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周年做一桌菜，老婆因白月光没有回来，她：这根糖一点都不甜

1

我和尹天晴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专门请了假，提前布置好屋子，亲手做了一大桌子菜，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可她没有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白月光回来了。

而她之所以没有回家，是去参加白月光的接风宴了。

……

接到梁欢电话的时候，我一宿没睡，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提神。

虽然精神有点萎靡，但头脑还算清醒，记得她是尹天晴的闺蜜。

我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喂？欢姐？是晴晴有消息了？”

“嗯……”那边有些吵，她支支吾吾一阵，最后说：“王朗，晴晴喝醉了，我们在XXX，你来接一下她吧。”

“好，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晴晴，我很快就过去。”

我语气平静，像是完全不在意昨天打电话找她问尹天晴行踪却被无情挂断的事情。

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她会那样做，多半也是尹天晴示意的。

洗了把冷水脸，把自己打理干净，我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推开梁欢报的包厢门的时候，尹天晴正拉着一个穿制服的年轻男孩让对方喝酒。

那男孩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们这不提供陪酒服务……”

他青涩的样子让在场的人哈哈大笑，纷纷起哄。

“不是陪酒啊，就是请你喝一杯！”

“就是就是，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晴姐那么个大美女邀请你，你都不心动么？”

“耶？门口怎么又来了个人？帅哦！你们谁点的？”

托这张还算英俊的脸的福，一群喝得醉醺醺的人总算注意到了我。

尹天晴顺着众人的视线向我望来，眯了眯被酒气熏红的眼，大着舌头道：“谁让你来的呀！”

她好像有点生气，可孩子气的模样和软乎乎的声音让她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像是在撒娇。

我无视她的抗拒，将带来的衣服披在她肩上，又夺过她手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诸位，不好意思，我先带晴晴回去，下次大家再聚。”

梁欢率先反应过来，摆摆手道：“啊，这次就放过你们夫妻俩！你们先走吧！等晴晴酒醒了，你告诉她下次我们可不会放过她！”

“好，我一定和她说。”

我好脾气地回应尹天晴的朋友们，背着她出了包厢，顺带把那个不知所措的服务生也给捎带出来。

服务生朝我连连道谢，一路送我们到了外面。

因为喝了酒，我没有立马回车上，干脆背着尹天晴在外面转悠。

冷风一吹，她酒醒了不少，不满地嘟囔：“走慢点，晃死了。”

“这哪是我的问题？明明是你自己喝多了。”

“我不管！反正你走慢点！”

她两只手紧紧环住我的脖子，好似在威胁。

我无奈投降：“好吧好吧，我走慢点。”

我放慢了脚步，她也放松了手臂，脸靠在我的肩膀上，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尹天晴说：“王朗，他回来了。”

这个他是谁，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没有说话，沉默着继续向前，好似在逃避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尹天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王朗，我们离婚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好听，娇娇俏俏的，就连这句话也像是在撒娇一般。

我对她的撒娇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所以即便心像是破了个口子，我依旧笑着回答：“好。”

2

我和尹天晴是典型的穷小子和富家大小姐组合，门不当户不对，当年许多人都不看好我们。

可尹天晴铁了心要嫁给我，谁劝都没用。

最后是尹家父母妥协，如了她的愿。

到现在我们结婚已有五年，那些不支持的声音销声匿迹，尹天晴的家人朋友似乎也认可了我。

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我们之间是大小姐恋爱脑上头，爱上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付出金钱，我陪她演一出看似唯美的爱情童话。

尹天晴有个青梅竹马，亦是她放在心底爱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那个人叫霍行川，与尹天晴一样出生于巨富之家，从小优秀到大，是个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他比我大一届，性格温和妥帖，也没有有钱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我们相识于一场比赛，之后很快熟悉起来，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也是通过他，我认识了尹天晴。

第一次见到尹天晴的时候我19岁，读大一下期。

那天我做完兼职回学校，正准备进校门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孩拦住。

那女孩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眼睛红得像一只兔子，可怜兮兮地说：“同学，我的包被偷了，你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我给认识的人打一个电话。”

