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新婚夜他坦言心藏白月光,三年冷院相守,归来时他红着眼求重来

发布时间:2025-08-01 00:40  浏览量:1

红烛燃到第三芯时,沈清辞指尖的暖意终于被寒意浸透。

喜帕早已被她自己取下,端端正正叠在妆奁上。龙凤呈祥的锦缎在跳跃的烛火里泛着暗纹,像极了此刻她心头盘桓不去的阴影。

萧景渊就坐在对面的梨花木椅上,玄色镶红边的喜服穿在他身上,本该是烈火烹油的热烈,却被他周身散出的寒气冻成了腊月的冰。他腰间的玉带解了一半,松垮垮垂着,倒像是桎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

“沈氏。”他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新嫁娘该听的温存,只有淬了冰的冷静,“有些话,我需得同你说清楚。”

沈清辞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青瓷杯壁的凉意透过薄茧渗进来。她嫁入靖北侯府前夜,母亲拉着她的手反复叮嘱:“景渊是少年将军,性子刚直,你凡事多让着些,日子久了自然能焐热他的心。”

可此刻看来,这位刚从雁门关回来的侯爷,心里的冰大概不是她这捧柴火能焐化的。

“侯爷请讲。”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萧景渊站起身,玄色衣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猛地摇曳了一下。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曾在战报里被形容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挣扎与决绝。

“我心中早有旁人。”他一字一顿,像是在剖白心迹,又像是在宣判,“娶你,非我所愿,是圣命难违,也是……侯府需要一位主母。”

沈清辞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没感觉到烫。

她早该想到的。

萧景渊少年成名,十七岁随父出征,二十岁凭一己之力扭转雁门关战局,成了大周朝最年轻的侯爷。这样的人物,身边怎会没有牵挂?京中关于他的传闻从未断过,有说他与某位世家小姐情投意合,有说他在边关结识了江湖侠女,只是他从未回应过。

她原以为那些不过是市井流言,却没想竟是真的。

“那位姑娘……”沈清辞的声音有些发涩,像是被砂纸磨过,“是谁?”

萧景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她叫苏婉,是边关的医女。三年前我在雁门关重伤,是她救了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那温柔像针一样扎进沈清辞的心里。她能想象出那个画面:硝烟弥漫的战场边缘,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跪在血泊里,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而他望着她的眼神,定是盛满了感激与爱慕。

“既是情投意合,为何不禀明圣上,求一纸赐婚?”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自小受的教养告诉她,无论何时都要维持体面。

“她身份低微,且……”萧景渊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她身子不好,经不起京城的风风雨雨。我本想等立下更大的功勋,求圣上破例,可没想到……”

没想到圣旨来得这么快。

当今圣上急于拉拢手握兵权的靖北侯府,而沈家是书香门第,与朝中多位重臣交好,沈清辞又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端庄得体,自然成了联姻的最佳人选。

一道圣旨,斩断了他的念想,也将她推上了这尴尬的位置。

“所以,侯爷是想告诉我,往后这侯府的日子,你我不过是相敬如‘冰’的陌路人?”沈清辞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指责,没有哭闹,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萧景渊避开她的视线,沉声道:“我会给你侯夫人该有的尊荣,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但我的心……给不了你。”

“我知道了。”沈清辞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新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侯爷若不困,便去书房歇着吧。我……也累了。”

她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也没有卑微地祈求,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萧景渊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发堵。他预想过她会哭闹,会质问,甚至会寻死觅活,却没想她会如此……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你早些歇息。”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新房,玄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后,带走了房间里仅存的一点人气。

红烛依旧在燃,蜡油一滴一滴顺着烛台往下淌,像极了无声的泪。

沈清辞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一身大红嫁衣的模样,突然就笑了。笑得眼角发酸,有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砸在红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曲江宴上远远见过萧景渊一面。那时他刚从边关回来,穿着银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姓的欢呼。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得像星星。

那一刻,情窦初开的少女心里,悄悄住进了一个人。

后来得知圣上赐婚的消息,她夜里偷偷哭过好几回,既紧张又期待。她以为自己嫁给了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却没想,只是嫁给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交易,成了别人爱情里的绊脚石。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

沈清辞站起身,走到床边,将那床绣满鸳鸯的锦被掀开一角。被子里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她躺下去,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流苏。红烛的光透过薄薄的帐纱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守着这座空旷的侯府,直到青丝熬成白发?

沈清辞闭上眼,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压下去。她是沈清辞,是礼部尚书的嫡女,不能就这么垮了。

日子总要过下去,哪怕是为了沈家,为了自己仅存的那点骄傲。

第二天一早,沈清辞按时起身,梳洗打扮后,跟着婆母去给太夫人请安。

靖北侯府的太夫人是萧景渊的祖母,据说年轻时也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只是如今年迈,深居简出。

太夫人的院子里种满了菊花,此时正是盛开的季节,金灿灿一片,倒有几分风骨。

“孙媳妇给太夫人请安。”沈清辞规规矩矩地行礼,动作标准,无可挑剔。

太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目光浑浊却带着审视:“起来吧。昨日……景渊没为难你吧?”

