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皇后为我挑选夫婿那天,我毫不犹豫选了那个默默守护我的世子
发布时间:2025-07-22 22:44 浏览量:1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琼林宴灯火辉煌,皇后姑母凑到我耳边,小声打趣:“洛珠,偷偷告诉姑母,这些俊俏郎君里,你瞧上谁啦?”
我一眼扫过人群,掠过那位春风得意的新科状元,指尖却落向角落里那个一直沉默守护我、脾气不太好的齐王世子霍时。
我轻声答:“姑母,爹,我想嫁霍时。”
爹差点把茶喷出来:“霍时?你不选陆谦?”
他见我眼里全是水雾,立刻闭嘴。
姑母心疼地替我抹泪,顺带踩了爹一脚:“洛珠想嫁谁就嫁谁!我这就给齐王府写信,三天内赐婚圣旨准到。”
我抹干眼泪,心里苦笑:三天,上一世也是三天后,我被赐婚给陆谦,这一世,我死都不回头。
我补了补胭脂,重新回到快散场的宴席。
长公主一巴掌拍我肩上:“你把那表妹带来干嘛?她明里暗里欺负你,还跟陆谦眉来眼去,你眼瞎啊?”
我愣了愣,才想起——确实如此。
表妹唐苏苏五年前跟着姨母投奔我家,我见她可怜,带她混诗会、引荐贵女。
结果她当众踩裂我裙摆,让我在陆谦面前出丑;放榜那天又“不小心”把我推进人潮,差点被踩成肉饼。
等我养好伤回来,她已经能跟陆谦说说笑笑,亲密得刺眼。
今天她说想当公主伴读,让我带她进宫混脸熟,结果这会儿正帮陆谦理状元袍,动作亲昵得像正房夫人。
长公主气得要抽她,看到陆谦走来,只能咬牙收鞭走人。
只剩我和陆谦。
他黑着脸挡我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就算皇后指婚,我也不会娶你,我心里只有苏苏。”
我怔住——他怎么知道姑母已经指婚?
我刚张嘴:“我没有……”
他打断:“若你肯成全我和苏苏,以后我还叫你一声表姐;若不肯,这辈子别再让我看到你。”
我心里一震——原来他也重生了。
我搞不懂他哪来的脸厌恶我。
上一世他假死卷银逃跑,是我和爹砸锅卖铁填窟窿,可银子还是晚了,数万百姓饿死。
皇上震怒,爹被流放病死,姑母被废后冷宫。
我四处求人,只求他们路上少受点罪,夜里跪在陆谦牌位前哭成泪人。
后来他娘把我赶出陆府,我病饿交加,死在大街上。
死后,是霍时千里奔回,替我收尸,给我爹和姑母立衣冠冢,还冒死上奏替李家喊冤。
我正走神,身后忽然炸响:“发什么呆!陆谦那张脸就这么好看?”
我回头,看见霍时,眼眶一下红了。
他挤到我和陆谦中间,语气酸溜溜:“李洛珠,你也太没良心!我天天哄你,你就拿男女有别搪塞我,现在倒跟陆谦单独说话?”
“你不会背地里求皇后给你们指婚吧?”
换作以前,我肯定怼回去。
这次我压着火,慢吞吞说:“是啊,我确实求了姑母指婚,不过对象是——你。”
霍时当场愣住,随即自嘲一笑:“开什么玩笑?我名声臭得要命,哪能比得上风光的陆状元。”
“下次再拿我寻开心,我可真翻脸了。”
他转身,余光瞥见有人偷看,立刻挥鞭怒吼:“都给我滚!再让我听见谁背后嚼舌根,本世子抽得他皮开肉绽!”
这些年,我爱慕陆谦的闲话传遍京城,每次霍时都替我出头,像今天这样。
陆谦低头看我,声音冷得发寒:“别玩激将法,我心意已决,此生非娶苏苏不可。”
“说到底,是她塞给我的银子,才让我能踏踏实实念书,没让娘亲因为没钱看病撒手人寰。”
真的是这样吗?