那女孩就是尹天晴，她嘴里“认识的人”自然就是霍行川。

起初，霍行川介绍尹天晴是妹妹。因为她看着显小，我就以为她真是霍行川的妹妹，也跟着“妹妹、妹妹”的喊。

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比我大一岁，与霍行川同年。

我没太在意，毕竟就是个称呼问题，但尹天晴很在意。

她非常严肃地对我说：“不要叫我妹妹。”

开始我以为是她不喜欢被人叫小了，后来才明白，她只是不想当霍行川的妹妹。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知道尹天晴喜欢霍行川这事的，只记得被我戳破心思后她红着脸支支吾吾，直接把包丢给我当封口费。

再后来，她开始时不时向我打听霍行川的事。

我推拒一番，最后可耻的从了。

没办法，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就这样，她出钱，我出力，我俩狼狈为奸，像是明星身后的狗仔，从方方面面研究霍行川，甚至写出一大摞攻略手册。

我曾无数次吐槽，让尹天晴直接A上去表明心意，但她总说要等等，等她以最好的姿态去向霍行川告白。

这一等就等出事了。

就在尹天晴花大把时间精力给自己的告白造势时，霍行川和他的神秘恋人私奔了。

没人知道霍行川去了哪里，只知道他走得干脆利落，霍家也宣布将他除名。

事发突然，尹天晴大受打击。

可她早就对外放出话，说她要给喜欢的人告白。

失恋的痛苦加上那点自尊心，尹天晴转头把那场声势浩大的告白安在了我头上。

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然不是。

我和尹天晴差距太大，她一告白就蹦出大堆人反对。

那段时间我的压力超大，走在外面都战战兢兢，深怕被人套麻袋。

人人都在猜测尹大小姐什么时候会把我踹了，但令他们失望了。大小姐这口气赌得有点久，最后愣是要和我领证结婚。

婚礼前一天，我再度苦口婆心地劝她：“大小姐，结婚不是儿戏，失个恋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为了争一口气搭上自己的一生，不值当。”

可她说：“反正嫁不成霍行川，嫁谁都一样。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不帮我，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

可能是舍不得大小姐的钱，又或者是不忍心她真的糟蹋自己，亦或是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名的情愫，最终我们稀里糊涂的结了婚，又稀里糊涂的过了五年。

而现在，这场儿戏一般的婚姻终于要结束了。

3

“王朗，王朗，你说我该穿哪条裙子去呀？”

尹天晴站在镜子前比划，左选右选，总是挑不出满意的。

我拿着手机在一旁回信息，随意看了一眼，选了右边的。

“穿红色的那条。”

“那么快就选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呀！”

尹天晴嘴里抱怨不停，身体还是十分诚实换上了我选的裙子。

她跑到我面前转了一圈，目光有些忐忑。

“怎么样？好看么？”

“好看。”

“你可别骗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我放下手机，看着她认真道：“真的好看。”

大概是我夸得太过直白，她摸了摸耳边的鬓发，像是有点害羞。但下一秒又瞪大眼睛，恢复自信的样子。

“那是自然！我可是尹大小姐！当然好看！”

“是是，你最好看了。”我指了指手上的表，提醒道：“注意时间哦，大小姐，别迟到了。”

“糟糕！”

她拿起桌上的包，动作突然迅速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朝我拥力挥了挥手。

“王朗我出门啦！等我回来给你汇报战果呀！”

我也朝她挥了挥手。

“赶紧去吧，不然来不及了。”

听见屋外车子启动的声音，我收敛笑容。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模糊了视线，我不自觉自嘲一笑。

我大概是世界上最大度的老公了。

老婆跑去见白月光，不仅不生气，还帮忙选衣服首饰，全程笑眯眯的。

可我哪来的立场生气呢？毕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且，她已经不是我老婆了。

尹天晴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太行，喝醉以后时常断片，睡一觉起来就忘了自己干过什么蠢事。

