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勒令所有怀孕妃嫔堕胎 可她不知皇帝临幸的宫女偷偷生下了我
发布时间:2025-07-21 19:29 浏览量:1
我身为嘉和公主的伴读,此刻却在冰天雪地中跪着。
只见她身披狐裘,手里捧着暖炉,冲我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道:
“贱婢!”
“瞧见本公主被父皇责骂,你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
事情得从今日下午说起。
她逃课溜出宫,跑去和一个模样俊俏的卖货郎幽会。
偏偏这时,陛下有空了,亲自到书院来看她。
面对陛下的盘问,我没办法,只能编了个借口帮她打掩护。
可她晚上回宫时,脖子上留着几道明显的吮痕。这中间发生了啥,陛下一眼就明白了。
他愤怒地摔了杯子,高声怒道: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让朕怎么相信你天命在身?!”
陛下走后,公主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她罚我跪在雪地里忏悔,还让人拿来藤条,在我胳膊上、背上、腿上这些不显眼的地方,抽打出一道道伤痕。
我嘴唇颤抖,嘴里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
“公主,在下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
我快被冻僵了,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她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问我:“裴璇,你冷不冷?”
“冷……”
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秦嬷嬷,那赶紧给她暖暖身子,可别把她冻坏了。”
旁边的老嬷嬷心领神会,提来一桶滚烫的热水,直接对着我从头浇了下去——
世人都知道,嘉和公主备受宠爱,嚣张得没边儿。
她四岁的时候,有个宫女给她盘头发。
她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的,不小心被扯疼了头皮。
那宫女当场就被生生拔光了十个指甲。
六岁那年,公主出宫游玩,被一声狗叫吓哭了。
于是她一声令下,捕快们日夜巡逻,把全京城大街上的猫狗都捕杀干净了。
整整三天,猫狗的哀嚎声一直没停。
可公主却拍着手,冷冷地笑着说:
“能被本公主下令处死,是这些下人的福气。”
等她长大了,虐待宫女、动不动就把人拉出去杖毙,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下人们个个提心吊胆,私下里都抱怨,这位嘉和公主,简直就是天生的坏胚子。
可陛下对她纵容,皇后对她溺爱。
只因为当年皇后还怀着孕的时候,有个国师占卜说——
九月十七,子时三刻,会有帝女出生。
这个女孩天运加身,是紫微星下凡,命格无比贵重。
能够守护江山,庇佑百姓。
有了国师的预言,又是皇后嫡出,嘉和公主一出生,就像星星围着月亮一样,受尽了宠爱。
可他们不知道。
那句“天运在身,命格贵重”。
说的其实是我。
嘉和公主的出生,从头到尾,都是皇后硬求来的。
当年,皇后的哥哥许尚书贪污,好多言官上奏章弹劾他。
为了包庇家人,皇后去陛下面前摘下簪子请罪。实际上她暗中买通了宫女,在香炉里添了催情香。
事后,陛下只能黑着脸,把所有弹劾的奏章都压了下来。
皇后显怀以后,肚脐往外凸,特别爱吃辣的。
完全符合怀女孩的征兆。
私底下,她天天对着肚子小声埋怨:
“怎么就是个不争气的女儿呢?要是你是个皇子就好了……”
就在这时,国师夜观天象,算出了帝女降临的预言。
皇后马上转忧为喜,日夜盼着公主降生。
但她也没闲着——
陛下的后宫美女如云,孩子也不少。
光是和皇后差不多时间怀孕的妃嫔美人,就有三个。
一个月之内,这三位嫔妃,一个摔了跤,一个掉进了水里,一个孩子死在了肚子里。
皇后摸着肚子笑着说:
“本宫肚子里的公主最金贵,哪能容忍别人挡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国师预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可太医说,肚子里的胎儿还没发育好,要等瓜熟蒂落,至少还得再等一个月。
皇后柳眉倒竖,大声说:
“本宫就要现在生!去开催产的药方来!国师都算好时间了,一刻都不能差!”