我摸着腕上那对鎏金镯子,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把旧账一幕幕倒腾出来。
当年娘亲病得只剩一口气,是我跑断腿请大夫,抓药熬汤,一步不离地守着。
你读书要穿的衣裳、吃的饭菜,哪样不是我偷偷塞给你的?我爹要是知道,非得打断我的腿。
笔墨纸砚贵得吓人,我只好把自个儿的首饰拿去当铺,换了银子给你置办。
可你呢,连句谢谢都没赏我。
那次我戴了只假镯子被人笑话,你非但没帮我说句话,还用那种嫌弃的眼神瞅我,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姑母说得没错,人得先疼自个儿,才能疼别人。
不过,我暂时不打算告诉陆谦,我要嫁霍时这事儿。
既然他怕得要命,就让他再提心吊胆几天。
我往后退了半步,声音轻飘飘的:“与其在这儿劝我,不如回去劝劝你爹娘。”
“他们要是铁了心让你娶宰相家的闺女,你能拗得过去?”
陆谦家里穷得叮当响,他爹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娘又长年病歪歪,药罐子不离手。
京城这地儿,巴掌大的院子都租不起,一家子窝在小破屋里。
他们早打好了算盘,指望陆谦靠才华攀高枝,改换门楣。
哪会让他娶我这个寄居宰相府的商户女?
我懒得再废话,琼林宴后还有马球赛,我得去跟霍时比划比划。
正要走,唐苏苏的丫鬟慌慌张张冲过来:“陆公子,不好了!我们小姐的马疯了!”
陆谦一听,把我晾在原地,撒腿就往马厩跑。
原来他不是不会心疼人,只是不心疼我。
我记起上辈子他去赈灾,我天天跪在庙里求菩萨保他平安。
熬夜抄经,灯油溅了我一手泡,红肿得吓人。
他却嫌我:“你天天折腾这些没用的,让我怎么放心走?”
为了让他安心,我忍着疼伺候他娘,端茶送水。
疤留了一辈子,他连瓶药膏都没给我买过。
如今倒好,唐苏苏额头磕了个小包,他就急得眼圈发红。
我跟到马厩,陆谦甩手一根梅花针差点戳我眼珠,吼我:“李洛珠!你明知这是苏苏的马,还在鞍上扎针,想害死她?”
我话还没出口,他就把我推开,抱着唐苏苏走了。
唐苏苏回头看我,那眼神得意得能滴出蜜来。
霍时过来拍拍我肩膀:“别理他们,上马打球去。”
我刚翻身上马,那匹平时乖得像猫的马突然发疯,前蹄一扬把我掀翻。
霍时冲过来扶住我,马夫费老大劲才把马按住。
在马鞍底下,他们翻出几十根江南样式的梅花针,我认得,跟唐苏苏房里的一模一样。
霍时看我胳膊青得吓人,气得要去请御医。
我拽住他袖子急道:“别闹!今天马球会是姑母亲办的,闹大了她没脸。”
好说歹说,他才把我送回宰相府,又跑遍药铺,抱回一堆药膏,堆得我书桌半边都满了。
他瞄着我屋里挂的陆谦字画,小声嘟囔:“你啊,总分不清谁真疼你。”
“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你偏盯着那个穷书生。”
我二话不说,把字画扯下来扔进水盆:“是是是,你最疼我,那我嫁你得了,让你疼我一辈子。”
他苦笑:“你又拿我开涮。”
当晚,我让丫鬟把屋里所有陆谦的字画全烧了,一根灰都不留。
第二天我独自抹药,门“砰”一声被踹开,陆谦红着眼闯进来。
他攥住我伤胳膊吼:“是不是你捣鬼,让苏苏落选伴读?”
“你明知她惦记这事多年,却买通关系坑她!”
“为了跟我较劲,你连脸都不要了!”
他正掐得我冷汗直冒,唐苏苏冲进来反锁房门,“扑通”跪我面前:“洛珠姐姐,是我自个儿惹了马,跟你无关。”
“我进宫解释,求你跟皇后娘娘说说,让我当伴读吧。”
她哭得抽抽噎噎,好像我逼她上吊似的。
我火冒三丈:“你挑拨离间最拿手,谁敢让你进宫!”
陆谦扬手给我一巴掌,半边脸立马麻了。
他指着我鼻子骂:“李洛珠,你太毒了!苏苏是你表妹,你竟毁她名声!”
