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逃婚了,无奈我替他成婚 红盖头揭开却露出她的脸(完)

发布时间:2025-07-30 16:25  浏览量:1

酒杯被我连着推开了三次。

裴文卿倒也不恼,又把酒杯递了过来,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夫君,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咱们喝完这合卺酒,就该圆房啦。”

我望着眼前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裴文卿,他美得雌雄莫辨,可明显比我高出一个头,我顿时无语凝噎。

圆房?想得美。

这场婚姻乃是天子赐婚。

谁能料到,结果竟是男扮女的“新娘”,配上女扮男装的“新郎”。

要是让陛下知晓此事,真不知裴、谢两家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思绪正飘着,就被裴文卿打断了,他那张俊脸凑了过来。

压低了声音说道:

“谢二娘子,宫里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你也不想你兄长和我阿妹被发配到边疆去吧。”

“裴、谢两家成一对是成,成两对也是成。反正咱们都拜过天地了,已然是夫妻。这合卺酒你得喝。”

裴文卿啊,那可是京中闺阁女子评选最佳夫婿的排行榜上排第三的人物。

而我呢,不过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千金。

这桩婚事,我着实是赚了。

我心一横,牙一咬。

和裴文卿手臂交缠,喝下了那合卺酒。

夜间,龙凤喜烛高照,那拔步床吱呀作响。

美酒晕染开唇上的口脂。

仿佛银河在这一夜都为之摇曳。

直到快要睡过去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就只有两件事。

我才是“新郎”啊,凭啥我在下面?

还有,怪不得这狗男人年纪轻轻就能坐稳一方将领的位置。

他还真有两下子。

翌日清晨,我处于将醒未醒的状态。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过我裸露的肌肤,惹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在睡梦中左勾拳、右勾拳地挥着。

“大胆贼人,竟敢扰我清梦!”

手被按住了,我整个人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怪不得阿妹总说你可爱。”

我睁开眼睛,脑子慢慢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呜呜呜呜,房间里一片狼藉。

我的心也乱成了一团麻。

但还是被拉去敬茶。

我阿爹看着女装的裴文卿和男装的我,扶着额头苦笑着。

挤出一句祝福:“毁灭吧。”

阿娘纠结了半天,才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翡翠手镯,一脸无奈地看着裴文卿敬酒时露出的那骨节分明的大手。

“这镯子估计戴不上去。”

“等下次,下次娘再给你准备礼物。”

裴文卿学着闺阁女子捂住嘴,娇羞地一笑。“娘,您太客气啦。”

接着,大清早的,外面都传说爱女如命的我爹用喷出来的茶水给我洗了一次脸。

“夫君,你没事吧?”裴文卿拿着绣帕给我擦脸。

假装喝茶想要冷静一下的我爹,又用喷出来的茶水给我洗了一次脸。

这也不能怪我爹。

毕竟裴文卿有个诨名。

——杀神。

现在他这幅模样,确实有些有碍观瞻。

白天的时候,我扮演夫君、裴文卿扮演妻子。

到了夜晚,角色就对换过来。

坊间传言“谢家大郎勇猛异常,丝毫不逊色于疆场儿郎。”

还说“裴家小姐吃得可真好。”

我哥给我来了封信。

【吾妹安好:
你个狗东西到底干了什么?
怎么连着好几个说书人都说我有嫪毐的“转轮之术”。
你假扮我,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我揉着腰回信道。

【问兄长安:
你死外面算了,老娘以后就是嫡长子了。】

突然,一个怀抱从身后伸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将我拢住。

“娘子,该歇息了。”

裴文卿的呼吸略显粗重,喷洒在我耳边。

一听就没什么好事。

我含着泪诅咒,诅咒我哥不举。

这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哥直接杀回家了。

“谢知雪,我见到裴家二娘子了。”

“那和你成婚的是谁?”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夫君,妾身给你做了杏仁桂花藕粉。”

裴文卿穿着女装打开了门。

和我哥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我哥一下子扑了上去。

“原来是你个孙子裴文卿,我就说你怎么又拉着我喝酒,又怂恿我逃婚。”

“还跟我说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转轮之术是吧?一夜叫七次水是吧?”