但那天说要同我离婚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没两天就托律师拟好了离婚协议。

她向来大方，分给我的财产只多不少，即便说我靠这次离婚实现了财富自由也毫不夸张。

我只看了一眼就签了字，毕竟怎么算我都不亏。

签好了字，等够了时间，我们就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过程非常顺利。

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她把白月光约出去准备告白。

大概是吸取了以前的教训，这次她打算速战速决，一恢复单身就快速出击。

多年深情等待，痴心不改。

如果我是霍行川，肯定会有所动摇。

可惜我不是。

所以尹天晴的告白注定会失败。

毕竟当初和霍行川私奔的那个神秘恋人，可是个男人。

等她知道实情，知道自己暗恋多年的白月光和自己性向相同后，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大概会哭得很惨吧？

我吐出一口烟，幸灾乐祸地想。

谁让她那么突然得提出离婚，让我被一群不明真相的人狠狠围攻了一阵呢？

就当是我一点小小的报复吧。

我可真是个坏男人。

虽然我是个坏男人，但对上尹天晴也只有投降的份。

毕竟她是我金主嘛。

从我大学到现在，她给了我许多帮助。

做人不能没良心，所以在她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立马飞奔出门。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公园的台阶上。高跟鞋和手提包都丢在一边，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得厉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双手抱膝，眼睛直直盯着远方，像是失去灵魂，看得人心碎。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轻轻唤了一声：“晴晴。”

“王朗？”

她哑着嗓子叫了我的名字，我点头回应：“我在。”

她嘴巴一撇，突然嚎啕大哭：“你怎么才来啊！”

这哭声让我们成为视线焦点，路过的人都朝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

“好了好了，别哭了，好多人看着呢。”

“要你管！我就哭！就哭！”

就像是赌气，她哭得更大声，丝毫不在意形象，像极了得不到满足的孩子撒泼打滚。

“我，嗝，我哭，嗝，哭一下，嗝，怎么了！”

“嗯嗯，没事，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一边拍打她的背帮她顺气，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如果我是霍行川的话，大概随便说点什么就能让她高兴起来吧。

可我不是她的心上人，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她露出笑脸。

所以我只能沉默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被路人围观。

哭了一会儿，尹天晴嚎不动了，软软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敢打赌，她绝对在偷偷用我的衣服擦眼泪鼻涕。

但念在她这次真的很伤心的份上，我没有戳穿。

发泄一通后，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倾诉欲爆棚，絮絮叨叨和我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和霍行川去了哪里，聊了什么，但我还是装作认真听的样子，时不时给她点回应。

我觉得我装得挺好的，但往常很好糊弄的尹天晴智商突然上线，狐疑地看着我：“王朗，你为什么不惊讶？”

嗯？惊讶什么？

啊，哦，霍行川喜欢男人这事啊。

遭，失策了，表情没做对。

既然露馅了，我也懒得隐瞒，大方承认：“因为这件事我知道。”

4

“你知道！”尹天晴声调拔高，抓紧我的手臂，“你知道为什么不早告我？是想看我笑话么？”

她生气了。

我以为她会骂我，会气得转身跑掉，但她没有。

她咬着嘴唇，红着眼眶，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砸下来，满眼都是委屈。

这样无声的哭泣最令人心疼。

“怎么又哭了？”

我抬手想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她别过脸，气鼓鼓的，像是膨胀的河豚，怪可爱的。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么？”

这话半真半假吧，但尹天晴信了。她吸吸鼻子，抽噎着说：“那你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装模作样思考了一阵，解释道：“两个原因。一是我只比你知道的早一点，不确定这消息的真假；二是你想和他告白想了那么多年，我突然让你别去了，你会答应么？”

尹天晴想了想，认真道：“不会。”

是的，我知道，所以我没有阻止。

总要让她试试，去撞一撞南墙，才能了却多年的执念。

我原本还怕她被拒绝后再度整出幺蛾子，就像五年前随便拉一个人结婚一样，现在看来她的情绪挺稳定的。

“现在我送你回家？”

我把尹天晴丢在一边的鞋子包包拎好，背对着她蹲下。

她犹豫了一下，十分熟练地爬上我的背，双手搂住我的脖子。

“王朗我和你说，我还没消气呢！”

