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月子期间,他却想把外室表妹扶正,我一纸和离,侯府上下都慌了

发布时间:2025-07-28 18:17  浏览量:1

沈明璃慵懒地斜倚在美人榻上,鬓发略显凌乱,那明亮的眼眸中透着冷冽与清澈。

地面上,破碎的茶盏、瓷器碎片四处散落,笔墨纸砚也被弄得杂乱无章。两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半柱香的时辰前,老太太差人唤沈明璃过去谈话,婆母江氏也在场。

沈明璃原本以为老太太是要过问端午节礼的相关事宜,却万万没想到,婆母江氏一见到她,便满脸堆笑地向她道喜。

沈明璃一听江氏提及“喜”字,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深知这老婆子向来不是什么善茬,她嘴里说出“喜”,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老太太缓缓开口告诉她,表姑娘江挽歌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是陆锦辰。

老太太接着又说:“陆家向来人丁不旺,陆锦辰房里有一妻三妾,可如今却只有一子二女。除了你沈明璃所生的一子一女外,还有赵姨娘两年前生下的一女。另外那两个姨娘,这几年肚子始终没有动静。这不,都两年多了,陆家都未曾添丁进口。如今表姑娘江挽歌有了身孕,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只是有一点,表姑娘江挽歌跟后宅里的那些妾室可不一样,她可是太太江氏娘家的亲侄女,总不能随便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就打发了。”

所以,他们经过一番商议后,打算让陆锦辰娶江挽歌做平妻。

婆母江氏还摆出一副完全为她着想的样子,说道:“明璃啊,你如今身子骨不好,不能再为锦辰诞下子嗣了。不如以后照顾锦辰的事情就交给挽歌吧。你只需一心打理府中的庶务,这样,你身上的担子也能轻省些。”

老太太也在一旁安抚道:“你婆婆说得对,不管锦辰身边有谁,这侯府仍旧由你执掌中馈,你是当家娘子,这地位不会改变。”

这世上还有这般荒谬的事情?自己的夫君要拱手让给别的女人,自己还得感恩戴德?还得心甘情愿地去当个管家婆子,替他们操持家宅,好让那对狗男女一门心思逍遥快活?

沈明璃没等这婆媳俩继续说下去,当场就大发雷霆。她猛地一挥手,将老太太跟前的小几直接掀翻,瓜果、点心、茶盏纷纷摔落一地。

“我身子不好,那是因为我嫁进侯府之后,三年内接连诞下礼哥儿和妍姐儿,之后又没有好好调理身子,这才落下病根,难以再有身孕。”

“说侯府人丁单薄,想要陆锦辰多纳妾室为侯府开枝散叶,我可从来没有阻拦过。陆锦辰后宅的三个姨娘,我也从未苛待过她们。”

沈明璃越想越气愤,“可是,江挽歌?那是一个和夫家和离后无处容身,才投奔到陆家的女人。我原本是可怜她,又念及她是婆母的娘家人,夫君的表妹,所以我也拿她当亲妹妹一般,好好地将她安顿在府里,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亏待过她。没想到,这贱人见着我时一口一个亲热地喊嫂子,背地里却勾搭起了自己的表兄,甚至在无媒无聘的情况下,就已经有了孽种。这种下作行径比那青楼妓子还不如。”

“老太太和太太非但不以此为耻,不着急帮忙遮掩,反而还兴高采烈地喊我过来,要将她聘为平妻?这是想将此等丑事风风光光地宣扬出去吗?”

“果然侯府没落不是没有缘由的,我看,老太太和太太都是老糊涂了,才会生出这样叫人恶心又愚笨的心思。”

“放肆,沈明璃,你怎敢辱骂自己的婆母和老祖母?我看你简直是疯了。”江氏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

沈明璃一脚踢开脚边的茶盏,怒喝道:“我看疯了的是你们两个。这事要是传出去,世人还不戳烂了我平安侯府的脊梁骨,都会道我侯府不要脸面,不顾人伦,净会干这等下作的丑事。”

“沈氏,你住口,老太太还在跟前呢,你就敢如此口出秽语,不懂规矩?”江氏怒声斥责,生怕她一时口无遮拦又将侯府当年的丑事说出来。

沈明璃也不多费口舌,直接撂下一句:“行,我今日便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暂且不予理会。但是,想娶江挽歌做平妻?行啊,让陆锦辰那王八羔子自己来找我。”

说完,沈明璃头也不回,径直扬长而去。

她这嚣张蛮横的气焰,直把江氏气得干瞪眼。江氏一边气得骂沈氏太猖狂无礼,一边急忙命人去找二少爷陆锦辰回来休妻。

倒是老太太对此,由一开始的震怒慢慢平静了下来。她看着叫嚣的江氏,眉头微微皱起,问道:“让锦辰回来休妻?休了沈氏好娶你那侄女过门?”