“我的好阿妹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我???

我哥到底是个书生,最后被裴文卿按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他的嘴还是不饶人。

“我的好阿妹,呜呜呜呜……被糟蹋了……”

裴文卿最后用了三块帕子才把我哥的嘴堵住。

“雪儿和我除了合庚帖之外,各种礼制都齐全,拜过祖宗天地,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我还找人算过,我和雪儿是极好的姻缘。”

“只等你和阿妹回来,她就是我的妻子。”

“夫妻之间的事儿,有啥不行的?”

我捂着脸。

哎呀,吃得这么好,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羞红的耳朵怎么都藏不住。

我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那娇羞做作的模样。

痛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唉,不对。

我哥好像说他逃婚是裴文卿怂恿的。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望向裴文卿。

裴文卿似乎有所感应,也望向了我。

一脸的心虚。

我们对视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沉默的氛围。

沉默就像今晚的康桥。

只有我哥努力了一番,终于吐出了嘴里的帕子,骂了一句。

“你们搁这喂狗呢?”

我哥回来了。

可我的手帕交姐妹,也就是现在我的小姑子还在外面流浪。

所以我一边给我哥上药,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率先开了口,质问裴文卿。

“文月是不是也是被你忽悠走的?”

谁能想到战场上一骑绝尘的裴小将军竟然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

我手一重,我哥疼得嗷嗷直叫,裴文卿狠狠瞪了我哥一眼,我哥立马就安静了。

裴文卿看向我时,又变回了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好可爱啊,好想亲一口。

但我还是忍住了。

板起脸继续说道。

“那赶紧把她叫回来,圣上赐婚,岂能如此儿戏?”

“不喜欢我哥也没关系,喜欢的话就带回家做个男宠、面首也行啊。”

我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是你亲哥,没错吧?”

我没搭理他,只对着裴文卿说。

“能把文月叫回来吗?”

裴文卿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雪儿,我不会纳妾,你也不准养男宠。”

还挺公平的嘞。

但问题关键是这个吗?

我敲了敲裴文卿的头。“我让你把文月叫回来。”

裴文卿垂下眼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她从小就主意大,是她先逃的婚,我才忽悠你哥也逃婚。”

“还怂恿你哥忽悠你代娶。”

“这样,你就属于我了。”

房里传来“啊呸呸”的声音。

我哥插嘴道。

“拒绝吃狗粮。”

“好好说说,我们到底该咋办。”

我脑子不太灵光,直接说道。

“好办啊,你和裴文卿先搭伙过日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我哥:“谢知雪,你疯啦,我们又不在巴蜀,我可不喜欢这口!”

裴文卿:“雪儿,我是你夫君!”

嘶,这大舅子文学情节。

虽然缺德但还挺有卖点。

可惜这个提议没通过。

因为我阿娘听到风声后,跑来把我哥关进了柴房。

落下门闩的那一刻,我拉着阿娘的手,含着泪确认。

“娘,你确定还要我继续假扮我哥吗?”

“我们俩是长得有点像,可我比我哥矮了足足半个头。”

“要是别人问起来,我咋解释啊?”

阿娘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你就说以前穿的内增高不就得了。”

说完,阿娘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哦,你可以穿内增高。”

拿到我娘为我扮演我哥准备的内增高时。

我直呼好家伙。

谢谢啊,那哪是什么内增高,分明就是高跷。

大婚后半个月,我一直在推脱我哥那些狐朋狗友的邀约,可架不住他们亲自上门拜访。

我哥的狐朋狗友们看着全场最高、正在男扮女装饰演自己妹妹的裴文卿,发出“由衷”的感慨。

“嫂子不愧是将门虎女。”

“这身高比男儿还高。”

“还有这身材、那真是腿长腰细、宽肩窄腰……啊、不对不对、这是夸男的。应该是……”

说话的李四顿了一下,接着开口找补。

“好生养。”

“对对对,好生养。”

这夸的,还不如不夸呢。

寒暄了几句之后。

张三、李四、王麻子他们带着我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张三笑得一脸谄媚。

“谢兄最近可是娇妻在怀、满面红光啊。”

我把张三搭在我肩上的手甩开,说得简单明了。

“放。”

——取自俗语“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还挺有文化的呢!