“哎呀？那怎么办？”

“所以你快点想办法！不然的话，哼哼！”

她大概真的很生气，连说话都用上了威胁的调调，虽然依旧没什么威慑力，但我从善如流的怕了，背着她走到一辆路边小推车前，商量道：“我给你买糖葫芦，你别生气了怎么样？”

“一根糖葫芦就想收买我？”

我觉得她说得对，于是加了码。

“那就两根？”

“哼！”

嗯，是答应了的意思。

卖糖葫芦的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奶奶，她乐呵呵地包了两根糖葫芦递给我们，感慨道：“你们俩感情还是那么好。”

我和尹天晴同时一愣。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惊讶道：“你是学校门口那个奶奶！”

老奶奶很开心我们记得她，又多塞给我们一根糖葫芦：“拿着，谢谢你们以前照顾奶奶生意。奶奶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我有点尴尬，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奶奶的好意。

总不能告诉老人家我们当年不是一对，现在也已经离婚了吧？

怕是会震碎老人家朴素的世界观。

尹天晴倒是挺高兴的，迫不及待地开吃。

“啊，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味道。”

“你小心点哦，别弄到我身上了。”

“你管我！走你的路！”

她一边解决糖葫芦，一边指挥我往公园湖边走去。

我们沿着卵石路绕了几圈，走得我都有点累了。

正当我思索着怎么让背上的小祖宗点头愿意回家的时候，她突然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王朗，谢谢你。”

“嗯？大小姐良心发现了？发觉这次对我太过分啦？”

“不是这次，是每一次。”她严肃地纠正，“这么多年，都谢谢你了。”

湖面吹来一阵风，泛起阵阵波纹。

我忽然想起来，我28岁了。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5

我19岁认识的尹天晴，也是在同一年，我看出她暗恋霍行川。

她总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喜欢是骗不了人的。

她看向霍行川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她面对霍行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紧张，她总是装作偶然的样子出现在霍行川周围，偷偷注视着他。

霍行川光环太甚，围在他身边的人太多，她被淹没在无数簇拥者之中，默默无闻。

可我知道。

所以再又一次发现躲在树后偷看的尹天晴时，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告白呢？”

在我看来，她长得漂亮，家世相当，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告白成功的概率很大。

她被我吓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一把将手里的包塞进我怀里，丢下一句“封口费”后落荒而逃。

我哭笑不得，把包给了霍行川，请他帮忙归还，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见面的理由。

可惜尹天晴太菜，拿着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明明占着青梅竹马的名头，在霍行川身边的存在感还没我这个低一届的学弟高。

记得有段时间同系一个非常厉害的学姐高调追求霍行川，好多人起哄看热闹，说他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其实只要和霍行川稍微亲近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对那个学姐无感。

可尹天晴偏偏吃起了飞醋，自虐一般的拿自己和学姐对比，一个人失落地跑出去吃宵夜，企图化悲痛为食欲。结果返校时碰上大暴雨，一脚踏空摔得惨兮兮。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巧合而已。

我只是正好在那家夜宵店打工，又正好看见她摔倒罢了。

看在认识的份上，我和老板请了假，背着膝盖受伤的尹天晴去了医院。

刚开始她坚强的一言不发，没几分钟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泪珠掉在我的脖子上，冷冰冰的。

“其实，霍学长不喜欢学姐，他拒绝了的。”

“真，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尹天晴不哭了。

我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开心的。

走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叫王朗是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些行川哥的事情呀？”

怯生生，像是只试探着从洞里探出头的兔子。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开玩笑道：“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我看见你在打工，你缺钱么？我，我可以给你钱！”

我沉默不语。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抓住我衣服的手指紧了紧，急切道：“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没事。”我打断她，重新接过话题，“你能给我多少？”

她小声报了个数，我差点跪下，再次被世界的参差痛击。

但我真的很穷。

我父母在我初中时就因为意外去世，只剩个外婆相依为命。他们留下的钱财不多，外婆身体也不好，我能平安长大并顺利进入大学，一方面是周围好心人的帮衬，另一方面是我读书不错，上学没花多少钱。

