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带回一位女子,叫我让着她,我沉默片刻,一脚将他踹进臭水沟
发布时间:2025-07-29 19:13 浏览量:1
夫君带回一位女子,叫我让着她,我沉默片刻,一脚将他踹进臭水沟(已完结)
谢迁即将班师回朝的前一天,皇兄特意派人将我召进宫中。他坐在龙椅上,一脸严肃地对我耳提面命:“谢家刚立下赫赫战功,你行事可得收敛着点,别让朕夹在中间难做人。”
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皇兄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臣妹定会贤良淑德,安分守己,绝不惹出半点事端。”
谢迁凯旋那日,阳光洒在街道上,一片喜庆。我带着府里一众姬妾,早早地就在府门前等候迎接。远远地,就瞧见谢迁的马车缓缓驶来。
可当马车停下,从上面下来的竟是一位衣着打扮十分怪异的姑娘。她一下马车,就像只骄傲的孔雀,环顾四周,眼神里满是不屑,轻蔑地撇了撇嘴,嘀咕道:“所谓的古代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嘛,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能有什么特别。”
当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顿了顿,又故意补了一句:“长得倒是美,可惜眼神空洞,没有灵魂。”
谢迁就站在她身旁,满脸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她们自然比不上你的鲜活灵动。”
这话一出口,我身后的贵妾们纷纷变了脸色,其中一个脾气急的,立刻厉声喝道:“大胆!见了少夫人还不行礼?”
那姑娘却丝毫不以为意,扬起下巴,扯着嗓子嚷嚷:“什么少夫人不少夫人的,人人生而平等,我凭什么要给她行礼。”说完,还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就是不肯行礼。
谢迁见状,立马护在她身前,语气冷淡地对我们说:“无双与你们不同,她生性自由,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
我垂下眼帘,抬手轻轻制止了身后躁动的姬妾们,语气温和地说:“罢了,初次见面,不必计较这些小事。”毕竟今日是凯旋之日,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更何况,我刚在皇兄面前夸下海口,这时候闹事,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回府的路上,冷风嗖嗖地穿堂而过,我不禁打了个喷嚏。正想着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那衣着单薄的姑娘披上,却见谢迁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披风围在了她身上。
我讪讪地放下手,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这贤良温婉的路子是走不通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我快步追上他们,柔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家中情况如何?”
谢迁却像没听见似的,只顾着为那姑娘掖紧衣襟,生怕她冻着。
他的侍卫见状,低声回道:“白姑娘是个孤女。”
我心中一动,故作大度地提议:“既是孤女,不如纳她为贵妾吧,嫁妆我来准备,也算是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话虽这么说,可语气里还是不自觉地透着一股酸味。凭什么他能坐拥美人,我却连个面首都捞不着?
谢迁突然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说:“齐子衿,她的事不用你管。”
那姑娘闻言,立刻挽住谢迁的手臂,娇声说道:“谢郎,我可是早就说过的,我白可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我只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听得瞠目结舌,心头暗自发笑,这姑娘莫不是脑子糊涂了?若有那条件,谁不养上几十上百个俊俏公子,偏要守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老套规矩?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谢迁已一个箭步挡在她身前,语气冷得像冰:“齐子衿,她无依无靠,天真得紧,不像你……你别为难她,多担待些。”
我愣在原地,沉默片刻,胸中怒火终于按捺不住,飞起一脚,将谢迁踹进了旁边的荷花池。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畅快无比。
老天作证,我已经尽力装得温婉贤淑了,可这贤良淑德的模样,我实在是装不下去。
我转头看向那穿越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也别干站着,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自己跳下去,和他共度难关吧。”
穿越女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她显然没想到,我刚才那副温婉贤淑、大度宽容的模样,竟然全是伪装。
事实上,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的美德,跟我半点边都不沾。作为皇帝唯一的嫡亲妹妹,大梁王朝的昭玉公主,我不嚣张谁嚣张?我不跋扈谁跋扈?
我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在本公主面前谈什么平等?人人生而平等?那你怎么不去和街上的乞丐平等?怎么不去和田里的老农一生一世一双人呢?田里的老农娶不起第二个媳妇,自然不会让你两女共侍一夫。”
她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听到我自称“本公主”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看来谢迁没告诉她,我不仅是谢家的儿媳妇,更是王朝中金尊玉贵的昭玉公主。
见她磨磨蹭蹭不肯跳,我懒得再废话,直接一脚把她也踹进了池子里。
看着她和谢迁在水里扑腾,我笑盈盈地好心提醒:“小心哦,这荷塘刚清空,里面水蛭、螃蟹可不少呢。”
话音刚落,穿越女就尖声大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拼命挣扎,仿佛真的要溺水了一般。
我皱了皱眉,无情地嘲笑道:“别嚎了,这水才到腰深,你这样挣扎是淹不死人的。你可以试试躺下去再扑腾,效果会更好。”
她顿时僵在原地,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谢迁已经爬上了岸,怒气冲冲地扯掉头顶的藕节,冲我吼道:“齐子衿!你把我种的荷花全铲了?”
“是啊。”我大大方方地承认,毫无愧疚之意。
“不止荷花,院子里的梅花我也铲了,刚铲的,新鲜的,喜欢吗?某人去了边关不乐意回来,这花又没人看,不如种点我爱吃的。”
他满身是泥,狼狈不堪地朝我走来,实在太埋汰了。我嘴上依旧气焰嚣张,脚下却怂了吧唧地连连后退,躲到了身后的美人后面。
然而,脚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糟了,刚才踹人时扭到脚了。
我疼得眼泪汪汪,美人们见状,立刻围过来紧张地询问:“殿下,您怎么了?”
就在这时,谢迁他爹、他娘、他哥、他嫂一行人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他们愣了片刻,老将军随即一声怒吼:“谢迁!你又欺负殿下了?”