可张三说话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脸上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咦,莫非他想和我兄长搞断袖之情?

还好他解释了。“听闻谢兄雄风盖世,小弟、小弟特来求取养身之道,就是那方面的,就是那个啊。”

我大手一挥,摆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没有,快滚。”

这张三去年辜负了我另一个手帕交,总算让我逮到机会报复他了。

等有机会一定要约着姐妹们好好八卦一下,这张三太差劲了。

只是可惜那个该死的裴文容,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李四凑上来打圆场。

“谢兄,他们都说你能再现嫪毐的‘转轮之术’,这是真的吗?能不能给大伙展示展示。”

我哪有那本事啊?

但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我对着那个部位使了个眼色。

我心里祈祷着:“死玩意儿,快长出来啊!”

很明显,这玩意儿就跟钱一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我只能诚恳地告诉李四。

“我不举。”

没有约等于不举,我觉得没啥问题。

但李四一脸不信,还说。

“谢兄真是太谦虚了,你的威武事迹在京中早就传开了。”

他们几个人轮番对我进行吹捧。

这就是口碑啊!

当达到一定的口碑成就,说不定自有大儒来为我辩经呢!

赶走了我哥的狐朋狗友后。

我看见裴文卿身着红妆、戴着钗环,倚在亭中的栏杆上喂鱼。

略施粉黛的侧脸在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这张脸不管做男做女都很出彩。

裴文卿回过头,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玩四爱游戏。

裴文卿还是挺好哄的,就是第二天我的腿有点发软。

但腿软也得接圣旨啊。

圣旨要把我哥发配到岭南。

啊,不对,是派我哥去岭南赈灾。

给我哥安排的武将,好巧不巧,正是裴文卿。

裴文卿换上男装,翻墙回家也接到了圣旨。

我和阿爹商量,要不要和我哥换回来。

阿爹看了看如今混乱、还缺一人的状况,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和你哥都挺草包的。”

爹,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啊?

阿爹捂着脸叹了口气。

“但你比你哥稍微强点。”

“你也就是贪吃、好色、爱装,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平庸也有平庸的好处,你照着圣贤书行事就行。”

我想说,这种夸奖可没让我多开心。

阿爹双眼真诚,拍着我的肩膀继续说道。

“赈灾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谢家的列祖列宗需要你、陛下需要你、整个岭南的百姓都需要你……”

啊啊啊!

我爹激动起来了!

那演讲激情澎湃,都老泪纵横了!

但我才不吃这一套,瘪着嘴摇着头,满脸不屑。“我才不去呢。”

我爹:“族谱给你单开!”

我:“现在就出发!”

裴文卿身着戎装、率领着士兵在城门等我。

高马尾的少年将军魅力十足,但我这会儿没心思欣赏。

此刻,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赶赴岭南原本十几日的路程,我硬生生压缩到了一半。

然后我带领大家筑堤修坝、打开粮仓、稳定秩序。

我不敢贪污,还偷偷把小金库掏空贴补进去。

当然,掏的是我哥的金库。

毕竟用的是他的名字。

终于,三个月后,岭南一片生机勃勃。

晚上,裴文卿来到我房里给我捏肩捶背。

按着按着,手就不老实起来。

“娘子,灾情已经过去了,灾民也都安置好了。”

我微微侧过头。“嗯,那跟你摸我有啥关系?”

“你夫君我都禁欲快四个月了,一百二十多天呐,娘子你可知道我夜夜都难以入眠?”