九月十七,子时三刻,公主出生了。
时间一分不差。
皇后看着襁褓里气息微弱的早产婴儿,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
苦心计划了这么久,以后终于可以放心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
同一时刻,有个被皇帝醉酒宠幸的小宫女,提心吊胆地藏了十个月。最后在废弃的冷宫里,生下了我。
我出生以后,有人把我装进木匣子,顺着通向宫外的水渠偷偷运了出去,后来我又被一对富商夫妇收养了。
养父母在户籍上改了我的出生时间,把我送进了女学。
两年以后,我成了京城闻名的女学尖子生。
同一年,陛下在京城给公主挑选伴读。
命运就在这一刻巧妙地连接上了。
进宫的前一天晚上,养父母拉着我的手,递给我一个锦囊,说:“你知道吗,在时机成熟之前泄露身世,会有什么后果?”
“女儿知道。”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死,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马车慢慢出发了。
我伸出窗外,回头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然后朝着未知的命运走去。
做嘉和公主的伴读可不容易。
伴读本是一种官职。
可她从小娇生惯养,谁都不放在眼里,只把我当奴仆使唤,稍微不满意,就又打又骂,拿我撒气。
课堂上,夫子叫她起来背诵课文。
那时候她正走神呢,站起来以后,一脸尴尬,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桌子下面,我的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脚。
我赶紧翻到对应的那一页。
她咳嗽了两声,接着装作没事的样子,大声念道: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
勉强算是蒙混过关了。
“还行。”
夫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提醒道:“你最近老是走神,下次注意。”
皇家尊重老师,就算是皇子公主犯了错,夫子也会照样批评。
她被训了一顿,觉得很没面子。
回到宫里以后,又对我动用了私刑。
“你是干什么吃的!反应这么慢?是不是想看本公主当众出丑?!”
蘸了盐水的马鞭一下下抽在我的背上,新伤叠着旧伤,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打累了,把鞭子往秦嬷嬷手里一扔,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好好让她长点记性。但记住,千万别把她的手弄伤了,本公主还有用。”
没错。
她根本不想读书,整天就想着怎么逃出宫去,和她的情人约会。
所以。
经学、诗赋、算数……
她要学的东西,我都得替她学。
《论语》《礼记》《春秋》……
她要背的书,我都得替她背。
那些陛下平时亲自检查的功课,让新科进士都自愧不如的诗赋,还有连太傅都称赞的策论文章,全都是我写的。
我把公主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在别人眼里,我写的比她自己写的还像。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有一天,陛下突然心血来潮,把公主单独叫到面前,问她功课的情况。
别说高深的论述了,就连最简单的背书,她都前言不搭后语,驴唇不对马嘴。
陛下终于忍不住了,把国师叫到宫里来。
公主的教书先生、女官,还有我这个伴读,都一起跪在了皇帝面前。
陛下说出了心中多年的疑问:
“国师,当年你说公主天运加身,命格贵重,为什么现在却这么平庸!”
国师吓得直发抖。
这些年,陛下对公主过分纵容,对皇后残害后宫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许家贪污结党的行为也包庇,都只因为当年的那一句话。
要是他现在承认自己当年算错了,恐怕马上就会被拉出去斩首。
可是,要是不承认……
这些年,嘉和公主的所作所为,陛下可是亲眼看到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紫微星下凡”的样子。
国师支支吾吾,半天都不敢说话。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龙案上堆积的奏折、笔架、砚台,都被扫到了地上。
“国师,回答朕的问题!”
大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跪在最后面的我,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大太监把我拎到最前面跪着。
我低下头说:
“陛下,在下觉得,不能就凭这个就说国师的预言不准。”
陛下一脸疑惑地说:“你说说看。”
我说:“公主和谢小将军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陛下点点头说:“年轻人爱慕异性很正常,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又处在这个年纪,互相有好感也不奇怪。”
我又说:
“我朝建国四十五年了,辽东还没平定。历代君臣的心愿,就是统一疆土。”
“抬起头来。”
我迎着皇帝的目光,一点儿也不害怕,滔滔不绝地说:
“自从公主出生以后,十五年里,启国风调雨顺,很少有旱灾和涝灾,这是天时。”
“辽东的各个部落开始分裂割据,内乱不断。趁他们混乱的时候进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是地利。”
“谢小将军是陛下亲自称赞的帅才,这是人和。”
“这样一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统一辽东,很快就能实现。能帮陛下完成这个大业,怎么能不算国家的福气呢?”
