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温言溪喜欢上了哥哥的朋友 他比她大六岁,所以她一直暗恋
发布时间:2025-09-02 22:53 浏览量:3
第十三章
医院的病房里,沈岁禾焦灼的咬着手指。一下一下,唇齿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她却浑然不觉。
她光着脚走到门口,看着寸步不离守在门口的保镖,眼珠不住的晃动着。她重新回到病床上,手指不住的敲击着床沿的栏杆,发出无节奏的声响。
沈岁禾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周了,门窗全部封死,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手机也早就被收走,房间内的电视更是没有信号。
完全就是一座孤岛。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她的心情却比天气更加阴沉。
恍惚间,沈岁禾听到了护士的声音。
陆淮止怕她想不开,死在医院,甚至每天还安排了护士来帮她检查身体。
但这样不行,她不能再继续被关下去了!
敲门声响起。
“沈小姐,我进来了。”
沈岁禾猛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她听着护士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沈小姐,该吃药了。”
‘咔哒’一声,是药瓶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
沈岁禾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能帮我倒杯水吗?”
等护士转身的瞬间,她迅速从护士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藏在了枕头下。
她面色无异,耐心地等着护士检查完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沈岁禾重新躲回被子里,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林霄,你到底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陆淮止把我关在这里已经一周了,我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放心,财务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会有人爆料陆氏集团做假账的消息。”
“放心吧,你很快就能出来。”
沈岁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语气里是令人心惊的恨意:“你最好说到做到。不仅如此,他这么对我,我还要他身败名裂。”
林霄的低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电流声,他低声笑着,话里满是志在必得:“有你提供的文件,这不是易如反掌吗?”
挂断电话后,沈岁禾删除了通话记录,将手机关机,藏在了床头柜和墙中间的夹缝处。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她扭曲的笑容上。
第二天清晨,金融圈炸开了锅。
《陆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股价暴跌20%》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布满了各大社交平台。
陆氏集团董事会的高层们紧急召开会议,要求陆淮止立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此刻,陆氏集团的会议室里,股东们的指责声此起彼伏。
一位脾气爆的董事率先开了口,他猛地一拍桌子:“陆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点已经不是事情发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张董事面色沉稳,“如果情况属实,陆总,我们希望能立即公开审计账目!”
“如果情况属实,还审什么账啊,陆淮止他必须引咎辞职!”
陆淮止面色铁青地翻看着爆料文件,他的手指不停划过屏幕。
每一页、每一页都盖着陆氏的公章,数据详实得令人心惊。
这些机密文件,只有极少数人能接触到。
耳边的争辩声还在继续,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某一页。
文件底部的每一页都有着他陆淮止的签名,唯独这一页,是沈岁禾替他签的。
最后一笔那上翘的弯钩,当真是眼熟的很。
陆淮止曾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把手教过沈岁禾如何签他的名字。
“淮止你看,我学的像吗?”
“像,特别像。”
当时的他把人揽在怀里,指着那个弯钩和沈岁禾逗乐。
谁曾想,她原来竟然早就给自己准备了一份大礼。
“原来如此......”
陆淮止冷笑一声,将平板摔在桌上:“请诸位给我三天时间,我陆淮止在这里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而在另一边温晏南的办公室里,他正在看着陆氏集团的新闻。
“今日,陆氏集团因涉嫌财务造假,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消息一经传出,陆氏集团股价应声暴跌,开盘即触及跌停,跌幅达百分之二十,引发市场广泛关注......”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屏幕,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十四章
林霄站在陆氏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市的万家灯火。
办公室内还响着新闻报道的重播声,林霄理了理西装袖口,想到陆淮止会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这时,门被敲响,助理推门而入,递上一份文件。
“林总,所有手续都办妥了,陆氏的核心资产已经全部转移到您名下。”
“很好。”
林霄接过钢笔,在文件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通知公关部,我要召开记者会。”
当天下午,京市金融中心的会议厅里挤满了记者。
闪光灯下,林霄西装革履,面上带着十分完美的微笑。
“关于近日网上流传的谣言,我将对其作出具体的澄清。”他微低着头,语气十分诚恳,“首先,我与沈岁禾小姐仅是普通朋友关系,网上所说,皆为谣言。其次,陆氏集团出现危机完全是前任管理层决策失误所致,林氏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做出了合适的选择。另外......”
话音未落,会场突然响起一段录音:
“只要陆淮止一无所有,他就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沈岁禾的声音带着癫狂,“那些文件我都准备好了,你答应过我的,在事成之后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
而林霄的冷笑清晰可闻:“那是当然,我亲爱的合作伙伴。”
会场一片哗然。林霄面不改色地按下遥控器:“正如大家听到的,这一切都是沈岁禾小姐的个人行为。我这里还有更多证据......”
