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重来一世,我果断带母南下,彻底避开和孟家兄弟相遇的可能
发布时间:2025-06-22 07:08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文已完,诸位可放心阅读
第一章
前世,陈梦柔在新婚夜跟小叔子共处一室,被人污蔑乱搞男女关系,扒光了衣服,全村游街。最后断了双腿,惨死荒野。而唯一来为她收尸的,竟然也是小叔子。
她怀着困惑睁眼,竟重生回了 1973 年的新婚夜。熟悉的戏水鸳鸯大红婚被,熟悉的孟亭言正在系风纪扣。
“今晚我没什么兴趣弄那事,你先睡,我出去走走。”孟亭言说完就起身走了。
可陈梦柔知道他不是不行,而是因为心里有别人。但无所谓了。
陈梦柔匆匆整理好衣服,就要出门回娘家。可身体却变得奇怪,突然想要被孟家兄弟碰。
与此同时,小叔子孟深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嫂子开门,我是深泽。”
陈梦柔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里涌出来的一阵阵痒意,让自己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
“嫂子,你怎么了?开门啊。”孟深泽在外面敲门,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闯门进来的孟深泽看到她这副样子,大步上前将人捞起,抱在怀里。肌肤相贴的一瞬,身体的难受瞬间缓解。
“你……放开我!”陈梦柔挣扎着,声音发抖。
孟深泽却笑得一脸无所谓:“嫂子,别闹了,我知道你心里想啥。”
陈梦柔却无暇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狠狠咬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把孟深泽推开:“滚远点儿!”
上辈子,就是因为有人把她和孟深泽共处一室的事传出去,她才会清白尽毁,沦落到那种田地。这一世,陈梦柔只想离孟家兄弟都远远的。
“我现在要回家,你给我让开!”她警惕地盯着孟深泽,强撑的镇定被发抖的声音出卖。
孟深泽却笑了:“回什么家啊?这不就是你的家吗?嫂子,怎么用完人,不认账啊?”
看着孟深泽这副孟浪的模样,陈梦柔打心里犯恶心,也更加懂为啥孟家两兄弟的模样相差不大,可村民却把哥哥孟亭言当宝,弟弟孟深泽当草。
毕竟孟亭言当过兵,退伍回来就创立了肉联厂,是落霞村唯一的万元户。听说还和镇上的大人物认识,有能力,有人脉。而孟深泽却没有正事,每天镇上村里的乱转,身边结交的也都是狐朋狗友。
只是,这样的孟深泽为何会在上辈子她死后,给她收尸?
想到这儿,陈梦柔眼神一下变得复杂:“孟深泽,你……”
可话还没出口,离开的孟亭言去而复返!他推门进来,看见孟深泽,眉心微皱:“你怎么在这?”
看见陈梦柔双颊通红时,孟亭言眼神更凉:“你们……”
怀疑的语气像是一桶冷水,浇得陈梦柔一瞬身心俱冷。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被挂上不检点的牌子,上街游行,还连累阿妈跟自己一起受难,最后病死。自己也被打折了腿,惨死荒野。
回想起这些,陈梦柔猛地打了个寒颤,摇头否认:“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孟深泽眼珠一转,也笑着应和:“哥,我就是担心嫂子一个人不适应,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
孟亭言脸色沉着,直到弟弟的背影消失,才硬邦邦对着陈梦柔说了句:“睡吧。”就上了床,和衣躺下。
煤油灯昏黄的光下,孟亭言的眉眼一如记忆里一样温柔俊朗。可陈梦柔想不明白。这样温柔的他,是怎么对她的苦难,当看不见,听不到的呢?
前世的回忆再度浮现。从小到大,她和阿妈相依为命,却因姣好的容貌被女人排挤,被男人惦记。结婚后,她和小叔子的谣言更是满村飞。而和孟亭言圆房时,他明知道她是第一次,知道她从未背叛,更没有跟小叔子孟深泽搞在一起,也没有帮她辩解一句。
甚至后来,她和阿妈被五花大绑游街,阿妈病重,她只能去找他求助时,孟亭言也只是冷眼旁观。最后的最后,阿妈病死,她也被打折了一条腿,曝尸荒野。
积压了一辈子的悲愤涌上,陈梦柔忍不住朝着他的背影开口:“孟亭言,你喜欢的明明是何倩云知青,为什么要向阿妈求娶我?”
孟亭言猛地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锋利:“胡说什么!我跟何同志清清白白,你不要害人家!”
她……害何倩云?陈梦柔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块砂石,吞咽里,划得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也对。从上辈子他对她的遭遇置身事外开始,自己就不该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希望!
什么都没必要说了,也更不想再跟孟家兄弟有任何接触。陈梦柔连身上的喜服都没换,就抄起桌上铁皮手电筒,出门往阿妈家走。
不想刚到田垄,远远就看见阿妈拿着扫帚,在驱赶门口色眯眯的老光棍。迫于生计,阿妈做了许多年暗门子,就算现在不再做了,那些流氓也不肯放过她。
“阿妈,别怕,我在这儿!”陈梦柔大声喊着,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她绝不要像前世一样,失去阿妈!
陈梦柔直接举起手电筒,重重砸在那人身上。又冲上前抢过阿妈手里的扫帚,连挥带打赶走老光棍后,转身一把抱住阿妈,痛哭嘶吼:“阿妈,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们离开落霞村吧。”
第二章
阿妈的脸色突然一变,一把将陈梦柔推开,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你说什么疯话,你知不知道你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嫁给孟亭言!”
陈梦柔含泪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不是的!阿妈,孟亭言不是好男人,我不是只有嫁人才能过得好,我们可以靠自己……”
阿妈的情绪却更加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女人顶什么用?!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但凡有个男人,我们母女至于一直被欺负吗?”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而且离开落霞村,咱俩靠什么活?难道要我继续做暗门子吗?”
寂静的深夜里,阿妈歇斯底里的声音那么刺耳,也那么破碎。陈梦柔像被冰冻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僵持了很久,阿妈才叹了口气,挪动脚步走到陈梦柔面前,伸手为她扶正了发间的大红花:“好闺女,今天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快回去吧。”
她又接着说:“阿妈是个寡妇,在这儿待久了,会让你的福气跑了,婚姻路不顺的。”说完,她将陈梦柔往来时路推:“走吧,回去吧。”
“阿妈,我不要……” 陈梦柔摇着头拒绝,想走回阿妈身边。最后却只能在她一声声的“回去吧”中,无力地转身。
她一步三回头,黑暗里,阿妈佝偻的身影逐渐缩小,变成一个黑点。可记忆里,阿妈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接二连三地砸下来。风吹过,冰凉又彻骨。但陈梦柔的心里却一片火热,重生以来的念头也更加清晰,坚定。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阿妈!她一定要找到养活她们娘俩的方法,让阿妈安心跟自己离开。
她心事重重地走回孟家,却发现新房的煤油灯已经熄灭,一片漆黑。她的新婚丈夫,连一盏灯都吝啬为她留。陈梦柔静静看着这间新房,良久,转身走进了杂物间,简单用稻草铺床就睡下了。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打算在孟亭言去肉联厂之前拦住他,跟他好好谈谈。可刚出门,就撞见了孟深泽和他的狐朋狗友。她本想绕开,双腿却突然泛软,要不是及时扶住墙,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陈梦柔手死死攥着拳,平复着急促、滚烫的呼吸,心里想着:到底为什么只要一遇见孟家兄弟,身体就会变得奇怪?!