那天晚上,谢迁被押到祠堂挨了几十大板,穿越女在水池里泡了一宿。我被府医们围着医治扭伤的脚,美人侍妾们聚上来对我嘘寒问暖,婆婆和嫂嫂给我拿了一堆补药,老将军骂骂咧咧地跟我保证:“下次他敢惹哭你,老夫打断他的腿。”
谢迁挨完揍,刚好被抬进门,孤零零一个人趴在角落,就一个学徒在给他上药,好不凄惨。
我不厚道地笑了。正好被他看到,我俩对上视线,眼神里火花四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良久,他冷哼一声别开了眼。他讨厌我,所以我也讨厌他。
当初成亲,新婚当晚他丢下我跑去青楼喝花酒给花魁捧场,被抓回来后挨了一顿打,后面一个月天天睡书房不肯去新房,又挨了一顿打。接着他死皮赖脸混进谢家军里面和他爹一起出征去了。
出征一趟,混吃等死,啥战功都没有,还带了一个孤女回来。得,这不,又挨了一顿打。
他天天挨打,却屡教不改。要不是看在他爹和他哥战功赫赫的份上,这货的骨灰早就被扬在护城河里了。
我气得直跺脚,恶狠狠地对皇兄说:“要不是他长得全京城最俊,我早就弄死这个酒囊饭袋了!”
皇兄一点也没有被我的凶神恶煞吓到,反而笑起来,清瘦的面庞骨骼分明,笃定极了:“你不会。他是谢家的小儿子,你不会寒了谢家老臣的心。”
笑得太猛了,他捂嘴咳起来,我连忙心疼地给他拍拍背,这咳嗽声听得我心一阵一阵慌。
皇兄让我做做样子,好歹送点药给谢迁,我想也没想立马点头,乖得不得了,生怕他一个激动再咳嗽起来。
回谢府后,我蹲在小厨房熬了两个时辰,拎着药罐子直奔谢迁住处。刚跨进院子就看见那个穿越女端着药碗往屋里走。
我懒得看她一眼,路过她到了谢迁床前,滚烫的药往桌上一放,言简意赅:“喝。”
谢迁正靠在床头装睡,扫了眼黑乎乎的汤药扭头:“是你?不喝。”
“你怕苦?”
“我怕你加了料。”谢迁恶意揣测。
他把我熬的药晾在一边,接过穿越女端来的碗一口闷。穿越女看我一眼,又对着他柔声细语劝:“谢郎,你慢点喝。熬了好久呢,药劲儿太大,吃枚蜜饯祛祛苦。”
那一眼,恭敬害怕底下藏着某种得意,某种“公主又怎么样,你夫君还不是只喝我的药”的虚荣感。我可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看穿她那点伎俩都不用动脑子。
话里话外误导人,好像这药是她辛苦熬的一样。实际上她就是等厨房熬好药以后,抢了送药婢女的活儿来献殷勤,宫斗宅斗惯用伎俩,毕竟谁会真的去干厨房的苦差事呢?
“可这有何难,我自然会啊。”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哪里晓得,她从厨房小心翼翼端过来的那碗药,可是我守着那小火炉,熬了好几个时辰,最后倒出来的残渣。那药香,在屋子里弥漫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谢迁懒洋洋地咬住那枚蜜饯,刚放进嘴里,又“呸”地一声吐了出来,皱着眉头嫌弃道:“太甜了,这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瞧他那副矫情样儿,我心里就一阵烦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他的矫情气炸。
哼,谁管你喝不喝药,老娘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就行,至于你喝不喝,那可就不是我的事儿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情况都是一模一样。我送去的药,他要么晾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要么直接倒掉,仿佛那是什么毒药一般。可白可送的药,他却老老实实地喝得一干二净,喝完还砸吧砸吧嘴,一脸满足。
不过,他这么膈应我,我齐子衿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一副药眼看着就要熬完了,就剩最后一副。我哼着小曲儿,心情颇好地往药里加了点黄连、巴豆,那味道,想想就酸爽。然后,我拎着食盒,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一路上,遇到一群赏花的侍妾,那些美人姐姐们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见了我,都特别殷勤地想帮我提东西。
这可不行,我心里暗自嘀咕,这碗药可是真的加了料的,我怎么忍心让这些美人姐姐们被殃及无辜呢。于是,我坚定地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连身边的婢女都被我打发到一边,自己一个人提着食盒。
正推拒间,白可畏畏缩缩地经过,见了礼,那模样,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等我走到谢迁门前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跟谢迁说道:“这高墙里的女人们,真是太可怜了,整天就知道雌竞,真是没个消停。”
她这话里的潜台词,我哪能听不出来。意思不就是,我和那些女人们就不一样了,我才不搞什么雌竞,我与众不同,而且我还特别怜悯她们。瞧瞧,我多么善良有同情心啊!
谢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一群女人,天天就知道争风吃醋,搞得这府里乌烟瘴气的,真是烦死人了。”
他这话刚说完,方才争风吃醋最厉害的那个贵妾,就气得撸起袖子,一脸义愤填膺地跟我请示:“殿下,妾去把这对狗·男女的头拧掉,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我满脸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太暴力了。小花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现在可是高门贵妾,要文雅,要娴静,怎么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呢。”
话音刚落,我步子没停,一推开门,非常顺手、非常暴力、非常双标地,把手里的食盒往那狗男人头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正好砸中谢迁的头。
谢迁狼狈地弄乱了发髻,脸上满是恼怒,大声吼道:“齐子衿,你发什么疯?”
我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我冷冷地说道:“你闭嘴。”
谢迁被我打得一愣,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
他瞪着我,眼里满是愤怒,却不敢再说什么。
我没理他,转身踱步到白可面前。她正低着头,一副受到惊吓的可怜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说道:“不搞雌竞是吗?那你别缠着别人家的有妇之夫了。出大门右转直走,有个尼姑庵,你去那,保证一辈子也见不到男人,到时候,你就安安心心地去为百姓万民诵经祈福,怎么样?”