与此同时,沈岁禾正躲在公寓里,看着电视直播浑身发抖。
手机不断震动,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林霄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混蛋!”
她尖叫一声,随后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开,露出底下憔悴的面容。
门铃在此刻突然响起,沈岁禾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冲过去开门,但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却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公寓门口已经挤满了记者。
“沈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陷害陆淮止?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您和林霄是什么关系?这些事真的是他指使您的吗?”
“听说您假怀孕骗婚,对此您有什么解释?”
沈岁禾踉跄后退,被高跟鞋绊倒在地毯上。
她看着不停闪烁的灯光,歇斯底里地尖叫:“分明都是林霄逼我做的!他说过的!只要陆淮止一无所有,就会娶我!”她抓起手边所有能用的东西,狠狠砸向门口的记者,“你们滚!全都给我滚!”
这段失控的视频很快就开始在网上疯传。
而此时的陆淮止,正坐在警局的监控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沈岁禾的地址,就是他透露给记者的。
“陆先生,您提供的完整视频证据非常关键。”警官确认完视频后,起身递给他一份文件。
“林霄涉嫌商业欺诈,我们已经向上面申请了逮捕令。”
陆淮止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沈岁禾泄露商业机密的事实同样也很清楚,随后,陆氏也会正式起诉她。”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雨越下越大,就像那个温言溪离开的夜晚。
陆淮止仰起头,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他知道,有些错误永远无法弥补,有些失去永远无法挽回。
但至少,他要让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而在同一片天空下,沈岁禾终于等到了那些记者离开,她从公寓楼里跑了出来。
她站在林霄公寓的楼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手中的水果刀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她曾经精心保养的指甲已经断裂,昂贵的连衣裙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一层剥不掉的皮。??
门口的安保认出了她,毕竟她曾经是这里的常客,是林霄的‘女朋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
电梯上升的几秒钟里,沈岁禾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想起林霄在记者会上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轻描淡写地撇清关系的样子,想起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的下场?......
“叮——”?
门开了。??
林霄的公寓灯火通明,他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杯红酒,面前摊开的是刚刚到手的陆氏股权文件。
他嘴角挂着笑,悠然自得地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林霄。”沈岁禾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猛地抬头,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瞳孔骤缩。??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站起身,红酒被打翻,洒了一地。??
沈岁禾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毁了我。”她轻声说,“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陪我下地狱吧......”??
林霄看清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后,脸色瞬间变了。??
“你疯了?!”他后退两步,伸手去摸手机,“保安!保安!”??
沈岁禾没给他机会。??
她猛地冲过去,刀尖划破空气,林霄狼狈地躲开,肩膀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痛呼一声,撞翻了茶几,文件散落一地。??
“你这个疯子!”他怒吼。??
沈岁禾没理他,她弯腰抓起那些股权文件,笑得像个疯子。??
“你不是想要陆氏吗?”她颤抖着掏出打火机,“我让你永远都得不到!”??
火苗“噌”地窜起,纸张瞬间燃烧,火舌舔舐着昂贵的真皮沙发,浓烟翻滚而上。??
林霄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他冲上去想抢回那些文件,却被沈岁禾手里的刀挡住了去路。??
“报警!快报警!”他冲着门外嘶吼。??
沈岁禾站在火光里,笑得像个胜利者。??
“晚了。”她轻声说,“你完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消防车的轰鸣紧随其后。??
林霄死死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
“疯子。”他咬牙切齿,“你这个蠢货,活该被陆淮止玩死!”??
沈岁禾的笑容僵在脸上。??
下一秒,警察破门而入,她被按倒在地,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像一场荒诞的谢幕。??
而林霄站在一旁,肩膀流血,眼神阴鸷,看着自己费劲心思得到的东西,在火焰中化为一地灰白的灰烬。??
第十五章
“溪溪,你看到新闻了吗?”
温晏南的声音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温柔下来:“陆淮止和沈岁禾......这次真的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温言溪平静的声音:“哥,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这边的课程很紧张,我可能近期都没法回国看你了。”
温晏南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高楼:“......也好,能够远离这些是非,也算是一件好事。对了,你和向璟烁那家伙相处得怎么样?”
严肃的话题被兄妹二人不约而同跳过,温晏南转移了话头。
“他很好,上周还带我去看了画展。”温言溪的声音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也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那就好,那小子各方面也都还不错。不过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知道的,哥,你放心吧......”
温言溪的话被打断,温晏南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很快,温言溪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说了,哥。我要去上课了,下次再聊。”
挂断电话后,温晏南盯着手机屏保上兄妹俩的合影看了许久,温言溪欢快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他垂下眼眸,手指触碰上面前的玻璃,冰冷的触感让他又回想起妹妹脸上同样刺骨的泪滴。
他终于下定决心般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您好,我是温晏南,关于陆氏集团的财务问题,我有一些资料可以提供,您或许会很感兴趣。”
酒吧里,陆淮止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而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们一个个避之不及,连电话都不再接。
兄弟......