她没心思验证,准备回屋里避开孟深泽,却听见有人说:“这次去镇上纺织厂的工作机会虽然要考,但可是铁饭碗,以后再也不用在地里刨食,下田插秧挣工分了。”
陈梦柔瞬间愣住,上辈子新婚夜后,她就陷入了各种流言里,自身难保,受尽苦难,根本不知道还有纺织厂招工的事!那是不是只要自己考上了,就能挣钱,就能让阿妈安心跟自己离开了!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陈梦柔顾不上异样的身体,小跑着追上要走的孟深泽一伙人:“你们刚刚说的纺织厂的工作,能跟我说说吗?”
孟深泽上下扫量着她,嘲讽一笑:“文化人的事,你也配打听?”说着,就要走。
陈梦柔顾不上男女分寸,急忙拉住孟深泽的手臂,她脸色潮红,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想试试。”
空气一瞬间安静,接着人群里爆发出刺耳的嘲笑:“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去考纺织厂,真是白日做梦!”
孟深泽反手握住陈梦柔的手,摩挲揉捏:“好嫂子,弟弟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嫂子拿什么报答我?”
一瞬间,陈梦柔身体里原本压制得好好的痒,一股脑地迸发出来,顷刻就软了身子。这样的反应让她又恐慌又害怕。她像避蛇蝎般,用力挣脱孟深泽的手,却没站稳向后倒去。
本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没想到,一双宽厚的大手撑在了肩膀。陈梦柔回头,就看见穿着襟布扣短衣的孟亭言。他俊眉冷目,不悦地看着孟深泽:“说了多少次,别带这些人来家里。”
“这也是我家,凭什么不能带?” 孟深泽不屑反驳着,倒也真带着人离开了。和孟亭言擦肩而过时,还重重撞了他一下。
孟亭言没和他计较,将陈梦柔扶站好,眼神关切:“你怎么样?”
陈梦柔根本说不出话,身体里奇怪的感觉如同潮水将她淹没。此刻,她望着孟亭言清冽的眉眼,只想吻上去。
“陈梦柔?” 突然,孟亭言喊了她一声,皱起的眉如一盆冷水,将陈梦柔浇了个透心凉。是啊,他不会碰她,连新婚夜都要躲开她!
陈梦柔狠狠咬下舌尖,钝痛让她一瞬找回理智。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孟亭言的距离:“我没事。”
她不甘心就这样错过纺织厂,转头想去追孟深泽。迈开腿时才恍然想到,孟深泽都知道的事,孟亭言三天两头去镇里,肯定也知道!
陈梦柔眼睛一亮,连忙回头抓住孟亭言:“你知道纺织厂招工的事吗?!”
孟亭言听到后却不赞同:“我的津贴和补贴够一家的花销了,你不用去考纺织厂为难自己。”
前世,孟亭言也曾跟她说过会养她,会一辈子对她好。她信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孟亭言从来都不爱她,也从来都不是她的依靠。
陈梦柔摇了摇头,在孟亭言诧异的眼光里,她坚定又决绝地开口:“孟亭言,我们离婚吧。”
第三章
孟亭言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我以为你是个懂事的。”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和我离婚,陈梦柔,你考虑过你阿妈吗?”
陈梦柔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和阿妈在落霞村本就不受人待见,经常被欺负。直到和孟亭言订婚后,村里人才不敢再明着对她和阿妈做什么。如果离了婚,她和阿妈又要过回以前胆战心惊的日子。甚至,比那时还要苦,还要难。
陈梦柔一下子迟疑了,喃喃道:“我……”
这时,一道声音在田垄间传了过来:“孟哥!村长找你。”
“来了。”孟亭言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路过陈梦柔身边时,淡淡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梦柔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声音说:“孟亭言说得对,反正上辈子的事也没发生,不离婚才是对的。”可另一道声音,也同样响亮:“孟亭言根本不可靠,上辈子你有多惨,都忘记了吗?你忘了被游街,被下放,忘了阿妈死在面前,却救不了的绝望了吗?!”
霎时,前世阿妈病死时,干枯又瘦弱的身体撞进脑海。陈梦柔立刻有了决断,咬着牙说:“我要离婚!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活着,只能靠自己!”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攥紧,像是在给自己力量,随后抬脚朝大队走去。纺织厂招工的事,孟亭言兄弟不告诉她,大队总会通知。
果不其然,大队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陈梦柔费力想挤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跳起来看。大红纸上,黑字写着:
【镇纺织厂扩大招工,要求:初中文凭,通过统一考试。】
【待遇:包饭,分宿舍,薪贴:一个月二十五块。】
【报名截止日期:三月三日】
今天已经是二号了。陈梦柔顾不上其他,立刻挤出人群去报名处排队。
可终于快排到她的时候,陈梦柔却看到,管报名的人竟然是孟亭言!看到他的一瞬间,身体不争气地再次涌出燥热,无法止住的痒意像蚁虫爬遍全身。可比起这个,陈梦柔更担心孟亭言要是阻止自己报名,该怎么办?
这时,孟亭言也看见了她,温和的神情瞬间冷冽:“你追来,是为了……”离婚两字在唇边滚了一下,他看了看周围的村民,还是咽下,“我们的事,等我回家再说。”
陈梦柔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摇了摇头,掐紧掌心压下体内的浪潮,沙哑着嗓子说:“我来报名。”
孟亭言一愣,脱口而出:“你又考不上,只会占用报名名额。”他的笃定,如数九寒天,冻得陈梦柔心脏寸寸碎裂。前世,她抱着对孟亭言的爱,和对未来的憧憬嫁给他。即使身死在他的缄默里,即使重活一世,知道他并不爱自己,陈梦柔也一直以为,孟亭言能平等的看待自己。可现在……
陈梦柔眼眶发红,竭力忍耐着怒意:“我也念过初中,你凭什么说我考不上?”
孟亭言却像没听见,直接无视了陈梦柔:“下一位。”
陈梦柔没想到他会这样。被身后的人挤到一旁时,心里更委屈,也更无助。如果失去这个机会,她就无法向阿妈证明自己能养活她,更无法说服她离开落霞村!那她们还能逃离上辈子的结局吗?
