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娶白月光, 他用一纸放身契将我赶出门, 再见时他跪在我将军府前
发布时间:2025-08-27 18:01 浏览量:1
“这封放身契,你拿着。”
裴景深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如玉,没有半分多余的温度。他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指节分明的长指间捏着一张薄薄的纸,那张纸,就是苏合未来人生的通行证。
苏合跪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低垂着头,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表情。她穿越到这个名叫大周的朝代,成为定安侯府世子爷裴景深的通房丫鬟,已经整整两年了。
两年里,她安分守己,谨小慎微,扮演着一个温顺听话、逆来顺受的丫鬟。她知道,这位世子爷心里装着一位门当户对的白月光,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柳扶苓。如今,柳小姐及笄,两家婚事将近,她这个通房丫鬟,自然成了最碍眼的存在。
被“离婚”,或者说,被“遣散”,是意料之中的事。
【终于来了。】苏合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这两年,她早就摸清了府里的门道,也偷偷攒下了一些体己银子,就等着这一天,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她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管家福伯将那张纸放到她手上,又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姑娘,这是世子爷给你的五十两银子,算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往后,你好自为之。”
五十两,对于一个丫鬟来说,是一笔巨款了。足够在京城外盘个小铺子,安稳度日。
裴景深从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上,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她只是屋子里一件无足轻重的摆设。
“谢世子爷恩典。”苏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哽咽,完全符合一个被抛弃女子的形象。她将那张纸和荷包紧紧攥在手里,深深叩首,然后站起身,最后行了一个万福礼,转身退了出去。
没有哭闹,没有哀求,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挽留。
她的平静,让裴景深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这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哭不闹?呵,男人。】苏合走出主院,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春日的暖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枷锁都被卸下了。
她回到自己住的下人房,这里早已被清空,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她自己的几件旧衣服。府里的动作真快,仿佛迫不及待要抹去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也好,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她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将放身契和银票贴身藏好,又从床板下的暗格里摸出一个油布包,里面是她这两年靠着给府里的小姐丫鬟们做新奇样式的络子、绣活攒下的二十多两碎银。
掂了掂分量,苏合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离开侯府的过程异常顺利,门房验了她的放身契,连盘问都懒得多问一句,便挥手放行了。
当她跨出那高高的门槛,回头望了一眼“定安侯府”那鎏金的牌匾时,心中没有半分留恋。
再见了,裴景深。祝你和你的白月光百年好合,永不相见。
**从此,她是苏合,只是苏合。**
一个时辰后,苏合已经在京城最热闹的东市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她没有急着离开京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一个被赶出侯府的丫鬟,敢留在天子脚下。
她给自己好好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点了一桌子以前在侯府想都不敢想的菜肴,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
吃饱喝足,她开始盘算未来的路。
她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对各种护肤品、化妆品的配方和制作工艺了如指掌。在这个时代,女人的钱最好赚,尤其是爱美女人的钱。
【就开一家皂坊,专做精油皂和护肤膏脂。】
计划一定,苏合便开始行动。她先是在东市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租下了一间带后院的小铺面。然后又跑遍了京城的药材铺和香料铺,采购了大量的花瓣、草药、蜂蜡和基础油脂。
铺子开张那天,没有鞭炮,没有庆贺,只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书“苏记”二字。
店里只卖三样东西:玫瑰精油皂,茉莉润肤膏,还有一种她取名为“青黛”的祛痘膏。
这些东西对于大周朝的女子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儿。尤其是那精油皂,包装精美,香气怡人,清洁力强又不伤皮肤,一经推出,便在附近的街坊邻里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苏合的生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红火了起来。
与此同时,定安侯府张灯结彩,迎娶新妇。
裴景深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俊朗,引得满街的姑娘小姐们羞红了脸。他娶了吏部尚书的嫡女柳扶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成了京城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
柳扶苓含羞带怯地坐在床边,美得像一幅画。裴景深为她揭下盖头,看着那张娇美的容颜,心中却莫名地闪过另一张脸。
一张总是低眉顺眼,却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狡黠的脸。
他记得有一次自己处理公务到深夜,苏合端着宵夜进来,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入手一片温软。她的脸颊撞在他的胸口,抬起头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受惊的小鹿。
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在想什么?】裴景深甩了甩头,将这荒唐的念头驱散出去。他已经娶了扶苓,苏合不过是一个被他打发走的丫鬟,他们之间,早就该一刀两断了。
他端起合卺酒,对柳扶苓温和一笑:“夫人,夜深了。”
婚后的日子,相敬如宾。