可真正毒的人是他。
他当年装死骗走我家银子,害得我爹破产,娘病死,我流落街头。
要说毒,我跟他比,差得远。
我抓起药瓶往他们砸,他摁住我胳膊,把我压在桌上,冷笑:“疯女人!”
“连苏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药味冲得他皱眉,我疼得直抽气,让他松手,他嗤笑:“苏苏破点皮你就装伤?省省吧,我只觉得恶心。”
“别拿这种把戏博可怜。”
我胳膊“咔嚓”一声脆响,在屋里格外刺耳。
他听见动静,低头一看,我手臂弯成诡异的角度,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
他慌里慌张地把我袖子往上一掀,看见我胳膊上那吓人的伤口,确定不是装的,脸色瞬间白了,急吼吼地要去请郎中。
还没等我张嘴,后头的唐苏苏抱着脑袋哭唧唧地喊:“陆哥哥,我脑袋疼得快炸了!”
“疼得我连喘气都费劲。”
霍时这会儿急得团团转,压根顾不上我,转身就把唐苏苏打横抱起来,一溜烟跑了。
我疼得连哼都哼不出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再睁眼时,父亲和霍时正守在我床边。
见我醒了,霍时眼睛都红了,抄起马鞭就要往外冲:“老子这就去抽死那对狗东西!皇上怪罪我也认了!”
我这才想起来,外头传他暴戾,其实都是因为我。
那次我裙子破了被人笑话,是他二话不说把那些人门牙全给打飞了。
还有一回唐苏苏把我推进人堆里让人踩,他直接把人绑树上,放话要她滚出府。
这么一想,他才是那个最护着我的人。
上辈子我咋就瞎了眼,看不见他的好呢。
一想到这儿,我就忍不住偷乐,明天他来提亲会是啥阵仗?
第二天我鸡叫就爬起来,换好衣裳坐花厅里,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等着。
结果没等来齐王府的人,倒先瞧见陆母拎着一包干果子,后头跟着脸比锅底还黑的陆谦。
当初陆谦在我家蹭课,我为了给他省学费,骗他说我就爱吃这玩意儿让他拿抵账。
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我就配吃这个。
陆母堆着笑往我手里塞:“听说姑娘病了,特地来看看,昨儿是陆谦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我手都没伸。
陆谦立马皱鼻子:“李洛珠,你懂不懂规矩?”
父亲冷着脸开口:“不敢高攀状元郎,以后别来了。”
陆母急了:“相爷这话说的,不是说好等谦儿考上就娶姑娘的吗?”
“全京城谁不知道姑娘喜欢我们家谦儿啊。”
看父亲不搭理,她更慌:“皇后都指婚了呀!”
“我们就是来下聘的!”
说着硬把对琉璃镯子塞我手里。
“皇后是给两家指的婚。”
外头突然传来声音,齐王和齐王妃带着几十箱聘礼晃进来了。
箱子一打开,金银珠宝闪得我眯眼睛。
齐王妃拉着我的手笑开了花:“娘娘这婚事指得太对了,这小子惦记你多少年了。”
“听说今天提亲,昨夜激动得一夜没合眼。”
霍时跟在后头,平时猴儿似的,今天居然紧张得同手同脚。
陆谦看见他,鼻子哼出冷气:“霍时,圣旨是圣旨,可李洛珠愿意嫁你吗?”
“洛珠,你自己说,你想嫁谁?”
那表情,好像我肯定会选他似的。
霍时脸一下就垮了,站得老远不敢靠近。
我当着所有人面走到霍时跟前,一把抓住他手:“这婚事是我自己求姑母的。”
“我巴不得嫁给霍时。”
结果他愣了半天,手指头都僵了。
我只好又说一遍:“我真想嫁你,你娶不娶?”
齐王妃急得直跳脚:“这孩子,昨晚对着镜子练了一宿,现在成哑巴啦?”
“我替他说,他愿意!”
霍时突然捂住他娘的嘴,声音发抖:“我愿意!这辈子除了李洛珠,谁也不要!”
“我发誓,成亲后不纳妾不收通房,就守着李洛珠过!”
我知道他说真的。
毕竟上辈子我死后,他再没娶过,最后死在战场上。
齐王妃乐得合不拢嘴,拔下凤钗插我头上,又把金锁玉镯往我腕子上套。
霍时急得直叫:“娘!洛珠喜欢素净的,不是说好让她慢慢挑嘛!”