陈梦柔不知道,却越想越害怕。连身体内的奇怪反应,都感知不到。她木然又绝望的样子,孟亭言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在想明白这异样从何而来之前,他已经走到了陈梦柔面前:“陈梦柔,就算我让你报名,你现在也没有户口簿和文凭,报不了。”
陈梦柔慢半拍回神,意识到他说什么,她这才发现身后排队的人,手里都拿着户口簿和文凭。她脱口而出:“我现在就回去取!”说完,转头就往孟家跑。她的户口簿和文凭都在陪嫁的箱子里。
可回了屋,任凭她把陪嫁的红木大箱子翻个遍,竟什么都没找到!
“你在找什么?”孟深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梦柔被吓得一抖,下意识回头,就见孟深泽拿着她的户口簿和文凭站在门口。
“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还给我!”陈梦柔质问着,就冲上前抢。她怕再晚些,报名结束,就什么都晚了。
可偏偏孟深泽仗着身高,直接举高了手臂。另一只手则是关上了房门。
陈梦柔心脏一跳,忙不迭往后退:“你干什么?”
漏光的门板内,孟深泽却一步步朝她逼来,眼神轻浮:“嫂子,你要的我给你,那我要的,你是不是也得给我?”
第四章
陈梦柔连呼吸都停了。
孟深泽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肌肤上的那一刻,滚烫的温度似乎要灼穿她的身体。
就在他伸手摸来的时候,陈梦柔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脚踹在了孟深泽腿上。
“别碰我!” 她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
孟深泽吃痛,手上抓着户口本和文凭的力气一松,被陈梦柔直接抢走。
她拔腿就往外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一定要报上名。
头顶,晌午的阳光那么热烈,晃得人眼泪流。
陈梦柔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直直朝大队跑去。
等她赶到,好不容易排到她的时候,记名的孟亭言却站起来说:“十二点了,今天上午的报名结束了,后面的同志等下午再来。”
听到这话,陈梦柔心都凉了半截。
她连忙把户口本和文凭放到桌子上,眼神恳求:“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你能不能帮我登记上?”
她好不容易拿到证明,害怕再等下去,再发生什么变故。
孟亭言没看她,径自合起了记名本,准备离开。
陈梦柔下意识抓住他手臂:“孟亭言,求求你,帮我报上名吧。”
孟亭言神色不耐,刚要抽手。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报名!”
一个用丝带绑着麻花辫,穿着最新款布拉吉连衣裙的女同志风风火火跑过来。
何倩云翻出证件,递给了孟亭言:“亭言,帮我也记上,下午我还得跟知青点的人修屋顶,怕没时间过来。”
孟亭言很自然接过,在记名本上记下了何倩云的名字。
扫过一旁的陈梦柔时,也将她的名字写了上去。
如愿以偿报上名,陈梦柔却没想象中的高兴。
她看着言笑晏晏,和何倩云聊天的孟亭言,心脏像破了个大洞,呼呼灌进冷风。
就因为来的人是何倩云,是孟亭言喜欢的人,他就能无视定好的规矩,爽快答应。
跟拒绝她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原来,爱和不爱,差别这么大。
陈梦柔苦涩一笑,转身就走。
身后,何倩云和孟亭言你侬我侬的聊天,遥遥传进耳朵,也彻底让陈梦柔心底那点残留的爱,化作飞灰。
现在唯一会拖累她的,就是这幅不争气的身体。
陈梦柔本想去村里的卫生所,又怕查不出,干脆直接去了镇里的卫生院。
医生办公室里,她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医生同志,我的身体总是会莫名其妙开始痒,很难受,想要……有人碰,这是什么病吗?”
医生看了眼她的检查单子,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随口说道:“不是什么病,结婚了吧?跟你男人盖一个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就招招手让下一个病人进来。
陈梦柔只能失望离开,却在转角处撞上了正排队开药的何倩云!
……
回到孟家后,陈梦柔将杂物间的门牢牢插上,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她起早来到田里上工。
周围的人看来的眼神,却满是鄙夷和嫌恶。
“她跟她妈一样,都是靠身体换工分的吧。”
“不检点,肯定是用姿色逃避劳动,孟厂长怎么会娶这种人。”
陈梦柔站在田里,感觉恶意像洪水再次淹没了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全村人诋毁的时候。
她握着镰刀的手死死攥紧,生怕一个没忍住,就跟他们吵起来。
这些没有根源的谣言,前世困住了她的一生,今生,她不想再理会。
陈梦柔深吸一口气,弯腰继续割草,想着早点做完,好回去备考。
突然,田垄上传来一声呼喊:“陈梦柔在哪?”
陈梦柔疑惑抬头,就看到田垄上站着六七个大队部的人。
平时除了检查劳作成果,一般不会来这么多人。
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旁边田里的嫂子喊了声:“她就是陈梦柔!”
紧接着,大队部的人就快步走到陈梦柔身边,用两指粗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陈梦柔挣扎着,被强硬地扭送到田垄上。
大队长拿起举报信,用力砸到陈梦柔脸上。
锋利的纸角,在她脸上割出一道血痕:“有人举报你和你的小叔子孟深泽乱搞男女关系,生活作风有问题,我们现在就要把你游街示众!”
**第五章**
柳绍君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完了,这不就是前世的噩梦重现吗?”她心里慌得不行。前世,她就是在上工的时候被带走,之后再没回来。
“你们搞错了吧!我从没做过那些事!”柳绍君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举报就一定是真的吗?有证据吗?我还说是有人故意造谣,抹黑我呢!”她拼命辩解着,但周围的人根本不信。
大队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他黝黑的脸上褶子挤在一起,语气生硬地说:“那为什么只举报你,不举报其他人?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直,根本就不会有举报这种事!”
围观的村民也纷纷举起手里的锄头,跟着起哄。
“就是!我们男人在外面辛辛苦苦上工,不是为了让你这种女人在家里偷野男人的!”
“大队长,不用再和她多说,直接拉去浸猪笼!”
“对!浸猪笼!”人群里一片喊声,像是要把她吞没。
柳绍君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就被大伙纷纷推搡着往湖边走。她死死咬着牙不肯走,但只是螳臂当车,不一会儿,她就被推得头发散乱,脚底都搓出了火星子!
眼看距离河边越来越近,柳绍君急得脸上满是汗珠,她不断挣扎,手腕都被粗糙的麻绳磨出血痕。但她没工夫纠结这些,目光急促地在人群中寻找着。
直到看见孟逢渊,她身体内传来一种疯狂的渴望!柳绍君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躲开了捂住她嘴的大手,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孟逢渊!我跟你有过任何不正当关系吗?”
孟逢渊身形一滞,目光闪躲,声音有些发虚:“没,没有……我跟嫂子清清白白。”
柳绍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向人群末尾的孟亭言:“孟亭言,你听见了吗!”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的,“你难道就任由人污蔑我给你带绿帽吗?!”