他又想起林霄,不由得嗤笑一声。
自己就是个蠢货,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陆总,您不能再喝了。”
酒保小心翼翼地劝道。
陆淮止对此充耳不闻,他不顾阻拦,又开了一瓶威士忌。
酒液缓缓流下,冰冷的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悔恨。
这时,陆淮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迷蒙着眼睛去看。
是公司律师发来的消息:【经反馈,沈小姐对恶意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她声称自己是受林霄指使,自己只是负责办事,不属于主谋。对此,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陆淮止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
他曾经以为的真爱、白月光,不过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骗局而已。
留下满桌喝空的酒瓶,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公寓,他呆呆地站在空旷的客厅,随后像是突然记起来了什么,借着月光在储物间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
那是温言溪留下的,里面装满的,全是与他有关的回忆。
陆淮止那天晚上没有离开,他在别墅外等了一夜,趁着佣人收拾客厅时,将那些东西全部带了回来。
他瘫坐在沙发旁,打开盒子,因为酒精过量摄入的手微微颤抖。
于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
十四岁的温言溪站在篮球场边,手里捧着便当盒,笑得羞涩又灿烂。
陆淮止的指尖抚过照片,突然想起那天面对自己的调侃,她红着脸,却依旧坚定的说“我会长大的”时的模样。
朦胧的月光照进屋内,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经熬了几个通宵为自己织的围巾、每到下雨天时就特意送来的伞、以及每次他生病时,都会守在床边的身影......
“溪溪......”
他哽咽着蜷缩起身体,将那个小小的铁盒紧紧抱在怀里,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陆淮止泣不成声。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敲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人。
陆淮止抹了把脸,踉跄着起身,他打开门,发现竟是昔日的兄弟们。
几个人挤在门口,脸上却是一样的愁眉苦脸。
“淮止,我们都知道了。”为首的男生面色凝重,“沈岁禾和林霄联手算计你的事情,还有骗了你这么多年的事。”
另一个人错过身上前,递过手机:“还有,你先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视频,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沈岁禾和林霄曾经在酒店密会的画面。
而左上角的时间显示,密会的时间正是在沈岁禾答应和自己‘假扮情侣’之前。
这条视频更加佐证了沈岁禾和林霄的处心积虑,也更加让陆淮止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是我们错怪了溪溪。”有人低声道,“她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多么可笑,这个道理,他们竟然现在才明白。
陆淮止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让他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转身抓起车钥匙,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门去。
“我要去找她......我必须当面道歉......”
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了,可他还记得温言溪已经出了国。
一时之间,陆淮止握着方向盘,却不明白要往哪里走。
而当他赶到温家别墅时,迎接他的只有紧锁的大门和空荡荡的房间。
温晏南冷冷地站在门口:“你还来做什么。”
陆淮止跪在门前,雨水混合着泪水流下:“晏南,告诉我她在哪......求你了......”
温晏南摇摇头,眼中满是失望。
“太迟了,淮止。你为了一个骗子,弄丢了最爱你的人。”
第十六章
纽约的冬天来的又急又烈。
温言溪轻轻哈出一口气,在玻璃窗上洇出一小片朦胧的雾气,她轻轻划动着手指,画着无意识的线条。
旁边的桌上堆满了各种稿子,雾气渐渐消散,她回头盯着设计稿上那只残缺的蝴蝶,炭笔在指尖转了个圈,最终在上面重重描绘出一道细长的裂痕。
“Wen,你的《破碎蝶翼》系列被香奈儿预定了全部样衣!”
温言溪的导师顶着被寒风吹乱的头发,举着香槟闯进了工作室,却在看到满地揉皱的草图时愣住。
“甜心,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你应该站在闪光灯前,或者去一场热闹的聚会。而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像一只蜗牛。"
索菲亚放下香槟,小心翼翼跨过地上的纸团。
温言溪恍若未闻,她弯腰捡起一张被咖啡渍染污的草图,蝶翼上点缀的金粉簌簌掉落。
“还不够......痛。”
她轻声呢喃着,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那里隐隐约约有着些褐色,是曾经的旧伤。
“真正能够破茧的蝴蝶应该带着血。”
温言溪穿着长袖长裤,在温暖的室内,只有脖颈还露在外面。
玻璃幕墙倒映出她耳后新纹的蝴蝶刺青,翅膀断裂处恰好遮住当年吊灯砸落的疤痕。
“哦!Alex,你来了!太好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让Wen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除了上课时间,她根本都不听我的话。”
“我知道了,索菲亚女士。”
这个浮夸的女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在进行一番咏唱之后,就放心的把自己的学生交了出去。
“吃一点吧,设计师饿晕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这样的事,还是不要发生会比较好。”
温言溪终于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面前的稿子上移开。
向璟烁倚在门框上,一只手提着两个纸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保温袋。他的袖口还沾着建筑模型留下的胶水痕迹。
温言溪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又一个保温盒,虾仁鸡蛋、可乐鸡翅......全是她爱吃的菜。
看着一脸认真布菜的人,温言溪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向璟烁的时候。
在刚到伦敦时,在向璟烁第一次出现在她公寓门口时,温言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
“温小姐, 我是向璟烁,或者你也可以叫我Alex。你哥哥拜托我照顾你,第一次见面我顺便带了些东西给你。”
男人站在风雪里,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拔,手里正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隐约露出几本书的边角。?
