺拔俊逸,带着一身儒雅的书卷气,正笑着朝我走来。
可随即,我便注意到了他身后那个又瘦又脏的小女孩。
那女孩的一双眼睛漆黑灵动,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机灵,像只小狐狸。
江砚叹了口气,解释说这女孩叫孟小蝶,家中太穷,被亲爹卖进了腌臢地方。他回家路上恰巧碰见鸨母当街追打她,小蝶跪在他脚下哭得可怜,求他救命。
江砚一时心软,便将她买了回来。他想着戏班里正好缺个唱花旦的,小蝶身段样貌都不错,稍加调教应该能成。
阿爹年事已高,自从春娘过世后便郁郁寡欢,教导小蝶的担子,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找出自己刚做的新衣裳,烧了热水带她去沐浴。
小蝶蜷缩在浴桶里,冻得瑟瑟发抖,哭着说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用浴桶,不住地谢我,还喊我“美人师父”。
我被她逗笑了:“我才大你两岁,可当不起你的师父,你叫我姐姐就好。”
她便甜甜地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说她以前在怡红院时就听过我的名号,还曾偷偷跑出来看我唱戏。她说自己这样卑微粗笨的人,能得到我这个名角的亲自指点,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我当时心里只觉得这丫头嘴真甜,也为她感到可怜,小小年纪便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既然是江砚把人交给了我,我便尽心尽力,对她几乎是倾囊相授。后来登台时,也总带着她,让她演些小角色,多些历练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小蝶极有天分,不出半年,唱腔身段便有模有样,甚至有了自己的戏迷。
渐渐地,她的风头竟盖过了我。
班子里的人常开玩笑,说再过几个月,这压大轴的角儿,怕是要换成小蝶了。
每当这时,小蝶总会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说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敢与霓儿姐姐相提并论。
起初,我相信她的谦逊。可不知从何时起,每当我唱戏时,台下总会多出一些地痞流氓,故意喝倒彩,嚷嚷着让我滚下去,他们要听小蝶唱。
后来我才查知,是小蝶常背着班主,偷偷带着琴师出去接私活儿。她给那些地痞豪绅唱些不堪入耳的艳曲,再反过来怂恿那些人来我的场子里捣乱。
我找她对质,斥她心术不正。
她却当即跪下,哭得梨花带雨,说是我见她红了,便开始嫉妒她、容不下她,求我给她一条活路。
这一幕,恰好被闻声而来的江砚撞见。他立刻认定是我在仗势欺人,冷着脸走进来,一把将小蝶从地上拉起,然后怒视着我:“唱戏各凭本事,你自己的功夫不到家,被人喝了倒彩,倒有脸来迁怒旁人!”
5
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小蝶的算盘打得有多精。
她很清楚,再红的角儿也有谢幕那天。而在这世上,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福兴班里最有前途的,不是我这个台柱子,而是即将参加乡试的江砚。
她早就和江砚好上了,江砚为她神魂颠倒。
我躲在房里,独自垂泪。后来,我去找阿爹,说想取消和江砚的婚约。
阿爹却把我骂了一顿:“区区一个小戏子就把你打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人心叵测,不要轻易对人掏心掏肺,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这世上的白眼狼多着呢!”
骂完,阿爹的脸色沉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砚儿将来是要做官的人,身边断不能留这等奸诈狡猾的女子!”