疯闹的人群瞬间寂静,纷纷回头看向孟亭言。可孟亭言剑眉微拧,薄唇只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证据。”
哪怕上辈子,柳绍君就已经知道了孟亭言不会帮自己,可这一刻,她的心口依旧生生被这两个字洞穿。鲜血淋漓的痛,轻易盖过体内浪潮叠涌的欲念。
“孟亭言,你明知道我没有做,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她心里满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旁边立即有人接上孟亭言的话:“是啊柳绍君,你说别人举报你没有证据,你自己呢?”
“要是你没和孟逢渊乱搞男女关系,你又去妇科干什么?!”这话像是一道雷光,劈得柳绍君恍然大悟!
她猛然看向何倩云,对方的脸上果然闪过得意和炫耀。
“原来如此,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今天这事都是何倩云冲着我来的,仅仅只是因为她嫁给了孟亭言!”柳绍君心里明白过来。
“难怪孟亭言不帮我说话,原来是为了维护何倩云。”
心里的苦涩一瞬间炸开,连带着喉间口中都发苦。柳绍君张口,想说出这一切的原委。
“你们听我说,这都是何倩云故意陷害我的!”她大声喊着,但周围的人根本不信。
“谁会信你这种女人的话?”有人冷笑着回应她。
柳绍君苦笑一声,红着眼哑着嗓子开口:“可以叫村尾的接生婆婆来给我验身,她能证明我的清白!”
周围沉寂一瞬,村民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开口。最后,还是大队长看在孟亭言的面子上说:“可以,但接生婆婆一个人不行,我们再安排几个婶子看着才行。”
到这个地步,柳绍君已经没有资格说不了。只要不死,什么都可以。
几分钟后,大队长就叫人去请来了接生婆,又让人支了个棚子,把接生婆要的东西准备好。
接生婆到的时候,那双阴冷的三角眼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脱裤子。”
棚子外,一群光着膀子的农村大汉。棚子里,二牛婶、三狗妈……一群人盯着她的身下。
耻辱像是农田里的蚂蟥,吸着她的血,一寸寸在心上爬。前世凄惨死去的回忆,也如潮水般涌上来。
最后,柳绍君咬了咬牙,闭上眼把裤子一脱,躺在了稻草上。接生婆把冰冷黢黑的黑棍,捅进去她下面搅动时,一滴泪顺着柳绍君的眼角缓缓滑落……
“她还是个雏。”随着接生婆话音落下,这场闹剧才哄然落幕。
柳绍君忍着痛,从稻草上爬起来时,看见外面的人都已经散了。心落回肚子里的同时,一股难言的委屈爬满心头。
“为什么,他们能肆意污蔑我,欺辱我,结束后却连歉都不用道?”她心里满是不甘。
沉思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想要搀扶她。看清是孟亭言后,柳绍君立即侧身,躲开了他。
孟亭言动作一僵,缓了缓才滚动喉结,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口,柳绍君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
她不想让阿妈担心,就独自回了孟家修养。
几天后,听说纺织厂发了报考资料,身体养得差不多的柳绍君正想去领。刚出门,就撞见何倩云在给孟亭言道谢:“孟大哥,多谢你把嫂子在纺织厂的名额给我,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里哩!”
第六章
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头上,陈梦柔大脑嗡嗡作响,只有几个字在不断重映——她的名额没了……
她心里一沉,那些天的努力、那些日子的期待,瞬间变得毫无意义。她再压不住心里的情绪,冲了出去,大声质问:“孟亭言!为什么把我的名额给她?”
可四目相对的一瞬,身体再次涌上一股热意,叫嚣着想要靠近孟亭言。重生以来,陈梦柔无比厌恶自己这奇怪的病症,厌恶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此刻,更是达到了顶峰。她恨不得将那痒的地方,用刀割开,剜掉!
孟亭言愣了一下,接着皱眉上前,把何倩云护在身后:“这次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倩云是下乡知青,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
他身后,何倩云笑得得意又讥讽:“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感谢你的,陈同志。”
感谢?何倩云什么礼品都没提,两只手紧紧抓着她老公的胳膊,她管这叫感谢?!
陈梦柔死死咬住牙,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你但凡还要点脸,就应该光明正大和我竞争,而不是在这里找我的男人给你走后门!”
孟亭言脸色一变,语气瞬间降到冰点:“陈梦柔!你不要给倩云扣这种大帽子,说话注意点分寸!”
明明是他们连吃带拿,不要脸在先,孟亭言却偏心眼到了极点,只维护何倩云。要是以前,陈梦柔不知道自己该有多难过。但现在,她的心早就已经被孟亭言伤透了。
“这个名额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要是不能给我个说法,我就去纺织厂闹,天天说她何倩云和我抢老公,然后再去县里,举报你孟亭言滥用公权!”陈梦柔咬牙切齿地说。
何倩云震惊一瞬,随即脸上闪过一抹狂喜:“你疯了吗?亭言可是你的丈夫,你举报他你自己也落不到好!”
孟亭言整个人愣住,眼里满是惊诧。以前,陈梦柔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爱慕和崇拜,从不会和他唱反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梦柔变成这样了呢?
孟亭言找不到原因,默默按下这些念头,只说了一句:“你去闹也没有用,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的名字报去厂里。”
陈梦柔如坠冰窟。孟亭言的薄唇还在动,她却一句话也听不进了。满脑子都是——他没把她的名字报去厂里,意味着从始至终这个名额定的就是何倩云,自然就不存在走后门的事情。最后的希望也都如玻璃般破碎成渣。
身体里那奇怪的痒意,也都慢慢退去。陈梦柔低头看着鞋尖风干的黄泥,脑子里都是上辈子自己惨死的悲惨结局。
她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孟亭言都把何倩云送了回去,又去了趟厂里。深夜回家后,陈梦柔还在原地。
孟亭言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口莫名一滞。他提了提厂里发的粮油米面,声音里罕见地带着讨好:“厂里还发了的确良的布票,等下我拿给你,你去……”
陈梦柔僵硬又麻木地打断他:“孟亭言,你说欠我人情的事情,还作数吗?”
一股不安的念头直冲心口,孟亭言喉结微滚,还没开口,陈梦柔的话已经说了出来:“我们离婚吧。我跟你之间没有感情,离婚后,你就可以和你喜欢的何倩云同志在一起,这样的结果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明天我们就去打离婚报告。”
她说完,不顾孟亭言阴沉的脸色,回了屋。孟亭言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屋,伸出的手顿了又顿,还是没拉住陈梦柔。
这晚,他们再次分房住了。其实自结婚以来,他们一直没同过房。可不知道为什么,孟亭言总觉得今晚和以前不同了……
回了屋,陈梦柔盯着烛火一夜没睡。眼睛干涩得像是有针在刺,她却流不出一滴泪来。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起来去了镇上。
到镇上的时候,天刚亮,很安静,只有包子铺的白烟。这时,船笛声响彻天际。她遥遥看去,就瞧见码头一艘船停靠,无数的人步履匆匆地登上了船。
陈梦柔心念一动,正想走到买票的窗口去看看票价,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深泽哥,你真的要下海去做生意啊,现在投机倒把正查得严呢!而且你不是喜欢你那个白嫩的小嫂子吗,你走了,她咋办?”
