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婚登记当天他为青梅一去不回,我投身国家,他却等我十年

发布时间:2025-07-23 21:19  浏览量:1

阮家,见到闻聿风的车,阮家的佣人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简单问候一声后便继续忙碌自己的事务。

闻聿风推开门,径直走向阮璃月的房间,刚准备抬手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通话声。

“妈,您就放心吧,这个闻太太我当定了!”

闻聿风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不敢再胡乱动作,房间内的阮璃月显得无比得意,依然自顾自说着:

“两个男人而已,我哪会搞不定他们呢。小的那个,曾经我逼他吃花生糖,还逼他指认是林星澜给他喂的,他不是乖乖照做了吗?至于那个大男人,根本不用我花多少心思,他那么爱我,哪怕我曾经抛弃过他,一次次叫他来陪我,他不还是来了呢”

“不过那个孩子似乎多余了,等我嫁给闻聿风再说吧”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闻聿风一脚踹开,正在打电话的阮璃月被吓得猛地转头,尖叫声差点破音。

见到他出现在眼前,她立刻收起惊慌,强打精神换上了期待的表情。

“聿风,你怎么来了,我……”

话未说完,她便咽下了剩余的文字,眼前的男人满脸怒火,阴沉着脸朝她逼近,双眼如刀般狠狠地盯着她。

此刻,阮璃月的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捏住,随着他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收紧一分。

直到他走到跟前,令她无法呼吸地掐住了脖子。

“你想害死我儿子?”

他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刺入她的心底。

窗外骤然响起一声惊雷,闪电划过天际,映照出阮璃月苍白的脸庞。

她的脑海中“嗡”的一下,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撕裂,尖喊出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阮璃月被闻聿风粗暴地摔倒在地。

男人半蹲下来,大力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你明知道我儿子对花生糖过敏,却仍然逼他吃,还要他去诬陷我妻子!阮璃月,你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闻聿风每说一句话,语气就愈发沉重,最后几乎是怒吼出来。此刻的阮璃月,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骄傲,蜷缩成一团,颤抖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聿风你听我解释”

她边哭边紧握他的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恳求。

“我并不想伤害你的孩子,我只是想赶走林星澜,只要她离开了,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那个孩子!”

她狼狈地解释着,小脸被泪水浸透,旁观者见了或许会产生怜悯,然而闻聿风却对此毫不在意,以前可能令他心痛的泪水此时只会让他更加烦躁。

阮璃月与闻聿风自幼相识,相伴十多年,因父母的宠爱,她逐渐养成了某些骄纵的习惯,发脾气对佣人也屡见不鲜。

这些年因为抛弃过他,又想重新修好,这才不得不低头,变得稍微顺从些。

可他过度的溺爱却又滋生了她心底潜藏的骄纵,竟然为了赶走林星澜而设计陷害他的儿子。

回想起儿子在医院时苍白的脸庞与林星澜无助而悲伤的泪水,闻聿风心中的怒火如同喷发的火山,愈发烈焰。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

“你的解释还是留着跟公安局的人去说吧”

“不要,不要……”

无论阮璃月如何哀求,闻聿风都毫不回头,心中早已决定,当前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无数个电话接连而来,不知道打了多少,但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消息:

林星澜的踪迹毫无音讯。闻聿风懊恼地将电话放下。

北平虽不算大,但一个无亲无故又没有工作的林星澜究竟会去哪里呢?

就在此时,电话又突兀地响起。

他迅速拿起听筒,随即听到上级低沉的声音,

“聿风,我听闻你在寻找林星澜的下落,我劝你还是别再找了,她如今已成为国家的一员了”

话音刚落,闻聿风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归属于国家?这意味着林星澜已经投身于保密的单位,献身于国家的事业?

难道这一生都注定无法再见她?

他的呼吸骤然滞住,无法自已地捏紧了听筒。

就在此时,保姆匆匆来到他面前。

“团长,您快出去看看吧,外面有人找您!”

闻聿风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出别墅,眼前几个人正抱着箱子走入。

“请问您是林星澜同志的丈夫闻聿风吗?”

为首的男人面带微笑。

“是的,你们是?”

闻聿风愣了一下,随即询问。

“是这样的,您母亲曾拼死救了林星澜同志。出于感恩,林星澜同志嫁给了您。但是,您的母亲后来感到愧疚,认为不应该用救命之恩去干扰一个人的幸福,所以在临终前托人写了一封信。只要持有这封信,林星澜同志随时都能够与您解除婚姻关系”

后面的话语闻聿风听得模糊不清。

他茫然地接过信,心中五味杂陈,抱着那些箱子返回别墅。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箱子,里面全是关于航天的书籍。

闻聿风仔细翻阅着这些书籍,最终将它们放回箱子中,缓缓打开那封信。

自从父母离婚以来,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即便心中满怀怨恨,在母亲临终之际,他借口部队繁忙,始终未能亲自去见她最后一面。

此刻,他才意识到母亲心中竟藏着如此深刻的愧疚,她宁愿以命相救林星澜,只为给儿子一个温暖的家。

最终,母亲才幡然醒悟,写下这封信,让林星澜重获自由。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这封信在五年后才终于辗转到他手上。

随着读到信的后半部分,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

难怪最初无论自己如何对待林星澜,她始终未曾想过要离开他。

原来,她对自己的好,竟是为了报恩。

或许在这五年间,她也曾对自己有过深情,只因自己不够珍惜,反而心向阮璃月,让她彻底绝望,毅然选择投身国家事业。

实质上,自己辜负了她。

“爸爸,你怎么哭了呀?”

儿子稚嫩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闻聿风这才意识到,急忙收好信件,擦去泪水,转头望向抱着枕头的儿子。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闻弈宸听到这话,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做噩梦了,好害怕,我想要妈妈,爸爸,你不是说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么?为什么我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呢?”

闻聿风心如刀绞,连忙把儿子揽入怀中轻声安抚。

然而,他眼中尽是苦痛,他又能去何处寻找林星澜呢?