最终,是阿爹亲自出手,连夜将小蝶逐出了福兴班,并扬言若她再敢纠缠,便将她重新卖回那腌臢的怡红楼去。
我终究心软,怕她一个女孩子家在深夜里出事,便在客栈为她开了间房。我还从阿爹那里偷出了她的身契,连同二十两银子一并塞给了她。
我劝她拿着钱回乡,告诉她,若真心为江砚好,就该知道他眼下正为乡试做最后冲刺,不能分心。有什么事,等他考完再说。
小蝶确实走了,却又没完全走。她隔三差五便给江砚寄来情信,或是附上一缕青丝,字里行间满是相思之苦。
江砚的心彻底乱了,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飞到她身边。
转眼,就到了我们两家商议婚事的日子。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正说着良辰吉日。
江砚却突然跪了下来,说他不能娶我,他爱的人是孟小蝶。他甚至说,连科举他都不想考了,只想立刻去娶小蝶为妻。
阿爹气得当场抄起棍子,将他打了个半死,然后锁进了柴房。
夜里,我偷偷去看他。他抓着我的手,声泪俱下地求我,说小蝶就在城里的客栈等他,他要带她远走高飞。
我含泪望着他:“为了她,你连前程都不要了吗?再有两天,可就是乡试了啊。”
江砚重重点头,眼神决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功名随时可以再考,但小蝶我不能再失去了。”
他求我借些银子给他,放他走。
我犹豫了。在我心里,他不仅是我爱慕的男子,更是我一同长大的亲人。十年寒窗不易,成败在此一举,我不能让他自毁前程。
于是,我去找了阿爹,将江砚的计划与小蝶的藏身之处和盘托出。
阿爹勃然大怒,立刻派人将小蝶抓了回来,直接卖进了怡红楼。随后,他以死相逼,强迫江砚娶我,收心备考。
江砚纵有万般不愿,最终也只能含恨答应。
……
那之后,我以为他收了心,因为他再也没提过孟小蝶一个字,对我更是体贴入微。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场戏,竟演了整整十年。
我叹了口气,在泪水中沉沉睡去。
江砚死前说,若有来生,求我们放过他,成全他和小蝶。
我心里一阵凄楚。江砚,若真有来生,我定不会再拦你……
再次睁开眼,我惊觉自己竟回到了十九岁那年,回到了江砚决定带孟小蝶私奔的那个夜晚。
6
我简直不敢相信,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刺骨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大师兄无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霓儿,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师父快被阿砚气病了。你跟阿砚从小一起长大,快去劝劝他,让他给师父低个头、认个错,别再跟那个叫孟小蝶的狐 狸 精勾勾搭搭了。
正经是好好读书,我们这些师兄弟,可都指望他将来当了大官,拉拔我们脱了这下九流的贱籍呢!”
“知道了。”我轻声应道。
我在床上枯坐了半个时辰,才终于从重生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一次,我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去找江砚。我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径直出了门,去找孟小蝶。
上一世,江砚骗我们说小蝶早已返乡,两人只是书信往来。
可我知道,她根本没走,就藏在城中的天然居酒楼里。
外面大雪纷飞,酒楼里却热火朝天,小小的堂内挤满了三教九流的客人。
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贩夫走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孟小蝶。
人人都说,小蝶虽在容貌上逊我一筹,风情上却远胜于我。
如果说我是清冽的水,那她便是辛辣的酒。
她的眼睛生得极媚,像一对钩子,只需轻轻一瞥,便能将男人的魂魄勾了去。
“小蝶姑娘,再来一首《十八摸》!”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少爷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啪”地拍在桌上,“唱得爷高兴了,赏银加倍!”
小蝶立刻摆开身段,媚眼如丝,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淫词艳曲。唱到酣处,她更是直接坐到了那富少爷的腿上,将酒倒在自己精致的锁骨上,引着男人低头去舔舐。
满堂顿时响起哄闹的叫好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那富少爷搂着小蝶的纤腰,故意问道:“听说你最近跟东街那个江秀才好上了?”
小蝶掩唇娇笑:“怎么,韩少爷这是吃醋了?”
“我本还想纳你做妾呢,”那韩少爷故意撇了撇嘴,“看来是没这个福分喽。”
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起哄,说江砚说破天也就是个穷秀才,能不能考上举人还两说呢。哪比得上韩少爷家财万贯,小蝶姑娘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姨奶奶。
韩少爷假意要走,欲擒故纵:“罢了罢了,既然小蝶姑娘与江秀才两情相悦,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小蝶一急,连忙拉住他,不屑地撇了撇嘴:“都说读书人最是薄情寡义,他原本就有个未婚妻,就是我那个师父霓儿。他一边吊着师父,一边又来招惹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品比韩少爷您差远了。”
“哦?那你这《十八摸》也是你那个师父霓儿教的?”韩少爷坏笑着,顺手将一锭金子塞进了小蝶的衣襟里。
小蝶俏脸一红,娇嗔着“好凉”,顺势便倒在了富少爷怀里。
“我那个霓儿姐姐呀,看着像个冰山美人,私底下可不知玩得多花呢。她教我的那些又好听又好玩的曲儿,多着呢,韩少爷想不想听听?”
