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偷走我的天才配方夺得金奖, 三年后我携神作出场让她身败名裂
发布时间:2025-08-26 16:21 浏览量:2
苏木的人生,曾被一种气味定义。
那是“浮生梦”的尾调,一种她独创的、糅合了白兰地橡木桶的醇厚与雨后青苔的微腥的木质香。这本该是她通往世界调香舞台的入场券,却成了将她打入地狱的烙印。
颁奖典礼的聚光灯下,她的继妹林蔷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手中举着那樽流光溢彩的“金香奖”奖杯。麦克风将她甜美的声音放大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感谢我的姐姐苏木,在我创作‘浮生梦’的瓶颈期,给了我很多……后勤上的支持。没有她日夜为我准备餐食,整理香料,我可能无法专心完成这个作品。”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苏木站在后台的阴影里,浑身冰冷。
后勤支持?她清晰地记得,在那个闷热的夏夜,她是如何将最后一滴亲手萃取的晚香玉原精滴入基底,完成了“浮生梦”的最终配方。她是如何兴奋地将配方递给林蔷,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因为林蔷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林蔷当时抱着她,声音激动得发颤:“木木,你真是个天才!这味道太绝了!我们一起,一定能让它惊艳世界!”
【我们一起……原来,这就是她说的“一起”。】
苏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典礼结束,林蔷在众星捧月中走向后台。看到苏木,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挥手让助理们退下。
“姐姐,你怎么这个表情?我拿奖,你不为我高兴吗?”林蔷拨弄着胸前的钻石项链,语气轻描淡写。
苏木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为什么?那明明是我的作品。”
林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姐姐,你别天真了。你看看你自己,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不施粉黛,躲在实验室里跟瓶瓶罐罐打交道。你懂什么是市场吗?懂什么是品牌包装吗?‘浮生梦’在你手里,最多是个实验室样品。在我手里,它才是冠军,是艺术品!”
她凑近苏木,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苏木,认清现实吧。你天生就是做影子的料,而我,注定要站在光里。这瓶香水,能被我选中,是它的荣幸,也是你的。”
【荣幸……我的心血,我的梦想,在她的嘴里,成了我的荣幸?】
“你偷了我的东西。”苏木一字一顿,眼中燃起火苗。
林蔷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毒的冰冷。“偷?证据呢?配方的电子稿在我电脑里,手稿在我保险柜里,所有的注册信息写的都是我的名字。你有什么?”
她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苏木,“哦,对了,你还有一身洗不掉的香料味儿。去跟别人说啊,去说‘金香奖’得主是个小偷,你看有谁会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助理,还是信我这个林氏集团的千金?”
**是啊,谁会信呢?**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苏木最后一丝希望。
更让她绝望的还在后面。第二天,公司以“泄露商业机密未遂”的荒唐名义将她开除。林蔷动用关系,让整个国内香氛行业都对她关上了大门。一夜之间,苏木从一个前途无量的调香师,变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弃儿。
她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梦想,也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拖着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苏木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气味。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在一家旅行社门口停下。橱窗里贴着一张褪色的海报,上面是法国格拉斯小镇漫山遍野的薰衣草田。
格拉斯,世界香水之都。那是每一个调香师的朝圣之地。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那就去一切开始的地方,看看我究竟还能不能……找回我的嗅觉。】
她走进旅行社,用身上仅剩的积蓄,买了一张飞往尼斯的单程机票。
飞机冲上云霄时,苏木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灯火,心中一片死寂。她以为自己会哭,但眼眶干涩得厉害,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林蔷的话,将每一个字都刻进骨血里。
**我不是影子。**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光里,让你亲眼看着。**
格拉斯的空气里,永远漂浮着花与草木的混合气息。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阳光慷慨地洒在古老的石头建筑上,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苏木租了一间便宜的阁楼,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小镇里闲逛,用鼻子去记忆每一种陌生的气味。迷迭香的辛辣,橙花的清甜,还有皮革工坊里散发出的、混杂着动物油脂和鞣制剂的复杂气味。