她没接,只是冷淡地开口:“谢谢,但我不需要。”?
书不需要,照顾也一样。
温言溪能够理解哥哥的担心,只是对于新的交际,她还是没有精力。
“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你不用在意我,我也不会跟我哥说的。”
向璟烁对于温言溪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态度并没有感到气恼,他反而笑了笑:“你哥说你喜欢张爱玲,这是港版的《半生缘》,国内买不到。”
温言溪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当然记得自己曾经有多喜欢这本书,甚至曾在日记里抄写过里面的句子。
【世钧,我们回不去了。】
那时候,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和陆淮止的故事会理所当然的不一样。
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不......我已经不看了。”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淹没:“现在的我,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向璟烁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却没有像陆淮止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反而像一片沉静的深海,能包容所有暗涌的浪潮。?
“书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想不想读。”他轻声说,随即微微探身,将纸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又退了回去。
“如果你改变主意,我住在隔壁栋。”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半晌温言溪关上门,她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深呼吸着。
她原以为自己会哭,可她抚上脸颊,一片干燥。想要流泪,却只觉得眼眶干涩得发疼。?
后来,向璟烁没再刻意接近她,温言溪原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但是,她开始偶尔会在图书馆‘偶遇’他,或是‘顺手’得到一杯她常喝的黑咖啡。
而在某天深夜,温言溪在工作室熬到凌晨,因低血糖眼前发黑时,一杯散发着香甜气息的热牛奶被推到了她面前。?
“吃一点吧。”
向璟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言溪满脸诧异:“你怎么会......”
“听说有人需要个免费苦力?所以我来了。”
他递过来一杯牛奶:“放心,我拆模型的手很稳。”?
她啄饮着牛奶,听见翻动声忍不住抬头,就看见他手里拿着她的设计草图,眼神专注得像在欣赏一座宏伟的建筑。?
“这里。”他指着裙摆的褶皱线条,“如果改成不对称的弧形剪裁,会不会更像蝶翼振翅的瞬间?”?
温言溪怔住。?
这是第一次,有人看穿了她藏在《破碎蝶翼》里的隐喻。?
那些断裂的线条、那些刻意为之的不完美,都是她无法言喻的伤痛。
第十七章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蝴蝶吗?”
温言溪突然开口问道。
向璟烁放下手中的图纸,目光落在她耳后的刺青上:“因为只有经历过破茧的痛苦,蝴蝶才能展翅飞翔。对吗?”
温言溪的握着笔的手指微微颤抖。
曾经八年的爱恋,换来的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原来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那个漆黑的雨夜、困在陆淮止选择救沈岁禾而放弃自己的那个瞬间。
“如果你需要我。”
向璟烁突然开口道:“下周的时装周。如果你的系列需要建筑元素的结构支撑,我可以为你提供建议。”
他并没有期待温言溪的回复,甚至没有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
温言溪眸光一闪,向璟烁询问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紧闭的心门。
但他只是站在门口,耐心地等着她的邀请。
窗外的寒风仍然没有停歇的意味,原本冷寂的工作室,此时满满充斥着香甜的牛奶味道。
接下来的一周,温言溪都在为了时装周而准备。
窗外的日光起了又落。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这已经是她熬的第三个通宵了。
距离时装周开场的时间越近,温言溪对自己的秀场设计就越是不满意。脚边的纸团已经要盖过脚面了,她的身体更是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但是这里还是不行......”
恍惚间,温言溪听到了‘叩叩’的敲击声。扭头看去,向璟烁站在门边,见她望过来,轻轻招了招手。
她走进房间,环视一圈。
向璟烁的工作室永远弥漫着一股松木和铅笔屑的气息,图纸凌乱却有序地铺满长桌,十分有气势的占领了工作室的中央区域。
温言溪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周围是无数精细的微缩模型,她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小人国一般。
突然,她的视线被窗前的一个微缩的玻璃花房吸引了。
穹顶上的弧度像极了她设计稿中的蝶翼弧度。
阳光穿透玻璃,在地板上投射出细碎的光影,恍若振翅欲飞。
“这是......”