“挑些雅致又不张扬的。”
我听着这话,眼圈一下就红了。
他从没嫌我土,反倒记得我不喜欢花哨。
齐王看我俩这样,跟我爹对视一眼,俩老头笑得跟偷了鸡似的。
陆母和陆谦杵在旁边,那对琉璃镯子现在看着寒碜得不行。
陆谦黑着脸威胁:“李洛珠,你今天要是答应他,以后别想再见我!”
“更别想跟我说话!”
我装傻:“我都嫁人了,本来就该避嫌啊。”
“你要真想见我,得混到二品大员参加宫宴才行。”
两世了,我还能看不透他?谁还稀罕吊死这棵歪脖子树。
唐苏苏看见外头的聘礼,眼红得冒火,跑进来假惺惺:“提前恭喜姐姐当世子妃啦。”
“昨天陆哥哥是太担心我才误伤你,我替他赔不是。”
说着还去摸头上那金步摇——我认得,陆谦高中后给她的。
霍时立马把我护身后:“正想找你算账呢,自己送上门了?”
“今天立刻搬出相府,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好在没外人,不然又得传他凶残。
陆谦扯着嘴角冷笑:“霍时,你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就能随便欺负人了?”
“不就读过几本破书嘛,神气什么?除了拿身份压人,你还能蹦跶几天?”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成心找茬——霍时确实没陆谦那种书呆子功底,可人家上过战场、读过兵书,在武将堆里已经算半个文化人了。
偏偏陆谦非要拿自己擅长的酸文假醋,去跟霍时短板硬碰硬,这种田忌赛马的阴招,真够下作的。
我实在听不下去,张口怼回去:“要我说霍时比你强百倍,起码人家分得清黑白,不像你睁眼瞎还被人当枪使。”
说着从袖子里甩出一支银簪,“咣”一声砸他脚边,簪尖在青石板上闪着冷光。
又顺手薅了把唐苏苏的头发,拔下她头上同款银簪。
两支往一块儿一摆,花纹、长短、连尖头弧度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盯着陆谦冷笑:“看清楚了,我压根不用这种老土款式,怎么拿它害人?”
“围猎那天不光唐苏苏马鞍上有这玩意,我马背上也被扎成刺猬,我胳膊就是摔下来时折的。”
话音刚落,侍卫押进来个穿绸褂的掌柜,腿软得差点跪下,手指哆嗦着指唐苏苏:“就、就这位小姐三天前在我铺子买的!”
“她说要最尖最硬的,这批过时货早没人要,我干脆清仓全卖她了。”
这掌柜是霍时连夜翻遍京城首饰铺找来的,人证物证一并塞进了宰相府。
我把簪子和掌柜证词往老爹手里一递。
老爹听完脸黑得能滴墨,当场让人把唐家母女连人带行李扔出别苑,永世不得踏进半步。
陆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瞎了眼,嘴唇咬得发白:“苏苏这次确实过火,我替她赔不是。”
“可她当年救过我命,你要算账冲我来,别为难她。”
我瞅着他那副硬撑的文人风骨,突然想给他折了。
我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行啊,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我既往不咎。”
他脸色刷一下惨白,拳头攥得咯吱响,膝盖刚弯到一半,突然盯住我鞋面,像被雷劈了似的。
猛地扑过来攥住我裙摆:“李洛珠!你鞋上这并蒂莲谁绣的!”
没等我张嘴,他掏出个褪色的旧荷包,边角都磨毛了,抖着手展开——上面歪扭的并蒂莲跟我鞋面一模一样。
他居然想掀我裙子细看,霍时一脚踹开他:“你疯了?男女大防都喂狗了?”
陆谦却挣开霍时,声音发颤:“告诉我!这花样是不是苏苏给你绣的?”
“我自己绣的。”我迎着他目光,不紧不慢,“连你那破荷包,都是我十岁那年塞给你的。”
那是三年前我给霍时送月例银子时,从钱袋滑落的小银角子。
没想到他藏了这么久,连边都摸圆了。
陆谦捏着那枚银角子,像突然被人抽了魂,喃喃道:“是我瞎了眼……把鱼目当珍珠……”
“原来这些年暗中帮我的,一直是你。”
老爹懒得听他废话,抄起茶杯砸他脚边:“我们李家庙小,容不下状元郎这尊大佛!滚!”