江氏一愣,听着老太太这口气明显不太对劲,连忙说道:“老太太,这沈氏太猖狂了,在您跟前呢,就敢摔打怒骂,毫无体统……”

老太太看着丫鬟们收拾地上的狼藉,慢悠悠地回忆道:“我记得当年向沈家提亲前,不就差人去查过这沈氏么?当年这沈氏可就不好惹,据说是谁家的公子哥当街调戏女子,被她打得头破血流……”

“是罗侍郎家的三公子,这事当年闹得挺大。哎,当年我就说此女刁蛮泼辣,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粗鄙无礼,难当主母大任……”江氏抱怨着。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说道:“可沈氏掌家这几年,府中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未出过什么差错。”

“老太太?”江氏一脸错愕,之前这老婆子不还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吗?怎么在沈氏闹过之后,反而替她说话了?

“有一句话,我觉得沈氏倒说得不错。挽歌到底是和离过的妇人,且无媒无聘就有了锦辰的骨肉,的确是亏了德行。之前,我想着侯府又要添丁人口,一时高兴倒忘了这茬。也是我年纪大了,糊涂了。这事若真传出去,别说锦辰的名声毁了,咱们侯府这几年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脸面又得掉地上。”

江氏暗暗咬牙,说道:“老太太,那依您的意思,这事如何处置?挽歌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陆家的骨肉,况且,沈氏难再有孕,礼哥儿自幼体弱,就连大夫都说……”

说着,江氏故意眼圈一红,叹道:“不是我这做祖母的不盼孩子好,只是,那孩子养不大,沈氏又不能生,锦辰将来若连个嫡子都没……”

“先将挽歌纳为贵妾吧,之后的事,再从长计议。”老太太说道。

江氏心中对于“贵妾”这个名分自然是不满的,却也知道今天闹成这样,她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

都怪沈氏这贱人,明明是她儿媳,这几年却执掌侯府内宅,势头比她这个婆婆还要盛上一筹,叫她心中好不郁闷。

这不,得知江挽歌有了身孕,她顿觉得到了扭转这种局面的时机。先让江挽歌做了平妻,慢慢夺过管家权,之后,这侯府岂不是她们婆媳说了算?

江挽歌又是她亲侄女,自然样样听她的。那也就是说,她江氏日后就是这侯府真正的当家主母。

可眼下老太太这样说了,江氏也知事情不好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贵妾就贵妾,先成了锦辰的人,在这侯府有了名分,之后再诞下哥儿……一切都好说了。

于是,江氏很快缓了脸色,讨好地说道:“还是老太太想得周到,一切单凭老太太做主。”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婆子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太太,不好了,二奶奶去了雅香苑,正在作践表姑娘呢,您再不过去,表姑娘命就没了。”

第2章_恶毒主母贤良后,侯府上下皆慌乱

“沈氏真是癫狂了!”江氏匆忙带着丫鬟婆子们赶往雅香苑。

一抵达雅香苑,便见几个丫鬟婆子狼狈不堪地紧挨着墙角跪着,屋内传出江挽歌的悲泣声。

“沈明璃,休要欺辱挽歌,她腹中怀的可是陆家的血脉。”

江氏赶忙进了屋子,只见江挽歌跌坐在床边,发丝凌乱,脸颊红肿,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若不是亲姑姑,她差点认不出来了。

再环顾整个屋子,仿佛被强盗洗劫过一般,空荡荡的只剩下个屋架子了。

“挽歌,究竟怎么回事?沈明璃那个贱人呢?”

江挽歌扑进江氏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姑母,我不想活了,呜呜。”

就在半刻钟前,她才喝了碗红枣银耳汤,正靠在床上准备小憩片刻。

沈明璃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照着她的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暴打。

伺候她的那些丫鬟婆子全都被喝斥到院中跪着,谁都不敢进来阻拦。

紧接着,沈明璃又一声令下,那些丫鬟婆子们,就像一群盗匪似的,几乎眨眼间,就将她这屋里的东西席卷一空。

大到屋中的摆件,琉璃屏风,古董花瓶,小到首饰匣里的金簪子,翡翠的耳坠子。

虽然这些也都是沈明璃平日里赠与她的,就算全部拿走,她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此等行径实在太过分,简直将她的自尊和脸面踩在脚下。

更过分的是还有早上沈明璃命人送来的酸枣糕。

就是因为有人告诉她,表姑娘最近胃口不佳,想吃些酸的。

沈明璃这个当嫂子的,一片好心,特地让小厨房做了酸枣糕送过来。

没想到,这贱人竟怀了她男人的孽种。

为此,沈明璃还特意命人抱来了她养的那条狗,当着江挽歌的面,将剩下的酸枣糕喂了狗。

江氏听着哭诉,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再打量屋子,别说那些贵重物品,沈明璃这个妒妇竟然连江挽歌床上的幔帐还有被褥都抱走了,还有糊窗户的窗纱也卸了,只剩那丑陋的窗窟窿……

江挽歌更是痛哭流涕,越说越激动,再加上身上有伤,导致腹痛难忍,江氏忙命人去请大夫。

雅香苑里一阵忙乱!