下一秒,孟深泽低沉的呵止声传来:“我从来都没喜欢过陈梦柔,我接近她都是为了倩云。要是不下海,我永远都比不上我哥,倩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
如同一盆冰水浇下来,陈梦柔僵在原地。原来,孟家两兄弟爱的都是何倩云。难怪她被污蔑的时候,孟家两兄弟都如出一辙地沉默。难怪上辈子孟深泽会给她收尸。他不爱她却害死了她,可不得替她收尸,来减轻自己的愧疚……
陈梦柔轻笑一声,一滴清泪从脸上滑过。她缓了又缓,抬手抹去双颊的冰冷,抬腿去了售票口。上辈子,孟深泽南下之后再回来,不仅穿上了时兴西装,还买了小轿车……
既然他可以,自己为什么不行?
陈梦柔抠紧掌心,一字一句坚定地朝着售票员开口:“同志,麻烦您给我两张九号去广州的船票。”
第七章
从镇上到广州,足足要三天的路程!
“这么远,阿妈年纪大了,也没坐过船,可能会不适应。”陈梦柔心里犯愁,咬了咬牙,还是买了卧铺的票。
“3块8毛,这可是我之前去村里的红白喜事帮忙,辛辛苦苦挣的帮厨钱啊。”她心里默默算着账,但想到阿妈,还是觉得值。
接过售票员同志手里的船票时,她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阿妈肯定能舒服点。”
一张小小方方的船票,她捏在手里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地把票放进贴近心口的暗袋放好。
回到孟家的时候,已经快晌午。
一进门,就看见孟亭言坐在堂屋里,脸色凝重得像是结了冰。
“你去哪了,一早上没回。”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
陈梦柔没有回答他,身上又有痒意爬上来,她攥紧拳头压下去,只说:“去打离婚报告吧。”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孟家兄弟有任何关系,离婚的事情更是一秒都不想再拖。
孟亭言瞳色闪了闪:“这个婚,你非离不可吗?”
他语速极快,低压的声音里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慌张。
但不管是什么,都和陈梦柔无关了。
“是!”她的应答虽然轻,却坚定异常。
孟亭言脸色黑得吓人,“噌”的一声站起来,快步出门,速度快得只给陈梦柔留下一个背影。
“哼,又是这样。”陈梦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猛然想起结婚那天,也是这样一个背影。
“仿佛孟亭言留给我的,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个背影。但好在,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用看他了。”
一路无言,直到工厂。
离婚报告的程序很快,只用了十几分钟,陈梦柔就拿到了离婚证。
她的心这才落回到肚子里,“终于自由了。”
“今后,各走各路,我祝你和何同志早日结婚。”她冷冷地说,希望他早点结婚,别再来纠缠她。
孟亭言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冷冷丢下一句:“如你所愿。”转身离开。
陈梦柔没再多关注他,直接回了孟家收拾东西,然后去找阿妈,想把离婚和离开的消息一起告诉阿妈。
她满心欢喜地往阿妈家里赶。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阿妈的家里传来挣扎和哭喊的声音。
门口,还散落了一地的菜种。
“阿妈!”陈梦柔心里一紧,连忙冲进去。
村里的老光棍正从阿妈身上下来,骂骂咧咧地系上了裤腰带。
“啊!!!”陈梦柔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冲上前对着老光棍又撕又咬,恨不得杀了他。
老光棍被她抓伤,痛嘶一声后狠狠甩了陈梦柔一巴掌。
“老子上她是给她脸了。”他狠狠唾了一口,整理着衣服离开。
陈梦柔倒在地上,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等缓过神来,老光棍早就没了踪影。
“阿妈……阿妈!”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来到阿妈身边。
就见阿妈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露出的大片肌肤青紫一片。眼神空洞绝望,一下失去了生命力。
“阿妈!”陈梦柔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用衣服盖住了她斑驳的伤痕,将阿妈紧紧抱在怀里。
“阿妈,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她的泪低落在阿妈的脸上。
听着陈梦柔的哭泣,阿妈死寂的眼才慢慢有了光彩。
“梦柔别哭,阿妈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又无力,却还是伸手想拭去陈梦柔脸上的泪。
“不,阿妈,你这样怎么可能会没事?”陈梦柔哭得喘不上气,“我们去报警吧……”
“别去!”阿妈骤然扯着嗓子打断她,“陈梦柔,我好不容易才让你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你要因为这点小事毁了这一切吗!?”
又是为了她。
小时候,阿妈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才会被逼着做暗门子。
现在,阿妈又要为了她,忍受光棍的暴行。
陈梦柔泪如雨下,连呼吸都在发颤。
“可是阿妈……我不在乎!”
“阿妈在乎,这种事情我经历好多次了,没关系的。”阿妈轻轻地说。
“不一样……”陈梦柔拼命摇着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妈打断了:“梦柔,阿妈身体好痛,去买一些你小时候帮阿妈买的药。阿妈等你。”
“好,阿妈你等我,我来给你涂药。”陈梦柔小心翼翼地把阿妈放在床上,转身就往卫生所跑。
出门前,她还不忘将所有门都紧紧关上。
一路上,陈梦柔疾步如飞,买好药又匆匆折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阿妈,你一定要撑住,我马上回来。”她心里默念着。
可越心急越出事,她一个没注意,就被路上的石子绊倒在地,鞋子都不知道飞去了哪儿。
手掌心、膝盖都火辣辣地痛。
“好痛……”她咬着牙,但想到阿妈还在等,她一刻也不敢停,爬起来继续朝家里跑。
不想经过村子的一个湖时,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喊:“有人投湖了!”
“那个暗门子……”
陈梦柔脚步一顿,手上的药倏地滑落在地。
“暗门子?”她心里一惊,不安如滔天洪水般猛然拍来。
她用尽力气拨开人群,就看到,刚刚还在安慰自己的阿妈,现在正静静地躺在湖边。
第八章
世界“嘭”的一声,轰然崩塌。
这一瞬,陈梦柔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阿妈身边,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处的伤口被石子再次磨出鲜血,可她却感受不到痛,只是慌乱地给阿妈做心肺复苏:“阿妈,你醒醒,你别吓我!阿妈……”
明明几天后,她们就可以离开村子了,她们马上就能开始新的生活。泪水混着汗珠簌簌往下流,双臂都酸到发痛,她也不肯停。直到手臂猛然被人拉住,孟亭言冷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用的,她已经没气了。”
“不!”陈梦柔不住地摇头,恳求地看着他,“不会的,你帮我好不好?去请医生!”