柳扶苓温婉贤淑,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孝顺公婆,善待下人,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裴景深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她对他,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敬畏。他对自己,与其说是丈夫的宠爱,不如说是礼节性的尊重。
这天,柳扶苓从外面回来,带回来几块香气独特的香皂。
“夫君,你瞧,这是京城里最近很时兴的物什,叫什么精油皂,比咱们府里用的胰子好闻多了,洗完手滑滑的,一点也不干。”她献宝似的递到裴景深面前。
裴景深接过一块,那熟悉的玫瑰香气钻入鼻尖,让他心头猛地一震。
他记得,苏合的身上,似乎就有过这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她说是自己用花瓣和露水调的香膏。
“在哪儿买的?”他的声音有些紧。
“就在东市一家叫‘苏记’的小铺子,掌柜的是个很年轻的姑娘,手艺可巧了。”柳扶苓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笑着说。
苏记……掌柜的是个年轻姑娘……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裴景深心中升起。
第二天,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独自一人去了东市。
七拐八绕,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那家“苏记”。铺子不大,但干净雅致,门口摆着几盆盛开的兰花。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一股清新的花草香气扑面而来。
柜台后,一个身穿青色布裙的女子正在低头捣药,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是她。
真的是她。
苏合看到裴景深的那一刻,心脏漏跳了一拍,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丫鬟了,她现在是“苏记”的掌柜。
她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露出了标准的生意人笑容:“这位客官,想买点什么?”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副样子,刺痛了裴景深的眼睛。
他以为她离开侯府后,会找个老实人嫁了,过着平凡但安稳的日子。他甚至想过,如果她过得不好,他可以暗中接济一二。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京城立足,还活得这样……光彩照人。
她瘦了些,但气色很好,眉宇间带着一股从前没有的自信和从容。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鬟,而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独立而鲜活的女人。
“我……”裴景深喉结滚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客官若是不买东西,还请不要挡着门口,小店还要做生意。”苏合的语气客气又疏离,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再也不看他一眼。
【他来干什么?视察我过得有多惨吗?抱歉,让你失望了。】
裴景深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有惊讶,有失落,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他嫉妒那个能让她展露真实一面的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没有他。
从那天起,裴景深开始频繁地“偶遇”苏合。
有时是在她去药材铺进货的路上,有时是在她常去的那家面馆,有时,他甚至会派人去她的铺子里买东西,只为了听下人描述一下她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说了几句话。
他像一个偷窥者,贪婪地观察着她离开他之后的生活。
他发现,她很会笑,跟街坊邻里说话时,眉眼弯弯,像月牙儿。
他发现,她很聪明,总能想出各种新奇的点子,让铺子里的生意蒸蒸日上。
他发现,她也很坚强,有地痞流氓来铺子里捣乱,她不哭不闹,冷静地抄起一根擀面杖,直接把人打了出去,那股泼辣劲儿,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越是了解,就越是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那个在他身边伺候了两年的人。
他记忆里的苏合,是一个模糊的、温顺的影子。而眼前的苏合,却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让他心动的人。
这份心动,让他恐慌,也让他痛苦。因为他已经是有妇之夫。
而这份纠结,很快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打破了。
“苏记”出事了。
一位夫人在用了“苏记”的茉莉润肤膏后,脸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几乎毁容。那位夫人的丈夫是城防营的一名校尉,当即带着人砸了苏合的铺子,并将她扭送到了京兆府。
消息传到侯府时,裴景深正在书房练字。
“砰!”的一声,他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墨汁溅了一桌。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来报信的小厮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裴景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抓起外袍就往外冲。
“夫君,你要去哪儿?”柳扶苓闻讯赶来,拦住了他,脸上满是担忧,“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丫头,值得你这样吗?这事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不相干?”裴景深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扶苓,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柳扶苓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闪躲:“夫君,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裴景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审视,看得柳扶苓心头发寒。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用力推开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京兆府大牢,阴暗潮湿。
苏合安静地坐在草堆上,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润肤膏的方子绝对没问题,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会是谁呢?】
她脑中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最大的嫌疑,自然是那位侯府新夫人,柳扶苓。
她不相信柳扶苓会对一个被赶出府的丫鬟毫无芥蒂,尤其是当这个丫鬟还在京城里活得风生水起的时候。