彼时,瑶光苑中,丫鬟已经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沈明璃独自伫立窗边,静静凝视着窗边那株芭蕉树,心头仍旧难以平复。

这株芭蕉树还是她初嫁进府那年种下的,如今六年过去。

六年前,花朝节上,沈明璃遇见了清雅俊秀的平安侯府二少爷陆锦辰,还替他解了围。

过后,陆家上门提亲,她一口应允,哪怕彼时的平安侯府早已摇摇欲坠,不复祖辈荣光,她毅然决然地嫁了,只为那俊秀温厚的少年郎。

婚后,二人确实恩爱了好长一段时间。

头三年里,她为侯府连添子嗣,先是诞下礼哥儿,接着妍姐儿。

也就是生产小女儿时伤了身体,大夫说以后恐难再有身孕。

也因此,她连月子都没过完,她那个婆母就以为陆家开枝散叶为由,迫不及待地向陆锦辰的房里安排了妾室。

沈明璃心里不悦,却也没说什么,别说她身子有伤,以后难有身孕,就算她身体康健,也不能阻止爷们纳妾。

再说她嫁过来的三年里,陆锦辰身边别说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老太太、太太那边早有不满,就连府里下人们背地里都骂沈明璃是个妒妇。

所以,对于陆锦辰纳妾,沈明璃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虽然心里一直膈应,但她始终坚信陆锦辰的心在她这里,只要他们夫妇真心相爱,别说三个妾室,就来三十个,她也不怕。

可今日之事,真真让沈明璃心寒,也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在侯府中的地位。

她嫁进平安侯府六年,这六年里,她除了为陆锦辰生下嫡子嫡女,还殚精竭虑地撑起整个侯府,让早已没落的只剩空架子的侯府又安享了几年太平荣光。

她以为阖府上下都念着她的好的。

不想因着一个外来的和离的女人,她的夫家,她一向敬重的老太太,就算不喜也依然孝顺的婆母,还有她一直信赖的夫君,更甚至被她派去伺候江挽歌的丫鬟婆子,这些人,从上至下,竟一致地欺瞒她、打压她。

直到事情发生至此,才来找她,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甚至还妄想让她操办陆锦辰娶平妻之事。

让一个和离的女人跟她做平妻?将她置于何地?

都说她疯了,依她看,是这些人疯了。

都怪她这些年为着夫家一心一意,叫这些王八羔子忘了她的本性,以为她好拿捏了,当她是傻子。

“二奶奶。”倚翠打了门帘,从外头进来禀报,“奴婢已经命人将翠喜和刘婆子捆了起来,稍后便一起送到庄子上去。”

翠喜和刘婆子是沈明璃的人。

江挽歌和离后,江家不容她,她只得投奔姑母江氏。

她来时,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子,很是寒酸。

江氏将她交给沈明璃安置。

沈明璃自认为是嫂子,又同为女子,怜惜她受夫家磋磨导致和离之后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便将她安置在了雅香苑,一应吃穿用度跟府里的几个小姐一样,从未亏待一点。

但是,毕竟这江挽歌并非侯府人,且性情究竟如何沈明璃了解不深,便又将自己身边的丫鬟翠喜和刘婆子安排过去伺候。

一则是伺候,二则也是为了留个眼线。

若这江挽歌真是个好的,那么侯府多养她一个也不算什么。

若江挽歌是个奸诈的,沈明璃自有其他打算,毕竟这侯府还有几位未出阁的小姐呢,不能让她一人带坏了其他。

然而,她派出去的两个眼线,竟是个瞎的,当然,也可能是装瞎,连江挽歌勾搭陆锦辰都已经有了孽种了,她这边竟然一点风声没得到,简直岂有此理。

“问清楚了吗?”沈明璃问。

倚翠眉心皱紧,“两人都喊冤枉,一口咬定说并不知晓江挽歌房中事,也并未见过二少爷去雅香苑。”

“陆锦辰不去雅香苑?就不许江挽歌去听竹轩?”沈明璃冷笑,“我差她们两个去盯着江挽歌,她们倒好,到头来弄个一问三不知,很好。”

倚翠心口一紧,就听沈明璃继续道,“既然她们一心要维护江挽歌,背叛我这个正经主子,行,那我就成全她们,倚翠,吩咐下去,将翠喜还有刘婆子连同她们家人,一同发卖!”

“是!”

第3章_恶毒主母贤良后,侯府上下皆慌乱

“倚翠姐姐,我们交代,全交代,求你再跟二奶奶求个情,不要发卖……”

柴房里,翠喜和刘婆子被捆成粽子似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求。

倚翠坐在小凳上,看着二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毫不同情。

“你们两个真真作死,二奶奶的脾气你们不知道吗?念着你们跟了多年的情分,她已经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好生坦白了。

结果你们俩还在那玩小聪明,还敢喊冤枉?