她的嗅觉在慢慢复苏,但她的心依旧是一片荒漠。她失去了创作的欲望。她可以分辨出上千种香料,却无法再将它们组合成任何动人的旋律。
一天下午,为了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她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的香水店。店门上挂着一块古朴的木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依稀能辨认出“Le Souffle”(呼吸)的字样。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店里布满了灰尘,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高高的天窗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货架上零散地放着一些蒙尘的香水瓶,像一座被遗忘的博物馆。
苏木的目光被工作台上的一个旧皮箱吸引了。她走过去,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箱子。里面不是香水,而是一排排贴着泛黄标签的玻璃瓶,瓶里装着深浅不一的液体。
是天然香料原精。而且是品质极高,甚至有些已经绝迹的古老品种。
她拿起一瓶标着“Iris Pallida Absolute”(帕莉达鸢尾净油)的瓶子,拔开木塞,凑到鼻尖。
一股浓郁、复杂的气味瞬间包裹了她。它不是普通鸢尾的粉感花香,而是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陈年红酒的醇厚和淡淡的紫罗兰酮的甜美。这股气味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蒙尘已久的感官世界。
【这是……这是有灵魂的气味。】
她沉醉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
“把东西放下。”
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漠。
苏木吓了一跳,手一抖,瓶子险些脱手。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阴影里。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沾了颜料的亚麻衬衫,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格拉斯冬日的天空,清冷而锐利。
“对不起,我……我只是进来躲雨。”苏木连忙将瓶子放回箱子,有些局促地解释。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解释,径直走到工作台前,看了一眼那个敞开的皮箱,眉头皱得更紧了。“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我……”苏木语塞。
男人拿起那瓶鸢尾净油,也闻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你闻到了什么?”
苏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泥土,和包裹着它的根茎。还有……像祖母羊毛围巾的味道,带着樟木箱的记忆和一点点尘埃的甜。它让我想起一个很久远、很安静的午后。”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感性的描述,在国内的商业调香体系里,被认为是“不专业”和“无意义”的。
然而,男人脸上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他灰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些许波澜。“祖母的围巾……有点意思。”他重新打量着苏-木,“你是调香师?”
“我……曾经是。”苏木的声音低了下去。
“‘曾经是’,是什么意思?死了吗?”男人的话语依旧刻薄。
苏木被他噎了一下,倔强地抬起头:“我的嗅觉死了。”
男人嗤笑一声:“胡说八道。能闻出这瓶鸢尾里的‘记忆’,你的鼻子比镇上百分之九十的调香师都灵敏。撒谎都不会找个好点的理由。”
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到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棕色喷瓶,递给苏木。“闻闻这个。”
苏木接过来,喷了一点在试香纸上。
一股极其陌生的气味钻入鼻腔。前调是尖锐的、类似金属的冷冽感,紧接着,一股类似烧焦羽毛的气味混合着辛辣的草药味涌了上来,最后,这一切又沉淀为一种温暖而干燥的木头气息,仿佛壁炉里燃烧殆尽的余烬。
这味道一点也不“好闻”,甚至有些冒犯,但它却构建了一个完整而强烈的故事。一个关于坠落、焚烧与重生的故事。
“这是……”苏-木震惊地抬起头。
“这是我的失败品,”男人淡淡地说,“我叫它‘Icare’(伊卡洛斯)。一个飞得太高,被太阳烧毁翅膀的傻瓜。”
苏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伊卡洛斯……这不就是她自己吗?那个曾经以为凭借才华就能飞向天空,最终却被现实的太阳灼伤,狠狠摔下来的傻瓜。
“它没有失败。”苏木喃喃地说,“它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没人敢靠近。”
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他忽然开口:“我这里缺个打扫卫生的,管吃管住,没工资。干不干?”