白可嗫喏了半天,嘴唇动了动,却不敢接我的话,只是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
谢迁见状,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挡在她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护短,说道:“齐子衿,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别刁难她。”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她不值得我刁难。”
说完,我自顾自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等你把今天的药喝完我就走,这样我也算完成任务了。”我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
谢迁显然早就猜到我天天来送药是皇兄授意的,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吩咐道:“把药端来。”
白可连忙把她端来的那碗药奉上去,小拇指不小心触到谢迁的手,顿时红着脸低下头,那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泡泡。
我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这场戏,一边煞风景地讥笑:“不搞雌竞呀……只伺候男人。真是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白可被我这话刺得涨红了脸,就像熟透的苹果,却不敢反驳我,只是看向谢迁,眼里满是期待,期望他替她说话。
奈何谢迁正忙着喝药,浅尝了一口后,眉头皱起,说道:“好苦,今天的药怎么不一样?”
我语气凉凉地接了一句:“不会是加了料的吧?”
“肯定没有。”白可心虚地小声应答,毕竟不是她亲手熬的药,她心里也没底。
被我的话一激,为了自证药没有问题,她被迫端回碗喝了一大口,结果苦得脸都狰狞了,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谢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苦着脸把剩下的药喝完。
我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两人莫名其妙。
在他们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我善良地提醒:“是真的加了料的哦,加了黄连、巴豆。因为这么久以来的药,都是我配药熬的。”
“啪!”谢迁手中的碗应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白可,大声问道:“你不是说是你亲手熬的药吗?”
白可惨白着脸,捂着肚子,事已至此,当然也瞒不住了,心虚地承认:“是,是我在厨房端来的。”
末了,她眼藏讶异看我一眼,估计是没想到她端的那些药竟然是我这个当公主的亲手熬制,那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喔,谢迁脸黑了,就像锅底一样黑。
不过来不及责问她,药效上来,他黑着脸,捂着肚子,匆匆忙忙地跑开了,那速度,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他。
“白姑娘还不跟去?”我歪头瞧着僵在原地的女子,调侃道,“还是说——”
话未说完,她腹中传来雷鸣般的动静,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白可死死咬住唇,提着裙摆,落荒而逃的模样,倒比谢迁更多几分狼狈,那背影,仿佛一只被追赶的兔子。
直到下午,谢迁才虚脱地爬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阖府的人都在一旁看热闹,他恼羞成怒,扯着嗓子怒吼:“滚!都给爷滚!”
下人们被吼得懵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小少爷怎么了,他们只是来分莲藕和螃蟹的,没想到却撞上了这一幕。
我正指挥人把清空的莲塘和梅林翻了个底朝天,翻出来的藕节湖鲜各个院子里送完还有多,就给阖府的家丁丫鬟们分。大家都很开心,脸上洋溢着笑容。
谢迁看到我把他的花铲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有气无力地哀嚎:“你这是暴殄天物,这些花多好看啊,你怎么说铲就铲了。”
我双手抱胸,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本公主不喜欢的,再珍贵也不算珍贵。”
我这话,指桑骂槐,谢迁听得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虽说那谢迁是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老天爷却格外偏爱,赐予了他一副世间罕有的俊美相貌。
他那张脸,轮廓分明得如同刀刻斧凿一般,精致得恰似一幅绝美的画卷。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气韵,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深情。
每次他骑着高头大马,潇洒地穿过热闹的街市,那绣着金线的华丽衣袍随风肆意扬起,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人群,那目光所到之处,总能引得阁楼间的女子们一阵心动。刹那间,无数香囊、手帕如同缤纷的花雨般纷纷抛落。再加上他显赫优越的家世,自然而然地,他便成了京城众多闺秀心中最想嫁的公子哥儿之一。
然而,对于我而言,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即便生得再俊美无双,也入不了我的眼,更得不到我的喜爱。
我的母后,那可是个十足的“颜控”。当年,她一见到谢家那粉妆玉琢的小郎君,眼睛都直了,当场就兴奋地大喊:“此子当配吾女!”就这样,在我还襁褓之中时,便被母后稀里糊涂地订下了这门娃娃亲。
谁能想到呢,这谢迁长大后,竟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完全偏离了正轨。从当初那个可爱的玉雪团子,歪成了如今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的纨绔模样。两家见此情形,也都心照不宣,默契地将那婚书塞进了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里。
后来,隔壁景国派来使者,在送完自家一堆如花似玉的公主后,竟提出了两国联姻的请求,想要迎娶梁国的公主为太子妃。
这景国,嫡公主、庶公主一堆,可我的父皇却只有我这一个宝贝闺女,自然舍不得将我远嫁到景国去。但刚收了人家的美人,又不好直接回绝,于是便对外宣称我已有婚配。
父皇的目光在朝堂下的大臣们身上扫视一圈,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盼着能有个大臣站出来,为君分忧,认领下这门婚事。
刹那间,朝堂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谁不知道,这驸马之位,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就是个镶金边的囚笼啊!一旦成了驸马,便不能入朝为官,也不能掌兵权,生生折断了儿郎们的大好前程。
眼瞧着父皇那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诸位大臣们个个吓得恨不得把头埋进那笏板里,装作没看见。
还好,谢老将军比较忠君爱国,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把自己的小儿子贡献了出来,还提及两家早已有娃娃亲。
我父皇这才恍然想起这个口头约定,当下十分感动老将军的为君分忧之举,破例允许这一届驸马可以像寻常百姓家一样,打仗、当官都不受限制。
在场的大臣们一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父皇如此大方,谁会拒绝迎娶当朝第一美人的嫡公主呢?
父皇乐意,母后乐意,老将军也乐意。我对此倒也无所谓,可那谢迁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白月光。
那个姑娘曾救过他一命,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谢家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便让她以表小姐的身份在谢府生活了好些年。
看得出来,谢迁大抵是很喜欢她的,坚决不接受与我成婚,顽强地反抗着,大有非她不娶的架势。奈何他爹和他哥态度强硬,无情地镇压了他的反抗。
如此一来,搞得我好像成了一个棒打鸳鸯、横插一脚的恶毒之人似的。
我收拾了一番,准备去见谢迁,打算给他出出这馊主意,教唆他带着那姑娘私奔,然后我再以弃妇的名头,伤心欲绝地含泪收集各色长得像他的美男面首,以此来表示对夫君的思念。
毕竟谢迁生得如此好看,不管什么类型的美男子,多少都会有几分像他。
这主意,在我看来,简直是皆大欢喜。
可我刚踏入谢府的门槛,还没站稳脚跟,便听闻那姑娘已主动觐见父皇,自愿前往景国和亲。
于是,我那番离经叛道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迁便一脸怀疑地质问我:“是不是你逼她去的?”