二奶奶何等聪明,还容得下你们那点小伎俩?现在好了,不但毁了自己,还连累家人……”

“我们错了,我们该死,倚翠姐姐,求你再跟二奶奶说说,给我们一次机会……”

倚翠,“……”

少顷,沈明璃便知晓了缘由。

原来江挽歌许了她们好处。

对翠喜,江挽歌这样保证:她与陆锦辰青梅竹马,少时便情根深种,后来,她是被父亲和继母逼着另嫁他人,而今她回来了,陆锦辰对她的心思一点没变。

陆锦辰许江挽歌正妻之位,待她来日当上当家主母后,便让陆锦辰纳翠喜为贵妾。

翠喜跟倚翠几个,都是自小跟着沈明璃的,后来,一同陪嫁到了侯府。

与倚翠几个一心只有沈明璃不同,翠喜自第一眼看见陆锦辰,就爱慕这个清俊温雅的男人。

但是,在沈明璃手下,她是没有机会成为陆锦辰的女人的,当然,她也不敢背主爬床,于是,一心爱慕只能隐忍。

江挽歌恰好看出了她这心思,便时常以姨娘的身份许她,久而久之,翠喜就犯了浑,一心想让江挽歌当主母,这样她就能有机会当姨娘了。

至于刘婆子,那更容易,刘婆子有个儿子,三十好几了,吃酒好赌,上个月在外头犯了事叫人赌场给扣下来了,命差点没了,她不敢让沈明璃知晓。

可江挽歌无意得知,不但拿了私房银两让她赎人,还将自己从前夫家带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小丫头子给了刘婆子当儿媳,说是男人只要成了家有个女人在身边约束,自会浪子回头。

刘婆子对此感激不尽,自是尽心尽力。

再说,江挽歌说她将来能当主母,刘婆子心底也权衡过,沈明璃不能再有身孕,而大少爷陆辞礼自幼病弱,大夫说活不过十岁。

只要江挽歌能诞下哥儿,将来取代沈明璃很有可能。

于是,就叛变了。

“依奴婢看,这两个的脑子就是进水了,江挽歌一个和离的二婚女人,妄想当侯府主母,她们竟然也信?”倚翠向沈明璃回禀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

就算沈明璃不能生育,就算大少爷活不过十岁,将来二奶奶也可以过继一个当嫡子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沈明璃不当这个主母,陆家也不会蠢得让江挽歌当主母吧?顶多给二少爷娶个门当户对的继妻而已。

沈明璃听罢,也是冷笑,“江挽歌这个女人,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关键是她们觉得如此荒唐的事,翠喜和刘婆子信了,并且,怕是不止她们两个信。

毕竟,老太太和太太不是真的找她了吗?让她操办陆锦辰娶江挽歌为平妻之事。

甚至,江挽歌来侯府才两个月,但是已经与陆锦辰有了骨肉,且让老太太和太太同意她做平妻,暗地里以侯府主母身份许了翠喜和刘婆子好处。

这就说明,江挽歌从进侯府的第一天就是冲着陆锦辰的正妻、侯府的当家主母来的。

只是,她千算万算,大约没算到沈明璃并不如外表那般温良柔顺,连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子都敢驳。

“二奶奶,接下来怎么办?”倚翠问。

沈明璃掐碎了瓶子里的一朵海棠花,淡淡道,“不急,等等再说。”

雅香苑里,江挽歌喝了安胎药,正靠在床头歇息。

平日里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在床前跪着,辩解之前二奶奶过来闹事,她们也是被逼在院中跪着,不敢进来救人,还请表姑娘不要怪罪她们。

都是二奶奶心狠手辣!

江挽歌怎能不怪罪,除了翠喜和刘婆子,其他几个都是侯府的人,是江氏指派过来伺候她的,那就是她的人啊。

在自己主子被沈明璃欺辱之时,这些人不但没有阻止维护,还全都软脚猫似的,一个个吓破了胆,生怕连累到她们。

此刻见事情结束,倒一个个的跪在她床前请罪?

心里恼怒,江挽歌面上却一点不显,只落着泪叹道,“我不怪你们,毕竟,二奶奶才是你们正经主子。只是,我万没想到,你们二奶奶竟如此心狠……”

“谁说不是呢。”嫣红跟着附和道,“往日奴婢跟姑娘说二奶奶厉害,姑娘只不信。”

“那是因为二奶奶最是虚伪,她啊,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奉承乖顺罢了,那平时对我们这些下人最是狠辣。”雨嬷嬷也跟着说。

江挽歌似乎不解,“老太太、太太平日里最是怜贫惜弱,侯府里也不会有苛待下人之事,怎地二奶奶会这般?

可见你们撒谎,若真如此,老太太、太太不管?”

“哎呦,表姑娘,您是不知啊,老太太、太太那都叫她给哄骗了……”

接着,这屋里的七八个丫鬟婆子纷纷在江挽歌跟前诉说着二奶奶沈明璃的恶行。

有些是江挽歌知道的,有些是江挽歌不知道的。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下人对二奶奶那都是没有不恨的。

想到此,江挽歌心头又有了计量。

前世,江家嫌弃平安侯府没落,嫌弃陆锦辰性子软没出息,且到了这一辈侯府已经不能继承爵位,可以说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于是,硬是逼着她嫁给了忠勇侯王家的庶子。

忠勇侯王家的嫡女虽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却是比正妃还要受着太子殿下的恩宠。

将来,太子殿下若是登基,王家嫡女便是贵妃,王家未来将贵不可言。

原指望攀上这层关系,江家能更上一层楼,没想到王家庶子窝囊无能,且还是个心里极度阴郁之人,前世江挽歌在忠勇侯府过的连狗都不如。

而被江家嫌弃的平安侯府后来却是发迹。

江挽歌知道沈明璃的嫡子年幼夭折,后来又过继了一个庶子养在膝下。

就是这个庶子后来成为朝廷重臣,深受新帝宠幸。

不仅如此,沈明璃的嫡女还进宫做了宠妃。

陆锦辰成了国丈大人,被封为安国公,而沈明璃也被皇帝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曾经没落的平安侯府可谓风光无限,荣宠至极!

