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计除三奸(民间文学)

发布时间:2025-07-26 00:51  浏览量:1

从前,有个买卖人,姓张,人称张三,经常在外。他的媳妇李氏,长得颇有几分神韵,又正经八道的,从未有什么轻浮之举。可树大招风 ,绝色美人,早被那花府臭名昭著的"花王”看中。于那馋涎欲滴之际 ,他想到了自己的相好——临近的姑子讨个说法。因为老熟人嘛,便开门见山地倒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姑子听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个花鬼哟……”故而欲吐又止。“花王”求情心切,一把把她揽到怀里,亲热一番后,又苦苦哀求。几番纠缠,姑子方将那李氏的来龙去脉道个清楚。接着,姑子又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嘛,可分两步走,一是扯线,二是成美。不过咱得说个条件——”经讨价还价后,他们约定:线通需要五十两纹银馈赠,事成需一百两花银重偿。

当天下午,那姑子便到了张家门前转悠。抹黑时,天蒙蒙的,

慢慢地下起了细毛雨。那姑子虽说和李氏照过面,但向无来往,想登门,总要有个借口啊。她犹豫了半天,方抬手敲门。门开,李氏热情地将她让到屋里,一阵寒暄后,坐了下来漫聊起来。“嗨!看这鬼天呀,我怎么走哇?”她边说边现出犯愁的样子。“天不好,回庵还有几里路,要不然,就住在俺家吧!”李氏劝慰道。姑子听了,正中下怀。可她仍不露声色,显出一种难为情的样子,“这……这能行吗?”“行啊,俺那口子不在家,你就在这和俺做个伴吧!”李氏说的是心里话,因近日接连几次的夜盗案,居家团聚的人家,深夜还担心非常,何况她孤独一女呢。本来热情好客的李氏,此时更加热情了:荤素热凉几样菜端到桌上,姑子连声赞尝,一夸心眼好,又夸手艺强。那李氏被夸得脸上翻着红云,心里乐滋滋的。火候到了,那姑子开口道:“我说小妹啊,我是出家命苦之人,心里苦燥谁知啊,你若不嫌弃,咱们拜个姊妹吧?”李氏听罢,满口应承下来。就这样,今儿你去我家闲逛,明儿我到你处闲聊,一来二往,不觉几天过去了。线扯通了,那五十两纹银自然进了姑子的腰包。

转眼年关到了,礼尚往来,小妹带礼来瞧干姐,那干姐自然热情招待小妹了。美酒佳肴摆了一桌。你让我劝,只几杯酒,李氏便飘飘然了。有心算计无心的,又是几杯“烈性”酒,李氏完全醉倒了。当姑子把她刚刚放到床上,那久待一边的“花王”如饿狼般地猛扑过来。沉醉中,李氏虽心里明白,但身不由己,只能任其摆布了。事成后,李氏又羞又怕,又脑又恨。羞怕的是,生米已成了熟饭,女人的失节,这可是天大的耻辱啊!倘若外人传出,丈夫知道,以后怎么做人呢?可恼的是,于这姑庵圣地,这人面兽心的姑子竟……那委屈的眼泪,继线珠子似的“叭叭”滚落下来。“花王”呢?以强硬手段满足兽欲后,便向她喃喃地细语,道出了自己荣耀显赫的身份和对她谈恋爱慕之情……李氏心软了,“嗨!木已成舟”,她叹了口气,那仇恨的目光变得柔和了,那竭力反抗的气势也渐渐缓松了。这微妙的变化,促使“花王”又一次把她搂进怀里。李氏呢?竟绵羊似的顺从了。

姑子自从又得了一百两花银后,无心过问他们的事。他们呢?三天不过,便如胶似漆了。一天中,二、三次的往返于张家和花府之间,亲热不提。

又是几天过去了,在外经商的张三回家过年。头天,也没发现什么破绽。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张三无意发现,那枕头斜对面的横梁上有着斑斑点点。细看,原来是干涩了的葡萄皮。向上细瞄,枕头与横梁的距离约六尺左右,他心理不由犯疑了:“弱不禁风的女子,怎能……”他没敢想下去,故装漠不经心的样子问:“那梁上是什么呀?看黑乎乎的?”李氏听后,先一愣,接着,打个颤抖道:“这是我睡觉时吃……吐的葡萄皮。”“噢,葡萄皮,睡着吐的?”“嗯”。她点头应着,张三听后,什么也没说。李氏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晚上,两口双双落枕入睡,张三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披衣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水果。有梨,苹果,葡萄,随即上床。“爱妻啊,我们多日不见,来!尝尝外地的鲜味。”李氏连忙披衣坐了起来。接过水果,他们边吃边议论着,漫不经心地把果皮、梨皮摔到床下。葡萄呢?张三摘了一个放在嘴里,吸取甜汁后,“扑”不偏不倚,那皮果真贴在横梁上。他连吐了几个后,看了下妻子。那李氏做贼心虚,似乎也看透了丈夫的用意,她也摘了一个小的葡萄放在嘴里,嘴唇鼓动了几下,也用力“扑”的一声,那葡萄皮刚离嘴不多远就落下了。她慌了,又连忙反复吐了两次,可还是半途而废。早在一边冷眼看着的张三,不禁“嘿嘿”冷笑了两声,“呼”地坐了起来,倏地伸手抓住她的头发:“说!老实地说!这梁上的葡萄皮究竟怎么回事?”李氏看着事情已经败露,不得不——从实招了。张三听了,心里颤抖,嘴唇哆嗦着:“我……我本该杀了你,念你讲了实话,暂不……不过,你要依我一事。”妻子茫然地睁着惊恐的眼睛,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张三松开了手,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作了交待。李氏听了,点头答应。