沈清辞心里一暖,这位老人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她恭声道:“侯爷待我很好,太夫人放心。”

她没有说假话,萧景渊确实没为难她,只是给了她一颗冰冷的心而已。

太夫人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闲聊了些家常。沈清辞一一应对,言语得体,进退有度,倒让太夫人暗暗点头。

从太夫人院里出来,婆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清辞啊,景渊那孩子就是性子倔,心里有什么事不爱说出来。你多担待些,日子久了,他会明白你的好的。”

沈清辞笑着应下,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不是靠“担待”就能换来的。

回到自己的“汀兰水榭”,丫鬟晚晴端来早饭,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夫人,您昨晚没睡好?眼下都有青影了。”

沈清辞舀了一勺白粥,慢慢喝着:“没事,许是换了地方,有些认床。”

晚晴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夫人,侯爷让小的来问,今日要不要去给各位世伯世伯母回门?”

按照规矩,新婚第三日是要回门的。

沈清辞想了想:“去吧。备好礼品,午时出发。”

她知道,回门不仅是礼节,更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和萧景渊,如今就是侯府摆在明面上的一对“璧人”,哪怕内里早已腐朽,也要维持着光鲜亮丽的外壳。

午时,萧景渊准时出现在汀兰水榭门口。他换了一身藏青色常服,更显得身姿挺拔,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疏离。

“准备好了?”他问,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嗯。”沈清辞点点头,拎着裙摆上了马车。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锦垫,却依旧隔不断两人之间的寒意。沈清辞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一言不发。

萧景渊坐在她对面,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一路无话。

到了沈府,父母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并肩走来,沈尚书夫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沈清辞走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强笑道:“爹娘,我们回来了。”

母亲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侯府住得还习惯吗?景渊待你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题,像针一样扎在沈清辞心上。她正想回答,萧景渊却先一步开口:“岳父岳母放心,清辞在府中一切安好,我待她……很好。”

他说“很好”两个字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清辞,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沈清辞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嘲讽。这“很好”,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究竟有多好。

回门宴办得热闹非凡,沈家的亲戚来了不少,都围着萧景渊寒暄,称赞他年少有为,又娶得如此贤妻。

萧景渊应对得体,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那微笑从未抵达眼底。

沈清辞坐在他身边,配合着他接受众人的祝福,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入口甘甜,后劲却十足。

她觉得有些晕,便借口更衣,想去后院透透气。

刚走到回廊,就听到两个丫鬟在低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咱们姑爷心里早就有人了,是个边关的医女呢。”

“真的假的?那咱们小姐岂不是……”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被夫人听到,有你好果子吃。听说姑爷为了那个医女,昨晚都没在新房歇着,去了书房呢。”

“唉,小姐也太可怜了……”

后面的话,沈清辞没再听下去。她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廊柱,慢慢蹲下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她这个侯夫人,当得可真够体面的。

“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沈清辞猛地抬头,看到萧景渊站在她面前,眉头微蹙地看着她。

她慌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强装镇定:“没什么,就是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萧景渊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角,沉默了片刻:“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沈清辞别过脸,声音带着哭腔:“听到什么重要吗?侯爷心里有别人,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积压了两日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萧景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确实亏欠她。

“对不起。”最终,他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沈清辞自嘲地笑了笑,“能让我回到没嫁入侯府之前吗?能让你心里的那个人消失吗?”

萧景渊沉默了。

他不能。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侯爷不必觉得愧疚,也不必说对不起。你我各取所需,你需要一位侯夫人来应付朝堂和家族,我需要侯夫人的身份来保全沈家。至于感情……就当从未有过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萧景渊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钝痛难忍。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回侯府的路上,马车里依旧一片死寂。

沈清辞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说不在乎,怎么可能?毕竟是自己曾放在心尖上的人。可在乎又能怎么样?他心里早已被别人占据,她再怎么努力,也挤不进去。

或许,就这样吧。守着侯夫人的身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辞渐渐适应了侯府的生活。

她每日打理府中事务,去给太夫人和婆母请安,闲暇时便在汀兰水榭里看书、练字、弹琴,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

萧景渊大多数时候都住在书房,偶尔回汀兰水榭,也只是歇在外间的软榻上,两人几乎没有交流。

府里的下人看出了端倪,却没人敢多嘴。毕竟,这位新夫人虽然性子温和,却极有手段,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赏罚分明,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只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侯夫人并不快乐。她脸上的笑容总是淡淡的,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落寞。

深秋的一天,沈清辞去给太夫人送新做的棉衣,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夫人严厉的声音。

“景渊!你真要为了那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沈清辞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祖母,婉儿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是萧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固执。

“救命之恩?她救了你,侯府难道亏待她了吗?你送了那么多金银珠宝过去,还为她在城外置了别院,还不够吗?”太夫人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如今是朝廷重臣,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侯府的安危!那个苏婉身份不明,又在边关那种地方混过,你若执意将她接入府中,让清辞如何自处?让外人如何看待侯府?”