在风沙弥漫的西北地区,林星澜初到航天基地时,内心里满是荒凉与干涩。

但她全然不顾这些,义无反顾地投入到科研工作中。

整整两年,她与同事的努力终于迎来了巨大的突破。

为了庆祝这一成果,基地特别筹办了一场联谊晚会。

林星澜轻轻抚摸着满是尘埃的脸庞,随即返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狭小,除了床、桌、灯和一个木箱,别无他物。她低下身,从床底拖出箱子,取出一条裙子,眼中满是怀念。

自从来到基地以来,她将所有衣物都塞进了箱子,日复一日只着研究服。

上一次穿裙子,还是去年和同事们一起外出采购日常必需品的时候。

虽然基地位于偏远之地,但仍有众多科研人员带着家人从全国各地汇聚而来,久而久之,在离基地三公里外的小镇上,形成了购买生活用品的唯一选择。

而此次的联谊晚会,就在小镇的广场上举办。

她将箱子盖好,推回床底,又从热水壶里舀出一点温水,简单擦拭了一番,便换上裙子走了出去。

早已在外等候的同事见她出来,立刻兴高采烈地挽住她的胳膊,一路上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晚会。

“星澜,你在基地待了两年,难道不考虑组建家庭吗?要是结了婚,就能搬到小镇住,随时回来,而且镇上的生活条件比基地要好得多,至少能天天用上水”

林星澜微笑着回应:

“我现在没这个打算,心里只想着投入到研究当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搭上了每天仅有的两趟开往小镇的公交车。

窗外的景色似乎在不断倒退,逐渐从满眼的荒漠变得郁郁葱葱,最后一路被胡杨树环绕。

林星澜心中清楚,这便是小镇到了。

刚下车,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

“星澜”

林星澜抬眼望去,看到江祈正微笑着向她招手,身旁的同事也打趣着将她往江祈那边推去。林星澜心中轻叹,终究走向他,面带笑容地打招呼: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江祈笑着回答:

“组长让我们早点到广场上点篝火,这样晚上能吃烤肉”

林星澜刚来这里时,肉类和蔬菜都极其匮乏,后来小镇人才开始养羊、种菜,终于实现了自给自足。

今天因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大家破例宰杀了几头羊,炖了大锅的羊杂汤。

众人围坐一起,享受着美味的烤肉,羊杂汤,晚会也进入激动人心的环节:

邀请心仪的人共舞。

小镇和基地的人员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单身男女的数量并不算多,很多人更是一辈子都留在了基地。

因此,每逢联谊晚会,这些单身男女总是格外积极主动。

随着镇长宣布晚会开始,很快便有男女主动站起,手里捧着鲜花,四处寻找心仪的对象。

手风琴的乐声轻柔悦耳,成双成对的男女环绕篝火翩翩起舞。

林星澜却仍然静静坐在一旁,心中暗自思索着。

刚结束舞蹈的王瑶瑶与舞伴轻声交流了几句,随即坐到她身旁,推了推她的肩膀。

“你怎么不去跳舞呢?我看到江祈在那边一直盯着你呢,为了能够和你共舞,他可拒绝了好几个姑娘呢”

林星澜抬头一望,恰好见江祈正婉拒另一位姑娘,连忙收回目光,轻轻摇头。

“算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何必耽搁他呢”

江祈对她一见倾心,随后便展开了追求。即便她告知他自己已有婚史并育有子女,他依旧没有退缩。

他曾说不在意这些,只想先做朋友,而这份守候已整整两年。

王瑶瑶还想多劝几句,忽然察觉到头顶的阴影,立刻起身去找舞伴。

林星澜抬头,正看到江祈伸出手来。

“要跳舞吗?”

“我……”

她内心想要拒绝,听江祈接道,

“就当作是跳一支友谊舞”

当一曲舞蹈结束,林星澜却再也不想继续了。

“可能实验室待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动一动骨头就开始疼”

江祈没有多作纠缠,只是陪她走到广场外面。

“天色已晚,你是直接回基地,还是在小镇上留宿一晚呢?”

林星澜抬头看着星空,微微一笑:

“我还是回基地吧,今晚的天气不错,可以看看星星”

然而,返回基地的班车早已开走。最后,江祈骑着那辆二八大杠的自行车送她回去。

一路上,他们聊了许多话题,然而却都默契地避开了情感这一主题。

直到林星澜快到房间时,江祈突然叫住了她。

“星澜,你还记得我两年前对你说过的话吗?”

林星澜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眼中满是疑惑。江祈慢慢走近,从口袋中掏出一条精美的项链。

“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被你吸引。虽然知道你有过婚史,但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而非其他。我这两年始终守护着对你的感情,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他的眼神中尽是诚挚与深情,让林星澜心中不由一温。

她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过如此浓烈的爱意,哪怕是在与闻聿风的那段时间,他的目光中也没如此明显的炽热。

初到基地时,她全心投入研究工作,完全没有想着会重新爱上他人。

尽管与闻聿风的婚姻起初源于报恩,她付出了真心,但当闻聿风的青梅竹马回来,她的真心就瞬间崩溃。

与其说她不想再恋爱,不如说是不敢轻易再踏出那一步。

但是江祈却不同,这两年努力帮助她的人非他莫属。

而在她陷入危险之时,江祈也是第一个冲上前来施以援手的人。

从一开始的感激,逐渐催生了她对他的依赖,令她重新敞开了心扉。

“我也喜欢你,但我不确定这种感情能否持久。你知道的,我的上一段感情结局糟糕,而且我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找上我,一旦出现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

林星澜的话未说完,江祈便拉她入怀。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不在乎。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我们将成为夫妻,成为一家人。你的烦恼即是我的烦恼,我的担忧也是你的担忧,亲爱的,在和你在一起前,我已设想过最坏的情况,并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无论未来发生何事,我都不会伤害你,更不会离弃你”