7
看到这里,我只觉得可笑可悲。
江砚啊,这就是你挂在心上一辈子的白月光。
你看过她这一面吗?
我并没有找小蝶,而是漫步在雪天里,最后去赵记买了一碗馄饨,热汤下肚,慢慢熨帖着我凉了的肠胃。
傍晚的时候,我回到了福兴班。
大师兄催促着我去劝江砚,我准备了两个菜一壶酒,推开了柴房的门。
江砚此刻狼狈极了,双手被铁链锁住,头发散乱着,棉袍擦破了,露出里头的棉絮。
他听见动静,抬头朝我看来。
再次见他,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便是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举案齐眉十年的丈夫。
一时间,我百感交集,眼泪滑落。
我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怅然。
“你别哭。”江砚忽然开口,语气愧疚,“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生气,就打我一顿吧。”
我没说话,默默将饭菜摆在桌上,坐到了江砚的对面。
相顾无言,唯有风雪呼啸。
忽然,江砚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霓儿,咱们从小感情最好,你帮我从爹那里偷一下钥匙,放我走吧!实话跟你说,小蝶如今在城里等着我,她一个弱女子在外,我怕她会有危险。”
我翻起杯子,倒了两杯酒:“哥,你从没喜欢过我吗?”
江砚一愣:“自然喜欢的。”
我追问:“我和小蝶,你更喜欢谁?”
江砚眼眸发红,不敢看我,半晌才道:“你和她对我都很重要,我都爱。但真论起来,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而她是我最爱的女人。”
8
哪怕再世为人,听到这话,仍是心寒。
我将酒一饮而尽,自此断了对江砚的感情,擦干眼泪:“哥,你知道阿爹为何执着叫你娶我吗?”
江砚呷了口酒:“因为春娘临终前的嘱托,再加上咱们是亲上加亲,阿爹素来疼你胜过我。”
我摇头:“不,阿爹最爱的永远只有你一个。”
我叹了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当年春娘疼爱我,为了能养活我,她带着我嫁给了阿爹。阿爹也是如此,为了你能摆脱下九流,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更改户籍,拼命唱戏挣钱供你衣食无忧地读书。”
“而让你娶我,也是他为你前程筹谋的一环。前不久,我亲哥哥派人送来了信,说他即将来接我入京,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吧。我哥是朝廷勋贵,阿爹认为,只要你娶了我,将来定会平步青云。”
江砚嗤笑:“我堂堂七尺男儿,自己不能考取功名了吗?竟要靠女人的裙带过活,真是让祖宗蒙羞。”
上辈子,江砚临终前痛骂我哥,说因为我哥,他被同僚嘲笑软骨头,还因为我哥赶走小蝶,害他不能纳心爱的女人为妾,他敢怒不敢言。
我竟不知他原来如此有骨气。
我给他碗里夹了块肉:“你不想娶我,那便罢了。只是我问你,将来你和小蝶成婚了,你们怎么生活?柴米油盐可不是风花雪月。你自小锦衣玉食,连根针都没拿过,难道你要靠小蝶出去唱戏养家吗?”