陆母当场撒泼,叉腰跳脚:“不结亲早说啊!耽误我儿子两年青春,赔钱!”
她指着院里聘礼箱子,唾沫横飞:“嫌贫爱富攀高枝是吧?不赔两箱珠宝,我明天就敲锣打鼓满街唱你们悔婚!”
“够了!”陆谦突然吼出声,脸色铁青,“还嫌不够丢人?跟我走!”
他拖着骂骂咧咧的陆母,被家丁连推带搡轰出大门。
唐家母女也被俩壮仆妇叉着扔出去,包袱散开滚出几块破布头。
唐苏苏拍干净裙子,红着眼蹭到陆谦跟前:“陆哥哥,姨夫他们听信谗言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我们娘俩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能不能去你家凑合两晚?”
陆谦皱着眉,压着火气点头:“应该的,你这些年供我读书的情分,我总得还。”
“那些碎银子铜板,你攒得也不容易吧。”
唐苏苏抽着鼻子点头:“宰相府每月才给五两月例,打点下人都不够,我夜夜绣帕子攒钱……”
她拽着他袖子晃:“现在你当官了,可得用十里红风光娶我,排场必须盖过李洛珠!”
陆谦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我家徒四壁,哪来十里红妆?”
唐苏苏跺脚撒娇:“当官来钱快呀!‘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你可是状元,捞个十里红妆不是小菜一碟?”
“我陪你熬这么多年,你可别想拿三两破箱子打发我!”
陆谦心里猛地一沉——上辈子他就是被这些话一步步哄进深渊的。
那年南下赴任,唐苏苏装病哄他挪用赈灾银,最后只能假死逃命。
直到看见江南饿殍遍地,他才如梦初醒,可早就回不了头了。
那会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只要他敢踏进京城半步,皇上准会给他判个凌迟,刀子一刀刀把他身上的肉割干净。
唐苏苏压根没发现他脸色唰地惨白,还自顾自地嘀咕:
“陆哥哥,再过几天你进宫见皇上领官位,一定要把李洛珠害我落榜的事抖出来。”
“皇上最恨有人走后门搞小动作,肯定狠狠收拾李洛珠。”
“说不定还能搅黄她跟齐王府的婚事,到时候我就是风光无限的状元夫人,她就成了被退婚的笑话,看她还能嘚瑟啥!”
陆谦这才像被雷劈醒,唐苏苏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救命恩人。
她每句话都像藏了刀,句句盘算着他,跟李洛珠完全不一样——李洛珠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
就连他亲娘也在算计他,刚才他那么难堪,娘却只惦记多要两箱珠宝,压根不管他死活。
这乱糟糟的人间,好像只有李洛珠是真心不求回报地对他。
唐苏苏见他半天不吭声,装出一副可怜样:“陆哥哥,你以前不是说,为了我啥都愿意做吗?”
“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
陆谦猛地冲过去,双手像铁箍一样掐住她脖子,把她按倒在地,怒吼:
“你要真是我恩人,我命都给你!可你敢摸着良心说,你配吗!”
“这些年恩人送来的都是整锭银子,哪来那些碎铜板!”
这些年我让人送过去的,确实全是整锭的银子。
那些零散的小钱,我都自己留着了。
我看着他们在宰相府门口狗咬狗,吵得乌烟瘴气,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干脆让人把他们轰远点,别脏了我家门口的地。
我忽然想起,陆谦刚来我家借读那年冬天,大雪天他竟坐在雪地里啃书。
整个人清冷又好看,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一眼就陷进去了。
阿娘说过,爹爹当年也是这样拼命读书,考中状元后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娶她。
第二天,我趁他在书房用功,让人给他送了炭火和蜡烛。
周围人起哄,他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像天边的晚霞。
我刚想说话,他一脚踹翻炭篓,吼道:“姑娘别仗着出身就羞辱我!”
“我不稀罕这些,请你走!”
可他手上全是冻疮,明明冻得可怜,哪会不需要炭火?