可这些原该属于她江挽歌的。

她母亲早逝,自幼常被姑母接到侯府小住,也因此与表兄陆锦辰情意相投,互相倾慕。

若不是父亲和继母从中作梗,嫁到平安侯府的就是她江挽歌,享受荣宠做一品诰命夫人的也该是她江挽歌。

可怜前世她被那庶子王忠明折磨而死。

重生归来,她豁出命去逼着王忠明与她签下了和离书。

虽然她没赶在成亲前重生,可是,一切还来得及。

和离之后,她来到平安侯府,私底下偷着见了陆锦辰,她就知道,他对她仍旧怜惜深情。

再加上沈明璃已经不能有孕,她的嫡子又身体不好,江挽歌很有信心,只要她能为陆锦辰诞下子嗣,将来这侯府主母之位非她莫属。

虽然今日事情受阻,但是,沈明璃这一闹,也让老太太和太太对她有了不满,再看这些下人们,怕是早就对沈明璃这位二奶奶恨之已久。

江挽歌笃定,只要稍加时日,这位引得众怒的侯府二奶奶,终究会众叛亲离,被休下堂!

第4章_恶毒主母贤良后,侯府上下皆惶惶

江挽歌被沈明璃狠狠暴打一顿的事,迅速在整个侯府传得沸沸扬扬!

碎玉阁这边,陆锦辰的两个妾室,秋姨娘和赵姨娘聚在一块,满脸幸灾乐祸地嗑着瓜子。

“哼,这回可有热闹可瞧了。”赵姨娘眉宇间隐隐有几分沈明璃的神韵,此刻却眼神中满是怨恨地说道,“那沈氏就是个十足的醋坛子,平日里总是拦着二爷,不许他亲近咱们,这回可好,人家背地里直接弄出个孩子来了。

看她这回脸往哪儿搁?”

秋姨娘面色白皙,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其实二奶奶对咱们还算不错,平日里不用到她跟前去伺候,也从没给过咱们脸色看,一应用度也不曾亏待咱们,至于二爷……其实,若二爷心里真有咱们,又岂是二奶奶能拦得住的。

就像这回表姑娘的事,这可是在二奶奶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呢,可见,这男人啊,他若真想要,你就使尽浑身解数也拦不住。”

赵姨娘一撇嘴,娇蛮地说道,“哼,我听说老太太和太太那边有意让表姑娘当平妻,我倒巴不得二爷把那沈氏给休了,让表姑娘当正房,表姑娘性情温顺善良,咱们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呢。”

秋姨娘却是不赞同地摇摇头,“这后宅之事,向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咱们啊,还是别掺和那么多为好!”

“哼,我偏要瞧瞧这出好戏。”赵姨娘愈发兴致勃勃,还派人去雅香苑和瑶光苑分别去打听消息。

下午,陆锦辰从外面回来,得知江挽歌挨了打,赶忙过来看望。

看到江挽歌满脸是伤,顿时怒火中烧,“沈氏这个毒妇,也太狠毒了,怎可如此作践你?”

江挽歌抱住他,哭诉道,“二爷,都是我的错,二奶奶她在气头上拿我出出气也就罢了,我只希望经过这一遭,二奶奶能消了气,仍旧和二爷和好如初!”

“哎!”陆锦辰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顺着她的话不再提及此事,只命人去拿消肿的药膏来。

江挽歌,“……”

她不过是这么一说,二爷竟然真就不去追究了?

那她这一顿揍岂不白挨了?

“二爷,如今二奶奶已经知晓你我之事,眼下可如何是好?”江挽歌又挑起话头。

陆锦辰满面愁容,推开她,“我去找二奶奶。”

“嗯。”江挽歌连忙点头,她太清楚陆锦辰的软肋了,这事要不趁热打铁,他没准一会就反悔了。

陆锦辰来到瑶光苑,刚要质问沈明璃为何要对江挽歌动粗时?

沈明璃见着他,直接先给了他一巴掌。

“混账王八羔子,你无媒无聘地与亲表妹苟且,有了野种之后,还妄想娶她做平妻?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要是敢娶那贱人做平妻,姑奶奶就一把火烧了你这平安侯府,省得让你们这狗男女的丑事玷污了全城百姓的耳朵。”

陆锦辰瞬间面色涨得发紫,败下阵来,只道,“沈明璃,往日是我太纵着你了,连自己的夫君也敢打了?我要告诉岳丈岳母去……”

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因为沈明璃已经拔了墙上挂着的那把清凌凌的剑!