江砚不满地打断我的话:“你在小瞧谁!我满腹经纶,身上还有功名,以后定能考上举人为官,便是考不上,也能开馆授课,或是去衙门谋个差事也不难。”
我叹了口气,世道哪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在书院里困久了,还真就成了画上的神仙,一点世俗气都不通。
“那你就真能确定,孟小蝶对你一心一意?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江砚喝着酒,阴恻恻地瞪着我:“我自然了解她。”
我冷笑:“她放浪无耻,贪慕虚荣,不信你就去天然居客栈,看她现在坐在谁的腿上……”
忽然,江砚朝我的脸泼了杯酒。
9
酒很辛辣,刺得我眼睛疼。
江砚砸了酒杯:“你少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嫉妒她戏唱得比你好,就捏造谣言诬陷她。你恨她和我相爱,就想方设法地为难她,羞辱她。霓儿,我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我用指尖揩去酒:“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你好。”
“为我好?”江砚忽然变得很激动,“你们都说为我好,可谁又站在我的立场想过?我不爱读书,我爱唱戏,可阿爹和春娘偏逼着我念书,师兄弟们耳提面命让我好好考科举挣前程,帮他们摆脱下九流身份。阿爹逼着我攀附权贵,去娶你,可我明明爱的是小蝶啊!为什么我的人生就要按照你们的想法走?我觉得自己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啊!”
若是放在上辈子,我肯定会声泪俱下、苦口婆心地劝。
但这次,我没有。
我饮尽最后一口酒:“江砚,话已至此,我便不再多说了。路都是自己选的,好果坏果也由自己承担,你好自为之吧。”
我将脖子上的银锁除下,放在江砚面前的桌上:“这块银锁是你家传至宝,是传给儿媳妇的。如今我还你,你送给小蝶吧。咱们互不相欠,各自珍重。”
说罢这话,我转身便走。
外面雪停了,有些冷。
我张开双臂,任由清风拂面,原来放下了居然这么轻松。
10
我同阿爹说,劝不动,也不想劝,连夜拾掇了戏服和头面,跟大师兄去田乡绅家唱堂会。
出去唱堂会的这几天,我唱得尽兴又开心。
回去后就听说江砚和孟小蝶私奔了。
阿爹气得犯病,卧床不起,师兄弟们个个恨江砚恨得咬牙切齿,骂这小子被惯坏了,引祸水入家门,以后有他后悔的一天。
我什么也没说,尽心尽力地在床前侍奉阿爹。
不论怎样,这都是江砚自己的选择。
我不爱他了,可也不恨他,兄妹一场,我希望他往后过得舒心逍遥。
没多久,我哥就来接我了。
当年我家被阉党构陷,被抄家灭门,哥哥死里逃生,从此后隐姓埋名,伺机报复。
他是太子最倚重的肱骨,立下了汗马功劳。
皇帝驾崩,太子灵前继位。
太子登位后第一件事,就是重启当年魏国公谋反案,清查阉党,肃清朝政。
我家的冤屈得以昭雪,哥哥也得封国公。
荣耀虽再至,可家族人口已然凋零,如今只剩我和大哥相依为命了。
11
哥哥感念春娘和阿爹大恩,他花重金为春娘修葺坟墓,将阿爹接到国公府,发誓奉养终老。
不仅如此,福兴班的师兄弟们也各自有了差事,大家在京城扎了根,成了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因为江砚出走,阿爹郁郁寡欢,没多久就病故了。
听渡口的船夫说,当年江砚和孟小蝶是坐船走的,二人相互依偎在船头,仿若一对神仙璧人。
临终前,阿爹仍在念叨,不知道砚儿现在如何了?都是他逼得太紧,这才把儿子逼走了。
等砚儿回来后,他再也不逼砚儿念书考科举了,也不逼砚儿娶亲。
只要儿子能平安回来。
可惜阿爹,临了也没再看到儿子。
给阿爹戴完孝,我也成婚了。
我嫁给了陛下的幼子,燕王萧衡,婚后夫妻恩爱,共诞育了三子一女。
转眼间,我和夫君携手走过了十五年。
这年新帝登基,我们夫妻去金陵就藩。
入城那日,百姓倾城而出,纷纷瞻仰天家贵人风华。
我那唠叨鬼丈夫搂着我,看什么都新鲜,说等安顿下后带我去踏青游玩,给我买糖酥,不带那几个烦人的孩子。
我扑哧一笑,这人竟吃起孩子们的醋来。
风吹起车帘,我忽然看到人群中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虽说沧桑憔悴,但甚是面熟,长得很像江砚!