今晚的星星闪耀得尤为动人。

星空之下,林星澜轻轻眨眼,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滑落。

或许这就是因为两人之间的默契与心灵的相通。

没过多久,他们便填写了婚姻申请书并提交给组织,对于这一对即将走进婚姻殿堂的新人的结合,所长显得格外欣喜,立刻在申请书上盖下了印章。

拿到结婚证和新房钥匙的那一刻,林星澜仍感如同身处梦境,直到坐在新家的沙发上,她才真正回过神。

看着正在忙碌打扫的男人,江祈一边扫地一边与她交谈。

“你先坐下,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等我收拾好了,我去肉铺买些肉回来,包羊肉的饺子”

无论他说些什么,林星澜都微微点头回应。

当他打扫完毕坐到她身边时,她也为他倒了一杯温水,轻声说道:

“辛苦你了,等忙完这边的事情,我会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江祈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似乎想用这份温暖驱散她心中的忧虑。

基地位置偏僻,小镇上仅有一家简陋的照相馆,别说影楼,连那些绚丽的婚礼场地都不曾存在。

由于两人工作繁忙,以及性格的简朴,他们的婚礼极其简单,除了领证、拍照和发喜糖,便再无其他繁文缛节。

然而林星澜却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坦然的笑容。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只要我们能一起将日子过得幸福,胜过一切”

自从结婚后,林星澜便从基地宿舍搬了出来。

每天上下班,要么和同事们乘坐统一安排的车,要么就是由江祈亲自接送她。

转眼又到一个假日,基地统一派车送大家去更远些的小镇,去采购小镇上所缺的日用品。

林星澜因为昨晚没睡好,靠在江祈的肩上小憩。

等她醒来,透过窗外静静欣赏风景,才发现已经抵达县城。

林星澜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邮局去收取北平航天所同事寄来的信件。

然后她和江祈一起去找了家面馆吃面。

在等待面条的过程中,林星澜拆开信件,目光在信纸上游走,直到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信纸一共两张,第一张询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如何,第二张则提及她离开后闻家发生的种种变故。

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闻聿风终于看清了阮璃月的真面目,不仅与阮家彻底断绝关系,还将阮璃月送进了监狱。

此后他不断寻找阮璃月和她的孩子,自从她离开后,闻弈宸日日哭闹着要见她,即便送去托管所也毫无效果。

直到一年前,阮璃月出狱后开车撞上医院,父子俩才暂时停止了寻找。

因为阮璃月伤害的不仅是军人,还有军人的后代,这次即使阮家动用所有关系也无济于事,阮璃月将遭到十年的监禁,加上之后被送往乡下劳改。

然而父子俩依然没有放弃寻找阮璃月的决心。

由于北平航天所为统一安排寄送信件,因此同事们也不清楚她究竟被派往何方,但仍然提醒她,称闻聿风近期将可能被调配,万一调到她所在的基地呢?于

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读完这封信后,林星澜的胃口顿时消失殆尽。

自从来到西北基地,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今生与闻聿风和他的儿子再无交集。

她所做的一切,早已将恩情一一偿还,彼此之间早已没有任何牵挂。

而更何况,如今她已经成婚。 一旦被他们纠缠上,岂不是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麻烦。

看着面前的林星澜几乎没有动筷,江祈关心地询问:

“怎么了?”

林星澜犹豫片刻,轻咬满是迟疑的嘴唇,最终将那封信递给了他。

等江祈看完信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却还是安慰她道:

“这件事你无需担忧,我会去问一下我的朋友”

被这件事情所扰,两人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买好必需品后便搭上返回小镇的车。

林星澜再度沉沉入睡,而江祈在她熟睡之后,悄然走向客厅拨打了一个电话。

“顾伯,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北平某军区,

“聿风啊,这次你可能去不了西北了”

闻聿风的眼皮猛地一跳,预感到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为什么?”

自从林星澜投身于国家事务,闻聿风便一直试图找到她的踪迹。起初他计划以家属身份前往,却因没有结婚证遭到上级拒绝。

后来因为孩子年幼丧母,上面为此有人表示心疼,便无意中透露她在西北,却并未具体说明地点。

西北地区有几个国家计划基地,纵使一个个去找也要耗费多少时光。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来得好。

于是他重新申请调往西北军区, 好不容易获得批准,却被组织叫进办公室,遗憾告知或许无法去西北军区。

关于原因,组织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失落之际,他只能黯然回到家中,一进门便看到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的闻弈宸。

经过两年的时间,闻弈宸变得愈加懂事,而他想要见到林星澜的愿望愈加强烈。

见到爸爸回来,闻弈宸立刻兴奋地扑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爸爸,爸爸,咱们什么时候能去西北找妈妈呀?”

就在闻聿风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听完电话里的话,闻聿风内心充满复杂的情感。

他的父亲快要离世,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赶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而他的父亲正好在西北的某个基地里。

这一回,组织再也找不到拦住他前往西北的任何理由了。

很快,闻聿风便带着闻弈宸踏上了前往西北的旅程。乘坐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火车,闻聿风终于抵达了那座西北城市。

走出火车站,便看见了闻父派来接他们的汽车。

汽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最终到达了县城的闻家。

望着眼前这栋别墅,闻聿风心中五味杂陈。

他反而比不愿再见母亲,更害怕面对父亲。

此行不过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寻找林星澜。

或许,命运会让他们重逢。

于是,他并未下车,只是将带来的慰问品递给门口的佣人,随后无视了管家的劝阻,朝县城另一边走去,住进了战友空闲的住处。

因为事先已和战友打过招呼,战友家的佣人在见到他时格外热情的欢迎他进门。

在稍作休整后,闻聿风又带着儿子在县城游玩,思忖要给林星澜购置一份见面礼。

然而,恍惚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当柜员询问她的喜好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却全是阮璃月的偏爱。

经过一番犹豫,他最终指向了玻璃柜台的一角:

“就要这块手表吧”

夜幕降临,闻聿风哄着孩子安然入睡后,抬头望向星空,心潮起伏。

很快,他已托付给战友去寻找了,内心期待着,不久的将来,能够再次与林星澜相见。

与此同时,小镇江家的二楼,那间仍旧灯火辉煌的屋子里,江祈正坐在书桌前,聆听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叮嘱,眉头紧锁。

即便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他的眉头却依然没有松开。

就在此时,房门轻轻被敲响,林星澜披着一件外套走了进来。她关切地问道: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江祈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马上就去睡”

见他似乎有心事,林星澜就直接在他身旁坐下,关心地询问:

“怎么了?”