沈明璃这一闹,江挽歌这平妻之事自然没成。

但因江挽歌已有了身孕,怕时间拖久了,丑事传出去有损侯府颜面,于是,由老太太做主,太太江氏亲自操办,让江挽歌以贵妾身份进了陆家后宅。

这也算给了沈明璃一个交代,也保全了江挽歌。

不过,因着江挽歌有孕不宜操劳,再加上沈明璃之前反对强烈,此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操办。

是以,江氏多赏了江挽歌些衣裳和首饰。

成亲当晚,江挽歌穿戴一新,盖着红盖头端坐在房中羞怯地等待着陆锦辰。

然而,桌上一对红烛燃了小半,也不见陆锦辰过来。

派出去打探的丫鬟很快过来回禀,“江姨娘,奴婢刚才问过了,二爷今晚去了二奶奶院中,怕,怕是不能过来了。”

“什么?”江挽歌猛地拽掉红盖头,旋即眼前一黑,跌坐在床,只虚弱无力地说道,“快找二爷,我,肚子好痛。”

“是!”清月得了令,忙唤来其他人伺候江挽歌,自己则亲自去瑶光苑找陆锦辰。

彼时,陆锦辰却是腆着个脸赖在沈明璃的房门口,“二奶奶,是我的错,你允我进屋解释一番……”

若沈明璃这边没点头,他哪敢去雅香苑,万一沈氏半夜拿把剑砍过来,那可就全毁了?

“二奶奶,二爷一直在门口认错,要不,就让二爷进屋吧?这大晚上的外头露水也重,万一二爷的头疼病犯了又不好了。”墨书给沈明璃端了一杯茶,柔声劝解着。

倚翠忙拽了拽墨书,小声提醒,“你别管,二奶奶自有分寸。”

哼,平日里说什么心里只有二奶奶一个,后宅那些妾室都是太太逼着纳的,他心头并不愿意的。

现在可好,在二奶奶眼皮子底下,就跟表姑娘有了苟且之事,连孩子都有了。

这叫二奶奶心里、脸上怎么过得去?

而且,今晚本是二爷娶贵妾的日子,二爷偏生这时候来瑶光苑一味地请罪,这要是传出去,外人不明就里的又得说是二奶奶善妒,不让二爷去贵妾的房里过夜了。

沈明璃低眉抿了口茶,心底冷笑,瞧吧,连倚翠一个丫头都懂的道理,她就不信陆锦辰不懂。

墨书微微蹙眉,“二奶奶,奴婢也懂倚翠的意思,可万一二爷一直赖在外头不走,到时候外头又该编排您欺负二爷了。”

说欺负那都是轻的,外头都传二奶奶是母老虎,是夜叉……

“外头编排我的还少?”沈明璃慢悠悠放下茶盏,勾唇一笑,“再说了,我就不信他真能在门口赖一夜,若真如此,我便既往不咎又如何?

再者,雅香苑那位能没个动静?”

若江挽歌真是个知礼懂事的,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丑事了。

话音才落,就听见外头传来。

“二爷,不好了,江姨娘才不小心滑了一跤,现在腹痛难忍,急着喊二爷过去。”

倚翠和墨书相视一眼,不由得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嘲讽鄙夷的神色。

那江姨娘也就这点手段了!

沈明璃也好笑起来,若那江挽歌今晚能安生点,沈明璃倒觉得她有几分心计,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这么拙劣的手段来主母这边抢男人?

笑过之后,沈明璃眼神又冷起来,偏就是这么蠢笨的妇人让她大意了。

“腹痛难忍就该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去了何用?”门口,陆锦辰不悦地瞪着清月。

清月噎了一下,忙道,“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但是,江姨娘害怕,哭着要见二爷……说是怕孩子保不住对不住二爷……

二爷,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陆锦辰被吵得烦躁,又看着沈明璃紧闭的房门,似乎心灰意冷,一跺脚,转身离去,“行,去雅香苑。”

倚翠不满,“二爷这般,好似被我们逼走的。”

“可二爷这一走。”墨书担忧地看着沈明璃,“外头人只怕会以为二爷更看重雅香苑那个。”

“呸,一个妾室也敢比我们二奶奶?”倚翠啐了一口。

沈明璃睨了二人一眼,“行了,夜深了,睡觉。”

“睡觉?”倚翠和墨书面面相觑,这个时候二奶奶能睡得着吗?

记得当初每每二爷宿在妾室房中时,二奶奶那晚都夜不能寐的。

然而,沈明璃今晚却云淡风轻并不理会,洗漱过后,安然上床入睡。

若说在这事之前,她心里还有着陆锦辰。

可知晓了他跟江挽歌的丑事,沈明璃一想起他就觉得犯恶心。

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狗男人,不值得她费心思。

第5章_恶毒主母贤良后,侯府上下皆慌乱

一夜悄然无声!