听到尹天晴报的价，我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

在心里和霍学长说了声抱歉，我正式成了尹大小姐的探子。

不仅认真观察霍行川的喜好及身边的追求者汇报给她，有霍行川的聚会我也会以朋友的名义把她一起拉上，甚至时不时给他们制造点独处空间。

我自认为工作完成的非常好，奈何尹天晴不争气。拖拖拉拉好多年，在霍行川眼里依旧是妹妹，甚至因为她靠近霍行川总拿我当借口，还让一些人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被人打趣后，她向我抱怨：“怎么会这样啊！要是行川哥也误会了怎么办！”

“大小姐，这不怪我啊，又不是我说的。我也解释过了，别人不信我有什么办法。要不你直接去告白？这样就没人误会了。”

我据理力争，并提出了相当可行的办法。

但一提到告白，她又蔫了。

“算了吧。反正最近我们不要联系了，等风头过了再说。要是有人乱说你要帮我解释！”

留下这句话，她真的很长时间都没联系我。

连我的舍友都好奇：“之前经常和你一起的女生呢？你们分啦？”

“分什么分，我们就不是那种关系！”

舍友笑得猥琐，显然不相信，我也懒得一而再再而三解释。

我和尹天晴是不可能的。

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6

我的外婆生病了，存款都投进去也不见好。

少了尹大小姐撒钱，我的收入缩水很多。为了赚钱，我又开始了苦逼的打工生涯。

经人介绍，我去了一家餐厅当服务员。

那家餐厅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在我这种穷学生眼里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要不是打工，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靠近。

可能我运气不太好，才打了半个月的工就遇到了我的死对头。

那人是我的同班同学，是个富二代。曾经被我驳回了助学金申请，后面又因为学业和其他事情陆陆续续产生矛盾，从此之后他单方面敌视我，视我为生死大敌。

我觉得他小题大做，平时都尽量躲着他，但是祸躲不过，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他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可劲的折腾我，一会儿是水温不对，一会儿是菜品味道不好，主打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誓死不让我好过。

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多次，连领班都对我面露不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是被人故意折腾的，但没人说话。身家丰厚的富二代和无权无势的穷学生，该怎么选大家都知道。

大概是见我太听话，他兴致缺缺，指着桌上的一瓶白酒似笑非笑：“这样吧，你给兄弟们喝一个，喝完了，我们就不在意你这次服务不周，怎么样？”

我杵在原地半天没动，但最终还是拿起了那瓶酒。

喝个酒就能让自己轻松点，挺好的。况且这酒挺贵，换我自己肯定喝不起，不亏。

我拿起酒瓶，打开，正准备豪迈地一口闷，一只白皙的手臂伸过来，拽住了我的手腕。

“王朗，别喝！”

多日不见的尹天晴站在我身边，漂亮的眼瞳里满是怒火。

她从我手里夺过酒瓶，一把朝富二代那桌泼了过去。

“卧槽！你谁啊！你干嘛！”

富二代气得跳脚，嘴里骂骂咧咧，扬言要让我们好看。

尹天晴丝毫不怵，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几句话就挂断。

她护在我面前，狠狠拍桌子：“来！姑奶奶就在这等着，你怎么给我好看！”

富二代指着她的鼻子正准备开骂，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大喜过望，丢下一句“你完了”接通电话，话还没说就被对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于此同时，餐厅的负责人擦着汗姗姗来迟，围在尹天晴身边嘘寒问暖。

场面太过混乱，我头脑一片空白，除了傻站着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嚣张的富二代当场变脸，舔着脸给我们道歉，还称呼我为“王哥”；眼瞎的领班突然复明，和我说对不起，让我下次遇到难缠的客人一定要告诉他。

我好像变成众星拱月的焦点，被所有人围在中间。

但我一点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望着尹天晴娇小的背影，那一瞬间我觉得她帅炸了。

餐厅负责人恭恭敬敬把我们送出门的时候，我脑子还是懵的，只知道机械地跟在尹天晴身边。

她恨铁不成钢地批评我：“王朗！你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人那么欺负你呢！”