苏木愕然。
“怎么?嫌没工资?”男人挑眉,“能让你留在这里,每天闻着这些东西,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财富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苏木看着满屋子蒙尘的瓶瓶罐罐,又看了看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这里的气味,能让她“呼吸”。
“我干。”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苏木在这个名为“呼吸”的废弃香水店里住了下来。
店主名叫埃利奥·白芷。一个奇怪的、中西合璧的名字。他是个极其孤僻且刻薄的人,每天不是在阁楼的工作室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就是坐在窗边发呆,极少说话。
苏木的工作就是打扫卫生,整理那些数不清的香料瓶,有时候还要帮他处理一些原始的香料,比如研磨龙涎香,或者挑拣花瓣。
工作很枯燥,但苏木却乐在其中。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触那些珍贵的香料。埃利奥的收藏堪称恐怖,从最顶级的格拉斯玫瑰纯油,到已经禁止交易的天然麝香,应有尽有。每一种气味,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埃利奥从不教她任何东西,但他会默许苏木在他工作时待在旁边。他调香的方式与苏木所学过的商业体系完全不同。他不用精密的电子秤,只用自己的感觉和滴管。他会为了一滴完美的广藿香精油,花上一下午的时间去蒸馏。他的动作不像是在工作,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苏木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一切。她开始明白,调香不是简单的化学公式配比,而是一种情感的转译,是用气味来讲述故事。
一天,苏木在整理旧报纸时,看到了一篇关于十几年前“金香奖”的报道。报道的主角,正是年轻时的埃利奥。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被称为“离上帝的嗅觉最近的人”,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天才调香师。
【他……竟然是那个传说中的Elio Baizhi?那个在事业顶峰时期,因为一场意外的实验室火灾,作品和配方尽毁,从此销声匿迹的天才?】
苏木拿着报纸,抬头看向窗边那个落寞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原来,那个“伊卡洛斯”,他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她默默地将报纸收好,没有去打扰他。两个坠落过的灵魂,在异国的这个角落里,以一种沉默的方式相互取暖。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苏木不再是那个苍白、怯懦的女孩。格拉斯的阳光将她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蜜色,常年的劳作让她的身形变得结实而柔韧。她的眼神也变了,曾经的迷茫和痛苦被一种沉静和专注所取代。
她开始尝试自己调香。她不用任何珍贵的香料,只用花园里随处可见的植物——迷迭香、天竺葵、被雨水打湿的泥土,甚至是墙角的一簇野蔷薇。
她将自己第一份完整的作品拿给埃利奥。那是一支很简单的香,主调是潮湿的青草和泥土,核心是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野蔷薇,仿佛是在废墟之上,开出的第一朵小花。她给它取名“Renaître”(重生)。
埃利奥闻了很久,第一次,他那张刻薄的脸上露出了近似于微笑的表情。
“太天真了。”他评价道,却将那支试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抽屉里。“不过,你的鼻子,总算活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封烫金的请柬被送到了“呼吸”香水店。是新一届的国际香水大赏,将在中国的上海举办。请柬是寄给埃利奥的,邀请他担任终身成就奖的颁奖嘉宾。
埃利奥看了一眼,随手就想把它扔进壁炉。
“老师!”苏木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您不去吗?”
“无聊的商业游戏。”埃利奥不屑一顾。
“我想去。”苏木看着他,目光坚定。“我想回去,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埃利奥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苏木,她的眼睛里有一种他曾经有过、后来又熄灭了的火焰。那是属于创作者的、不容被亵渎的骄傲。
良久,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和一枚造型奇特的胸针,递给苏木。胸针是一朵木兰花的形状,由一种深色的木头雕刻而成。
“这张卡里有我所有的积蓄。那帮蠢货以为我的配方都烧光了,其实真正的精华,都在我脑子里。”他顿了顿,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刻薄,“去吧,别给我丢人。从今天起,你不是苏木,你是‘Mulian’(木莲)。这个胸针,就是你的标志。”
苏-木接过胸针,入手温润,散发着一股沉静悠远的木质香气。她知道,这是埃利奥用他最珍视的、来自东方的沉香木,亲手为她雕刻的。
木兰,不与群芳争艳,却在高处独自盛开。
“是,老师。”苏木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有些湿润。
上海,国际香水大赏的预热酒会。
会场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蔷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凭借“浮生梦”一炮而红后,她这几年又推出了几个系列,虽然反响平平,但靠着林氏集团的强大营销,她已经被塑造成了国内新生代调香师的领军人物。
“林蔷小姐,听说您这次又将担任大赛的评委,真是年轻有为啊!”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端着酒杯,谄媚地笑道。
林蔷优雅地晃动着杯中的香槟,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过奖了,张少。我只是希望能为这个行业发掘更多有才华的新人。”
【才华?她也配提这两个字?】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简约黑色长裙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胸前别着一枚古朴的木兰花胸针。她的气质很特别,像一杯陈年的酒,初看平淡无奇,却在不经意间散发出令人无法忽视的醇厚韵味。
张少被人下了面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谁啊?敢这么跟林蔷小姐说话?”