裴文卿完全没了白天监工时的严肃模样,对着我装起了可怜。

我这人从小就耿直。

“你夜夜难眠是因为白天我监工,晚上你也监工啊。”

“你又不能坐在那儿睡觉。”

裴文卿一时说不出话来。

按着按着,我幸福地睡着了。

而裴文卿没能如愿以偿。

第二天夜里,裴文卿又来了,穿着当下最时髦的锦袍,打扮得像个求偶的花孔雀。

在拒绝他的时候,轻轻一拉扯,衣服就华丽丽地褪了下来!

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肌肉。

胸肌、腹肌,少儿不宜……

怪不得手下告诉我,裴文卿今天偷偷把南风馆的当家男花魁约到酒楼,低声问了一个时辰,走的时候还拿了件锦袍。

原来是学了这些狐媚手段。

实在是拙劣。

不过,肯为我花心思就好。

今天,就让我们恭喜这个男人,色诱成功!

临近破晓时分,我轻推了一下仿佛仍意犹未尽的裴文卿。

哭诉:“呜呜呜,美色着实误人呐……”

比我和裴文卿更早抵达京城的,竟是——

我哥和裴文卿那劲爆至极的八卦。

毕竟我是女扮男装,装作我哥模样来的。

哪怕裴文卿在灾情收尾工作期间,夜夜都偷偷溜进我的房间。

但我们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的亲密举动,在外人眼里,那就是我哥和裴文卿关系不清不楚。

别问身处岭南的我,怎么会知晓京中之事?

只因我哥又给我写信了,毫无半点客套,一开头便是重磅炸弹。

【谢知雪,请问啥叫谢家大郎好妻兄!!!】

整封信洋洋洒洒足有一千字,那骂得叫一个彻彻底底、真真切切。

【你跟裴文卿那些破事儿我也懒得多说,但为啥传我是下面那个!】

【民间还传出个惊世骇俗的说法,说我搞什么“一夫一妻制”,一个妻子、一个丈夫……】

【你到底干了啥?】

我还没来得及回信,紧接着又收到了经由我娘转手的包裹。

寄件人是我那该死的、逃婚的手帕交裴文月。

【我的天呐,我哥是你嫂子,还是你哥是我嫂子?】

包裹里还放着瓜子以及京城当下最流行的话本子。

还挺贴心的呢,我嗑着瓜子,开始翻看话本子。

《霸道将军狠狠爱》。

《将军,不要,我是妹夫》。

《重生之兄长和胞妹抢夫婿》。

《燃冬》……

看得出,里面人物的攻守十分分明。

不过也有邪门的,像这本《八尺将军为爱做娇妻》,给裴文卿设定的还是双性。

为了探寻爱情的真谛,我逐字逐句地看着。

看到一半时,书突然被扯走了。

我一抬头,就瞧见裴文卿冷笑的脸庞。

我现在赶紧装死,还来得及不?

裴文卿用行动告诉我,来不及了。

裴文卿如同书上所描述的那样,把我绑在了床上。

我的眼睛被蒙住,裴文卿在一旁念着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忽然间,裴文卿凑近了,呼吸喷在我脸上。

那热气烫得我无所适从。

“娘子,你晓得不,有些东西是相通的,他们写的有些咱们大可以试试……”

裴文卿甚至还学会了举一反三。

后半夜,我的身体和灵魂好似在海浪中漂浮。

我含着泪感慨,这些书里的花样,真是老奶奶爬楼梯——不服不行。

而我呢,就是没病抓药——自讨苦吃。

回京述职、论功行赏之后,我蹲在府里的假山上,琢磨起京中那些八卦。

我发觉裴、谢两家小辈四个人,不管怎么传,就我没卷入舆论的风波之中。

这可真好。

作为当事人,我美美地隐身了。

我开心得甚至多吃了两碗饭。

裴文卿看着我鼓起来的肚子,好看的眉眼都皱成了结。

“雪儿,我已经很小心了啊。”

“阿妹还没回来,咱俩的亲事也还没公开呢。”

“在别人眼里,你这就像是未婚先孕,这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我不在乎他们议论我,但我可舍不得他们说你。”

裴文卿就是操心太多了。

最后,大夫三句话就让裴文卿为我掏了钱。

“吃太多。”

“少吃点。”

“问诊费。”

我笑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我笑不出来了,因为民间又传出了新的八卦。

内容是:谢家姑娘在游玩时偶遇微服私访的当今皇上,二人一同出游,互生爱慕之情,这姑娘即将入主中宫。

我爹不过就是个户部尚书啊,我爹的姑娘何德何能去做皇后?