“花王”自张三回来后,几天一直不见情妇,心里如同油煎火燎。这天抹黑,李氏鬼鬼祟祟地进了“花王”的屋里,见面便道:“他昨天走啦,今晚你到俺家去。”说完,转身欲走。“啊!真的?”他惊喜地跳过去,拦住他的去路,饿狼似的把她揽到怀里:“你可把我想死了!”“放开我,晚上一定去!”李氏被他束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才挣脱出来。当晚,更鼓刚过,花王便迫不及待地窜到了张家。月光里,模糊地看见那虚掩的门帘,嘴里的馋涎不由流了出来。他疾步闯入屋里,一头扎进了被窝,衣带未解,便搂着李氏狂亲起来。

那淫荡的舌头在她脸蛋上亲着,亲着,她也张开嘴巴匆匆相迎——“啊!”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随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那”噢噢啊.”声,也随着花王的匆匆离去渐渐消失了。不一会,李氏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只见李氏头发蓬乱,脸色蜡黄。衣上血迹斑斑,惊惶不安地双手递给丈夫一个被血渍透的纸包。张三接过那血肉模糊的舌头,微微露出笑意。接着,他把那纸包塞入怀里,转身便匆匆直奔姑子庵跑去。

时值三更,姑子正在沉睡之中。“啪!”张三破门而入,被惊醒的姑子直愣愣地坐着,细看闯进来的人,原来是杀气腾腾的张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便明白了一切。张三一个箭步窜到床前,提小鸡似的将姑子提了起来,他咬着牙说:“老实说,你做的好事……”事到如今,保命要紧呀,她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话还未完,“嗨!你他娘的老臊货!”张三边骂边双手猛掐她的脖子,只一阵,姑子便两腿一蹬,上了西天。张三看姑子已断气,用力掰开她的嘴巴,塞入带来的那块舌头,再慢慢合上。

再说那 “花王”的舌头被李氏咬了一截,痛得死去活来,因出血过多,回家不多长时间就咽气了。县官看见儿子的舌头被咬,心里明白了多半。自己虽为县令,可这是明显的奸情案啊!无奈,只得暗地里派人探寻究竟。后来,得知与姑子庵的姑子素日明来暗去。而姑子近日突然暴死,恰来报案,经验尸,她的嘴里所噙舌肉,正是公子所缺。案情大白,此案便不了了之。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十天过去了,张三准备上路起程,岳父母前往张家送行。中午时分,李氏在灶间忙里忙外,张三陪着岳父母对坐而饮。一巡未过,张三看着桌子说:“二位大人,人说鸡鱼肉蛋美味佳肴,咱这四味缺一鱼啊!你们先坐……”说着离座走进了厨屋。他冲着忙碌的妻子说:“你的爹娘轻易不来,今儿赶来为我送行,咱要竭力款待呀。这桌四味缺一,恰巧,咱家几尾金鱼配上算了。”“那留作……”妻子听了心里激动,眼睛模糊了。“行了,甭愣了,快快捞来配上,以后再说。”那鱼是昨天张三从外带来的,说是朋友奉送,留作喂养。妻子遵照夫意,放在他家堂屋一角的一口大缸内。李氏走到缸边,脚蹬小凳趴到缸上,再两腿翘起,大半身子伸到里面。这时,尾随的张三,望了望四下无人,一个箭步窜到缸边,一脚踢开小凳,两手提起她的双脚,猛地向里一掇一按,李氏在缸里拼命挣扎了几下,一声未响,慢慢不动了。张三转身几步进了客厅,酒过三巡,煞有介事地站了起来。“唉,这会鱼该炒好了吧?”说着他转身直奔厨房,稍迟一会,跑进堂屋,随即大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啊呀!不好喽”岳父母听到喊声,大惊失色,跟着跑了过去,只见李氏两腿朝天,栽在鱼缸里。捞出来后,面色苍白,早已断气了。“我的儿啊!我命苦的儿呀……”“我的人呀……”霎时,哭声连天,张家随即请人择了吉日,草草葬了。

张三将妻子送葬后,变卖全部家产,准备上路。临行前,他到了媳妇的坟上,痛心疾首哭了整整半天,而后,掏笔在其墓碑上左右各提一行字,上首写:人生如梦,一计锄三奸;下首写道:“恶有恶报,孽各有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