那男人一直盯着我们的马车,眼中似有热泪。
到了王府后,我和王爷说了些事。
王爷叹道:“江砚是你养父临终前的心病,咱们这些年也一直找他,既看到了,就叫人查一查。”
12
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回来了,说那天在凤翔茶楼外站着的男人叫曹砚,是个杀猪匠。
曹砚?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又寻错人了,猛地想起,江砚的本姓就是曹啊。
我忙让侍卫继续说下去。
侍卫说,这曹砚约莫十五年前携妻子孟氏来的金陵,在东街赁了两间屋。
那孟氏是个不安于室的,与屋主张大户暗中苟且,最后干脆住到了一起,自称是张家外室。她丈夫曹砚当初也是个书生意气的人,怎能受得了如此羞辱,一纸诉状告上了衙门。
谁知当年的官老爷是张大户的侄女婿,非但把曹砚打了个半死,还诬说曹砚拐带良家妇人私奔,把曹砚治罪,扔进牢里关了三年。
等曹砚出狱的时候,家中已经有了个年近三岁的小丫头。
孟小蝶也不清楚女儿到底是张大户的还是曹砚的,抑或是其他男人的。
曹砚这个人最看重颜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说闺女就是他的。
那时曹砚心灰意冷,想带闺女返乡,谁知张大户和孟小蝶这对奸夫淫妇却不放过他,假请他吃酒,趁他醉酒,诓他签了张卖身契。
曹砚自然是不肯认的,但他当时与孟小蝶私奔,没有户籍路引文书,加之官老爷偏袒徇私,他就这般被卖身给了张大户家,从早到晚干粗活,过得很艰辛不说,还要受人嘲笑奚落。
那些混子给他取了个诨号,叫曹七九,什么意思呢,忘八,骂他是戴绿帽子的王八。
直到五年后,张大户因病过世,曹砚才得以见天日。
张家主母将孟小蝶从家中逐走,看曹砚可怜,把那张卖身契还了他,叫他以后管好家里的狐 狸 精。
曹砚带着妻女又从猪尾巴巷的大杂院里赁了间屋,素日以杀猪卖肉过活,他沾惹上了个酗酒的毛病,一喝醉就打老婆。
孟小蝶受不了打骂和穷日子,还想傍个大户,可有钱人谁看得上她那身烂肉,她只能每日跟些下九流眉目传情,倚在门框唱小曲。
后头曹砚听闻此事,喝醉了,从灶台里抽出根燃着的木柴,扒开孟小蝶的嘴,把柴往那淫妇嘴里攮。
孟小蝶的嗓子和脸毁了,再也唱不了曲,勾不了男人了。
13
我不禁怅然。
江砚,这便是你的选择吗?不知现在的你,可曾后悔。
我派人去请江砚来王府,特意交代了,一定要恭恭敬敬,不可冒犯。
我和王爷担心惊着故人,便穿了燕居常服,在花厅会客。
相隔十五年,我和江砚再次相见了。
他完全不是当年那个俊美如玉的公子了,岁月的刀斧在他脸上砍劈出深深的痕迹,他干瘦黝黑,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面相刻薄了许多,眉眼间透着股市侩俗气,哪怕穿了新衣,身上也有股猪肉腥臭气。
我不禁看向身边坐着的夫君萧衡,他相貌英俊,挺拔魁梧,早年间征战沙场,让他自带股铁血豪气,而皇族出身,又让他通身散发着股贵气。
人与人是不能比的,江砚连萧衡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萧衡见我犯花痴般看他,抿唇偷笑,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
我莞尔,冲丈夫甜甜一笑。
我忽然意识到江砚也在,忙朝前望去,却发现此时江砚怔怔地立在门口,望着我,双眼含满了泪水。
忽然,王府总管太监甩了下拂尘,躬身笑道:“先生,见到王爷王妃,要行礼哟。”
江砚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地看了眼王爷,迅速低下头,忙不迭要下跪。
萧衡动作快,过去双手扶起江砚:“你是霓儿的兄长,不必多礼了,论起来,孤王也该叫你一声哥了。”
江砚惊惧得身子发抖,根本不敢直视萧衡,又要下跪:“草、草民惶恐,草民有罪,有罪。”
我忙过去,从侧面扶住江砚,温声道:“不用怕的,都是一家人,莫要如此多礼。哥,咱们有十五年不见了吧。”