嘉和公主见陛下这次真的发火了,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过了一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知道原因以后,她高兴坏了。第二天,她居然破天荒地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做了个手势:
【殿下,请进。】
房间里很安静,布置也很简单,她看了一圈,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坐了下来。
“裴璇,你哑巴啦?”
她说话向来没遮没拦。
我点点头,拿起笔写道:
【昨天我那一番话,虽然帮公主解了围,却也在陛下面前出了风头,我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回来以后,我吃了哑药,七天不能说话,向公主赔罪。】
“你……”
她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很久,她才试探着问:
“本公主以前对你不好,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恨我?”
【服从命令,为殿下分忧,是我的本分;有时候事情没做好,应该受到惩罚,哪有什么怨恨呢?】
嘉和公主走出房门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可有人却笑不出来了。
秦嬷嬷是嘉和公主最忠实的走狗,每次我被折磨,都是她出的坏主意,下手最狠。
现在公主对我的态度变了,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临走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里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好像要把我烧死一样。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今天帮她解决了麻烦。
就是在为自己以后的路做铺垫啊。
虽然陛下没有处罚公主,但皇后坐不住了。
她怕公主再惹出什么事来,让情况变得更糟,于是派了一个大宫女来管教她。除非得到她的允许,否则公主每天只能在学堂和寝宫之间活动。
公主被困在宝华宫里,刚收敛的脾气又发作了。
她举起手镯。
一群人马上跪下拦住她:“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传家宝啊!不能摔!”
她生气地放下手镯,又气呼呼地走到书桌前,看着砚台。
又有一群人跪下了:
“祖宗!这可是徽州进贡的歙砚!陛下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也不能摔,那也不能砸。
她只能拿人出气了。
宝华宫的所有人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知道,现在公主最信任的人,秦嬷嬷排第一,我排第二。但能想出办法的,只有我。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说:
“愿意为公主分忧。”
第二天,一个戏班子进了宝华宫。
大宫女刚抬手阻拦,我上前一步说:
“姑姑,皇后娘娘只是说让公主少到外面惹事,在自己宫里听听戏解解闷,应该没问题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慢慢放下了手臂。
嘉和公主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
她的目光扫到其中一个人时,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萧郎!”
正是她在宫外的情人。
戏班子的其他演员都很懂事地退下了,所有宫女也都出去了,关上了门,把不该听到的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她出来的时候,满脸满足的神情。
双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嘴唇红润发亮。
“裴璇,”她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我,“你是个聪明人,以前本公主真是小看你了。”
她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和她对视。
公主身份尊贵,连指甲都保养得很好,又长又尖。稍微用点力,就在我脸上留下了浅浅的月牙形痕迹。
她冷冷地说:
“这宫里从来不缺聪明人,可那些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最后都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最好老实点,别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我低着头,温顺地说:
“在下谨记公主的教导。”
谢小将军回到京城,给公主带了一只漂亮的鹦鹉当礼物。
这只鹦鹉被训练得很通人性,会说话,羽毛颜色鲜艳,非常珍贵。
她正闲得无聊,很开心地收下了。
在别人看来,公主和谢斐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谢斐虽然是练武的,但他出身名门,为人正直,克制自己遵守礼仪。他顾及公主的名声,就算是私下单独见面,也保持距离,从不越界。
这一点,远远比不上那个会甜言蜜语的卖货郎。
她对新情人,一口一个“萧郎”,叫得亲热极了。
只要萧郎稍微装装可怜,她什么承诺都愿意给。
对谢斐,她就板着脸,直接叫他的名字。
谢斐说他读了公主殿下的文章后,非常仰慕她,她冷冷地回了一个“哦”字,心里却在翻白眼。
谢斐写的情书,她都扔给我,让我模仿她的笔迹回信,随便应付一下。
可是礼物,她一件都没落下,全都收下了。
谢斐这次回京,是立了军功的。
辽东内部正在分裂,他趁对方不注意,消灭了一个小部落,收复了三座城池,俘虏了五万名战俘。
在金銮殿上,陛下问他想要什么赏赐。
他想了一会儿,郑重地磕头说:
“末将喜欢公主很久了。”
回到宫里以后,陛下把嘉和公主叫过去,语重心长地说:
“嘉和,你也快到婚嫁的年纪了。今天论功行赏,谢斐向朕求娶你。”
“你们两个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感情很深。他现在又立了军功,将来前途一片光明。”
“国师也把你们两个人的八字拿去算了,是最般配的一对。”
“不如朕让礼部给你准备嫁妆,选个好日子……”
说得正开心之际,公主突然打断对话,高声说道:
“父皇,实际上儿臣心仪的另有他人!”