我一脸茫然:“???”
父皇舍不得我去景国,自然要找其他人代替。可他后宫就母后一人,子嗣也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实在没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父皇就这么一个宝贝公主,把我送走,他不就成半个空巢老头了?
无奈之下,父皇号召大臣们踊跃和亲,想着多来几个,以量取胜。可景国路途遥远,谁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远嫁他国,受那颠沛流离之苦呢?
这时候,那姑娘竟然主动站了出来,如此深明大义,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父皇十分高兴,当即给她封了个公主,还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开开心心地将她送到了景国使臣那儿。
这下可好,我没捞着面首,他也没反抗成功,我俩到底还是凑成了一对。
成亲那天,他竟然跑去青楼捧花魁,我则打着哈欠,正准备睡觉,却被皇兄督促着去把人找回来。
于是,我又打着哈欠来到了青楼,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甩给老1鸨,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懒洋洋地说道:“这栋楼,我买了。半个时辰之内,你把楼里漂亮的姑娘,尤其那个花魁,打包送来谢府。”
以势压人、强买强卖完,我又扭头吩咐侍卫:“留一队人,半个时辰后,把这栋楼烧掉。”
我才懒得爬楼梯去找人呢。
不过,可能是厌乌及乌的缘故,谢迁连我薅回来这群美人也冷眼相待,搞得一群美人察言观色,天天围着我转悠,为了能过上安稳日子,想尽办法讨好我。
谢迁一脚踩扁了我良心发现给他留的藕种,冷笑着嘲讽道:“是啊,你齐子衿除了亲皇兄,只喜欢狗和给你当狗的。”
我冷冷地回应:“总比你只喜欢那些装模作样的白莲花和绿茶婊强。”
谢迁嗤笑一声:“难不成我会喜欢你这种骄纵任性、冷酷无情的人?”
我毫不示弱:“谁稀罕你的喜欢?狗至少可爱,你呢?”
话音未落,一声“嗷呜”的狗叫突然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转头一看,只见我养的狗子正追着白可跑,狗嘴一张,咬住了她的袖子。
白可一个没站稳,脸着地栽了个大跟头。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俩是从茅房跑出来的吧?”我忍不住吐槽道。
正想着这狗不能要了,却见它嗷鸣着扯白可的袖子,竟扯出来几枚蜜饯,然后对着她低吼,又委屈巴巴地对着我嗷呜。
这时,照顾狗的家丁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解释说:“殿下,是这姑娘误拿了威猛大将军的零食,才被追着咬的。”
再看那白可,额头磕破了好大一块,衣袖被扯得稀烂,浑身是泥和草,再加上之前吃了黄连、巴豆,泄了一天,脸色苍白如纸,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抬眸可怜兮兮地看向谢迁:“我,我不知道那是狗吃的零食,我不是故意的。”
谢迁犹豫了一下,还介意着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谎称自己熬药的事,可看着她那凄楚可怜的模样,到底是偏向了她,对我说:“你……”
我不耐烦听这对狗·男女废话,反正那穿越女膈应我,我就逮着谢迁教训。人是他带回来的,这笔账自然要算在他头上。
我伸手想甩他个大嘴巴子,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手腕。
谢迁怒吼:“齐子衿,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文雅娴静的样子?”
“啊?你不是最看不上古板无趣的大家闺秀吗?”
我笑着回答,扬起另一只手扇了他一巴掌。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是爽啊。
谢迁气急败坏,手上不自觉用了点力道,我“嘶”一声,他连忙放开。
我凝白的手腕上已经被攥出了一道青紫。
他满脸怀疑人生,一退三米远。
生怕被老将军碰到,误会他在欺负我。
我身娇肉贵,踹人都能把自己弄伤,打不得,骂不得,气不得,连攥都攥不得。
谢迁无能狂怒许久,顶着巴掌印,袖子一甩对着白可道:
“你招她惹她做什么?”
谢迁没帮白可撑腰,拂袖走了。
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逐渐对她失去耐心。
白可在府里的日子日渐不好过起来,没了靠山,嚷嚷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不住的”,说要搞事业。
我对她嘴里的事业很感兴趣,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白可为了赚钱,鼓捣起来什么“面膜”“胸衣”“香水”。
折腾了几个月,到了开春,还没有什么起色。
因为她鼓捣的这些,早就有人在卖了,只是不太被京城众人接受,推广不开罢了。
而且她一介孤女的身份,没有多少人信任她的点子。
白可守了许久,在路上偶遇了谢迁,明里暗里跟他诉苦,希望他替她撑腰。
她不知道,梁景两国分分合合,如今战事又起,身为谢老将军的儿子,谢迁虽然废,但好歹能用,也被迫忙起来了,根本没有心思搭理她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处处碰壁,白可终于意识到她所谓的搞事业多么异想天开,在府里无名无分,到处都是流言蜚语,终于有一天。
她千辛万苦找到我面前,乞求我:“殿下,我……民女愿意当妾。”
“你说什么?”
白可咬着唇,屈辱地放大声音:“民女想给二公子当妾!”
我看了她许久,笑起来,“你确实是天真。”
白可疑惑地看我。
仆妇丫鬟中央,珠环翠绕之中,我垂眼看向她,难得正色与她说话。
别忘了,我是公主,谢迁是驸马,虽然人都很少这么喊他,可他始终是皇家的女婿。
“驸马哪有资格纳妾。后院那些只不过是我赌气收进来的,是给我逗趣解闷的玩意儿,你看她们敢凑到谢迁面前去吗?你看谢迁搭理她们吗?”
父皇也说这届驸马可以当官打仗,可谢家敢让他真的担实职掌兵马吗?