江砚泪如雨下,一时间哭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凄楚地望着我:“霓儿,你和当年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美,都没怎么变,可我却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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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会儿,我们夫妻带江砚入座,忙叫下人上茶点。
江砚看着盘中精致的点心,咽了口唾沫,手指刚碰了下立马缩回,没敢吃。
我心里慨然,当初那个挥斥方遒的少年郎,如今变得这样畏缩胆小,世事无常啊。
萧衡呷了口茶,问江砚:“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可有人欺负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你尽管说,孤王为你主持公道。”
萧衡的意思是,想让江砚说出当年被张大户和官员坑害欺辱的事,他可以为江砚撑腰报仇。
江砚低下头强笑:“多谢王爷关怀,草民过得还算好。”
萧衡唇角含着一抹玩味的笑,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他是在笑江砚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抹去泪:“当年全家搬去京城,我特意留了小师弟在平城,就是等你回来,怕你回来后找不到人。哥,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连家都不回了。”
江砚双手握住茶杯,浊泪掉入汤中:“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回去呢。其实我前几年托人回平城打听过,阿爹被您接去京城享福去了,去世后身埋故土,风光大葬。”
他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霓,不,王妃娘娘,您的大恩大德,草民来世结草衔环报答您。”
我忙扶起他:“你说哪里去了,阿爹抚养我长大,教了我一身本事,我该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的。”
江砚趁机,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这时才注意到,当年还他的那个传家银锁,他戴在自己的脖子里。
他竟没给孟小蝶?
江砚诚惶诚恐地坐下:“不知福兴班的师兄弟们,现在都在哪里?过得怎样?”
我笑道:“他们打小练功,一身硬桥硬马的本事,我哥给他们各自寻了好差事。大师兄最厉害,现在高升成了从三品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是皇帝倚重的近臣心腹。这次我和王爷来金陵就藩,他本想请旨送的。王爷知道他忙,就没叫他来。唉,早知道就让他来送,也能见着你。”
江砚眸中浮起抹羡慕之色,转而叹了口气:“不见也罢,大师兄最是孝敬阿爹,肯定恨死我了。听见师兄弟们都当官成家,过得都好,我,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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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心大,插了句嘴:“你看你,霓儿总夸你,说你书读得好,当初若是没带孟氏私奔,听你爹的话娶了霓儿。魏国公就这么一个妹妹,肯定削尖了脑袋帮扶你,不敢说你能入阁当首辅,但官途坦顺、生活美满肯定没跑了。”
说到这儿,萧衡大手一挥:“不过也得亏你跑了,否则我怎么会娶到霓儿这么好的娘子。”
江砚羞得脖子都红了,头上像压了几千斤铅,压根抬不起来。
我瞪了眼萧衡:“不会说话就闭嘴啊,谁许你臊我哥的。”
萧衡吐了下舌头,轻打了下自己的脸。
江砚吃了一大惊:“霓儿,你怎可如此说王爷,太冒犯了。”
但当他看见我和萧衡眉目传情,便什么都懂了,苦笑:“师妹,你和王爷夫妻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江砚沉默了半晌,似鼓足了勇气般,望向萧衡:“王爷,当初草民和王妃是定过亲,但我们都是迫于父命,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人,求您莫要嫌弃她过去的出身,要一辈子爱护她啊。”