江祈张嘴欲言,最终轻叹一声:

“我的朋友说,闻聿风父子已经抵达西北,现在住在县城里,表面上是来看望病重的闻父,实际上却是来找你的,星澜”

林星澜明白他的担忧,小镇这里属于基地的家属区,没有上面的调令,外面的人根本无法进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永远都无法见面,而基地每个月都会安排一次前往县城的车辆。

这是唯一一次能够采购小镇上缺少的物品的机会,她总不能因为闻聿风父子的存在就一直藏在小镇里吧。

“没关系的,该来的总会来的,遇上则遇上,我问心无愧,更何况,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江祈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柔和而坚定:

“是的,我会保护你”

第二天清晨,林星澜和江祈一起登上了开往县城的汽车。看着身旁依旧愁眉不展的江祈,她轻声安慰,抚平他的眉头:

“高兴些,这可是难得的县城之行,不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不快乐哦”

江祈依旧无法释怀,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默然无语。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大巴稳稳停靠在县城的汽车站。

林星澜牵着江祈的手走下车,和上次一样,先是到邮政局取了北平同事寄来的信件,接着去百货大楼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

最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常往的面馆吃面。

就在林星澜准备拿起筷子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妈妈!”

林星澜瞬间愣住,下意识地想低头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道身影奔向她的方向。

幸好,江祈反应敏捷,及时将闻弈宸挡在了身后。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祈虽然知道林星澜有个儿子,但从未见过闻弈宸的照片,因此当看到他朝林星澜冲来叫

“妈妈”

的瞬间,他立刻条件反射地将孩子挡住。

而林星澜则注视着已经两年未见的儿子,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两年未见,闻弈宸似乎长高了一些,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委屈:

“妈妈”

林星澜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执着于面前的碗面。

没过多久,远处又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闻弈宸,你在哪里!”

闻聿风早晨带着孩子出来吃早餐,刚买好包子转身时,发现孩子一下子失踪了。

他焦急地追过来,瞧见儿子愣愣地站在面馆前。

他原以为儿子只是想在这里吃面,正准备叫老板来两碗面时,目光却意外地停留在一位身影上。那是林星澜!

“星澜”

闻聿风轻声低喃,两年未见,林星澜与过去的模样大相径庭。

曾经的麻花辫如今已然转变为齐肩的短发,肤色也比之前明显黯淡了许多,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闪烁,却再也没有了往日对他的热切爱意。

当她看到闻聿风时,脸上无一丝波动,甚至没有给予他一瞥,随后用纸巾轻轻擦拭了嘴角,便转身欲拉着江祈离开。

“星澜!”

“妈妈!”

闻聿风和他的儿子立刻想要追她去,却被江祈迅速阻挡。

“不好意思,我和我妻子还有班车要赶,待会再聊吧”

说罢,他不待闻聿风反应,便牵着林星澜朝远处走去。

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后,闻弈宸终于压抑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闻聿风这才回过神,连忙将孩子抱起,温声安慰。

“乖,妈妈并没有不要你,她只是……”

后面的话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脑中满是江祈方才口中的

“妻子”

那两个字。 林星澜结婚了? 为什么?

昔日她不是对自己情有独钟吗? 竟然会选择与他人共结连理?

她抛下自己也就算了,连怀了十个月的孩子也不肯再牵挂了吗?

深夜里,闻聿风独自握着话筒,久久未能回神,那头的朋友依旧在不停叹息。

“你看看你,星澜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现在人家已然嫁人了,你才开始后悔。我告诫你,不要再冲动了,人家的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如果因为你冲动做出什么事,谁也帮不了你!”

闻聿风微微动唇,心中抑郁难释。他本想请朋友去民政局打听林星澜的婚姻状况,却发现她确实是已经嫁为人妻。

“你也说我曾经没有珍惜她,她是否因为对我不满才这么做,如果我……”

闻聿风还未说完,电话那头的朋友已然怒火中烧。

“谁会这么无聊跟你赌气啊!结婚需要经过层层审核的,而且人家工作的特殊性,一结婚就不能轻易离婚,谁会用这种方式气你?”

说完朋友没有再给闻聿风任何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剩下他愣愣地站在电话前,手指紧握着话筒。

明明真相已被不同的人一遍遍摆在他面前,但他依旧无法接受林星澜结婚的事实,或是她已不再爱他这个事情。

如果她真的不爱自己了,那当初为何还愿意嫁给自己,为了自己生孩子又为何?

他必须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终于,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闻聿风再度见到了林星澜。

他想要好好谈一谈,然而林星澜却无端地感到反感。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林星澜原本想要与他谈心,然而他却一次又一次为见阮璃月推掉他们的对话,如今他想找她聊天,她早已没有那份耐性。

因此,林星澜始终挽着江祈的手臂,和朋友们热聊,直到婚礼结束,她却始终没有望向闻聿风和他的小儿子。

就在他们等车的时刻,意外突发。

不知是哪个醉汉,误将油门当成了刹车,朝着门口的众人猛然冲来。

“星澜!”

“星澜!”

不知是谁对她呼喊,当林星澜再次反应过来时,江祈已紧紧将她护在身下。 瞬间,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她慌忙抚摸着身边的人,声音带着哭腔。

“江、江祈,你没事吧?”