“来不及了。”孟亭言用力将陈梦柔从地上拉起来。
熟悉的话,让陈梦柔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时阿妈病重,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求孟亭言,他也是这样说的。她意识到求孟亭言根本没用,起身准备去求别人:“李伯,求……”话还没说完,李伯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不行不行,我没办法。”
她只能看向另一个人:“张婶。”张婶一副生怕沾染晦气的样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你自己解决吧,我帮不了。”
不只他们,周围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后退,好像她是洪水猛兽,好像救她阿妈,是罄竹难书的罪行!
陈梦柔猩红着眼,看着冷漠的众人,恨从心起。她好想报仇!好想让这些人都尝尝她和阿妈的苦,阿妈的难,看他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数黄论黑!
可陈梦柔也知道,现在更重要的,是要让阿妈入土为安。要让这些人,再不能伤害阿妈,一分一毫。她死死攥着手,用尽全力克制情绪,蹲下身想将阿妈背起,带她回家。
这时,原本袖手旁观的村民却又纷纷开口:“你干什么?你不会要带你阿妈回村吧?”“这可不行!你妈是个做暗门子的,脏死了,可不能葬在村里,坏风水!”
听到这话,陈梦柔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她冲上去一把抓住说这话人的衣襟:“我阿妈脏,你就干净吗?”陈梦柔双目赤红,像是被激怒的野兽,环视着众人:“你们这些人,又干净到哪儿去?”
“梦柔,你冷静点儿。”孟亭言伸手来拉陈梦柔,想劝她放开。可触及到她木然双眼时,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她涩哑的质问:“孟亭言,你也觉得我阿妈脏吗?”
她的目光太空洞,孟亭言喉咙一哽。等反应过来,想回答时,陈梦柔已经背上陈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远。
陈母最终,还是没有葬在落霞村。陈梦柔决定带着阿妈一起走,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火化那天,落霞村下起了大雨。磅礴的大雨笼罩了整个世界。火葬场只有陈梦柔一人。她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阿妈被送进火化池。看着那个会摸她头,告诉她“囡囡最乖”,“囡囡会幸福,会过上好日子”的阿妈,变成了一方小小的盒子。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阿妈了。她唯一的亲人,没了。陈梦柔再也忍不住,无力地瘫跪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抱着盒子走出火葬场的时候,她看到了孟亭言和孟深泽两兄弟。四目相对,第一次,陈梦柔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反应。她漠然地看着孟家兄弟走近,听到孟亭言关切的话语:“你一个人住不安全,去我那吧。”
一旁,孟深泽也拧巴附和:“是啊,不然万一哪天你像你妈一样……”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但陈梦柔始终面容淡淡,扔下一句:“不需要。”就越过他们,径直离开。
孟亭言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心脏针扎般的刺痛。
第二天一早,陈梦柔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出门。阿妈的骨灰,被她放进了香囊里,贴身戴着。她看到很多人也往镇里走去,还热闹地说笑:“希望我能考上纺织厂。”
陈梦柔这才意识到今天出成绩。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离开的船票,正要远离人群往码头走。忽然,一辆二八大杠拦在身前。
孟亭言皱眉扫过她身上的包裹:“你带这么多东西要去哪?”
陈梦柔置若罔闻,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孟亭言偏偏又拦上来:“昨天深泽的话难听,但没错,你还是搬过来住吧。”
见陈梦柔还是没反应,他又说:“你不是想进厂吗?我给你安排,你阿妈的事我也会处理好。”
提到阿妈,陈梦柔本来平淡的心绪再次起伏。她刚要说什么,何倩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亭言,我在这儿,不是说带我去看成绩嘛?我们快点过去吧!”
“来了!”孟亭言朝何倩云的方向应了声,又对陈梦柔说:“你先回家,等我帮何同志查完成绩,再来跟你详细说。”
话落,还塞给陈梦柔一个樱桃发夹,才匆匆离开。
发夹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分量。陈梦柔看了一眼,随手送给了过路的陌生人,然后坚定地往码头走去。
登上客船的那一刻,陈梦柔眼睛有些酸楚。她终于逃离了那村,逃离了孟亭言,逃离了上辈子的惨死结局。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落霞村的方向,那个困住她和阿妈的村子变得很小很小,再也困不住她了。她终于,重获新生。
第九章
孟亭言载着何倩云去发公告的地方。一路上,他眼睛盯着前方,但心里却总是浮现陈梦柔离开的背影。他小声嘟囔:“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走了呢,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陈梦柔的状态不对劲。
一旁的何倩云却是兴高采烈,今天特地穿了一身鲜红色的布拉吉,走起路来都带风。她开心地说:“亭言,你看这颜色多喜庆,要是我考上了,肯定能给咱村长脸!”孟亭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没接话。
公告栏前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何倩云一下车就被人围住了,“何同志肯定能考上吧,她可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一旁的女同志艳羡地看着何倩云。何倩云听着这话,嘴角忍不住上扬:“还没出成绩呢,别乱说。不过这些天也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待会我请大家吃饭庆祝一下。”大家笑作一团:“提前恭喜何同志考上,那可是市里的大厂,听说老员工还分大房子呢。”何倩云抿嘴笑了起来,拉住了身边的孟亭言:“亭言,考上了你会跟我一起去市里吗?”她满眼期待地看着孟亭言。
孟亭言本想答应,可一瞬间,他脑海里又回想到了陈梦柔的模样。他心里的不安加剧了:“不了,我的厂子在这里,你自己去吧。”何倩云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有些失落地说:“那你也不陪我看看成绩?”孟亭言摇摇头:“我心烦得很,没那心思。”
不一会儿,张贴成绩的工作人员把写满了名字的告示贴上。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欢呼:“我考上了!我能去市里了!”“我也考上了,我能养活我女儿了,太好了。”接着是喜极而泣的呜咽声。
何倩云拉着孟亭言往最前面走去。孟亭言却一直往后退,嘴里念叨着:“我不看了,我得回去找陈梦柔,这孩子肯定出事了。”何倩云攥着他的手却越来越紧,笑容也渐渐消失:“别走啊,我……我怕。”孟亭言却没听见,还在催促:“快放开我,我得走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何倩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一开始说话的女同志小声开口:“好像没有看到何倩云同志的名字。”何倩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依旧不死心:“肯定是搞错了。”她松开了孟亭言的手,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工作人员:“同志,这个是不是搞错了。”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你在质疑我们的办事能力吗?”何倩云情绪激动:“为什么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高中文凭!”工作人员冷笑一声:“高中文凭怎么了?纺织厂招工看的是能力。”她说完甩开了何倩云的手。
何倩云一脸震惊地看着工作人员,说不出一句话。刚刚还恭维她的人,现在也退避三舍,在一旁窃窃私语:“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绣花老虎,不中用。”“就是就是,高中学历还抵不过老刘家那个只上了初中的。”何倩云听着他们的嘲笑,捏紧了拳头,吼道:“闭嘴!”她看向一旁的孟亭言,想要寻求安慰:“亭言……”
孟亭言却只是敷衍地对她说:“成绩查完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何倩云拉住要离开的孟亭言,脸色变了又变:“你去哪?你不送我回家吗?”孟亭言摇头,他有一种自己即将失去陈梦柔的预感。这种焦急让他不愿再等在这里听他们嘈杂的吵闹:“你自己回吧,我待会就回。”他说完挥开了何倩云还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身往陈梦柔离去的方向走去。
第十章
孟亭言朝着陈梦柔离去的方向一路小跑,可周围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身影。他的心跳得飞快,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打他的神经,让他心里更加慌乱。
“梦柔,你到底去哪儿了?”孟亭言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急得直跺脚,完全不明白陈梦柔到底去了哪儿。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走进了他的视线。女孩扎着两个小小的麻花辫,头上别着的发卡,正是他送给陈梦柔的那枚。孟亭言心里猛地一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女孩面前,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小朋友,这发卡是哪儿来的呀?”