“苏合,有人探监。”狱卒打开了牢门。
苏合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景深。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神情冷峻,眼底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还好吗?”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苏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淡淡地说:“托世子爷的福,死不了。”
她的冷淡像一根针,扎在裴景深的心上。
“我……我已经查过了,那位夫人的润肤膏里,被人加了大量的夹竹桃花粉,才会导致过敏。”裴景深沉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苏合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世子爷为什么要帮我?是出于旧日的情分,还是良心发现,觉得当初那五十两银子给少了?”
“苏合!”裴景生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就非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苏合走近两步,隔着牢门,直视着他的眼睛,“裴景深,在你把我赶出侯府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两清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清白,我也不稀罕。”
她的话,字字诛心。
裴景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想告诉她,当初赶她走,并非他的本意。他想告诉她,这两个月,他夜夜想起的人都是她。他想告诉她,他后悔了。
可这些话,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合转身走回草堆,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他的真实身份,竟是九州龙帅!**
这句网文经典台词莫名其妙地闪过苏合的脑海,她被自己逗笑了。可惜,裴景深不是龙帅,她也不是等着被拯救的小白花。
她有自己的计划。
裴景深最终还是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强行压下了京兆府的案子,将苏合保了出来。
苏合走出大牢,看到等在外面的裴景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苏合!”裴景深追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苏合用力挣扎。
“跟我说句话,就一句。”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苏合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裴景深,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已经娶了柳扶苓,就该好好当你的世子爷,别再来纠缠我这个升斗小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裴景深的声音低沉而痛苦。
苏合愣住了。
【后悔?现在说后悔,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你的后悔,与我何干?”她一字一句地说,用力甩开他的手,“裴世子,请你自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景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心中一片空洞。
回到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铺子,苏合没有哭,而是冷静地开始收拾。
她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柳扶苓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而裴景深,回到侯府后,立刻开始了对柳扶苓的调查。
他对她的怀疑,从苏合出事的那一刻起,就达到了顶峰。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发现,柳扶苓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婉贤良。她善妒,心胸狭窄,背地里用过不少阴狠的手段来对付府里那些对裴景深有意的丫鬟。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还查到,当初他母亲看中苏合,提她做通房,柳扶苓就曾派人暗中想要毁掉苏合的容貌,只是被府里的老人发现,悄悄压了下去。
【原来,她一直生活在危险之中,而我却一无所知。】
裴景深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柳扶苓那所谓的“爱慕”,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记忆里的柳扶苓,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叫着“景深哥哥”的小女孩。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小女孩变得面目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符合世家大族所有要求的、完美得像个假人的“柳小姐”。
他一直以为,娶她是理所当然。
可现在,他动摇了。
调查越深入,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渐渐浮出了水面。
裴景深发现,柳扶苓的母亲,当年曾与京城有名的“换婴案”有关。二十年前,镇远大将军苏家与吏部尚书柳家同时产女,苏家将军夫人因难产血崩而死,柳家则对外宣称生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婴。
不久后,苏家唯一的血脉,那位苏小姐,也因一场意外“夭折”了。
镇远大将军苏长青戎马一生,保家卫国,却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令人扼腕。
而苏合……她也姓苏。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裴景深。
他立刻派人去查苏合的身世。
苏合是五岁那年被人牙子卖进侯府的,她说自己不记得家乡和父母。
可裴景深派出去的人,却在当年的人牙子档案里,发现了一个被刻意抹去的记录。顺着那条线索追查下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当裴景深拿着那份足以颠覆一切的证据,再次站到苏合面前时,他的手都在发抖。
“你……你跟我来。”他拉着苏合,直接将她带到了侯府一处僻静的祠堂。
祠堂里,供奉着定安侯府的列祖列宗。
裴景深屏退了所有人,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然后转身,双膝一软,竟直直地跪在了苏合的面前。
“裴景深,你疯了!”苏合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
“别动。”裴景深抓住她的手,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滔天的悔恨和痛苦,“苏合……不,我该叫你……苏清越。”
苏合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苏清越,这个名字,是原主记忆深处,唯一的一点碎片。她一直以为是个乳名,没太在意。
“你……你在说什么?”