江祈才将她扶起,仔细检查了她的状况,随即摇头。

“我没事”

但林星澜仍旧不放心,执意要带着他去医院检查,转身的瞬间,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尽管她未能及时躲避,但闻聿风的手掌最先受了伤,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怀里的闻弈宸被吓得哭闹不休。

“星澜”

闻聿风不由得看向她,眼中满是期待,希望她能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

然而,林星澜的眼神恍如往昔狠心,迅速收回目光,拉着江祈登上旁边的救护车。

闻聿风眼中的光华瞬间暗淡,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在医院,虽然医生说江祈的伤势只是轻微擦伤,但林星澜依旧不放心,坚持要他住院观察。

江祈无奈地望着她。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不行”

林星澜决然地摇头,

“你背上那片擦伤,这怎么能算轻伤?”

说完,她提起饭桶站起身,乞求道: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等江祈听话地点了点头之后,林星澜才从病房走出。门刚打开,她就差点与对面走来的闻聿风撞上。

“星澜!”

他喊道。 林星澜毫不犹豫地想要绕开,却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力量,令她动不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

她愤怒地盯着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脸上显露出不快的表情。

闻聿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看到她手腕上留下的红痕,心中愧疚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星澜,我……我们能谈谈吗?”

他低声说道。 林星澜正在揉着被他拽疼的手腕,听到这一句时,动作微微停顿。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她冷冷回应。

“之前我想找你谈的时候,你都没有耐心听,现在怎么就觉得我会有耐心听你的事情呢?”

闻聿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助。 林星澜皱了皱眉,对他这番话嗤之以鼻。

“并且,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是夫妻,我也没义务在这儿听你闲聊”

她的语气如同刀刃,锋利无比,深深刺痛了闻聿风的心。 虽然他清楚,他们并未领证,但亲耳听到她如此说出来,仍让他有些窒息。

“即使我们不是夫妻,可孩子呢?他终究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作为母亲,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你知道这两年孩子是多么想念你吗?”

他的话中透着一丝指责,孩子的天真无辜让他无法忍受她的冷漠。

林星澜仿佛听到了荒唐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

“孩子无辜?闻聿风,难道你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诬陷我,又是怎样在你面前撒谎的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没错,他是个孩子,但在你的教导下,他已经变坏了!”

她的语气显得无奈。

最初她发现闻弈宸对她撒谎的时候,曾想好好教导他,但没等她行动,孩子就直扑向闻聿风,表示想去找阮璃月。

她根本没有机会阻止,闻聿风总以孩子年幼为由加以辩解。

“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走到如今这种田地,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自然比我清楚”

林星澜决定将所有的事情一并摊开。

“而且,我离开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这样你就可以与阮璃月重修旧好,重建美好的家庭,那个孩子也就能叫她‘妈妈’,难道你不高兴吗?”

闻聿风的瞳孔微微颤动,心中一阵不安,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他质问道,声音中透着不解。 林星澜淡淡摇头,语气冷酷。

“这不是推,而是你从来就属于阮璃月的。你母亲拼尽全力救了我,让我给你个家,但并没有说明家里的女主人是谁。你我都可以,阮璃月也可以,更何况你对她念念不忘,现在你和她组建家庭,难道不好吗?”

每一句话,都在无情地焚烧着闻聿风的内心,痛苦迅速蔓延开来。

他感到一股无助的情绪翻涌在心头,愈演愈烈。

“我和阮璃月已经没有可能了,她早已因为犯事被我送进了监狱。我心中的妻子是你,这两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却和别人结婚呢?”

他愤愤不平。 想起江祈当初说的话,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星澜,只要你和他离婚,我们就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好不好?”

他满怀期待地说道。

在他看来,林星澜一定是爱着他的。

如果她仅仅是出于感恩才嫁给自己,那么她完全可以不与自己有孩子,甚至在生下孩子后,仍然可以选择与他共度漫长岁月。

尽管她是赌气式地和他人结婚,但闻聿风已然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认为她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情深意切地想,既然老天安排他们再次相逢,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

林星澜却第一次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要是你脑子有问题,去做个检查吧!”

她冷冷地说。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了低沉而充满怒意的声音,江祈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两人中间,随即一拳将闻聿风击倒在地,愤怒的神情让整个空间瞬间紧张起来。

和江祈相处了这么久,林星澜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她连忙跑上前去,急切地查看他的伤口,关心地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祈一把搂住她的腰,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瘫坐的闻聿风。

“如果我再不出现,你恐怕就会被这个人拐走了。闻团长,破坏他人婚姻可是要受法律制裁的”

闻聿风挣扎着爬起身,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愤慨地回应:

“什么破坏,星澜本来就是我的妻子”

林星澜蹙眉,逐字逐句地说道:

“闻聿风,我和你并没有领结婚证,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而现在我属于江祈”

她继续说着:

“如果你非要固执地认为我们曾经是夫妻,那我想问问,你这五年来有没有尽过做丈夫的责任?”

她紧咬着牙关,继续,语气坚决:

“更何况,你让我作为母亲去看看闻弈宸,但你忘了,我连证都没有领,更没有进入你家的户口本,名义上来说,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斜睨着他,目光如冰:

“你们才是一家人”

闻聿风紧握着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心中满是不甘:

“可是你生了他,这就足以证明你的身份,怎么能够说没关系?”

林星澜冷冷一笑,眼中满是嘲讽:

“那问问闻弈宸,他有把我当过母亲吗?是谁为了阮璃月污蔑我,诬陷我对孩子下毒?又是谁说要去找阮璃月的?闻聿风,听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吗?”