不对劲,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姑娘啊。

难道是私生女?

思绪正纷飞着,就被打断了。

只见阿爹、阿娘正在那里闹得鸡飞狗跳,活脱脱一场真人版闹剧。

一个鸡蛋飞了过来,裴文卿眼疾手快,带着我逃离了战场,飞到了屋顶上。

我和裴文卿在屋顶上瞧着热闹。

阿娘追上阿爹就是一顿猛揍。

“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女儿?”

阿爹抱头鼠窜。

“夫人,那都是谣言,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

“有没有可能他们说的就是知雪?”

我瞪大双眼,无辜地摊开双手。

“首先,我最近对外的身份可是我哥,也就是谢家大郎谢知风。”

“其次,我……”

话还没说完,我只是看了裴文卿一眼。

阿娘立刻就明白了。

裴文卿啊,那可是本朝第一大醋坛子。

他怎么可能容许我有外遇。

阿爹一拍脑袋,语出惊人。

“不是知雪,那就是知风了。”

“老天保佑啊。”

“谢家要发达了!丞相之位,近在眼前啦!”

我爹说着还磕了两个头。

我还以为我爹在瞎胡闹呢。

结果当天夜里,原本被关在书房念书的我哥,就被洗得干干净净,打包好了送进了宫中。

这爹啊,用过的人都给五星好评,只不过得分五次给。

不过,我仔细一想,我哥要是做了男皇后,那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欺君之罪这种事儿,对我哥来说,不过就是吹吹枕边风的事儿。

而且,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能以女子的身份入朝为官了。

还是外戚呢,还有个尚书老爹做后盾。

这人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激动得熬夜写了一万字的职业规划。

计划里打算先让我爹当一阵子丞相,等我翅膀硬了,再把老爹取而代之,自己坐上丞相的位置。

这计划,堪称完美。

古时有公主和亲。

如今有我哥进宫。

既然要讲奉献,男女都一样嘛。

我抱着职业规划书,笑得那叫一个猥琐,连做梦都是文武百官的阿谀奉承。

“谢女相,真是年少有为还不自负啊。”

“咱们谢大人,那可是龙姿凤章,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谢女相才情不输谢道韫,能力不输上官婉儿,乃是千秋第一才女,颇有汉室皇后的风范。”

那嘴角啊,根本就压不住。

嘴上说着“过誉过誉”,可脸都笑烂了。

梦外,当值回来的裴文卿,从裴家换了女装,偷偷翻墙过来。

钻进我的被窝里。

“怎么?梦里都笑得这么开心?”

我从美梦中惊醒,没好气地瞪了裴文卿一眼。

裴文卿只当我是有起床气,在我唇上轻轻啄了几口,柔声哄着我。

“带你去买首饰。”

我还是气鼓鼓的。

裴文卿换了个法子。

“带你去城南的酒楼吃饭。”

我瞬间就变了脸,亲了回去。

“夫君真好。”

裴文卿很享受我的主动,闲聊的时候说道。

“话说咱哥不是被关在书房吗,怎么今早被人从宫里扔出来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

美梦瞬间就破碎了。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诸葛亮。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那,传闻中的谢家女儿到底是谁啊?

伸头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两刀。

总不能就这么白白被毁了清誉吧。

虽说我也没什么清誉可言。

这时,我娘后知后觉地跟我说了件事。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那逃婚的准媳妇,就是你从小一起玩的那个裴家姑娘。她的信是从宫里寄来的。”

坑爹、坑娘的事儿常见。

坑女儿的还真稀罕。

我抱着我娘一阵大哭。

“我的亲娘啊,你咋不等到我死了再告诉我?”