小女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诚实地说:“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送的。”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孟亭言声音有些发抖,急切地追问。
小女孩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了。”
孟亭言顺着方向看去,眉心微动,那不是码头的方向吗?下一秒,他撒腿就朝码头奔去。
到了码头,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几艘小渔船在岸边晃晃悠悠。孟亭言拦住准备回去的工作人员,有些紧张地问道:“上一艘客船是去哪的?什么时候出发?有一个长得很漂亮但很憔悴的人登船了吗?”
那人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上船的人那么多,我哪记得清楚?上一艘是去广东的船,半个小时前就出发了。”
说完,那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孟亭言望着海平面,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陈梦柔好像真的离开了落霞村。
“不可能,她一个女同志,怎么可能自己下海?她一定是回家了!”孟亭言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骑上二八大杠,一路风驰电掣地往落霞村赶。路上遇到的同志都笑意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可孟亭言顾不上,只顾着往前冲。
一路骑到家门口,院子里只有孟深泽和他的狐朋狗友。孟深泽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吹嘘:“还是去做生意好,你看我哥,有厂的就是硬气。我也要去赚大钱。”
孟亭言走进门,皱眉看着这一幕。他明明说过很多回,让孟深泽别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可他就是不听。但现在他没时间去管这些事,环顾四周问道:“深泽,梦柔回来了吗?”
孟深泽疑惑地看着他哥:“她?没有啊,你们都离婚了,她还回来干啥?”
孟亭言心里没由来地痛了一下,转身就朝外走去。是啊,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陈梦柔怎么可能回他的家。也许陈梦柔已经回了自己的家,她舍不得她阿妈,怎么可能下海?
孟亭言赶到陈梦柔家的时候,院内一片萧条。他推门而入,大声喊道:“梦柔!”可家里一片寂静,连回音都没有。
没有陈梦柔,连她阿妈的骨灰都不见了。孟亭言眉头紧皱,想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却发现她连随身的衣服都带走了。家里失去了人,连最后一丝烟火味都没了。
孟亭言站在陈梦柔的卧室门口,呆呆地站了好久。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看陈梦柔的卧室。很小的一间房里,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洗得发白的床单整齐地叠放在床上。
床边临窗的桌子上摆着她上过学的教材,每一本都很旧了,但都保存得很好。孟亭言伸手随便抽了一本,看见陈梦柔娟秀的字迹,还有留在扉页的愿望:“带阿妈过上好日子,以后不被欺负。”
第十一章
孟亭言的心抽痛了一下,想起陈梦柔阿妈投湖后陈梦柔的崩溃。
他叹了口气:“当时我第一时间竟然是制止她的愤怒,让她冷静下来。难怪她会生我的气。”
孟亭言将书带了回去。回到家时,何倩云已经回来了。
她委屈地走到孟亭言身边,眼泪汪汪的:“你去哪了?我这次竟然没考上,太不公平了。”
孟深泽在一旁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亭言皱眉,语气有点严肃:“考上都是公平公正的,你没考上是你的能力问题。”
何倩云一听这话,急了:“亭言,你怎么还帮着他们!我学历高还是知青,你知道现在村里人都怎么看我吗?”
她越想越气,哭着跑开了。
孟亭言站在原地,没去追,只是摇了摇头:“她思想有问题,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深泽走到孟亭言面前,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想下海去做生意,在村里没什么前途。”
孟亭言愣住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去吧,注意安全,按时回信。”
孟深泽点了点头,转身去收拾行李。
孟亭言转身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心里五味杂陈。他跟陈梦柔结婚几天后就离了。可当初求婚的时候,他是真的想和陈梦柔好好过日子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唉,到底该怎么办?”他自言自语道。
与陈梦柔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中重现,他才意识到,陈梦柔早已走进他的心。
“要是当初我多关心她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他心里想着。
与杂物间取东西的时候,孟亭言看到了陈梦柔住过的床。
那些稻草堆放在一起,铺了薄薄一层棉被的,算不得床的床。
“原来这些天,她都住在这。”他心里一阵难过。
“宁愿一个人住在这阴暗的角落,都不愿跟我同床共枕。”他叹了口气。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做得更好,保护好陈梦柔,说不定就不用离婚了。”他越想越懊悔。
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后,越放越大。
第二天清晨,孟亭言赶去厂里,把所有的事务嘱托给副厂长。
回到家后,孟深泽正收拾行李准备出门。
孟亭言一把拦住了他:“我也要去。”
孟深泽愣住了:“你厂里的事不管了吗?”
孟亭言满脸懊悔:“我要去找梦柔,她下海了。”
孟深泽这才知道陈梦柔离开了,他垂眸失落了一秒,然后背上了行囊:“走吧。”
孟亭言点了点头,回屋开始收拾行李。
第十二章
海上。
陈梦柔第一次坐船,身体有些不适。刚吃完午饭又趴在栏杆上狂吐不止,把刚刚吃过的饭全部喂了鱼。
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瓶水:“嘿,别吐了,喝口水缓一缓。”
陈梦柔接过水,抬眸看去,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她喝了一口,才压下胃里的翻涌:“谢谢。”
女同志凑近了她:“你第一次坐船?昨天也在吐,今天也在吐。”
陈梦柔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我这身体太不争气了。”
女同志又递给她一个姜片:“含着这个,能好点。我也是去广东打工的,咱俩可以做个伴。”
陈梦柔接过姜片,压在舌下,点头道:“好啊,我叫陈梦柔。”
女同志朝她伸出手:“我叫林悦。”
陈梦柔握住了她的手,一双和她一样粗糙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成了朋友。
这时,船舱内传来惊呼:“抓小偷!”
陈梦柔和林悦对视一眼,林悦说:“走,去看看!”
两人便朝船舱内赶去。一道身影正往外跑去,直接撞上往里跑的陈梦柔。
“哎呀!”陈梦柔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一双大手连忙扶住了她:“小心点!”
林悦抓住那道身影:“你怎么撞了人不道歉啊!”