萧衡嗤笑:“这你就多虑了,她是孤王此生挚爱,我怎么可能嫌弃她。当年有好多勋爵官户去国公府求亲,本王对霓儿一见钟情,厚着脸皮央告父皇赐婚。可霓儿这臭丫头说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我。那我就死缠烂打,嘿嘿,最后还是被我娶回家了。”
我摇头笑:“你还知道自己是死缠烂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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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了会儿旧,江砚推说家中有事,匆匆告退了。
我和王爷商量了一番,决定晚上在府中设宴,请江砚来王府用饭,让我的儿女们认一认舅舅。
王爷把请帖上孟小蝶的名字删去,他不想与这种女人同桌用饭,一则孟小蝶太低贱,他嫌掉价,二则觉得晦气。
我嘱咐李总管,一定要客客气气,江砚心重,莫要让他害怕惶恐。
晚上席面都备好了,总不见江砚父女来。
没多久,李总管回来报,摇头叹气,说江砚出了王府后就直奔酒馆,又喝多了,回家就开始摔盆子砸碗,把孟小蝶打了个半死,今晚怕是不能来了。
我和王爷互望一眼,大抵晓得江砚酗酒的缘故,也没多问,只叫李总管往江家送了些东西,告诉江砚,左右都在金陵,改日再聚罢。
谁知没几日,就发生了件大事。
江砚失手杀了孟小蝶。
原来,自打我和王爷请江砚来府中叙旧,又送了那些厚礼后,孟小蝶的贼心思又动了。
那女人在家里勾眉画眼,反复问江砚什么时候带她去拜见王爷?霓儿姐是她师父,她一定要给师父磕头的。
江砚冷冷剜了眼孟小蝶,讥讽道:“就你这副尊荣,也配站在王爷王妃面前?别污了贵人的眼睛。”
越说越恨,江砚拿起火钳子,狠劲打孟小蝶,愤怒地骂:“当初若不是你这淫妇勾引,我怎会错失了霓儿。”
孟小蝶被打狠了,口不择言起来:“就算你现在再惦记,人家是天上的凤凰,你也配?这些年那个破银锁片刻不离身,你就算后悔死也来不及了。”
那晚,江砚差点要了孟小蝶的命,呵斥她不许再提王妃,更不许抹黑王妃。
要么说,孟小蝶这人不安分。
她听闻我和王爷请江砚父女赴宴,觉得我们夫妻肯定是有什么想法,思来想去,认为我和王爷想给世子和她闺女定娃娃亲。
孟小蝶想通这层,欢喜得要命,到处以王妃小妹自居,向邻人夸口,说她以后就是世子的丈母娘,将来会过人上人的日子,得罪过她的人,她就让王爷王妃全都弄死。
碰巧那天江砚又喝多了,听见这话,拿起案板上的尖刀,连捅了孟小蝶十几刀。他们家的女儿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看见爹爹杀了娘,吓得惊叫了一声,活生生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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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见江砚,是在牢中。
他手脚戴着枷锁,仰头望我,笑着说:“霓儿,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是我造下的孽,官府该怎么判,我都接受。莫要让王爷出面求情,会毁坏了他的清名。”
“我这辈子就是个笑话,气死了爹,抛弃了青梅,为同门所厌弃,现在悔之晚矣,如今最放不下的就是那个小女儿。”
“若有来生的话,我断不会选孟小蝶,霓儿,你会等我吗?”
……
江砚死后,我和王爷替他收尸安葬。
原本我打算抚养江砚的女儿,王府也不缺这么一口饭。
但大师兄得知消息后,匆匆从京中赶来,他把孩子领走了:“这事不该再麻烦你了,你从前到处唱戏,挣银子供江砚念书,欠他家的恩早都还完了,我是师父捡回的弃婴,如今该我还了,我来养这个孩子。”
末了,大师兄往江砚坟前倒了杯酒,叹道:“你呀,自小娇生惯养,由着性子胡来,现在苦果也该由自己尝。去地下后,好好向你爹认错,下辈子也别找霓儿了。”
我听见大师兄这话,挽住王爷的臂弯,靠在他身上。
是啊,江砚,下辈子别找我。
我和王爷过得很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