我和父皇可以任性妄为,但谢迁和谢家可是识时务的。
“先前不过是随口一提,你当真了啊?”
“可你那时,不是心高气傲,看不上谢家妾么?”
白可哑口无言。
留下她,惯着她,不过是想看看她脑子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知识。
结果她折腾了好几个月也没折腾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处处碰壁吗?”
我透露给她:“你并不是谢迁带回来的第一个孤女,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叫花文心的。你搞的那些东西,她早就试过了。”
花文心可比现在这一个厉害多了。
她一来就是谢迁的救命恩人,被谢家当作表小姐养,比白可无名无分地好太多。
她在京城,搞发明,做生意,女扮男装,结识了一堆男人,与王爷重臣称兄道弟,还在花神节献舞,一曲惊鸿舞名动天下。
京城里最受欢迎的几个贵胄公子,除了我皇兄,全是她的裙下之臣,多男争一女,闹出了不少好戏。
但这些都只是她的鱼而已,她野心勃勃,目标是我皇兄,奈何我不喜欢她,皇兄自然也不喜欢。
皇兄是她的目标,谢迁是她的退路。
奈何谢迁被指给我当驸马了,花文心的退路就此断绝。
她一时乱了分寸,心中难免慌乱,直到后来,她发现了新的目标——景国太子。
其地位与权势不逊于我的皇兄。
于是,花文心自请前往景国,或许是想借此机会接近那位太子。
她的野心不小,既想成为一国之母,又奢望皇帝能对她一心一意,守着她一生一世。
可她不知道,景国太子可不是什么善类,满朝文武没有人愿意把闺女送过去,不仅是因为远,更因为景太子不可能是良人。
无知真是无畏。
那个女人现在在景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白可听完,难以置信:“原来,我只是一个替身吗?”
我:“那倒不至于,她比你高明多了,你像不了她。”
我拍狗一样,拍拍她的脑袋:“你好好待着,不作不闹,就可以在谢府一直待着直到老死。”
好歹我也从她搞的“事业”里,得到不少有价值的东西,不至于过河拆桥,给她养老算是报酬了。
谁知道她作死,趁皇兄来看我的时候勾引他。
我亲眼看到她软脚虾一样晃了一下,跌倒进皇兄怀里,立时沉了脸,走上前去把她推开。
白可看到我就慌了,她对我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当然,恐惧底下是不甘,不然怎么会想着对皇兄投怀送抱。
她可不知道,皇宫一个妃子也没有,像这样想当我皇嫂的全都当场处决掉了,对外就宣称皇帝心有所属,不愿娶妻。
我面无表情,一句废话也没有:“杖毙。”
白可惊叫一声,难以置信。
也是,往常她冒犯了我那么多次,按规矩骨头都在乱葬岗积灰了,不过我老齐家向来不讲究规矩,看她有用又蠢,我都饶她一命了,她不会以为公主只会斗嘴踹人吧?
不讲规矩,但讲底线,皇兄就是我的底线。
我无意多言,示意侍卫把她拖下去,当庭杖毙。
白可惨叫着被拖走。
皇兄是位温和仁德的君主,不过他一贯纵容我,我当着他的面杀伐决断,他也只是皱皱眉头:
“子衿,姑娘家手上沾了太多杀孽不好。”
我乖巧答应:“好,那下次让管刑罚的那些老头老太监去处理。”
谢迁早把白可忘到了脑后,中途回来一趟知道了,顿了半晌,皱眉阴阳怪气道:“她勾引我,你随便她蹦跶,她一晃悠到你皇兄跟前,你就把人杖毙了,只不过因为我不是你的逆鳞是吗?”
他脑子抽了?
还好谢迁没时间多矫情,就被拉走去前线了。
战事结束,景国战败。
他们的太子和太子妃还被谢老将军俘虏了。
谢迁这次回来,身边跟了一个女子,花文心。
看来花文心在景国混得还行,居然捞到了太子妃。
不过这倒霉蛋,当着太子妃就和景太子一起被俘了。
身为敌国太子妃,她本该是和景太子一起被关着的,但她又是谢家名义上的表小姐,我父皇亲封的梁国公主,谢迁的救命恩人。
于是谢家把她保了下来,送回谢府。
花文心到谢府的时候,我在看望皇兄,他下朝时晕倒了,我火急火燎地进宫,守了他一夜。
龙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身形瘦削。
他也不愿意告诉我是什么病,但肉眼可见病情越来越严重。
我烦躁地走出殿门,路过一群太医里边最年轻俊俏的一个,他是院正的徒弟,我垂眼看他:“好好医治,治不好的话,我拿你陪葬。”
年轻太医俯首:“殿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
出宫的时候碰到了押送景太子到行宫软禁的队伍。
传闻景太子残暴嗜血,草菅人命,无数女人死在他手上。
擦肩而过时,我看清了他的样貌。
墨发垂落,眉梢唇角还带着伤,殷红的血印在如玉苍白的面庞上,潋滟的桃花深眸,一抬眼便是震撼人心的俊美。
他也看到了我,步子顿住:
“昭玉公主,可是不认得孤了?”
当然认得,他祖宗十八代我都认得。
我小时候被父皇按头记全了各国王孙公子的。
我浅笑:“认得呀。你以前来过梁国的,我们也算旧识了,要不要来我府上坐一坐?”
实际上我跟他没多少接触,一点也不熟,我厚着脸皮睁眼说瞎话。
景国太子有些意外:“......好。”
于是在谢迁带着花文心回来后,我回谢府时,也带着一个男人——花文心的噩梦。
花文心正在抱怨:“谢迁把这片梅林铲了?还种野蔷薇,没人要的野花,哪比得上梅花。”
她像个归来的主人家一样对谢府的变化指指点点。
“可本公主就喜欢这些野花。”
我迎面从花间走出来。
看到我那一瞬间,她瞳孔一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我真容。
花文心也算个难得的美人,顺风顺水惯了,乍一看见我,错愕、惊艳、自惭形愧、嫉妒的表情收都来不及收。
不过她很快敛去神色,大大方方行了礼,柔声细语说:“殿下有所不知,这梅花不是普通品种,而是有价无市的珍品,正所谓‘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接着,她的婢女把她不好意思自吹自擂的后续接了下去:“公主殿下来得晚,可能不了解,这梅花是谢二公子特意为我家主子种的。我家主子赏花时诗兴大发,《咏梅》一出,引得无数人追捧,谢二公子也在府中种了一片。”
说得好像我很没见识似的。
花文心很是感慨:“到底是人走茶凉,如果当时我没有替殿下去和亲,谢迁和殿下也不必如此相看两厌。”
说得好像和亲是我逼她去似的。
明里暗里炫耀谢迁对她的爱慕,扬扬得意她大方让出人,我却还是不得谢迁喜爱。
我笑了,“那你知道它们为什么有价无市吗?”