她的话如同针刺

“也许一开始,孩子确实曾把我视作母亲,但那是因为你当时对我好,他才会模仿。而如今,你对阮璃月好,他自然就转向依赖她了。他能够认你这个父亲,却未把我视作母亲”

在照顾闻弈宸的五年里,林星澜竭尽全力履行着一个母亲的职责,但闻弈宸似乎从未真正需要她给予的母爱。

她重新握住江祈的手,目光中充满温柔的光芒:

“江祈才是我的丈夫和家人”

她的眼里闪烁着自豪与爱意:

“他或许不会时常制造浪漫的惊喜,也不善于说甜言蜜语来逗我开心,但晚上下班时,他总是骑着车子送我回家;当我没有胃口时,他会特意向别人请教,煮给我喜欢的粥”

“一些小事,有时我只是一句随口而出,但他都会小心翼翼地铭记,默默地将这些事情一一做到”

她微微一笑,仿佛是在回忆着那些温暖的瞬间:

“他很清楚我的喜好,总会带来我爱吃的东西;当我感到失落时,他总会默默陪伴在我身边。对我的爱毫无隐瞒,而是光明正大;当其他女生追求他时,他总是礼貌地拒绝,明确表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我,并从未隐瞒我们之间的关系”

“当我遭遇挑战时,他绝不会让我轻言放弃,反而会陪伴我勇敢面对、共同进步”

她的声音坚定而又动情:

“只要我回头,他的身影便会一直在我身后”

她说到这里,慢慢意识到自己对江祈的了解远远超出了表面。

江祈无声地渗透进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反观闻聿风,听着她热烈的言辞,脑海中流转的却是与林星澜曾经的点滴回忆。

他试图用往昔的种种与江祈的种种相比,对比之间,他无奈地发现,两者间根本没有可比之处。

五年的婚姻生活里,始终都是他在忽视她、抛弃她,似乎一切的迁就与包容都是她独自承担。

他从未真正考虑过她的感受。

当初结婚时,他不想张扬,她却默默从宾客名单上删减了不少名字;

医生说林星澜身体虚弱不宜生育时,他心里既想要孩子,她便吃了好几个月的中药,才成功怀上;

而阮璃月的到来则令他的全部目光转移,再恢复正常时,覆盖了对林星澜的关心与爱。即便是在那场车祸里,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救助的也是阮璃月。

而林星澜,车祸前后的事情,他从未想起过。

看着这一切,闻聿风开始意识到,对林星澜的爱意竟是如此稀薄,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过。

林星澜仿佛没有察觉到闻聿风眼底那如巨山崩塌般的沮丧。

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自己想说的话。

“闻聿风,当初我们没能领成证,这就注定我们的这段婚姻无法走到最后。当初你母亲舍命救了我,我也已经报恩,给了你一个家,还为你孕育了后代,我们早就互不相欠了。

“我们不如各自好好生活,互不干扰”

“至于闻弈宸,我也不再有继续照顾他的责任了,毕竟他并不喜欢我这个母亲,只是习惯了我的迁就和照顾,换做其他人来照顾他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男人。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牵着江祈的手转身离开。

只剩下闻聿风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许久,脸上伤口的疼痛感逐渐蔓延开来,一阵酸楚涌上他的喉咙。

他想要呼喊住她,可他知道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或许林星澜曾经是真心爱过自己的,可他却从未想过珍惜。

在林星澜最初离开自己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在意,总觉得林星澜深爱着自己,离不开自己,至多哄一哄就好。

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白,自己和林星澜再也没有可能了。

说那些话的时候,林星澜从头至尾都极为冷静,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看着他就如同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深夜里,闻聿风独自坐在书桌前,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仅存的几张他与林星澜的合照。

当初林星澜离开闻家的时候,把这些照片统统扔进了垃圾站。

是垃圾站的工作人员看到照片上他的模样,以为这是重要物品,于是又给他送了回来。

而这几张照片成为了他与林星澜之间最后的联系。

这几张照片是他们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她拉着自己去拍的。

那时她眼中满是对自己的爱意,还说既然确定了关系,那就一定要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当时的他毫不在意,觉得不过是几张照片罢了,以后还可以再拍。

但实际上,他们结婚五年,仅仅就拍了这一次合照,哪怕后来孩子出生了,他们也都是各自抱着孩子单独拍照的。

照片上,林星澜梳着两根麻花辫,脸上洋溢着青涩纯真的笑容。

而旁边的他却是一脸冷峻。

那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自己的脸庞,那时他好像正在为阮璃月的事情气恼,所以才一直是这个表情,就连照相馆的工作人员提醒了多次也无济于事。

闻聿风放下照片,瘫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刺眼的灯光,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闻聿风双手捂住双眼,痛苦地呢喃着。

几天之后,林星澜得知闻聿风带着孩子离开了的消息。

闻父去世之后,闻聿风并没有遵循闻父的遗言留在西北,而是直接回到了北平。

在离开的时候,他和孩子委托别人往林星澜所在的小镇送来了一些东西。

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女式手表。

这是她喜欢的款式,大小也正适合她。

但是她并不喜欢这块表。

最终,林星澜还是把这块表放置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很快,林星澜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研究工作当中。

终于,她和同事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研究顺利完成。

她和江祈也获得了回海城探亲的资格。

林星澜与江祈成婚之时,虽曾与江祈的家人通过电话交流,但真正见面却是头一遭。

所以,从下火车踏上行程直至坐进车里,林星澜都极度紧张,双手不停地绞缠在一起。

江祈一直在旁宽慰她。

“别担心,我家里人都特别好的,而且只要有我在,谁也不会欺负你”

事实也的确如此,江祈的家人对她关怀备至。

所烹饪的菜肴皆是她喜爱的口味,赠予的礼物也正合她意。

并且,为了不去打扰这对小夫妻的生活,江家直接为他们购置了一所小别墅。

接着的一周时间里,江祈带着林星澜游玩了大半个海城。

当林星澜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恰好瞧见江祈被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拦下。

不知女子说了些什么,江祈的面色瞬间暗沉下来。

林星澜赶忙走上前,轻轻拉了拉江祈的衣袖。

“发生什么事了?”