“我没想过要委屈清辞,我只是……”

“只是什么?”太夫人打断他,“你是不是还想休了清辞,娶那个女人?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可能!清辞是圣上亲封的侯夫人,你休了她,就是抗旨!你想让整个侯府跟着你一起遭殃吗?”

里面陷入了沉默,许久,才听到萧景渊疲惫的声音:“祖母,我知道了。”

沈清辞站在门外,手脚冰凉。

原来,他早已将那个叫苏婉的女子安置在了城外的别院。原来,他竟想过要休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推门走了进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太夫人,孙媳妇给您送棉衣来了。”

太夫人看到她,脸色缓和了些:“进来吧。刚做好的?”

“嗯,想着天气凉了,太夫人年纪大了,得多穿些。”沈清辞将棉衣递过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站在一旁的萧景渊。

他脸色苍白,眼底带着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眠。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愧疚和……慌乱?

沈清辞没有理他,只陪着太夫人说了会儿话,便借口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回到汀兰水榭,她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雁门关秋景图》,那是萧景渊亲手画的,据说画的是他第一次立下战功的地方。

她以前很喜欢这幅画,觉得画里的秋景壮阔而苍凉,带着一种不屈的风骨。可现在看着,只觉得刺眼。

雁门关,苏婉……原来他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而她,不过是个后来者,一个多余的人。

“夫人,侯爷求见。”晚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沈清辞愣了一下,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萧景渊走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他走到沈清辞面前,将锦盒递过去:“这个……给你。”

沈清辞没有接,只是看着他:“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萧景渊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做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前几日去城外巡查,看到这步摇,觉得很适合你。”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祖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我不会休了你。”

沈清辞看着那支步摇,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以为一支步摇,一句“不会休了你”,就能弥补他带给她的伤害吗?

“侯爷不必如此。”她淡淡地说,“我从未担心过会被休弃,毕竟,我是圣上亲封的侯夫人。至于这些东西,侯爷还是留给……更适合的人吧。”

萧景渊的脸色沉了沉:“清辞,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

“侯爷。”沈清辞打断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各取所需,不谈感情。你心里有苏姑娘,我不怪你,也管不着。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试探我,也不要给我这些不必要的东西。我沈清辞,还不至于需要用这些来维持侯夫人的体面。”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开了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面纱,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萧景渊看着她清冷的眼神,心里竟生出一丝无力感。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婉的女子,骨子里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他握紧了手里的锦盒,指节泛白:“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脚步有些踉跄。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杯子早已空了。

原来,心凉到极致,连喝茶的欲望都没有了。

日子依旧不咸不淡地过着。萧景渊似乎真的听了她的话,不再刻意接近她,两人在府中遇到,也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沈清辞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打理府中事务和陪伴太夫人上。她的聪慧和能干渐渐赢得了府中上下的尊重,连一向挑剔的婆母,对她也愈发满意。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那个曲江宴上的少年将军,想起那段无疾而终的少女心事,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转眼到了冬至。按照习俗,一家人要一起吃饺子。

饭桌上,太夫人看着沉默的两人,有意无意地说:“清辞嫁过来也有半年了,该为侯府开枝散叶了。景渊,你以后多回汀兰水榭住着。”

萧景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

沈清辞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吃饺子。

太夫人见萧景渊不回应,又看向沈清辞:“清辞啊,你也主动些。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生分的?”

沈清辞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孙媳妇知道了。”

那一晚,萧景渊果然回了汀兰水榭。

房间里的红烛早已换了新的,跳跃的火光映在两人脸上,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祖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萧景渊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有些不自然。

“嗯。”沈清辞应了一声,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萧景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床边,解开了腰间的玉带。

沈清辞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他。

他却只是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清辞,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这是侯府的责任。”

沈清辞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和无奈,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不爱她,他是不能爱她。他心里装着苏婉,却又肩负着侯府的责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而她,不过是这场责任里,一个必不可少的牺牲品。

“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侯爷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也是我的责任。”

她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萧景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他心里一痛,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在她身边躺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呼吸相闻,却又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那一夜,红烛燃到天明,两人终究是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萧景渊便匆匆离开了汀兰水榭,像是在逃避什么。

沈清辞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庆幸的是,他终究还是尊重了她。难过的是,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只剩下责任了。

开春的时候,京中传来一个消息:雁门关再次告急,匈奴大举入侵,圣上命靖北侯萧景渊即刻领兵出征。

消息传来的那天,沈清辞正在给太夫人绣一幅寿屏。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手里的绣花针猛地扎进了手指,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夫人!”晚晴惊呼一声,连忙拿出帕子给她止血。

沈清辞却像是没感觉到痛,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

雁门关,又是雁门关。

那里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也是他和苏婉相遇的地方。这一次,他回去,会见到她吗?