我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终于懂了,这是读书人骨子里的傲气作祟。
于是我隔着墙头把银子扔进去,然后撒腿就跑。
这次他不知道谁送的,犹豫半天还是收了。
为了护着他那点脆弱的自尊,我还特意交代下人别拦他,让他随意进出相府。
那天我一不小心把荷包也扔进去了,他隔着墙郑重地说:
“原来是位姑娘。”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高中,一定上门提亲。”
我听完乐得在床上打滚,满脑子都是话本里状元郎骑着大马带聘礼上门的画面,从此眼里再容不下别人。
可直到真嫁了人,我才明白门当户对有多重要。
也终于懂了,马上坐的不一定是状元郎,也可能是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婚事张罗了整整三个月,齐王府修葺一新后,我——洛珠,终于跟霍时拜了堂。
爹爹把多年积蓄全砸进我的十里红妆,嫁妆队伍长得晃瞎人眼。
姑母更是大手笔,给我求来郡主仪仗,排面拉满。
她特意从宫里赶来送嫁,站在喜堂上笑眯眯地拍我们:
“你俩先去洞房等着,待会我就来闹,别嫌我吵啊!”
爹爹跟在我后头哭得稀里哗啦:“洛珠啊,你这一下被霍时拐跑了,家里就剩我老头子,可怎么活哟!”
姑母翻了个白眼:“大喜日子哭啥?他们宅子就在隔壁,昨晚我还见你让人在两府间凿门洞呢,抬脚就能串门,装啥可怜!”
原来霍时怕我惦记爹爹,早把隔壁宅子买下来翻新,就为让我随时能回家看看。
拜完堂我被送进洞房,刚坐稳,盖头就被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掀开。
我满怀期待抬头,却看到陆谦站在眼前。
他瘦得脱形,穿着红衣却没半点喜气,整个人灰扑扑的,像被抽了魂。
他痴痴盯着我,满眼悔恨:“洛珠,是我瞎了眼,把鱼目当珍珠,错得离谱。”
“当年我不是故意给你难堪,那些同窗天天嘲笑我,我一时冲动才吼你,只是想保住最后一点尊严。”
“这世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我现在彻底明白了,你才是我的恩人。”
“你为了供我读书四处筹钱,为了给我娘治病连首饰都卖了,你的私房钱怕是早就掏空了吧。”
“可我那时候猪油蒙了心,嫌你穿得寒碜,嫌你镯子是假的,嫌你给我丢尽了脸,我简直不是人。”
我一声不吭地听他说完,胸口像被大锤砸了一下,闷得喘不过气。
陆谦“咚”地跪在我面前,双手死死攥住我的裙角,嗓子发颤:“洛珠,跟我走!皇后娘娘就在外头,咱们求她收回成命!”
“她平时那么宠你,一定不会驳了你的面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就想把他踹开,可这人像石墩子似的纹丝不动。
我抄起旁边的烛台,照他脑门狠狠砸下去,吼得嗓子都劈了:“皇上赐的婚,皇后点的鸳鸯谱!你当是小孩过家家,说散就散?”
“让我跟你回去?回去继续伺候你那病歪歪的娘?然后看你跟唐苏苏花天酒地?”
血从他额头淌下来,一滴滴砸在地上,像开了一朵朵猩红的花。
他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你……也?”
“对,我也回来了。”我冷笑着,眼底恨意翻滚,“我记得你为了银子,害得我爹和姑母惨死,记得你搂着唐苏苏醉生梦死一整辈子。”
“我尸骨未寒,你就跑来求我别缠着她,别坏了你们的好事。”
“最后竟狠心把我挫骨扬灰,连块墓碑都不留!”
“我自问掏心掏肺对你,你却把我往绝路上逼!”
陆谦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地辩解:“不是的!是唐苏苏骗我……”
“她说她得了绝症活不长,我只想报她的恩,才拿了银子给她治病……”
“我以为皇上那么宠皇后,丢点赈灾银也不至于牵连宰相府……真没想到会闹出人命!”
他攥着我的手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改!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你!”
“我帮你爹辅佐太子,拿命护你周全!”
我甩开他的手,抹了把眼角的泪,声音冷得像冰碴子:“省省吧,如今我有霍时护着,用不着你装深情。”
这种没骨头的玩意儿,我哪还敢把命交到他手里?