花文心答不上来。
我:“我及笄之年祈福,从宫里随便摘了几枝梅花,万民瞩目之下捧着一会儿。
从那以后这种梅花就成了最受欢迎的品种,有价无市。你能赏到它是因为它贵,它贵是因为我喜欢过。本公主喜爱什么,什么便是珍品。你的意见不重要,憋回去。”
花文心张着嘴,却不知道接什么话。
在她过往的接触里,斗赢了许多世家千金,骨子里对别的女人带着一种轻蔑。
可她都不配和我斗,真正的公主面前,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我折了一枝带刺的野蔷薇,簪进她的发间,细刺擦着她的头皮而过。
“时辰已到,景太子妃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
往身后一拽,景太子手中镣铐链子绷紧,被我拽了出来,他神色自若,丝毫没有被当成狗拽着的屈辱。
看到景太子的一刹那,花文心瞳孔骤缩,也不知是怕被刺到,还是看见了克星,微不可察地战栗了一下。
午膳是谢家的接风洗尘庆功宴,所有人都到齐了。
看到我带着花文心和景太子走进来,全场目瞪口呆。
谢迁猛地站起来,俊脸铁青,把我拽到一旁,手上绷得死紧,不过攥我手时力道却控制得极好,“你带越无溟来干什么?”
我理所当然道:“就许你带女的回来,不许我带男的回来吗?”
谢迁噎住了。
半晌,他不自在地解释:“是她非要跟着我的。她到底救过我一命,我欠她恩情。”
不管他怎么不甘愿,饭还是要吃的。
花文心在景太子旁边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谢迁莫名其妙生闷气,视对面的男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谢家两个将军尴尬地和自己的俘虏一起吃庆功家宴。
景太子优雅淡定地吃饭,看不透眸色。
一顿奇怪且煎熬的午膳用完。
谢家临场反悔,速度飞快地把花文心打包随景太子一起送去了行宫。
公主不高兴了。他们品得出来。
不高兴主要是因为皇兄病情加重,又被迫监国,一堆破事要处理。
放在往常,我会觉得花文心挺好玩的,现在没心情,只把她软禁了。
谈判失败,景国不肯挨宰,坚持要回去重新立太子。
得,景太子砸手里了。
我打算去把景太子迁到其他地方,一个被抛弃的旧太子不值得放在行宫供着了。
花文心被我以盗窃罪打入了大牢,先前顾着她的景国的身份没处置她,现在也可以处置了。我等着谢迁去捞他的救命恩人,等了好几天他都没动静。
我亲自去找他:“你不是喜欢花文心吗?你怎么不去救她?”
谢迁满脸莫名:“我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救过你一命,你应该以身相许。”我满脸认真。
谢迁跳脚:“救过一命就要卖身吗?那越无溟岂不是…”
说到一半袖子一甩,冷静下来:“我不喜欢她,那些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假象。她在谢家享受了几年荣华富贵,还当作踏板当上了一国太子妃,出事时谢家也保过她,这些足以偿还救命之恩。”
我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拿捏住了谢迁的软肋呢。
花文心可能也察觉到处境不妙,托人来禀告我,说有要事找我。
她蹲了几天大牢,人都憔悴了,看到我赶紧扒着牢门:“谢迁,谢迁他没有来救我吗?”
“没有,他最近消停得很。”
花文心眼底希望的光明破灭,语气低落:“我后悔了,我当初看不上谢迁是个纨绔子弟,一心想当帝王妻。结果到了景国,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似乎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你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你肯定想象不到,我在景国,过的是什么日子。越无溟,他简直是个恶魔,落到他手里真是生不如死。”
“其实谢迁也不一定要你。”我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文心疯狂笑起来,歇斯底里地笑,甚至有些狰狞,她大声地说:“你中计了。你们都中了越无溟的诡计!”
接着从稻草里翻出一根黑乎乎的长棍,猝不及防,一枪射中了我身旁的小花。
“这是什么?”我赶紧后退。
奈何没她步子快,她弄碎了锁冲上来,用一块带着药味的帕子捂上了我的嘴。
我没什么力气,扒拉不开,慢慢陷入了昏睡。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宫殿。我被拐到景国皇宫了。
原来景太子被俘,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
深入敌后,让梁国放松警惕,策反梁国大臣,暗中逃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进攻,里应外合,摧枯拉朽。
敢独自一人被困梁国,还不担心身后其他皇兄皇弟上位,看来这个景太子其实对景国上下的掌控已经牢不可破,景国皇帝估计早就被架空了。
真厉害,不愧是一堆皇子里养蛊出来的。
皇兄肯定斗不过,而且他还病着,也不知道梁国那边怎么样了,急死本公主了。
我被关在大殿,喊了半天没人搭理,砸了一堆东西后,快把整个大殿都拆了,终于砸来了一个人。
是个老太监,看到满地狼藉,颤着声音:“小祖宗呦,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我:“喊你主子过来。”
老太监犹豫:“陛下正在进行登基大典,脱不开身......”
我面无表情抖出一条布,刚刚拆大殿的时候顺手撕下来的纱帘,当成白绫绕到梁上,臭不要脸嚎:“好无聊啊!死了算了!”