苏木,不,现在是木莲,缓缓走上前。她没有看张少,目光直直地落在林蔷身上。
林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脏猛地一缩。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份轮廓,陌生的是那双眼睛里的沉静与锋芒。她一时没敢把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和记忆里那个懦弱的姐姐联系起来。
“我叫木莲,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木莲淡淡开口,拿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只是听不得有人把‘才华’这个词用得如此廉价。”
“你!”张少怒了,“你懂什么!林蔷小姐可是‘金香奖’得主,她的才华是世界公认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木莲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张少手腕上的名表:“张少今天用的香水,是‘信仰’吧?爱慕的男香,以乳香和没药为主调,营造宗教般的神秘肃穆感。可惜,为了迎合你今晚想猎艳的心情,你又在衬衫上喷了另一款香水——汤姆福特的‘他妈的真棒’。皮革、杏仁、零陵香豆……你想用它的骚气来中和‘信仰’的禁欲,制造一种反差的诱惑。”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弄。
**“可惜你不知道,爱慕的乳香里含有微量的柠檬烯,而汤姆福特的苦杏仁苷在酒精作用下会分解。两者混合,产生了一种……类似廉价皮革厂混合着烂杏仁的古怪味道。你以为的性感,在懂行的人鼻子里,不过是一场灾难。”**
全场一片死寂。
张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闻了闻,那股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怪味此刻被点破,顿时显得无比清晰和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了。从对木莲的轻视,变成了震惊和好奇。能仅凭嗅觉就将两款复杂香水的成分和化学反应分析得如此透彻,这个女人,绝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林蔷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她死死地盯着木莲胸前那枚木兰花胸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升起。苏木……木……木莲?不,不可能!那个被她踩进泥里的废物,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她……一定是她!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她怎么敢回来?】
林蔷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优雅的笑容:“这位小姐对香水的见解很独特。不过,用别人的香水来评判一个人的品味,似乎有些失礼吧?”