外头忽然吵吵嚷嚷,我趁机一脚把他踹开,扯着嗓子喊:“救命啊!”
霍时冲进来,见陆谦缠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抬脚就把人踹飞出去。
陆谦趴在地上,像条死狗,还是不死心地哀求:“洛珠,跟我回家……”
姑母倚在门边,嗤笑出声:“哟,陆大状元成亲当天不陪新娘子,跑我们齐王府唱大戏呢?”
“来人,把他家那位新夫人请来,赶紧把这丢人现眼的领回去!”
这段日子我忙着养伤备嫁,压根不知道外头的荒唐事。
姑母怕我耳根子软,早吩咐下人把陆谦的消息捂得死死的。
原来那天他得知真相后跟唐苏苏翻了脸,摔门就走。
唐苏苏哪肯罢休?连夜把状子递到官府。
她娘更是哭天抢地,说陆谦毁了闺女清白,逼他娶人。
那些互赠的诗词帕子,如今成了铁证。
陆谦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咬死不松口,非嚷嚷着要娶宰相家的闺女。
知府大人被他气笑了:“李相的千金早许了齐王世子,轮得着你?”
“你读书读傻了吧!”
陆谦却梗着脖子吼:“定亲能退,成亲能和离!她心里有我,等一辈子我也认了!”
这事闹到御前,最后还是皇上拍板赐婚,才算收场。
难怪他今天穿着一身喜袍——原来也是他的大喜之日。
唐苏苏穿着嫁衣冲进来,哭得妆都花了:“陆哥哥,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别闹了……”
陆谦一看见她,气得翻白眼,当场晕死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出去,像扔破麻袋似的丢出齐王府。
自那以后,他整个人跟抽了魂似的,名声也臭了,朝廷只给他个闲职混日子。
这辈子算是废了。
三个月后,他躲唐苏苏躲到江南,想靠治水立功翻身。
偏偏那年江南风调雨顺——我爹早提前加固河堤,疏浚河道,把百姓迁到高处。
连下一个月雨都没出乱子。
爹爹因这事得了嘉奖,姑母在宫里更得宠。
前世那些血淋淋的悲剧,终究没再重演。
陆谦隔三岔五寄信来,里头全是他亲手写的酸诗。
这些我曾当宝贝的东西,如今全被我拿来擦鞋底,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信里偶尔还会夹几粒碎银子,说是他还我当年那点人情。
我照单全收,转头全拿去给霍时买他最爱的桂花糕。
霍时一听那几块糕花的竟是陆谦的钱,当场火冒三丈,连塞三大块,把自己撑得肚皮朝天摊在桌上。
他气鼓鼓地滚回床,捶着床板骂:“死陆谦,别想从我们这儿捞到一分钱!”
“他以前薅你的银子,我就替你吃回来!”
“我还要写信气他,告诉他你疼我疼到把银子全喂我肚子了!”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小模样,也跟着捶床笑疯。
说到底,还是咱俩最对味儿。
自打那以后,陆谦再没给唐苏苏写过半个字,人也没回京城。
为了逼他现身,唐苏苏竟狠到扣了陆母的救命药钱。
陆母没钱抓药,才三个月就倒毙街头。
上辈子靠我嫁妆吊着,陆母药材精细,身子硬朗,活到八十。
这回才五十二,人就没了。
陆谦奔丧路上失足落水,直接溺死。
最后送回京的,只剩一口冷冰冰的棺材。
陆谦走了不到百天,唐苏苏她娘就火急火燎把她卖进晋国公府当小妾。
急着脱手,连卖身契都没看清,直接签了奴籍。
再见到唐苏苏,是在庆功宴上。
霍时刚打完胜仗,皇上在旧琼林苑摆酒,请满朝文武带家眷。
唐苏苏低眉顺眼伺候晋国公夫人,见我来了立马端架子想压我一头。
结果夫人当场甩她两巴掌,脆生生的。
夫人知道我们那点子旧账,故意让她跪脚边伺候,拿她给我献殷勤。
唐苏苏咽不下气,回去就琢磨歪招,想用媚药爬夫人的位。
结果药翻了车,把晋国公害死了,当晚就被世子勒死陪葬。
奴籍没人管,官府连案都懒得立。
她娘只拿十两银子烧埋钱,骂了句“赔钱货”就拍拍屁股走人。
霍时听说后直摇头:“你那表妹糊涂啊,要是在相府老实待着,靠岳父的人脉早嫁高门了。”
“非得折腾,把自己作死。”
我逗着怀里一双儿女,懒得再猜唐苏苏那些弯弯绕。
满月宴马上开席,外头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我把儿子塞给霍时,自己抱着闺女出去迎客。
这辈子有霍时陪着,再有一对小崽子绕膝,就是我最大的福。
林心柔见王凡真咽了气,整个人瞬间垮掉。
她不敢相信,男主居然能死?