我扮成我哥,带着扮成他妹妹的裴文卿进了宫。

小皇帝看着女装的裴文卿,发出感慨。

“谢夫人虽说生得高大了些,但着实貌美。说起来,还和朕的一个故人有点相像。”

那一瞬间,我慌了。

我以为小皇帝发现了裴文卿的秘密。

但小皇帝的下一句话,证明我是想多了。

“谢爱卿、谢夫人,那人你们认识的,是你们的小妹谢知雪。她可是朕的心上人。”

长得像裴文卿,还敢冒充我的,只有裴文月。

我就猜到是裴文月这臭丫头。

差点忘了她小时候一闯祸就报我名字,害得我爹对我这聪明机智的脑袋有了误解。

我早该想到的。

看起来比裴文月还要年幼一两岁的小皇帝,带着一种纯情男孩刚陷入恋爱的羞涩感,说话的时候,满是恋爱脑的气息。

“听宫里的老人说『常在一起就会长得越来越像』,朕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我就说在我这个世界,我这智商当丞相妥妥的吧。

我看到裴文卿皱起的眉毛。

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朝,危险。

可我却不在意,不聪明的皇帝也有他的用处。

得善于引导才行。

我以帮小皇帝追到心上人作担保,终于把欺君的事儿交代了。

只是交代的时候,把锅全甩给了小皇帝的心上人。

小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甚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头。

“原来不是谢姐姐,是裴姐姐啊?”

我点点头,接着把小皇帝往我的思路上引。

小皇帝不停地点头,夸赞裴文月。

“裴姐姐真是勇敢。”

“朕好像更爱裴姐姐了。”

欺君的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我还混进了翰林院。

果然,我也有成为世间良相的可能性。

皇帝撤销了赐婚。

我哥和我手帕交的婚事作废了。

转眼,皇帝又赐了我和裴文卿的婚。

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嫁给裴文卿了。

真开心。

毕竟裴文卿是除了我爹之外,第二个让我不用被困在后宅的男人。

裴文卿送聘礼的时候,握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向我爹保证。

“岳父,我父母从小就教导我和阿妹,女子也该有自己的志向。”

“所以我向您保证,我绝不会束缚雪儿。”

我爹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不忘提醒我。

“说得没错。但是乖女儿啊,女丞相这事儿就算了,我怕国家迟早要完蛋。”

爹这是小瞧女儿我了。

我什么水平啊?那可是当朝十大杰出青年。

我当然不服气。

“凭什么?”

我爹作为曾经的状元郎,文采瞬间爆发。

“乖女儿,你这就是新铺的路看着平。”

——没石粒(没实力)。

我拿出小皇帝对我的褒奖圣旨,在我爹面前使劲晃了晃,又晃了晃才慢慢打开,一字一顿地读着。

最后歪嘴一笑,尽显龙王的风采。

“这东西,爹,你没见过吧?”

我爹震惊不已。

我也装了起来。

“爹,你的铁杂质太多啦。”

——还得练。

谁爽翻了,我就不说了。

高高兴兴去成婚。

这次轮到我做新娘了。

盖头被揭开。

我抬眼望去。

此时的裴文卿身着一身红衣,面如冠玉。

虽说他是武将出身,可裴文卿偏偏生得十分英俊,还带着习武之人的那种野性。

完全符合我对少年将军的所有幻想。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被裴文卿发现了,他逗了我好一会儿。

“夫人可是嘴馋了?”

没和裴文卿在一起之前,我的理论知识就很丰富了。

更何况尝过鱼水之欢。

我太清楚裴文卿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了。

但今天毕竟是我二婚。

啊!不对!是和同一个人结的第二次婚。

难免还是有些羞涩。

可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呢?