“你的父亲,是镇远大将军苏长青。你的母亲,是安阳郡主。你,是苏家唯一的嫡女,苏清越。”裴景深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他将那份调查卷宗递到苏合面前。
“二十年前,柳家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攀上高枝,买通了产婆,将你和她的女儿掉了包。你,被当成病弱的柳家女,送到了庄子上。而柳扶苓,则顶替了你的身份,成了吏部尚书的千金。”
“后来,你的外祖父安阳王查到了蛛丝马迹,柳家怕事情败露,便制造了一场意外,让你‘夭折’。但安阳王棋高一着,暗中将你救下,抹去了所有痕迹,将你藏在了人牙子手里,辗转……卖进了我定安侯府。”
“我母亲,是你母亲的闺中密友。她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和安阳郡主长得极像,便把你留在了身边,后来又把你指给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苏合呆呆地听着,手脚冰凉,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
穿越、丫鬟、宅斗……她以为自己拿的是种田逆袭剧本。
闹了半天,竟然是狸猫换太子的复仇剧本?
【我……我是大将军的女儿?】
“那……那你为什么要把我赶走?”苏合的声音颤抖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裴景深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神情。
“因为我查到了柳家的阴谋,也查到了他们和我政敌的勾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准备对你下死手。我……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娶柳扶苓,是为了稳住他们,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个‘假千金’身上。我把你赶出府,是想让你彻底脱离这个漩涡,找个地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我以为……这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他以为,他做了一个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让他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伤害了她,也惩罚了自己。
真相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苏合,不,苏清越,站在定安侯府的祠堂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她以为的抛弃,是保护。
她以为的憎恨,是深爱。
她以为的自由,是更大的牢笼。
这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所以,我这两年的忍辱负重,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笑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是的!”裴景深慌忙解释,“我……”
“够了。”苏清越打断了他,“裴景深,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转身,一步步走出祠堂。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京城都翻了天。
定安侯世子裴景深一纸诉状,将自己的岳家吏部尚书府告上了大理寺。
“换婴案”的真相被公之于众,举国哗然。
镇远大将军苏家的血脉尚在人间,而当朝吏部尚书,竟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柳家一夕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沼。柳尚书被革职下狱,柳夫人疯了,而柳扶苓,那个做了二十年假千金的女人,彻底崩溃了。
她被押到大理寺的时候,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苏清越。
苏清越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头发简单地挽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即便如此,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从容,也是柳扶苓模仿了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死?”柳扶苓疯了一样地扑过来,被衙役死死按住。
苏清越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偷来的人生,终究是要还的。”
柳家倒了,与之勾结的势力也受到了牵连,裴景深的政敌被一网打尽。
尘埃落定。
皇帝下旨,恢复苏清越的身份,赐名“安嘉县主”,并将镇远大将军府邸重新修缮,归还于她。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无名无分的丫鬟,一个在市井挣扎求生的小商户,变成了京城最尊贵的贵女之一。
她搬进了那座曾经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大将军府。
府里的一切,都按照她母亲当年的喜好布置着。她看着母亲的画像,看着父亲留下的盔甲,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她在这个世界,终于有了根。
裴景深来找过她很多次。
他站在将军府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风雨无阻。
他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珍贵的珠宝首饰,有新奇的海外玩意儿,还有他亲手为她做的点心。
可苏清越一次都没有见他。
她让人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只有一次,她留下了一盒他做的桂花糕。因为她记得,原主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
她不是原主,但她承了这份身体,也该替她,做一个了结。
这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裴景深又来了,他没有撑伞,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衣衫,狼狈不堪,却固执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望妻石。