“我从不评判品味,只陈述事实。”木莲的目光重新回到林蔷身上,那眼神像一把手术刀,精准而冰冷,“就像有些香水,乍闻之下惊为天人,但只要仔细分辨,就能闻出那不属于创作者本人的、模仿的痕迹。因为没有灵魂的东西,终究是空洞的。”
这句话,一字一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林蔷的心上。
她知道,木莲是在说“浮生梦”。
酒会不欢而散。木莲这个名字,却像一颗石子,在上海的香氛圈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所有人都开始打听,这个神秘的、拥有一双“魔鬼之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赛正式开始。
这一届的主题是“涅槃”。
看到这个主题时,木莲笑了。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林蔷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虑。这几年,她早已被掏空。没有了苏木的灵感,她只能靠着重金聘请的团队,做一些华而不实、毫无新意的商业香。面对“涅槃”这样宏大而深刻的命题,她和她的团队一筹莫展。
截稿日的前一天,林蔷冒险做了一个决定。她找出当年苏木留下的那些创作笔记,从一个被废弃的方案里,找到了一丝灵感,然后让团队连夜赶工,拼凑出了一款名为“凤焰”的香水。
决赛的舞台上,林蔷作为压轴评委兼表演嘉宾,率先展示了她的“凤焰”。
红色的灯光下,她侃侃而谈:“我的灵感,来源于凤凰浴火重生。我用了大量的辛香料,比如粉红胡椒和肉桂,来模拟火焰的灼热感;中调则是浓烈的晚香玉和依兰,象征着在痛苦中挣扎的华美生命;最后,一切沉寂在愈创木和安息香的灰烬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新生。”
香气在会场弥漫开来。不得不说,这是一款技术上无可挑剔的香水,结构完整,用料考究。但它就像一篇华丽的论文,精准、冷静,却无法触动人心。因为它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真实的情感。
展示结束,掌声雷动。
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说道:“感谢林蔷老师为我们带来的震撼之作!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次大赛最神秘的参赛者,来自法国的天才调香师——Mulian小姐!她的作品,名为‘溯源’。”
木莲一袭白裙,缓缓走上舞台。她没有像林蔷那样准备华丽的辞藻,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她自己,就是那支香水的一部分。
她将试香纸分发给评委席和前排的观众,包括林蔷。
“‘溯源’,讲述的是一个关于回归的故事。回归本心,回归源头。”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当那股气味散开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它的前调,是苦的。一种混合着中药、烟熏火燎和湿冷泥土的苦涩气息。这味道并不讨喜,甚至有些压抑,让闻到的人心里都为之一沉。
林蔷闻到这个味道,先是鄙夷地一笑。【故弄玄虚。这种味道怎么可能获奖?】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股苦涩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格拉斯清晨的微风,带着露水和青草的芬芳。仿佛在走过一片焦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绿色的新生之地。
紧接着,气味再次变化。各种木质的香气层层叠叠地涌现出来——雪松的冷静,檀木的温润,沉香的悠远……它们交织在一起,构建起一座坚固而温暖的殿堂。而在这些木质香气的核心,一朵洁白的木兰花,正无声地、坚定地绽放。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甜腻的花香,没有一点谄媚的果香。它不诱惑,不取悦,它只是在平静地、有力地讲述一个从灰烬走向新生的故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股气味震撼了。他们仿佛亲身经历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这……这是大师级的作品!”一位年长的评委激动地站了起来,“它已经超越了香水本身,这是一种艺术!”
林蔷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手中的试香纸几乎被攥烂。她输了,输得体无完肤。她引以为傲的“凤焰”,在“溯源”面前,就像一个穿着华丽戏服的木偶,空洞而滑稽。
“Mulian小姐,”主持人也被深深打动,“请问,您的灵感来源于什么?”
木莲的目光,穿过人群,定格在林蔷的脸上。
“我的灵感,来源于一个被偷走的人生。”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寂静的会场炸响。
“很多年前,我创作了一款香水,我视它为我的孩子。我将它托付给我最信任的人,但她却将它据为己有,用它换取了名利,然后将我狠狠地踩进泥里,让我失去了所有。”
“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闻过很多气味。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仇恨。但当我站在这里,看到她依旧光鲜亮丽地坐在评委席上,盗用着别人的才华,心安理得地接受赞美时,我才发现,有些债,是必须要讨回来的。”
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蔷身上。
林蔷浑身发抖,她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是谁?”木莲笑了,她一步步走下舞台,走到林蔷面前。“妹妹,才几年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
**“我是苏木。”**
这三个字,像三道天雷,劈得林蔷魂飞魄散。她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不……不可能……苏木已经……”
“苏木已经死了,是吗?”木莲替她说了下去,“没错,过去的苏木,那个天真、懦弱,把你当成唯一亲人的苏木,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木莲。”
她举起手中的“溯源”香水瓶:“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销毁了所有证据?但你忘了一件事,一个真正的创作者,会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下独一无二的、无法被模仿的灵魂印记。”
“当年我创作‘浮生梦’时,为了让尾调的木质香更特别,我加入了一种极其微量的、我自己萃取的‘苏木’精油。不是作为药材的苏木,而是我家后院那棵老苏木树的芯材。它的气味很独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类似血腥味的铁锈感。那是属于我苏木的,独一无二的签名。”
她看向评委席,“我恳请大会,用气相色谱仪,检测一下当年林蔷小姐获得‘金香奖’的作品‘浮生梦’。看看里面,是否含有这种独特的‘苏木’成分。再检测一下她后来的所有作品,看看那里面,是否还有这种‘灵魂印记’的存在。”
林蔷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她当然知道那股特殊的味道,当时苏木还跟她解释过,说这是“心血”的味道。她当时还嘲笑苏木故弄玄虚。她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木质香,没想到……那竟然是铁证!