温言溪望着这一幕,心神恍惚,不由得放轻了声音。
向璟烁的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带起一阵淡淡的松木香气。
“这是瑞士那边的一个项目。”
在温言溪看不到的地方,向璟烁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耳垂。
“但是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用到你的秀场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草稿纸,温言溪怔怔地望着,她抬手接过。
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轻轻在纸上跳跃,线条仿佛可以自由生长,穹顶逐渐化作舒展的蝶翼,玻璃接缝处生长着缠绕的藤蔓。
她看到自己的设计灵魂被另一种艺术语言重新诠释。
“是不是太浪费了?”温言溪摇摇头,想要把草稿纸放回桌上,“这应该是很重要的竞标项目吧。”
向璟烁只是笑了笑,将那张草稿折好重新塞回到温言溪手中。
第二天,门再次被叩响。
温言溪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意味猛地抬起头。
向璟烁走进来,发丝上还带着未化的雪粒,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模型。
花房穹顶已变成不对称的蝶翼造型,每片玻璃都蚀刻着不同的蝶纹,在灯光下折射出虹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底座上歪歪扭扭的丝带结,像只笨拙停驻的蝴蝶。
温言溪注意到他的指尖还贴着创可贴。
“第一次绑蝴蝶结。”他耳根竟然泛起薄红,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色里,“见笑了。”
暖光铺满了室内,望着他的耳垂,温言溪鬼使神差开了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哥的嘱托吗?”
向璟烁沉默了很久,最终他轻声道。
“你哥确实让我照顾你。”
一室寂静中,心跳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他的手指抚上模型,声音清朗:“但不否认,我有私心。”
第十八章
陆淮止站在纽约第五大道的街头,细小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又很快消融。
他抬头看着不远处时装周的巨幅海报,上面温言溪的名字赫然在列。
国内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来自父母的质问、董事会的压迫、爱人的背叛、对手的嘲笑......
陆淮止尝尽了此前人生有没有过的冷眼和漠视,。他卖掉了一部分私产,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只身飞到了纽约。
但是......
“先生,秀场需要邀请函。”
安保人员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淮止的手指颤了颤,他没有邀请函。他想说自己认识温言溪,是来找她的。可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哽住了。
他是谁?又是温言溪的什么人?
陆淮止思索着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己能说出口的身份,不过只是一个伤害她至深的混蛋罢了。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透过玻璃,他看见秀场的内部是一片灯火通明。
温言溪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正在与一位身材高挑的亚裔男子交谈。
陆淮止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那个笑容明亮而真实,是陆淮止八年来从未见过的。
他看到那个男人正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手指轻轻拂过她耳后的蝴蝶刺青。
温言溪不仅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侧头,让他的触碰更加自然。
陆淮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曾经拥有这个女孩全部的爱,却亲手将它碾碎。
现在,他只能站在风雪中,隔着玻璃看着她对别人展露笑颜。
“陆淮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淮止转身,看到温晏南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
“你来干什么?”温晏南的声音冰冷,“溪溪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你又要来打扰她?”
陆淮止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看看她?”
温晏南冷笑一声,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当初她躺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来看看她?她被吊灯砸中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救她?"