苏清越终于让人打开了门。
他们在正厅见面。
裴景深看到她,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清越……”
“坐吧。”苏清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亲自为他倒了一杯热茶。
裴景深局促地坐下,双手捧着茶杯,暖意从手心传到心底。
“你……你肯见我了。”
苏清越看着他,平静地说:“裴景深,柳扶苓的案子已经了了,你和她的婚事,陛下也下旨解除了。从今往后,你我婚嫁,各不相干。”
裴景深的心猛地一沉:“清越,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发誓,我余生一定会好好待你,弥补我犯下的所有过错。”
“弥补?”苏清越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你要怎么弥补?弥补我在侯府那两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还是弥补你把我赶出府时,我内心的彷徨和无助?裴景深,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回不去了。”
“我承认,你当初赶我走,是为了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你那种自以为是的保护,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你剥夺了我的知情权,把我当成一个任你摆布的棋子。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裴景深的心里。
他脸色惨白,无力反驳。
“我累了。”苏清越站起身,“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裴景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他知道,他把她弄丢了。
从那天起,裴景深真的没有再来过将军府。
但他没有放弃。
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笨拙地,想要靠近她的世界。
苏清越的“苏记”重新开张了。
开张那天,一个自称姓“裴”的神秘富商,一口气买下了店里一半的存货,说是要送给自家亲眷。
苏清越知道是他,没有拒绝,只是吩咐掌柜,按市价收钱,一文都不能少。
城外流民成灾,苏清越以将军府的名义开设粥棚,施粥赠药。
第二天,就有一大批粮食和药材,悄无声息地运到了粥棚,署名是“京城善人”。
苏清越去城外的慈安堂看望孤儿,发现慈安堂刚刚被人捐赠了一大笔钱,翻修了屋舍,孩子们都穿上了新棉衣。
她问院长捐赠人是谁,院长笑着摇摇头,说那位善人不愿意留名,只说,是替一位姓苏的姑娘行善积德。
苏清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她渐渐明白,裴景深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也守护着她所在乎的一切。
他不再试图将她拉回他的世界,而是努力地,想要走进她的世界。
这天,是上元节,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清越带着丫鬟去逛灯会。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景深站在一棵巨大的灯树下,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他没有穿侯府世子的锦衣华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衫,淹没在人海里,显得有些落寞。
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当他看到苏清越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兔子灯都差点掉在地上。
苏清越看着他那副傻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没有躲,而是穿过人群,慢慢地向他走去。
“灯,好看吗?”她先开了口。
裴景深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看。我……我见这灯做得巧,就……就买下了,想着……或许你会喜欢。”
他把兔子灯递到她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苏清越接了过来,兔子灯暖黄色的光,映着她清丽的脸庞,柔和了她眉宇间的清冷。
“裴景深。”
“嗯?”
“你站了一天,不累吗?”
“不累。”
“饿不饿?”
“不饿。”
苏清越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我饿了,陪我去吃碗元宵吧。”
裴景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随即,巨大的狂喜席卷而来。
他用力地点头,眼眶都红了:“好,好!”
他们并肩走在喧闹的街上,像一对最平凡的男女。
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下肚,苏清越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她看着对面那个小心翼翼、眼含希冀的男人,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裴景深,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裴景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苏清越话锋一转,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未来,我想自己做主。”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苏清越,想嫁一个以我为天,事事以我为先,绝不再有任何欺瞒和自作主张的夫君。你,做得到吗?”**
裴景深怔怔地看着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做得到。”
他哽咽着,许下了此生最郑重的承诺。
“清越,我裴景深此生,只为你一人而活。”
窗外,烟花绚烂,照亮了整个夜空。
苏清越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属于她苏清越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将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