我如梦初醒，带上平时的笑容，无所谓道：“就是喝个酒嘛，没啥大不了的。”

“什么喝酒啊！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在欺负你！”

她跺了跺脚，双手叉腰，像是愤怒的小鸟。

我搞不懂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明明我自己都没那么在意。

不过她是我的金主，还帮了我的忙，我可不会不识抬举。

我双手合十，低眉顺眼。

“好了好了，不气了。谢谢大小姐帮我出头，咱不为那群小人生气，啊~”

“哼！”

尹天晴表情依旧臭臭的，抬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子。

她犹豫了几秒，吞吞吐吐地问：“王朗，你最近是缺钱么？”

“缺啊，超级缺。”

在这方面我一向坦荡，毕竟世界上有两种东西藏不住。

其中一项就是穷。

“那你为什么不告我啊！”

听见尹天晴的控诉，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们之间说白了就是雇佣关系，我要是得寸进尺想向雇主借钱，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我的沉默并没有堵住她的嘴，她拉了拉我的衣袖，在我低头的时候与我对视，眼里满是认真。

“王朗，你是我的好朋友。要是有需要的话，你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

怪丢人的。

我抬头望天，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尹天晴揪了把我腰上的软肉，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嘛！你说句话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就是太感动了！”

“一点都不真诚！”

她伸出手想要挠我，被我灵活走位躲开。我们打打闹闹，之前的不愉快消散在欢笑里。

但老天想让人难受的时候，那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的手机响了。

医院打来的。

外婆情况突然恶化，进了急症室。

我慌慌张张地打车到了医院，站在急诊室外，看着上面亮起的“急救中”手脚冰凉。

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但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听使唤，连医生和我说话都听不进去。

最后还是尹天晴帮了我。

往常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变得非常可靠，拉着我在医生的指示下完成缴费签字，陪我一起蹲坐在急症室门口。

医院的夜晚很冷，但尹天晴身上暖洋洋的，她靠在我身边，温度传递到我身上。

我情不自禁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之前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涌，怎么都止不住。

真的很丢人。

她没有笑话我，也没有推开我，有些生疏地拍打我的背，低声安慰：“没事的，王朗，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没说话，只是抱住她的双臂更加用力。

我抱住她，像是抱住了太阳。

我知道，太阳不属于我。

但此刻，她在我身边。

7

有惊无险，外婆没事。

并且有尹天晴的支援，我在钱财上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只能更加用心的帮她做攻略追人，绞尽脑汁逗她开心。

因为之前她帮我出头的事情，学校里再没人为难我，甚至不少人找我套近乎。

虽然背地里有人编排我吃软饭，但我不在乎。他们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当大小姐身边的第一狗腿子待遇那么好，我才舍不得放开。

我知道自己和尹天晴不是一路人，但没关系。

即便时间短暂，但能陪在她身边，回报她给我的帮助，我就知足了。

我第一狗腿子的工作做得非常好。

她伤心的时候我第一个安慰，她高兴的时候我第一个祝福。她爱情梦碎的时候我陪她治愈伤口，她兴起创业的时候我陪她到处折腾。

但我不可能永远陪着她，所以我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时间。

等哪一天大小姐厌倦了，不想再玩完美婚姻游戏，并且能够走出失恋的忧伤，重新快乐生活的时候，我就离开。

我以为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9年了。

我以为这一天还有很久。

但现在，似乎是时候了。

大小姐长大了，我也该离开了。

“王朗，你去哪里了？最近学校事情很多么？怎么都不回家呀？”

接到尹天晴电话的时候，我向学校提出的外出学习申请已经通过了。所有的手续都已办理好，就等到了时间坐上飞机出国。

我一边给手里的箱子贴上标签，一边回复：“晴晴，我们已经离婚了。”

“所以呢？你就不理我了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离婚了，就不该住在一起了。”

她像是被堵住，停顿几秒大叫一声：“啊啊啊！好烦，早知道就不离了！真讨厌！最近爸妈和静静她们老说我，问我为什么要离婚，烦死了！”