江祈见她到来,神色才缓和了些,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冷说道:

“宋然,我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我并不喜欢你,我如今已结为已婚之人,林星澜才是我的妻子”

简短的几句话让林星澜立刻明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正要对对面的宋然开口时,江祈却直接拉着她上了车。

在回家的途中,江祈收敛了冷意,向她解释起来。

“宋然是我舅舅战友的遗孤,舅舅自幼将她收养,母亲也觉得她身世可怜,便嘱托我多关照她,然而她却误将这份关照当成了男女之爱,还突然当着全家人的面跟我表白”

那场表白使得全家氛围极为不愉快,就连一向温婉娴雅的江母也面露愠色。

最初,大家都以为是江祈做了某些不当之事,才致使宋然说出这般违反常理的话,可经过仔细调查之后,才发觉这不过是宋然一厢情愿的念头。

为了打消宋然的这份情思,江祈劝说过、呵斥过,可她仍然钟情于他,最终江祈无奈之下向组织申请调往西北,宋然这才暂时断了这份念想。

未曾料到,他此次刚刚回来探亲,宋然又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住他,而且又要再次表白。

说到最后,江祈的话语里满是无奈。

林星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抚,心中并未把宋然太当回事。

因为她坚信江祈能够妥善处理此事。

但是他们二人都没料到,刚回到江家老宅,一道愤怒的声音就从别墅内传了出来。

“姓宋的,我知道你心疼你战友的遗孤,可就算再怎么心疼,也不能拿我儿子的幸福去交换啊!”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走进别墅。

只见室内一片凌乱。

宋舅舅满脸涨红地站在一侧,身旁的宋然也没了中午看到他俩时的那种骄矜,而对面的江母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推到了地上,江父也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宋舅舅。

管家赶忙过来迎接他们,一边迎接着一边诉说着事情的缘由。

原来在江祈离开的这几年间,宋然不但没有减少对江祈的爱慕之情,反而愈发浓烈,到最后甚至患上了抑郁症,总是不时地闹上一番。

宋舅舅心疼极了,于是在他们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来找江母,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江母劝说江祈和林星澜离婚,再重新与宋然登记结婚。

江祈听闻此言,脸色也变得难堪起来,直直地盯着宋舅舅和一旁的宋然。

“舅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我和星澜的婚姻属于军婚,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您这么做,无疑是在破坏军婚,如果您想要宋然坐牢的话,大可以试一试。当然,您想要代替她也是绝无可能的”

宋舅舅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抚养宋然多年,他自然是不舍得宋然入狱,在提出这个想法之前,他也曾想过哪怕自己去坐牢也行。

然而江祈的话彻底斩断了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宋然怎么可以去坐牢呢?

旁边的宋然听到这话,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她望着眼前这个深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满心都是怨恨与不甘。

他怎能如此对待自己呢?

她明明那样深爱着他,可是他不仅与别人成了婚,竟然还想要把自己送进监狱!

宋然猛然起身,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江祈,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哪怕做小,我也心甘情愿!”

“啪!”

回应她的是林星澜重重的一记耳光,林星澜眼中透着寒意。

她知晓宋然对江祈的感情,却没料到宋然会爱得如此疯狂,甚至甘愿委身为妾。

这并非真正的爱情,而是自轻自贱。

“宋然,你知道之前有同样做法的女人最后的结局如何吗?你又知道曾经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是什么下场吗?”

“那个女人如今正在牢狱之中,不但要遭受狱中之人的欺凌,出狱之后还要被送到乡下的劳改农场,而那个男人不仅家庭破裂,还因作风问题遭受了极其严厉的惩处,牵连了一大串的人”

“你出身优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怎么能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呢?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你大可以去外面寻觅”

“你若是真这么做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江祈会因此遭受怎样严重的后果,有没有考虑过江家,还有你的养父呢?”

“你的这种自私自利会伤害多少人,你清楚吗?”

“你以为江祈为什么要去西北?以他的学历和家境,完全可以去北平,大有一番作为,可就是因为你,他才被迫前往西北”

“你娇生惯养,能去西北吃苦吗?你是真心爱他,还是存心要害他?”

林星澜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身体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江祈赶忙将她搂在怀中,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宋然。

“该说的话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讲得清清楚楚,我对你的关照全是因为母亲的叮嘱,并且在这些关照当中,我从未做过任何令你产生误会的事情。送给你的礼物,其他表妹和女同学我都有赠送,而且那些礼物都是有助于学业的物品,是任何人都能够拥有的东西”

宋然的脸色越发惨白,脸上的巴掌印也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她逐渐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两眼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最终江家又陷入一片忙乱之中,匆匆忙忙地将人送往医院。

望着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宋然,江母长叹了一口气,又满含怜惜地看着身旁的林星澜。

“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林星澜摇了摇头。

“没事的,妈”

江母又扭头看向病房里的宋然,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都怪我呀,宋然的母亲是我年少时候的好友,她的父亲又是我弟弟的战友,因为这层关系,我才打算多照顾照顾她,也让江祈多照看一下这个妹妹”

“哪曾想竟然让她产生了误会,以为江祈喜欢她。最初她表露这个想法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教育好,想着把她送出国去开阔一下眼界,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死心,却不料她以为我们是想要抛弃她,死也不肯出国”

江母越说越觉得难受。

林星澜深知江母的难处,正是由于江母和宋然的父母有着这一层关系,所以根本做不出伤害宋然的绝情之事。

所以才会对林星澜怀有愧疚之情,让她初次回江家就遭受这般委屈。

看到左右为难的江母,林星澜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江祈却搂着她摇了摇头。

直到走出医院,江祈才解释道。

“现在宋然非常固执,不管谁来劝说都无济于事,我想咱们只能提前返回西北了”

林星澜点头。

“这样也好”

当初林星澜对宋然讲那些话的时候,宋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无论宋然有多喜爱江祈,但一涉及到国家法律,面临坐牢的风险,宋然还是心生怯意的。