“清辞,你别担心,景渊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太夫人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沈清辞勉强笑了笑:“孙媳妇知道,只是有些担心。”

她担心的,不仅仅是他的安危,还有……他的心。

出征前一夜,萧景渊来到了汀兰水榭。

他穿着一身银甲,身姿挺拔,却难掩眉宇间的疲惫。

“我明日就要出发了。”他说,声音有些沙哑。

“嗯。”沈清辞点点头,“侯爷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府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太夫人和婆母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萧景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是我在大昭寺求的,据说很灵验。”

沈清辞看着那个平安符,上面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一看就是男子的手笔。

她想起他说过,苏婉是医女,想必很会这些女红吧。他求这个平安符,是为了她,还是……

“谢谢侯爷。”她接过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不管是为了谁,这终究是他的一片心意。

萧景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道:“我走了。”

“侯爷保重。”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沈清辞突然开口:“萧景渊。”

萧景渊脚步一顿,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我等你回来。”沈清辞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或许是出于侯夫人的责任,或许是……心底那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牵挂。

萧景渊愣住了,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的心猛地一颤。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沈清辞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平安符,直到指节泛白。

萧景渊走后,沈清辞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打理府中事务上。她不仅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常去宫中看望太后,陪她说话解闷,渐渐赢得了太后的喜爱。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在边关的人。战报一封封地传来,有时是捷报,有时是伤亡惨重的消息,每一次都让她心惊胆战。

她开始学着像其他军属一样,为他烧香祈福,为他缝制棉衣,将所有的牵挂都藏在心底。

转眼半年过去,雁门关的战事渐渐平息。传来消息说,萧景渊大败匈奴,即将班师回朝。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沈清辞正在给太夫人喂药。她的手猛地一颤,药碗差点掉在地上。

“看来是真的要回来了。”太夫人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笑着说,“看把你高兴的。”

沈清辞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激动:“孙媳妇是替太夫人高兴。”

太夫人笑了笑,没再戳破她。

萧景渊回来的那天,京中万人空巷,百姓们都自发地涌上街头,想要一睹少年将军的风采。

沈清辞站在侯府门口,看着远处那支风尘仆仆的队伍,看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回来了,真好。

萧景渊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他瘦了,黑了,脸上添了几道新的伤疤,却更显得英气逼人。

“我回来了。”他看着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欢迎侯爷回家。”沈清辞笑着说,眼底的水汽却忍不住涌了上来。

萧景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尴尬地收回了手。

回到府中,萧景渊去给太夫人和婆母请了安,便匆匆去沐浴更衣了。

沈清辞坐在汀兰水榭里,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经历了这场战事,他对她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变。

傍晚时分,萧景渊来到了汀兰水榭。他换了一身常服,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在忙什么?”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里的针线活。

“给太夫人绣个荷包。”沈清辞有些不自然地说。

萧景渊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清辞,在边关的时候,我时常想起你。”

沈清辞的手猛地一顿,惊讶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认真:“我想起你打理府中的样子,想起你为我缝制的棉衣,想起你说……等我回来。”

沈清辞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上有些发烫:“侯爷……”

“清辞,”萧景渊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心里确实有过别人,但经过这一次生死,我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认真:“我想,我们或许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沈清辞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和期待,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从曲江宴上的惊鸿一瞥,到新婚之夜的冰冷坦白,再到这一年多的相敬如“冰”,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却没想到,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心还是会忍不住悸动。

“那苏姑娘呢?”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萧景渊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人。而我,欠你的太多,我想好好补偿你。”

沈清辞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过去,不知道他们重新开始,会不会有好的结果。

但她知道,自己心里,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好。”最终,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重新开始。”

萧景渊看着她含泪的笑容,心里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他用自己的手紧紧包裹着,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柔而静谧。

红烛依旧在燃,只是这一次,烛火里不再是冰冷的寒意,而是带着一丝温暖的悸动。

沈清辞靠在萧景渊的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她知道,过去的伤痛不会轻易消失,未来的路也未必一帆风顺。但只要他们愿意一起努力,愿意试着去爱,去原谅,总有一天,那些烬余的红烛,会重新燃起熊熊烈火,温暖彼此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