对于这点我深有体会，毕竟我也被一堆人追问为什么离婚。

好像人人都在为我们惋惜，就像五年前人人都不赞同我们结婚一样。

“没事，让他们说，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劝尹天晴放松，像朋友一样和她拉起了家常，“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和霍学长是不可能了，下次再找个什么样的？”

“王朗我想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少女心可是受到很大打击的！”

“哈哈哈，那真是对不起啦！不过看你也不算太伤心，这样我就放心啦。”

“说的就像我是小孩子似的。”她哼哼唧唧，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惆怅，“说真的，那么多年的喜欢最后是这个结果我也没想到，但现在反而更轻松了。以后的话，我大概能开开心心开启新一段恋情了吧。”

“是么？那如果你开启新恋情的话，要不要考虑我？”

我抓住手机的指尖有些泛白，紧张地呼吸都停住。

世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咚咚——

咚咚——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传来尹天晴跳脱的声音：“王朗你好烦！下次再开这种玩笑我会顺着网线爬过去锤爆你的狗头！”

唉，就知道会是这样。

其实我以前说过好几次类似的话，但每一次她都会岔开话题。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但已经不重要了。

我轻笑一声：“好好，不说了。”

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我们又聊了会儿天，尹天晴跳转话题，兴致勃勃地提议：“王朗！我们去旅游吧！去散散心，避开我爸妈他们的唠叨！”

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从前我几乎没有拒绝过，现在却得对她说“不”。

“不行啊，晴晴，我要走了。”

她愣了一下，语气急切起来：“走？你要去哪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和我说，我帮你出气！”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怕我受气，把帮我出气挂在嘴边。

因为这，外婆总戳着我的脑袋说我为人太软弱，让媳妇担心，末了又拉着我的手，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对她。

一转眼，外婆已经走了两年了。

她很喜欢尹天晴，也一直以为我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离开的时候很开心，唇角都带着笑。

幸好。

要是她知道我们离婚了，怕是会担心的。

我深吸口气，缓缓道：“没人欺负我。晴晴，我要出国了，要去学习，可能要三年吧，会挺忙的。”

以后就没法陪你了。

这句话我没说，但我知道她明白。

“王朗！你太不够意思了！”

她生气地吼了一声，音调有点高，我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一些。等我再把手机贴到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电话挂断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在一边，失去力气似的瘫倒在凳子上。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告诉自己：

结束了。

我骗过尹天晴很多次，多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最严重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霍行川的。

当年他走的决绝，和所有人断了联系。但在我26岁那年，我们偶然遇见。

霍行川还是贵公子的模样，即便脱离家族光环依旧优秀，事业有成，簇拥无数。他其实还很年轻，眼底却藏着挥之不去的沧桑。

那时我才知道，当初他突然消失真的是和人私奔。

因为他的恋人是个男性，不被家族接受。

可惜最后，先放手的不是走下神坛的贵公子，而是拉着他入红尘的人。

我除了干巴巴的安慰什么都做不了，只说有需要就联系我。

我们自此恢复了联系，但我没告诉尹天晴。

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很久没提起霍行川，事业也搞得有声有色，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努力，就能让她彻底走出年少的执念，和我一同拥抱新生活。

是我太看得起自己。

努力两年，毫无进展。

我的多次告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她提到心中最爱的时候，说得依旧是霍行川。

可人总得向前走。

8

所以我联系了霍行川，请他帮我一个忙。

他那样大张旗鼓的回来，其实是我请求的。

我想让尹天晴斩断执念，也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结局已定。

我认输。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自己的。

我刻意没有告诉尹天晴我离开的时间，甚至通过身边认识的人告诉她错误的时间。

但我快登机的时候，她还是来了。

她跑得有些急，头发被风吹乱，弯着腰大口喘气。

“王朗你个混蛋！不过我还是很讲义气的来送你了，高兴吧！”

我哭笑不得，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最后又忍不住把她的头发揉乱。

“大小姐来送我，真是我的荣幸！不过我马上要登机了，就送到这里吧。”

“晴晴，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记得不要回头。”