裴文卿看我的眼神,都恨不得把我拆吃入腹了。

最后,沉溺在欲望的海洋里。

只剩大红喜烛又烧了一夜。

嫁到裴家后,我发现裴文卿更放肆了。

不管有没有人在,裴文卿都会凑过来喊我“娘子”或者“夫人”。

在老管家开口之前,我就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很久没见过小将军这么笑了』这种话。”

老管家被我猜中了心思,眼睛里燃起了怒火,打算再开口。

又被我打断了。

“我也不想听『夫人,你是小将军第一个带回来的女人』这类话。”

管家气呼呼地走了,发誓要读三百本话本子,回头和我大战八百回合。

裴文卿笑了。

裴文卿很少笑得这么开怀。

英气的眉眼舒展开来,一时间看得我有些发呆。

裴文卿察觉到了,尴尬地摸了摸脸。

“娘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种帅却不自知的感觉,我超级喜欢。

成婚后,我设想过无数种我和裴文卿可能遭遇的挫折。

比如,我和裴文卿孩子的教育出问题,养出个龙凤呈“翔”。

又比如,裴文卿在战场上受伤,我得请假去照顾他。

再比如,我在官场里怀才不遇,一直当不了女丞相……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白切黑小皇帝因为追不到裴文月,居然求我们帮忙演一场戏。

他要玩强制爱,让我和裴文卿演下大狱。

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真进大狱。

这还真是个美好得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呢!

平时总是嚷嚷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我,犹豫了足足三秒钟,才劝自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做臣子的就得替君王分忧。

然后,反手就把裴文月给出卖了。

“陛下,我选演下大狱。”

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裴文卿。

裴文卿行了个礼。

“陛下知道的,裴家向来都是夫人当家做主。”

小皇帝更满意了。

少年人眼睛里透着一种学霸道帝王强制爱却没学成的伪精明感。

在监狱里,我吐槽裴文卿。

“卖妹妹卖得这么快。”

狗皇帝为了演得逼真,给我和裴文卿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囚服。

春日时分,天气乍暖还寒,自小就怕冷的我不禁瑟缩了一下。这细微的动作被裴文卿捕捉到了,他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靠在他怀里,那种温暖与舒适,就仿佛整个人窝在柔软的被子里一样,让我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这时,裴文卿低低地笑了起来,打趣道:“夫人卖的也不慢啊。”

其实,对于裴文月的那点心思,我和裴文卿都心知肚明。裴文月甘愿留在宫中,很明显就是对小皇帝有意思。

至于她为何不答应小皇帝,我猜大概是她觉得太快答应,小皇帝不会珍惜这份感情。而我们,不知不觉就成了他人爱情游戏里的一环。没办法,要是不主动参与,说不定就会被强行拉进去,这该死的宿命感啊!

在那又硬又破的牢房床上,我蜷缩在裴文卿温暖柔软的怀抱里。脑子里还在默默吐槽着这一切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哪里都有你们两个?”我扭头一看,原来是隔壁牢房蹲着的人,仔细一瞧,嚯,居然是我的好哥哥。

我没忍住,先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哥,你犯啥事儿了呀?”

我哥气得咬牙切齿,可那牙愣是没咬稳,反复咬了好几下才说道:“裴文月那个狗东西跟陛下说对我余情未了,陛下就挑了我的错处,让我在这待七天!我跟她哪有什么余情啊?我冤呐,苍天大老爷!”我哥呀,妥妥是从全世界的爱情旁边路过的男人,后世估计都得叫他“爱情保安”。

我哥刑满释放了,可裴文月还没松口,我和裴文卿依旧被关在这空荡荡的大牢里。或许是这独特的氛围感染,又或许是内心的情感作祟,我坐在裴文卿怀里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我好奇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裴文卿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可能是因为阿妹老是夸你,夸得多了我就挺想见见你。见了你之后,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女子呢?到后来啊,就想把你留在身边,属于我一个人。”我特别喜欢他这个回答,可新的问题又冒出来了:“那你为啥不直接求娶我呢?”