次日清晨,沈明璃竟破天荒地赖了床,没有像往日那般早早起身去料理府中的繁杂事务,更未前往老太太和太太的居所去请安。

她仅仅将对牌、钥匙以及一些账册交予墨书,让其转交给老太太。

虽说,江挽歌并未如她所愿成为平妻,此事表面上看似是老太太等人对沈明璃的妥协,而实际上,却是她们权衡利弊之后,认定江挽歌无法胜任平妻之位,才不得已做出的决定。

一边是离异失德的妇人,一边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根本无需抉择,正常人皆知晓该如何行事。

然而,侯府的这些人却都选择了江挽歌。

即便只是让江挽歌做了贵妾,她们也是从心底里先背弃了沈明璃。

或许,她们就是想借助江挽歌来打压自己吧。

哼!沈明璃心头泛起一丝冷笑。

既然他们率先舍弃了自己,那她也就无需再顾及他们了。

善安堂这边,老太太瞧着墨书带来的物件,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家奶奶身子骨向来还算硬朗,怎地突然就病倒了?可请了大夫瞧过没有?”

墨书回禀道:“请了大夫,说是二奶奶平日里太过操劳,亏了气血,如今需得好生调养。”

“既如此,那就让她安心歇息。”太太江氏赶忙附和着说道,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对牌、账册等,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就搁这儿,我和老太太自会找人暂时掌管家务,一切只等你家奶奶痊愈了再说。”

这可真像是瞌睡时有人递来了枕头,她正发愁要如何夺回掌家之权呢,沈氏这个蠢妇就主动交了出来。

老太太也微微点头,“对,你回去告知二奶奶,让她安心养病,保养身体才是重中之重,这个家暂时由太太来管着。”

“没错呢,要是你家二奶奶有什么需求或者缺什么东西,尽管差人告知我。”太太江氏说道。

墨书一一应承下来。

待她离去之后,太太江氏冷冷一笑,“老太太,那沈氏平日里都好好的,偏在这时候说病了,哼,依我看,她是故意拿乔呢,以为咱们侯府离了她就不行了。”

老太太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是对于江氏这个儿媳,她也不怎么喜欢,自是没有随声附和。

江氏却又说道:“老太太,依我的主意,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就卸下她掌家的担子,也让她瞧瞧,没有她,咱们侯府照样能过得很好。”

“就凭你?”老太太不由得挑起眉毛瞅了她一眼。

江氏顿时觉得胸口憋闷堵塞,话说当年侯爷好赌又好色,不但在外头欠下许多银子,还差点死在女人身上。

只是,这事又不是她的过错,怎地老太太偏要怪罪她没有管好自己的男人……还说她治家不严谨,不配当家做主母。

爷们要做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管得了么?

之后沈明璃嫁过来,老太太就直接让孙媳掌家,反倒让她这个婆母屈居儿媳之下了。

想到这儿,江氏自然是不服气,可是也不敢肆意妄为,便笑着说道:“我自知愚钝,这不有老太太您坐镇提点吗?

另外,挽歌也嫁过来了,我倒是想让她也学着管管家。

等学好了,将来她也能帮沈氏分担一二。”

老太太瞅了她一眼,她知晓江氏藏着心思,想要将管家权交给江挽歌,这样也等于是她自己掌控。

不过,沈氏这几年掌管侯府,虽说还算不错,但也确实势头过盛,气焰嚣张得很。

那日在她跟前,就敢掀翻小几,出言辱骂,实在没将她这长辈放在眼里。

若是江氏姑侄能接下掌家之责,一时间倒是可以压一压沈氏的势头。

同样,有沈氏在,江氏姑侄也没那么容易一手遮天。

于是,老太太装作思量片刻,便应允了江氏。

墨书办妥差事,回到瑶光苑,恰好倚翠领着花嬷嬷等人一同回来了。

花嬷嬷是沈明璃的乳母,当年沈明璃嫁到侯府,花嬷嬷同另外三个嬷嬷周嬷嬷、孙嬷嬷、刘嬷嬷以及四大丫鬟倚翠、墨书、香茗、翠喜一同进的侯府。

其中花嬷嬷辈分最高,也最受沈明璃敬重与信赖,进了侯府之后,便帮着沈明璃一起协理平安侯府。

另外,刘嬷嬷和翠喜派给了江挽歌,暂时不提。

其他人,像周嬷嬷和孙嬷嬷也都在府中内宅身居要职,倚翠和墨书平时多跟在沈明璃身边伺候,香茗会些拳脚功夫,人又精明爽利,多被沈明璃派出办事。

此番,香茗外出半月未归,还并不知晓府中发生的事。

而花嬷嬷等人,一早则由沈明璃全部召了回来。

“二奶奶,您辛苦操持多年的家业,就这么白白交出去了?”孙嬷嬷很有些愤愤不平。

花嬷嬷和周嬷嬷则一脸平静。

她们的大小姐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又岂是会吃亏的人?

只是孙嬷嬷这几日身上不太舒服,她们就没将二奶奶的打算告诉她,她便被蒙在鼓里了,以为自家小姐被侯府老婆子逼着交出管家权,心里正不服不平呢。

彼时,沈明璃才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倚翠伺候梳头。

从镜子里看着三个老嬷嬷义愤填膺的模样,沈明璃扑哧一笑,“白白交出去又怎样?也得她们能接得住。”

一面挑起眉毛,问道:“花嬷嬷,事儿都办妥了吗?”