“哼哼！你是怕舍不得走吗？”

“是啊，所以不要回头哦。”

我虚抱了一下她，很快松开，转身走入人群。

“王朗！”

听见她叫我的名字，我抬手挥了挥，没有回头。

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要有新生活了，而我也要继续向前。

所以，再见了。

【番外·尹天晴】

王朗走的那天，尹天晴去送了他。

他脸上带着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尹天晴总有些不安。

可有什么不安的呢？王朗是出国又不是出殡，想见面多简单的事情呀。

但她就是觉得不安。

她大声叫了王朗的名字，对方朝她挥手，但没有回头。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哭。

不开心就发泄，她立马约上自己的小姐妹，去了常去的店喝酒。

她喝酒的频率不高，但和朋友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整两杯，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

王朗时常批评她，又拿她没办法，每次都骂骂咧咧的去接喝醉的她，回家认命地给她煮醒酒汤。

偶尔尹天晴看着王朗的忙碌的背影，会觉得他们就那样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但下一秒她就会使劲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

她喜欢的人可是霍行川！

她是个专情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就变心的。

而且，王朗和她在一起可不是因为爱情。

虽然对方被她的朋友们称为二十四孝好老公，偶尔也会说喜欢她之类的话逗她，但尹天晴知道，那是因为王朗是个敬业的演员。

对方一直都很敬业，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这个特质就展露无遗。

她知道的。

王朗是她的好朋友，是个敬业的演员，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脑海里回荡着这四个字，尹天晴不小心又喝多了。她的胃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拨通了某个熟悉的号码。

发现无法接通时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人现在正在飞机上，不可能接她的电话。

她忽然觉得很委屈。

“晴晴，你没事吧？不舒服么？算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尹天晴没有拒绝好姐妹梁欢的好意。

对方没喝酒，开车把她送回了家。可车开到门口，她突然不想回去了。

这里是她和王朗一起住的地方，但现在王朗搬走了，就剩她一个人。

她坐在副驾驶，赌气似的不肯动。

梁欢没催她，陪她一起坐在车里，安静地发神。

尹天晴想到她和王朗离婚的消息传出去时，身边的所有人都跑来问为什么，大部分都在劝和，只有梁欢什么都没说。

就像五年前她决定和王朗结婚的时候，好多人都在骂她恋爱脑，对方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忍不住发问：“欢姐，我和王朗的事情，你不问问为什么么？”

梁欢笑了笑，语气很轻：“晴晴，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结婚也好离婚也好，都是尹天晴自己的决定，所以后果也该由尹天晴自己承受。

她回到家，脑子晕晕乎乎的。

尹天晴觉得梁欢说得话有深意，她好像确实承受了后果，但是什么后果呢？

她什么都没失去，除了那段失败的年少爱慕。可那已经是过去式，她并不觉得多伤心。

打了个哈欠，踢掉高跟鞋瘫倒在沙发上，躺下的一瞬，她发现茶几抽屉没关严实。

她顺手拉开，在里面翻出一本相册。

里面记录了她过去几年。

工作室创立时的照片，出去旅游时的照片，再往前，还有大学时候的照片。

好多好多。

里面出现了很多人，有些她记得，有些她忘记了。

出现最多的，是王朗。

原来他们有那么多回忆啊。

她觉得霍行川是她的青春，但她的青春留影里，出现最多的却是王朗。

尹天晴眼睛发热，她抬起手扇了扇。

没用。

她站起身，赤脚走到冰箱前，想拿瓶冰水给自己降降温，打开却看见放在里面的糖葫芦。

是之前王朗给她买的，剩下一根没吃完，被她冻在冰箱里。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能开心起来啦！】

王朗经常这样说，也经常给她买糖葫芦。

其实最开始她没那么喜欢吃，但大概是被投喂多了，糖葫芦就成了她最爱的小零食之一。

放冰箱里的，应该还能吃吧？

尹天晴犹豫几秒，拨开包装，把糖葫芦放进嘴里。

咬上糖皮的那一刻，眼泪一颗颗掉了出来。

“王朗，这根糖葫芦一点都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