每一句质问都像刀子一般狠狠扎在陆淮止心上。
他想开口辩解,却发现所有言语都苍白无力。
是的,他曾经选择了沈岁禾,一次又一次。
哪怕在后来,他知道那是个骗局,知道了温言溪才是那个真心对他好的人。
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错了。”
陆淮止的声音沙哑:“晏南,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跟她道歉。”
温晏南摇摇头:“太迟了,陆淮止。你的悔悟来得太迟了。”
他回头看向言笑晏晏的温言溪,眼神里是心疼,和骄傲。
“你知道她耳后的刺青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为了遮盖吊灯留下的疤痕;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设计《破碎蝶翼》系列吗?因为她说,只有破碎过的蝴蝶,才能真正明白飞翔的重量。”
陆淮止垂下头,温晏南的话刺进他的心脏。
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温言溪十四岁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捧着便当盒站在篮球场边,脸颊因为害羞而泛红。那时候的她,眼里全是对他的憧憬和爱慕。
“我会等。”陆淮止低哑着嗓音说,“一直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温晏南看着面前这个执拗的人,叹了口气:“随你吧。但只一点,别出现在她面前。”
“璟烁很好,他能给溪溪你永远给不了的东西——尊重和平等。”
说完,温晏南不再去看这个昔日的朋友,他转身走进秀场。
透过玻璃,陆淮止看到他走向温言溪,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而那个向璟烁同样站在一旁,三人交谈甚欢,宛如一家人。
雪花落在陆淮止的睫毛上,融化成水,像是眼泪。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十九章
时装周的最后一天,温言溪的《破碎蝶翼》系列压轴登场。
T台上,模特们穿着她设计的礼服伴随着音乐的鼓点前行。
黑色的薄纱如同蝴蝶破碎的翅膀,水晶和珍珠点缀其间,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那些刻意为之的不对称剪裁,那些断裂又重组的线条,讲述着一个关于伤痛与重生的故事。
后台,温言溪紧张地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台下观众们的反应。
向璟烁站在她身旁,手指轻轻点点,随后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看。”他指向T台尽头,“那是你的作品,你的故事。”
最后一套礼服出场时,全场寂静。
那是一件纯白的婚纱,裙摆上绣着无数蝴蝶,从裙裾开始,蝴蝶逐渐变得完整,最后在胸口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凤蝶。
“这是......”向璟烁的手指顿住了。
“《破茧》。”温言溪轻声说,“索菲亚找到了我,她向我讲述了你之前提起的想法。我把它加进了我的系列,我觉得这是点睛之笔。”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我得说,这是我的荣幸。”
温言溪转头看他,发现向璟烁的目光异常温柔。
“你值得一个全新的开始,言溪。”
向璟烁手上微微使劲,他的语气更是郑重:“不是作为谁的影子,不是作为被抛弃的那个人,只是作为你自己。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一个值得被全心爱着的人。”
话音刚落,走秀结束,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谢幕时,温言溪缓缓走上T台。
灯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到第一排坐着哥哥和向璟烁,他们正用力鼓掌,脸上是骄傲的笑容。
此刻,全场的掌声与赞扬,全是为她一个人而来。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最后排的阴影里,是陆淮止。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
温言溪移开视线,随即她弯下腰,向观众深深地鞠躬。
那一刻,她感到耳后的蝴蝶刺青微微发热,仿佛真的获得了新生。
秀后的庆功宴上,向璟烁找到了独自站在露台的温言溪。
纽约的夜空难得晴朗,星光点点。
“在想什么?”
他走近,递过来一杯香槟。
温言溪摇摇头:“只是觉得......很奇妙。一年前,我还被困在那个雨夜,困在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里。现在,我的作品已经走上了国际舞台。”
“人生就是这样。”向璟烁背身靠在栏杆上,“有些伤痛看似无法愈合,但正是那些裂痕,让光得以照进来。”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丝绒盒子。
“言溪,请不要误会。”他笑着说,“这只是一个邀请。下个月,我在瑞士有个项目,想请你一起去。那里有全世界最美的蝴蝶谷,我想你会喜欢。”
温言溪看着盒子里那枚蝴蝶形状的胸针,银质的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在星光下熠熠生辉。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得到肯定的回答,向璟烁微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
随后将胸针别在她的衣领上,然后轻轻拥抱了她。
温言溪闭上眼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安稳而踏实。
第二十章
而在国内,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沈岁禾狼狈地站在陆氏集团大楼下,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合着不甘的泪水。
她刚刚被保安赶出来,连最后一份工作也丢了。?
手机震动不停,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辱骂短信。
【贱人!勾引林霄陷害陆家,现在遭报应了吧?】
【床照都传遍全网了,竟然还有脸出门?】
她颤抖着点开热搜,铺天盖地的新闻标题刺得她眼睛生疼。
【惊爆!沈岁禾与林霄密会酒店视频流出,陆氏集团前CEO被绿多年!】
【沈岁禾假孕骗婚,联手林霄窃取陆氏商业机密!】
视频里,她和林霄在酒店走廊拥吻的画面清晰可见,甚至还能听见她娇笑的声音:“等陆淮止娶了我,整个陆家都是我们的。”
沈岁禾猛地关上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淮止……你够狠......”
她早该想到的,以陆淮止的手段,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可她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最羞辱的方式,让她身败名裂。?
她拨通林霄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林霄也联系不上了。
她彻底被抛弃了。
而另一边的陆家老宅。
陆淮止正站在父亲的书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瓷器砸碎的声响,以及陆父歇斯底里的怒吼。
“逆子!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把整个陆家都毁了!”?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门,看到父亲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跌坐在椅子上。?
“爸……”?
“你还有脸叫我爸!”陆父猛地抓起桌上的报纸砸向他,“你看看!睁大你的眼睛给我好好看看!现在全京市都在看我们陆家的笑话!沈岁禾那个贱人害得我们股价暴跌,你还嫌不够丢人?竟然亲自把床照卖给媒体?!”
陆淮止对此只是发出一声冷笑:“那是因为她活该。”?