话没说完就捂胸口,疼得像被铁钳拧住心脏。
我冷眼看着她,声音凉得没温度:“你快凉了。”
她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恐:“你动了什么手脚?我不是早好了吗?”
我慢慢说:“你那病是胎里带的,得亲兄弟姐妹的心头血才能根治。”
“可你亲手毁了那朵雪莲,也掐死了自己最后一口气。”
她这才想起我说过,雪莲是救林家小子的,难道……他们才是她真亲人?
报应这东西,绕来绕去,总会砸到自己。
林心柔眼里闪过不甘,一口血喷出来,软塌塌倒地上,再也没动静。
王凡还剩半口气,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抖着手,像在求我救他。
我蹲下去,盯着他浑浊的眼睛,轻声说:“记得吗?我说过,你的心是我的。”
他艰难地点头。
下一秒我抽出匕首,干脆利落扎进他胸口,把心剜了出来。
当年我砸了多少天材地宝,连自己的心头血都喂给他,才养出这副筋骨。
他那颗心,早就是世上最灵的补药。
要不是后来那些事,我还能多留他几天。
可他,不配。
心被挖走那刻,王凡浑身抽搐几下,彻底安静。
临死前,记忆像走马灯乱转。
他从小没爹没娘,四处讨饭。
那天偷个馒头差点被打死,以为要交代了。
是那个小姑娘救了他,给他家,还给他一只狗。
直到有一天,她亲手废了他经脉,疼得他死去活来。
他不懂她为什么这样。
昏迷时,他感到一股暖流,之后天天泡药汤,喝带血腥的苦汁。
无数细节涌上来——
小姑娘每天采药的新伤,身上浓浓的止血药味,他身体一天天变强……
直到最后一口气,王凡才彻底明白。
可惜,晚了。
他含着泪,最后看了我一眼。
我抱着孩子坐在院里晒太阳,暖洋洋的。
霍北辰不知何时绕到身后,轻轻给我披上披风。
“边关刚到的军报。”他递过来一叠纸。
我没接,只抬眼看他。
他也看着我,眼底还是那汪熟悉的温柔。
怀里的安阳软软贴着我,念辰在霍北辰怀里,小爪子揪着他铠甲带子,满眼好奇。
他身上早没了战场杀气,只剩小心翼翼的温柔。
“念辰,安阳。”我轻声念孩子们的名字,抬头看他,“父皇取这两个名,真是费了心思。”
霍北辰的目光从孩子脸上挪开,深深望着我,依旧是那熟悉的温柔。
“我知道。”他低声说,“‘念辰’,是让你别忘了我。而‘安阳’,是希望你,此生安然,向阳而生。”
我的心像被电了一下,原来他啥都明白。
他轻手轻脚把睡成小团子的念辰放进摇篮,然后在我跟前单膝一弯就跪下了。
他没掏戒指也没拿花,只是把那双满是老茧却热乎得跟小火炉似的大手摊开,轻轻包住我的手。
“昭阳,”他声音低低的,却像发誓一样认真,“我等你等得头发都快白了。上回错过,这回我不想再错过一辈子。”
“我不要你用江山当彩礼,也不稀罕你拿权势当媒人。沈文远没给你的,我补;他给过你的,我翻倍给。”
他停了下,眼睛亮得吓人,“我就问一句,你愿不愿意给我个名分,让我光明正大护着你跟孩子,一直到老?”
阳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给他硬朗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我看着他眼里那片没被时光磨掉的光,嘴角慢慢扬起,眼泪却糊了眼。
我轻轻点头,小声说:“好。”
阳光刚刚好,风也温柔。
我看着他眼里像星星一样亮的光,慢慢地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