“不!我反对!这是对我的人格侮辱!”林蔷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但已经晚了。在场的媒体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镜头全部对准了她。评委们也交头接耳,最终,大赛组委会主席严肃地宣布,为了保证大赛的公正性,他们将接受木莲的提议,对“浮生梦”进行现场检测。
等待结果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对林蔷来说都是凌迟。
就在这时,会场后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亚麻衬衫的花白头发男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缓缓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整个评委席都骚动了起来。
“天哪!是Elio Baizhi!他怎么会来?”
“真的是他!失踪了十几年的传奇!”
埃利奥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走到舞台中央,从主持人手里拿过话筒。
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林蔷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我一生最痛恨两件事:平庸,和偷窃。因为后者比前者更加不可饶恕。”
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
“Mulian,苏木,是我的学生。是我Elio Baizhi唯一的、也是关门的弟子。她的才华,是我见过最接近神迹的。她的作品‘溯源’,足以被写进香水历史。”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刺骨。
**“至于那个叫‘浮生梦’的东西,它根本不配被称作作品。它只是一个贼,从我学生那里偷走的一件赃物。而小偷,是这个行业最大的耻辱!”**
这番话,无疑是给林蔷的棺材板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传奇大师的亲自认证,比任何仪器检测都更有分量。
林蔷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谩骂着,像个疯子一样,被保安人员带离了会场。她知道,她完了。她的人生,她的事业,她所有靠谎言堆砌起来的光环,在这一刻,尽数坍塌,化为灰烬。
很快,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不出所料,“浮生梦”的样本中,清晰地检测出了那种独特的“苏木”分子式。而林蔷后来的所有作品中,都再也找不到这个成分。
真相大白。
整个香水界为之震动。
苏木,或者说木莲,拿下了这一届国际香水大赏的桂冠。她的名字,和她的作品“溯源”,在一夜之间传遍了世界。
颁奖典礼上,她没有说太多感言。她只是举起奖杯,对着镜头,平静地说:“我回来了。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拿回我自己的名字。”
她做到了。
大赛结束后,无数顶级奢侈品牌向木莲抛来了橄榄枝,开出了天价合约,但她都拒绝了。
她回到了格拉斯,回到了那家名为“呼吸”的小店。
她用比赛的奖金,将小店重新修葺一新。她没有把它变成一个商业化的店铺,而是改造成了一个开放式的香气实验室和博物馆,免费向所有热爱香水的人开放。
埃利奥依旧是那个刻薄的老头,但他看木莲的眼神,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类似父亲的温柔。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木莲正在自己的工作台前,调制一款新的香水。她不再执着于宏大的主题,只是想还原一种简单的气味——阳光晒在干净棉布上的味道。温暖,安详,带着一点皂荚的清新。
埃利奥走过来,拿起试香纸闻了闻,难得地没有毒舌。
“叫什么名字?”他问。
苏木抬起头,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笑了,那笑容里,再也没有一丝阴霾,只有历经风雨后的澄澈与通透。
“就叫‘苏木’。”她说。
这一次,不是作为一种独特的签名,而是作为一个完整的、找回了自我的灵魂的名字。
她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为自己调一瓶香。一瓶关于原谅,关于放下,关于在阳光下自由呼吸的香。这,或许才是“涅槃”真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