裴文卿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说:“本来打算立下新的军功后再来娶你,可当年我杀敌太勇猛,对面敌人都不敢再来进犯了。没办法,我就想天下太平也挺好,我可以慢慢谋划这事。谁知道,我这‘杀神’的名头太响了,那个时候你一见我就躲。”

其实我没躲开是因为我馋他身子,见到他我的脸就不自觉地红,可裴文卿没注意到我的这些小变化,依旧沉浸在回忆里:“不过老天爷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心想不抓住那还算什么男人,所以我就来了。那雪儿你呢,你是迫于形势,还是真的对我有点动心了?”

说着,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下那颗炙热跳动的心。

那一刻,我的真心仿佛也被点燃了。我想起十五岁那年的宫宴,我在后宫迷了路,天色渐渐暗下来。那天我刚看了《宫中恶鬼录》,猫咪一叫,就让我想起那些爱养猫却枉死的宫妃,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少年寻过来,好像是裴文月的兄长。少年找到我后,长舒了一口气,温柔地安慰我:“我们都在找你,没事的,别怕,哥哥带你回去。”

我拉着少年的衣角,穿过曲折的小径,走过亭榭楼台。偶尔有萤火虫飞舞,然后又消失在草丛中。月光下,我心想就这样跟着他一辈子也挺好的。

只是后来少年的军功越来越高,京中好多女子都注意到了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好儿郎,我开始变得焦虑,患得患失起来。我把自己关在房里半个月,最后想着与其纠结男人那飘忽不定的真心,还不如多读点书。就这样,我把这份喜欢藏在了心底。

许是等了我太久都没得到回复,裴文卿有些焦虑了,轻声唤了句:“雪儿。”

我回应道:“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呢?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远方隐隐传来炮竹声,裴文卿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终轻轻吻上了我的唇。

然而,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正当我们吻得难舍难分时,我哥那破锣般的嗓子在监狱里响了起来:“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淦,怎么又忘记他俩已经成婚了。”

狱卒跟我们解释说:“谢大人,你哥被关了七天,天天吃狗粮,出狱后在大牢门口放爆竹庆祝,所以又被抓进来了。”狱卒还提醒我哥:“大牢门口是禁放区,违反规定要按律关三天。”我笑得脸都快裂开了。

后来,因为裴文月点了头,我比我哥这个非热心百姓更早出了牢房。闺蜜成了皇后,我也跟着沾了光,体验了一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有一天,我进宫去陪裴文月。裴文月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你及笄之后一直没人敢来求娶你吗?”

当时我正埋头和南海进贡的螃蟹较劲,从蟹肉里抬起头,我随口答道:“因为我太离经叛道了呗。”裴文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我的脑门说:“你也太单纯了,你就算再离经叛道,你也是尚书府的小姐,上面还有个做侍郎的兄长,还是会有人来求娶的,你再猜猜。”

这蟹肉实在太美味了,再加上御膳房的高超手艺,我都吃得快迷糊了。我一边吃着蟹肉一边不在意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爹不靠谱吧。”

裴文月看我吃得开心,又让人送了一份螃蟹过来,才解释道:“那些想来求娶你的人,都被我哥吓跑了。我哥那时候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你家门口。还好还好,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我被蟹肉噎了一下,赶紧放下筷子跑回家。到家时,裴文卿正在练剑,剑影在空中翻飞,那模样正是沙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他瞧见我回来,立刻放下剑把我揽进怀里,温柔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裴文卿啊,那可是京中闺阁女子评选的最佳夫婿人选第三名呢。

我心里有好多羞人的话想说,后来的事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春光正好,院子里的花纷纷落下,花瓣洒了我一身。

番外

(裴文卿视角)

裴文卿这辈子就骗过谢知雪一次,就是在谢知雪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的时候。裴文卿不敢说实话,怕谢知雪嫌自己想法肤浅。其实,裴文卿听到这个问题,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画面是——他十八岁那年,受妹妹之托去寻找她手帕交的姐妹,就是之前远远见过的一个小姑娘。

当他找到小姑娘时,小姑娘被一只猫吓到了,可她倔强地不肯哭出来,贝齿紧紧咬着,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雾蒙蒙的。裴文卿望着那双眼睛,仿佛望进了江南淅淅沥沥的雨季,就这一眼,便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