陈梦柔站稳后转头看向扶她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男同志。她连忙道谢:“多谢。”
“没事。”男同志走到林悦面前。
陈梦柔这才看见,那个撞她的身影竟是一个瘦弱的男子。
“把东西交出来!”那位男同志抓住男子的手腕,严厉呵斥道。
船舱内走出一位气喘吁吁的妇人,看见男子后指着骂:“我已经报公安了,敢偷我的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说完又朝陈梦柔等人道谢:“谢谢你们啊,我请你们喝茶。”
妇人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话,笑起来却很可亲。
公安很快将小偷带走了。妇人带着陈梦柔几人去了贵宾室。
陈梦柔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局促。她小声说:“这里好豪华啊。”
妇人笑着说:“随便坐,你们喝红茶还是绿茶?”
林悦紧张地搓着手,故作镇定地说:“红茶吧,谢谢。”
妇人看出他们的拘谨,笑着说:“放松些,桌上有点心,随便吃。”
那位男同志到显得自如许多:“多谢,我叫苏云止。”
妇人点头:“我姓陈,叫我陈姐就行。”
陈姐看向陈梦柔:“你们也是去广东吗?”
“是,去广东打工。”陈梦柔微笑回应。
陈姐跟他们说道:“我教你们几句粤语,广东粤语很好听个。”
陈梦柔眼前一亮,连声道谢:“谢谢陈姐,太好了!”
喝完茶后,陈梦柔便站起身准备告辞:“陈姐,我们先走了,谢谢你!”
林悦也站起身告辞:“是啊,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陈姐却给了每人三块钱以作感谢:“拿着吧,路上买点吃的。”
离开贵宾室的时候,林悦笑着说:“这船票钱回来了,真好!”
苏云止走到她们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也是去广东打工的,可以一起搭个伙。”
林悦笑着说:“那正好,人多力量大。”
苏云止又问:“你们是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去广东啊?”
林悦摊手道:“我妈要把我嫁给老头,我跑了。”
陈梦柔心疼地看向林悦:“你妈怎么这么狠心!”
林悦却笑着说:“没办法,我命不好呗。”
苏云止看向陈梦柔:“你呢?”
“我,没有家了,打算去广东闯荡一下。”陈梦柔随口说道。
苏云止捏紧了拳头:“看来大家都过得不怎么好,我也差不多。”
剩下的时间,三人便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快处成了好友。
晚上临睡时,陈梦柔还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声对林悦说:“我真的交到了朋友,你们没有看不起我,也没有恶意揣测我。”
林悦握住她的手:“傻瓜,我们都是漂泊的人,谁还不理解谁呢。”
陈梦柔被她的话感动了,心里暖暖的。尽管认识的时间不多,但林悦对她的真诚也让她动容了几分。
在落霞村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她,没有刻意针对,陈梦柔都很满足了。她曾经以为孟亭言是例外,但她识人不清,孟亭言跟其他村民都是一样的。
几天后,客船停在了广东的一个码头。
一下船,陈梦柔深吸了一口气:“踩在土地上的感觉真好!”
林悦笑着说:“是啊,这几天吃海鲜吃到我想吐了。”
卧铺票包餐,但三天腥味很重的海鲜,陈梦柔又经常吐,基本上跟没吃一样。
从前的苦难都已过去,下来便是在广东如何立足。陈梦柔暗暗下定决心。
第十三章
苏云止看着陈梦柔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上前说:“我帮你拿吧,我们先找个旅馆住下。” 他一脸关切。
陈梦柔摇头,轻轻笑了笑:“不用了,你帮林悦拿吧。” 她摸了摸背包,里面装着妈妈的骨灰香囊,那是她唯一的寄托,“这个包我背着就好,不想让别人碰。”
苏云止朝林悦伸出手,林悦笑着回应:“那我不客气了。” 接过苏云止递过来的手,轻松地把行李交给他。
苏云止笑着说:“举手之劳,你东西不多,我拿得动。” 他拍了拍背包,示意没问题。
陈梦柔几人找了个便宜的旅馆,几人挤在一个窄小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床,空间逼仄得几乎转不开身。陈梦柔和林悦挤在单人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苏云止在地上打地铺,铺盖薄得几乎能感受到地板的冰凉。
白天,他们就分头去找工作。广东虽然店家多,但他们却一直在碰壁。许多店家讲的是粤语,陈梦柔根本听不懂。她用陈姐教的那几句粤语,可说得磕磕巴巴,不熟练得很。每次刚走进一个店面,还没等她们说完话,店家就朝他们挥手:“躝开,唔好阻住我。” 陈梦柔听不懂,还想再问,店家就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就这样找了几天,依旧一无所获。林悦的情况也差不多,每次回来都垂头丧气的。三人蹲在公园里,啃着大白馒头,互相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 三人异口同声,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林悦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嘴里嘟囔着:“本来下船前斗志满满,现在什么气性都磨没了。”
陈梦柔不知道该怎么鼓舞士气,刚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反倒是苏云止,举起了手,大声说:“大家不要放弃,这些店子不要我们,咱们去找厂子。我们能干又肯吃苦,肯定可以找到工作的。”
林悦听了,眼睛一亮,马上点头:“说得对,我们肯定可以的。梦柔,我们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陈梦柔也坚定地点头,虽然心里没那么笃定,但还是努力给自己打气。
他们连吃了好几天的馒头,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份花。人也瘦了,钱包也瘪了。若是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露宿街头了。
睡在旅馆带着湿气的床上时,陈梦柔想了很多。她自嘲地笑了笑:“幸好没带阿妈一起来广东,不然过得还没有在村子里好。”
陈梦柔不禁会想,她执意离开到底是不是对的。孟亭言给她安排一个在厂里的工作,也许就不会在这里挨饿了。可在落霞村,她跟阿妈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因为有阿妈在,那些苦日子中多了一丝甜,生活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可一想到阿妈那天被凌辱的模样,陈梦柔的心痛到不能呼吸。她小声地说:“我从未后悔跟孟亭言离婚,若是没有离开,我在落霞村只会变成第二个阿妈。”
她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阿妈。阿妈是此生她唯一的牵挂。也许是阿妈还在牵挂陈梦柔。
第二天,陈梦柔和林悦去了一个大餐馆。餐馆的老板是一个北方人,看到是老乡后,便直接拍板说:“刚好缺两个服务员,来吧,有宿舍,包餐。一个月十五块,干不干?”
“干!” 陈梦柔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坚定。
“好样的,今天先了解情况吧,老王,把我老乡带去宿舍看看。” 老板红姐嗓门大,一口利落的北方话。
“来了。” 一个中年女同志从后厨走了出来,听口音也是个北方人。
老王带着陈梦柔和林悦去了宿舍。简单的双层铁架床,环境虽然简陋,但总归有了个住的地方。陈梦柔和林悦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到宿舍,松了口气:“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苏云止却依旧没有找到工作,他站在门口,看着陈梦柔和林悦忙碌的身影,叹了口气:“我得再加把劲,不能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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