“已经办妥了。”花嬷嬷应声,一早,倚翠找她交代主子的吩咐,她跟周嬷嬷就开始着手办理了。

这几年,府中所有花销,凡是动用沈明璃的银钱或者物件,全都登记在册。

还有当年老侯爷在外头欠债的十几万银子,那可都是沈明璃帮着还的,当年老太太承诺得好,绝不会动用她的嫁妆,这银钱算借的,以后会连本带利地还。

行啊,连本带利,沈明璃这边也全记在账上了。

用了沈明璃的东西,她全部收回。

欠了她的银钱,她也全部扣上,不够的欠账,也记在册上。

账目清楚之后,这些东西,她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彼时,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太太江氏带着几个婆子丫鬟,拿上对牌、钥匙、账册等直接前往议事厅,一面命人去雅香苑请江挽歌。

江挽歌此番正在房中生闷气呢。

昨晚本是她跟表兄陆锦辰的新婚之夜,结果,还得她装作腹痛以孩子相要挟逼得他从瑶光苑过来。

即便人来了,见她没事,陆锦辰竟然还要离开。

是她软磨硬泡各种软语相求缠着他,到底留了一夜。

结果,天刚亮,他起身就走了,连顿早饭都没陪她吃。

“二爷他兴许真的有事。”清月劝慰着。

江挽歌才不信,“就算有事也得吃早饭吧?他分明是害怕二奶奶呢……”

清月听言,笑着安慰道:“这个姨娘且放心,二奶奶其实并不像传言那般爱拈酸吃醋的人,昨晚奴婢去瑶光苑的时候,二奶奶并未让二爷进门的。

且以往二爷纳妾,二奶奶也并未说过什么,平时也没为难过赵姨娘她们……”

江挽歌抬眸看了她一眼。

清月觉察到她眸中的冷意,顿觉失言,忙解释道,“倒是二奶奶平时太过严肃威严,咱们二爷处处让着她罢了。”

恰好这时,太太的丫鬟前来寻找。

江挽歌便也没再纠缠此事,而是在铜镜前,又往脸上淤青未散的地方补了些粉,好让伤处没那么明显。

来到议事厅,江氏热情地招呼道:“快过来,挽歌,坐姑母这儿。”

“姑母,何事要到议事厅这边?”江挽歌坐过来,疑惑地问道。

江氏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二奶奶近来身子不适,需要调养歇息,这不,一大家子的事呢就得我亲自操持。

不过,我年纪大了,精力到底不比你们年轻人。”

“姑母?”江挽歌心口猛地一跳,她已经猜到了江氏的打算,可是她真的很意外,沈明璃对她和陆锦辰的事那般愤怒,她原以为之后她还会进行其他报复呢,没想到,她竟然主动交出管家权?

江氏点头,“没错,挽歌,你如今亦是侯府的人了,也该学着些管理家宅事务。正好,趁着这机会,我跟老太太也在旁帮着指点着,你只管放手去做。”

“可是,二奶奶那边?”沈明璃真会这么好心交出管家权?

江氏轻哼了一声,“她既病着,那就好生养着。待你学会了如何管家,将来也可以替她分担一二。”

这话说的漂亮,替沈明璃分担一二?江挽歌哪里不懂,江氏就想和她联手夺沈明璃的权呗。

不过,这也正合江挽歌的心意。

她原先还想着做了陆锦辰的平妻,以后慢慢的管理府中事务,慢慢的将沈明璃从府中排挤出去。

可当了贵妾,身份低了沈明璃一头,再加上陆锦辰那态度,她正犯愁接下来要怎么走呢?可巧江氏帮她了。

“行,姑母信得过挽歌,那挽歌定不负姑母所望,一定管好这个家。”江挽歌看着桌上的对牌、钥匙还有账册,心头升腾起一股激情和热血。

这些可都是权力的象征啊,有了这些,这府中大小事都得她管,她说了算。

太好了。

贵妾又如何?待她此番管家有方,做下功劳,未婚有孕这事很快就会被人忘记,届时,她是侯府真正的管家娘子,谁见了她不得敬重三分?

江氏满意地点点头,“好,从今天起,这侯府的家就由你来当,今天你是头天接任,这样,姑母坐镇,陪你一日,待你熟络之后,再由你独自处理。”

“谢姑母!”有江氏在,江挽歌底气就更足了。

接着,姑侄俩便开始例行办事,府中各处丫鬟婆子都到议事厅这边先训了话。

当然,训话过后,那些办事的丫鬟婆子们自是恭喜这姑侄俩,那恭维的话直说了一箩筐。

说什么侯府由太太和表姑娘掌家,日后定然会更上一层楼,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会跟着沾光了。

不但江氏,就连温婉的江挽歌面上都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连脸上的伤痛都忽略了。

之后,有人来办事,姑侄俩一起办了几件,没事之时,姑侄俩一起看账本。

这一看,江挽歌还未看出什么,江氏先就惊怒了。

“混账东西,沈氏这些年就是这么当的家吗?咱们堂堂侯府,公账上别说没有一分银子,竟然还倒欠五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