“活该?!”陆父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那你呢?你就不活该吗?!温言溪对你掏心掏肺八年,你把她当什么了?!”
陆淮止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还跑到纽约去找人家,现在后悔了?晚了!”陆父怒极反笑,“你以为温家还会给你机会?温晏南早就放话了,你敢出现在温言溪面前,他就让你在京市混不下去!”
话音未落,陆父突然脸色一变,随后捂住胸口满脸痛苦,还不等陆淮止反应过来,人已经重重栽倒在地。?
“爸......爸?!”?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夜空。?
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陆父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已经确诊突发心梗,确认抢救无效死亡。?
陆家的顶梁柱,倒了。
一个月后,京市贫民区。
陆淮止蜷缩在破旧的出租屋里,看着手机里不断跳出的新闻。
【陆氏集团正式易主,林氏资本接手!】
【昔日京圈太子爷落魄街头,陆家产业被瓜分殆尽!】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屏幕,伸手摸向自己肿胀的左腿。那里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是昨晚被一群混混围殴时留下的。?
“哟,这不是陆大少爷吗?”
“当年为了沈岁禾,连温家大小姐都敢欺负,现在怎么像条狗一样趴在这儿?”
陆淮止认得那些人,他们是当年温言溪被堵在巷子里时,被他亲手教训过的混混。?
报应来得真快。
他暗骂一声,艰难地站起身,拖着断腿一瘸一拐地走出门。?
他要去纽约。
他必须见她最后一面。
温言溪工作室外,大雪纷飞。
陆淮止站在街对面,看着玻璃窗内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比从前更瘦了,长发随意地挽起,耳后的蝴蝶刺青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她正低头画着设计稿,偶尔抬头和身旁的男人说笑。
那是向璟烁,那个被温晏南夸上天的好兄弟。?
陆淮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曾经拥有她全部的爱,却亲手把它碾碎。?
纽约的雪下得很大。
温言溪裹紧大衣,低头快步穿过街道,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她刚从工作室出来,手里还抱着几份设计稿,指尖冻得发红。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她猛地刹住脚步,抬头。
是陆淮止。
他比上次见面更憔悴了,下颌线条锋利得像是刀刻出来的一般,眼底带着血丝,黑色大衣被雪浸湿,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
“溪溪。”他嗓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般。
温言溪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让开。”她的声音比周遭飞舞的冰雪还要冷。
陆淮止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眷恋,像是要把她刻进骨血里。
“......我错了。”
他这样说着。
温言溪沉默半晌,突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红。
“陆淮止,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说一句‘你错了’,我就应该原谅你?”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淹没,“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你回头?”
陆淮止喉结滚动,伸手想触碰她,却在听到这话后,手僵硬在在半空中。
“我只是……想看看你。”
“现在看够了?”温言溪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那你可以走了。”
她绕过他,大步往前走,可陆淮止在错身的一瞬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温言溪皱起眉头,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挣脱。
“溪溪……”陆淮止声音发颤,“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温言溪停下动作,转头看他,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一个路人。
“所以呢?”她轻声问,“你现在一无所有了,所以才想起我,来找我了吗?”
第二十一章
陆淮止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是的!我......”
“陆淮止。”她打断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你现在的下场,是你应得的,是你活该。”
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风雪里。
陆淮止站在原地,雪落满肩头。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站在巷子口,红着眼睛等他回头的小姑娘。
雪下得更大了。??
温言溪踩着积雪快步前行,睫毛上沾染了细碎的冰晶。
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陆淮止竟然还在跟着她。??
就在她准备转身呵斥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街角转出,黑色大衣被风吹起凌厉的弧度。??
是向璟烁。
他手里拿着一把黑伞,目光在触及温言溪泛红的鼻尖时满是柔软,却又在看到后方紧跟着的人影时骤然结冰。??
“言溪。”
他快步上前,伞面倾斜,为她挡住风雪。
目光扫过她已经冻得发白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接过她怀里的设计稿:“怎么出来不戴手套?”
温言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向他靠近了几步:“我忘记了。”
陆淮止在几米之外停住脚步。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像两柄出鞘的利剑。??
“这位是?”
向璟烁语气平静,却把温言溪往身后带了半步。??
“无关紧要的人。”温言溪低头整理着围巾,声音闷在羊绒织物里,却让在场的人都听了个分明。??
陆淮止下颌绷紧。
他认得这个眼神,那是当自己的领地被侵犯时,才会出现的警告的眼神。
陆淮止曾经用这个眼神逼退过所有想要追求温言溪的人。
如今角色对调,他才尝到其中苦涩、不甘的滋味。??
“陆先生。”向璟烁忽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纽约治安不好,建议您别在深夜尾随女性,以免被误会。”
雪花轻飘飘落在陆淮止肩头,却好像重似千斤,压得他抬不起头。
他盯着向璟烁搭在温言溪后背的手:“......我们认识八年。”
“所以呢?”