老太监吓得冷汗直冒,“姑娘!齐姑娘,杂家现在带您去见陛下。”
我瞬间乖巧:“好的呀,走吧。”
越无溟确实很忙,忙着登基,玄色绣金的帝王冠冕加身,越发显得俊美且莫测。
我目标明确:“我皇兄和梁国现况如何?”
越无溟一点也不惊讶我能折腾到他面前来,只是挑眉:“你只关心你皇兄的处境,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吗?”
身为公主被抓到敌国皇宫,确实挺危险的。
不过一醒来就在金碧辉煌的宫殿,我连续试探了两次,一次拆家,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半点事情也没有,显然他是打算好吃好喝把我供着的。
只要挂不了,就不耽误我作妖,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随口道:“我这么美,你舍不得杀我。”
主要是身为敌国公主我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可以拿去当人质或者敲一笔,他被抓到梁国时我也是这么干的,风水轮流转而已。
越无溟眼前的垂珠叮铃,声音也沉缓如珠滚玉盘:“梁国战事节节败退。至于你皇兄.....”
他玩味看着我。
“刚被诊出喜脉。”
我拧眉。
越无溟诧异:“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我早就猜到了。
我的皇兄其实是皇姐,还被太医院正徒弟那个小瘪犊子勾搭上了。
我父皇只有我母后一个老婆,母后生了皇姐,身体不好,太医说以后可能不能再生养了,可齐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于是父皇想了个馊主意,对外宣称生的是个皇子。
后来母后又意外怀了我,难产而死。
我生来就没有娘,被父皇亲自抚养长大。
长姐如母,长兄如父,皇姐两个都沾。
父皇驾崩后,她既当爹又当娘,我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皇姐女扮男装的事瞒着我,怕我担心。
但她最近几年频繁生病,我感到蹊跷,就偷偷搞了点药渣回来,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只好自己熬夜苦读医书,弄明白了那是女子抑制月事的药。
皇姐久病,我成医,所以我给谢迁熬药时才那么信手拈来。
她病弱,是因为吃了太多乱七八糟抑制生长的药。
我默默把太医院清理了一遍,这样别人就弄不到药渣了。
遇到投怀送抱、察觉出异常的女人,一律清理掉,给她扫了不少尾。
她一病倒我就守着她,端茶倒水不假外人之手。
其实她真的不太适合当皇帝,她适合当温婉贤淑的贤妻良母,因为她是母后带大的,母后就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我是父皇带大的,父皇教我帝王心术,暗中布局,扭转民心,想一步一步让梁国百姓接受女子为帝,然后好让皇姐恢复女子身份,开开心心当一个女孩子。
可他死得太早了,没有办法。
皇姐女子的身份败露,是花文心临走时捅出来的。
她之前攀附梁国太子屡屡失败,早有怀疑。
现在梁国那边,皇帝被发现是女子,监国公主失踪,景国来势汹汹,内忧外患,估计乱成一锅粥了。
而我在敌国皇宫混吃等死。
花文心趾高气扬带着黑压压一群人进来,冷嘲热讽:“昭玉公主怎么还有心情吃好喝好?”
这回轮到她的主场了,花文心说话一点都不带委婉,和初见时那柔声细语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神情恹恹,不太想搭理她。
花文心跟我炫耀:“我现在是景国位分最高的贵妃,你只是一个快要亡国的公主,你要是来讨好讨好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向陛下求情,日后给你一个全尸。”
叽叽喳喳吵得人烦,我一句话让她闭嘴:“你不是太子妃吗?怎么太子当皇帝了,你只是个贵妃?”花文心闭嘴了。
过了一段时间,冷笑着屏退众人,把我带到了一个偏僻宫殿。
“你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吗?”
“什么?”
她把门推开,里面挂满了美人剥皮制成的宫灯,看着无端瘆人。
花文心:“陛下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说不定以后你的下场就是一盏陈灯。”
越无溟确实是个变态,以后估计也是个暴君,优雅从容地在大殿上搞酷刑的那种,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我要是能被这点小场面吓唬到,我就不用姓齐、给老齐家丢人了。
我走进去,左翻翻右拣拣,还评价了一番。
“画工真不错。”然后让我翻出另一个房间来,在最里面,放满了奇奇怪怪的武器,有那天花文心打死小花的长棍子,小花说过是火铳。
放在能让花文心随便进出的宫殿,显然这一批还不是最精锐的武器,难怪景国敢想着吞并梁国。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我问花文心。
花文心很是得意:“我提供了粗略的设计图,要不是这些东西,我早就死了,也爬不上今天的位置。”
我惋惜不已:“在梁国的时候你怎么不画出来呢?你画出来,直接给你封王,还用得着勾引男人?”
她愕然,显然没想到梁国竟然可以封女子为王,她不知道齐家人一向不走寻常路。
“我不讨厌穿越女,我只讨厌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天天喊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却四处勾搭。什么时代都有忠诚清醒的人,我父皇只有我母后一个妻,因为我母后很爱很爱他,真心需以真心才能相换,他们从不标榜什么。现代世界让你见识了很多现代的思想,可你却只会鹦鹉学舌。你自诩独立自由,却从来没停止过攀附男人。但凡你把心思放正,早就真的闯出一片天地了。”
话落,一枪命中她胸口。
她惊讶地倒在地上,想不到我看一遍就大概会用火铳了,一点防备也没有。
“一命偿一命。”我说。
花文心奄奄一息的时候,越无溟赶来了。
身为阶下囚,我一枪崩了他新上任的贵妃,此刻正悠闲地嗑瓜子。
这是我第三次,试探他的底线。
花文心还剩几口气,看到越无溟,眼睛亮起来,虚弱地喊:“陛下,陛下快救我。”
越无溟相当冷漠,只是站定了问我:“你为什么杀她?”
“她打死了我家小花。”就这么简单。
越无溟不再问了,吩咐人把尸体抬走。
他对我可真纵容,这底线低到让我自己都吃惊。
我凑近了,凝视他的眼睛,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越无溟。”
直接又大胆,给他问蒙了一瞬。
他眉眼微垂:“昭玉公主可能忘了,朕欠你一合之恩。”
什么?我救过他?什么时候的事?