只是宋舅舅和江母出于愧疚之情,既不想处置宋然,也不许旁人把宋然送进监狱或者采取其他措施。

倘若他们当时能够狠下心来,也许宋然早就斩断了对江祈的情愫。

然而他们由于上一辈的情谊,无法做到。

林星澜和江祈作为晚辈,也不便插手。

既然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躲开宋然了。

江祈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其实当初他并非没有狠心将宋然送出国的想法,可是江母在他面前又是哭闹又是哀求,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母并非不爱他们,只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心里更加偏向宋然,再加上宋然自幼失去双亲,就愈发怜惜她了。

林星澜也不想卷入他们之间的纠葛,毕竟她只是江家的儿媳,只要江祈爱她便足矣。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也懒得理会。

上次对宋然发火,也是因为宋然对江祈说了些难听的话。

想到此处,两人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赶忙回家收拾行李,留了一封信后就准备匆忙离开。

却没料到,还没等他们动身,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接通,保姆焦急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

宋然醒了,可因为没有见到江祈,就叫嚷着要自杀。

要是换作以往,江母早就依照她的意思把江祈叫到医院了,可现在江祈好不容易结了婚,还娶了个好媳妇。

要是因为宋然而使江祈离婚,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太不称职了。

以前江母确实因为宋母的缘故对宋然极好,甚至比对江祈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如今儿子成了婚,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孙子孙女。

这么一来,儿子和儿媳自然就变得重要起来了。

毕竟是亲生的嘛。

于是,当宋然再次哭哭啼啼吵着要见江祈的时候,江母直接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宋然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母,除了自己已逝的父母、收养自己的宋舅舅之外,江母可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如今却狠狠地打了自己。

江母看着她,眼中再没了往昔的温柔。

“宋然,这么多年来,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三番五次企图破坏我儿子的家庭和事业,作为一个母亲,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等你身体痊愈之后,我会送你出国留学,也会安排佣人陪同你一起去,而且,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回国,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否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待在乡下劳改农场里”

说完之后,江母不再看宋然的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而这一次,宋舅舅也下定决心,决定陪着宋然一起出国。

“她毕竟被我养了这么多年,让她独自去国外,我实在不放心”

在江家老宅里,宋舅舅坐在沙发上,叹息着,又向林星澜和江祈致歉。

“上次是我一时糊涂,实在对不住你们了”

虽说宋然是宋舅舅的养女,但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把宋然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作为一个父亲,疼爱女儿是天性,可是这份爱一旦伤害到林星澜和江祈的感情,林星澜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芥蒂。

于是,她不自觉地看了看身旁的江祈。

江祈将她的手握住,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这事儿给带过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对此事释怀了。

所以在宋然出国的当日,林星澜与江祈并未下楼去送她。

只是站在二楼的窗户旁,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地瞧着楼下的情形。

也许是江母那记耳光起了作用,宋然像是彻底被打醒了一般,如今的她全然没了往昔的那种傲气,只是默默无言地站在一边。

将要上车的时候,江母突然递给她一个信封,也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宋然猛地抬起头朝着二楼看了一眼,最后又低下头钻进了车里。

望着车子消失不见的踪迹,林星澜这才将目光收回,抬眼看向他。

江祈也十分默契地看着她。

“咱们走吧,也该回西北了”

相较于刚来的时候那种不安与惶恐,这一回前往西北的时候,两人只感到格外轻松。

毕竟西北有他们的事业,有他们的理想,还有他们的家。

原本应该是一场美妙的探亲之旅,却因为宋然的事情演变成这般模样。

江母内心愈发觉得愧疚,往他们的行李里头塞了好多东西。

“不用了,妈,已经够多的了”

林星澜下意识想阻止,江母却避开她,接着往行李箱里塞东西。

“这些哪能算多呀,多带些总归没坏处”

分别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江母亲自下厨做了林星澜和江祈爱吃的菜肴。

就连一向在部队里忙碌的江父都专门请假赶了回来。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满是不舍之情,最后江父取出珍藏的酒与江祈饮了几杯。

夜深之际,林星澜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陪着身旁的江祈醒酒,还与他闲聊着。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故,向来少言寡语的江祈同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甚至把童年的一些趣事都讲了好几件。

就这么几个小故事便描绘出他精彩的童年,这让林星澜羡慕不已。

江祈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

“虽说我的童年很是精彩,但更为幸运的是,长大之后遇见了你并且与你组建家庭,星澜,谢谢你”

林星澜靠在他的肩头,凝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也应当谢谢你”

初到西北的那段时光,实际上她处于迷茫状态,虽然是为了追逐自己的梦想才毫不犹豫地奔赴西北,然而除了梦想之外,她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由于上一段失败的婚姻,致使她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独来独往。

直至江祈主动跟她搭话,积极地带她去领略新的世界,体验新的生活,她这才重新振作起来。

正是得益于这份帮助,她才逐渐留意到江祈,也慢慢地对他萌生好感。

在他持之以恒的喜爱与追求之下,一点一点地向他敞开心扉。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借着天上点点的星光,说了许多许多的话语。

去往西北的那一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月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江父江母满含不舍地望着坐在车窗边的两人,口中不停地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

等他们处理完这边的事务之后就去西北探望他们。

火车拉响汽笛,冲破黑夜,呜呜呜地向前行进。

林星澜和江祈紧紧地牵着手,眼中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未来必定会更加美好。

直至火车彻底从他们眼前消逝,江父江母这才带着不舍离开月台。

而在通往北平的另一列火车上,闻聿风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

“爸爸,妈妈是不是从此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闻弈宸乖乖地坐在他身边,双眼中尽是不舍。

自从上次到西北见到妈妈之后,闻弈宸总算明白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并且他在爸爸的教导以及阿姨的劝说下,也深切地认识到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

所以后来他还给林星澜写了好几封致歉信。

闻聿风轻抚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

“妈妈她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回不回来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愿她平安顺遂”

“而我们也该回北平,继续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了”

随着汽笛鸣响,驶向北平的火车也缓缓向前驶去。

闻聿风最后望了一眼站台,闭上双眼,心中暗自念叨。

星澜,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完-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