向璟烁轻笑,他的指腹摩挲着刚刚从温言溪手中接过的设计稿边缘,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所以认识八年,就是您可以当街纠缠她的理由吗?”??
温言溪突然抬头。
路灯下,向璟烁的侧脸线条像他的建筑模型一样锋利完美。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往日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极地冰川,连声音都变得十分冷硬。??
陆淮止向前一步,积雪在脚下发出脆响:“这是我和她的事。”??
“但现在不是了。”
向璟烁和对面的人同时拖动脚步,把温言溪挡得严严实实,黑伞在雪中划出分明的界限:“您如果再靠近一步,我会让警察请你去警局喝一杯咖啡。”
他顿了顿:“听说您刚失去陆氏?那我想您应该不想再惹上官司了。”??
这句话像刀扎进陆淮止心口。
他看向温言溪,却见她正轻轻拽着向璟烁的袖口:“走吧,好冷啊。”??
向璟烁立刻转身,风雪把他最后的警告卷进陆淮止的耳朵:“别让我再看见你接近她。”??
他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雪幕中。
陆淮止站在原地,看着温言溪的发梢扫过向璟烁肩头,看着那个曾经只对他笑的小姑娘,现在仰头对别人说着,“伞往你那边斜一点。”??
雪落进衣领,带走了他心头最后的一丝暖意。
后来,京市再无人见过陆淮止。
有人说他去了南美,也有人说他死在了某个雪夜。?
而温言溪的《破碎蝶翼》系列在年末的时候登上巴黎时装周,她成为了年度最受瞩目的设计师。?
谢幕时,向璟烁在后台单膝跪地,为她戴上一枚蝴蝶钻戒。?
她终于破茧成蝶,飞向了属于她的天空。
而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她生命里的一场风雪。
巴黎,私人艺术展晚宴。
温言溪站在露台上,星空在她头顶铺展,锁骨上的蝴蝶纹身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五年了。?
她的个人品牌从纽约走向世界,每一季的秀场都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告别那个曾经为爱卑微的自己,告别那些被辜负的岁月。?
身后传来脚步声,向璟烁走过来,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
“在想什么?”他问,手指轻轻拂过她锁骨上的蝴蝶。?
温言溪摇摇头,唇角微扬:“只是觉得……命运很奇妙。”
如果当年她没有选择去纽约,而是选择去了别的国家、别的城市。如果她没有遇见向璟烁,她或许永远困在那场雨夜的记忆里,困在陆淮止选择沈岁禾的背影中。?
向璟烁对她的感慨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牵起她的手:“该去谢幕了。”
T台尽头,温言溪独自站在那里,一袭白裙如蝶翼般轻盈。?
全场掌声雷动,闪光灯如繁星般闪烁。?
她仰头望向夜空,镜头特写对准了她锁骨上的蝴蝶,那是覆盖疤痕的纹身,也是她重生的印记。?
她终于飞过了那片暴风雨。
巴黎的深秋,落叶铺满蒙马特高地的小径。
温言溪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指尖轻抚锁骨上的蝴蝶刺青。
阳光透过玻璃,将钻石婚戒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在她手稿上跳动如星屑。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了。?
她沉默地接过信封,独自走过信封,独自走到阳台。?
“温小姐,这是……陆先生生前寄出的延时信件,今天刚送到。”?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了。?
里面是一叠照片。
十八岁的她,在篮球场边偷偷看他;
二十岁的她,熬夜给他织围巾,手指被针扎得通红;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她穿着白裙子站在会所门口,眼里全是满满的期待……
最后一张,是她在纽约时装周谢幕时的背影。?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如果重来,我会先爱上你。】
温言溪静静地看着那些照片,忽然笑了。?
太迟了。
她将信纸折成一只飞机,丢出了窗外。
“在看什么?”
温暖从背后覆来,向璟烁的下巴抵在她发顶。
他手里拿着刚从瑞士寄来的图纸,蝴蝶观测站的模型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想起明天要去伦敦领奖。”
她转身,耳后的刺青擦过他唇角:“你说获奖感言该提《破碎蝶翼》的灵感吗?”
向璟烁笑着吻她指间的钻戒:“当然可以,提你是如何把伤痕变成翅膀的。”
楼下广场忽然传来欢呼。
他们望向窗外,孩子们正跑进新落成的蝴蝶博物馆,玻璃穹顶将阳光分解成七彩光瀑,倾泻在每个人肩头。
在万千振翅的光影中,她清晰看见十四岁的自己。
那个站在巷口攥着巧克力、膝盖结痂的少女,正隔着漫长岁月,对现在的她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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