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不过他到底是没有否认我的疑问。
我暗暗同情地看他一眼。喜欢我的全都是倒霉蛋。
父皇从小以帝王的标准培养我,我齐子衿不可能耽于情爱。
谢迁有一点说得没错,除了唯一的至亲皇姐,我只喜欢狗和给我当狗的。
我笑盈盈得寸进尺:“越无溟,我闷在殿里快发霉了,我想出去逛街。”
越无溟咬牙切齿无奈道:“我被俘时你把我当狗,处境倒转,结果朕拐了个祖宗回来。”
不仅要逛街,逛腻了还要去打猎,打猎腻了要放风筝,放腻了天天欺负后宫的妃子,就算在敌国的地盘,也照样骄纵跋扈。
直到传来消息,皇姐病逝。
我踉跄了一下,独自回了大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茶饭不思。
又赶走了一批送饭的人,我看着角落里一个侍卫,扯着他的衣摆失魂落魄道:
“谢迁,我没有皇姐了。”
谢迁一惊,赶紧捂住我的嘴,左右确认了一下没被人听到,惊疑不定,“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混进来的?”
“早就发现了。”我蔫不拉几。
我表面上到处乱逛,其实是在布眼线,找耳目,怎么可能真的摆烂坐以待毙。
皇姐没了,几个武将守在前线,如今梁国是谢迁在主持大局,皇姐病逝前把他封为了摄政王。
谢迁说让我安心,我之前招揽的穿越者里面,有人制作出了大炮,局势很快就能逆转。
我依然是蔫不拉几,“我以为你会趁机谋反呢。毕竟你谋划了那么多年。”
谢迁凤眸微垂,顾盼之间辉光隐在暗色的阴影里,清冷的声音传出:
“谢某,愿一世为臣。”
这话,只有我才听得出来,分量极重。
谢迁小时候不仅长得漂亮,还聪明,四岁成诗,五岁成章,是远近闻名的神童,所以我母后才那么中意他。
可国师说紫微星有移位之势,指向谢府,我父皇就开始猜忌谢家,谢家夹着尾巴做人好多年,连神童都逐渐泯然众人矣了。
怕被猜忌,所以不许谢迁出头,谢家有意将他养废,谢迁表面上确实是个酒囊饭袋纨绔子弟,一家子自己都没想到,这货从那时就知道伪装了。
他肯定是不服,想着谋反。
父皇到底是不放心他,阴差阳错将我俩凑一起后,我没住公主府,住进了谢府。
我当晚就端了他的私产,那栋青楼,没找出什么,在谢府待了一段时间没发现异常,我就把唯一没排查过的莲塘挖开来了,依然没找出什么。
现在他算是主动暴露了。
“所以你那个青楼和荷塘,到底有没有猫腻?”
谢迁没好气道:“有,全是要抄家掉脑袋的东西。我把白可带回去只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好转移东西。”
我好奇:“你不是讨厌我吗?干吗不趁火打劫一下?”
谢迁咬着牙:“齐子衿,你没有心。”
莫名其妙就生气走了。
唉,男人心,海底针。
兵败如山倒,景国皇都被攻破的那天,谢迁布置好的人手把我藏了起来。
待我出来时,战事已经结束了,他带人占领了皇宫。
越无溟被找到时是在那座偏僻宫殿里,捏着一盏精致的宫灯,懒洋洋看着,一点也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惧。
他把宫灯递给我:“还给你。虽然…你肯定不记得了,你这个人,没有心的。”
灯一到手,他忽然攥住我的手,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我手中,攥着我手,将利刃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幽深的眸子将我看着,含笑淡声道:“命也还你。”
俊美绝尘的一代帝王,缓缓倒在了地上。
头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性命,我怔怔地捏着匕首,眼泪不自觉掉下来,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低声说:“对不起。”
回到梁国,我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甚至有人呼吁我登基为帝。
毕竟齐家皇族就我一个独苗苗了。
况且,父皇布了那么久的局,加上我之前颁布的政令,梁国民风越加开放,女子为帝他们慢慢就顺其自然接受了。
我找到了皇姐藏身的地方,她之前是死遁,我安排的。
“皇姐,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当女帝了。”我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返回皇宫的说辞。
皇姐一身妇人装束,满脸慈爱地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轻轻摇头:“子衿,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比起我,你更适合当皇帝。”
一旁那个太医院的小瘪犊子拉着我皇姐的手:“殿下,其实你才是民心所向。”
我有些失落,“好吧。”
【番外】
戴上冠冕的时候,我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大臣们离得远,我问谢迁:
“那你讨厌我到底是为什么?”
谢迁没回答,只是在典礼的空当,眼眸深深,用他那好听的嗓音低声说:“殿下,我早就不讨厌您了,我喜欢您。”
漂亮的眼睛微红,终究是不甘心地轻声问了一句,“您那时候,为什么不救我?”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脸莫名。
到后来,某一个,稀拉平常的晚上,路过长廊时看着檐角摇曳的灯火,我福至心灵,想起一桩旧事。
年少时,景国使团有次来访,和我们一起去围猎。
大晚上有猛兽冲进营帐,人群四散。
我被宫人送到了一个安全的角落,一转头,看到落进急流里的两个人。
一个是谢家的小公子,一个是景国的小太子。
溪水湍急,我身旁有一根长藤,只来得及拉住一个人。
我选择了救下景国太子。
因为景国太子若死在梁国,会惹起争端,身为一国公主,我理应顾全大局。
我把那个少年拉了起来,把手里的宫灯塞给他:“你等着,拿着这盏灯,会有人来找的。”
言罢想走,被他拉住了手,少年眉眼艳绝,手极冷,他有些不安,“你去哪?”
我拿开他的手:“谢迁被冲走了,我要去找他。”
接着头也不回顺着溪岸走了。
我找他,找了一晚上,后来看到他被对岸一个女子救了上来,才放心离开。
原来越无溟和谢迁,说的是这一桩旧事。
“谢迁,我说我去找过你,你信吗?”
良久,谢迁终于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
“殿下,我不再问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我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好。”
——已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