陛下眉头瞬间紧皱,直觉大事不妙。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性子,问道:“哦,那你心里喜欢的是谁?”
“萧郎!”
“别痴心妄想了!”陛下立刻否决,“你贵为天家公主,而他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你迷惑成这样,连是非都不分了,成什么样子!”
“儿臣就是喜欢他!儿臣宁可不当公主,也要去追求爱与自由!要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嫁,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两人争吵不休,陷入了僵局。陛下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次朕就不追究了,以后,你要是再提那个卖货郎半个字,朕就把他千刀万剐!”
这卖货郎染指公主,陛下没当场派人把他捉来碎尸万段,已经算是做出极大的让步了。
嘉和公主却如同失心疯一般,大喊:“父皇,你太过分了!!”
平日里最宠爱她的皇后也着急了:
“纪嘉和,你给本宫住嘴!!”
“我偏不!”
“我虽然有着公主的尊贵身份,可从小到大,我压根就没体会过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滋味!!”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全然没了公主应有的端庄仪态,“这皇宫,让我感到无比压抑!!!”
“啪!!”
一记清脆的掌掴声响起。
周围的一切瞬间安静下来,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个个惶恐不安,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
“陛下息怒!”
嘉和公主捂着被打得通红的半边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父皇,你居然打我!”
陛下怒不可遏,额头上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他怒吼一声,一脚踹翻了桌子:
“都给朕滚出去!”
宫殿里一片昏暗,只有从窗棂透进来的黯淡月光,静静地流淌着。
男人斜靠在龙椅上,用手掌遮住脸,眉毛紧锁,神色疲惫又憔悴。
我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上前去。
朝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位置一点点靠近。
“大胆。”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声音冰冷地呵斥道:
“朕不是说过,谁都不准进来打扰吗?!”
我装作没听见,走上前为他沏了一杯新茶:
“您打算一直这样忍着吗?”
“父皇。”
“你叫朕什么?”
他抬起眼帘,目光扫过来,仅仅一眼,便寒意袭人。
“父皇。”我镇定自若地跪下。
“您或许不记得了,十六年前,您曾在醉酒后宠幸过一位宫女,之后,她生下了我。”
他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确实有这么回事。但第二天,朕派人去后宫找她,可那宫女却不肯露面,消失得无影无踪。既没有宫中史册的记载,而且朕当时也没给过她任何赏赐作为凭证。”
他又问道:“你是何时出生的?”
“靖和三年,九月十七,子时三刻。”
“大胆!”
架子上的花瓶被他一把打落,碎片四处飞溅,差点扎到我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这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我抬起头,露出和他相似的五官:“父皇,您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朕还没承认有你这个女儿呢!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有谁能证明你的身份?”
我表面上沉默不语,内心却紧张得怦怦直跳。
入宫前养父母给我的锦囊此刻正藏在我贴身的口袋里,但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见我不说话,他从架子上抽出宝剑。
“既没有史册记载,又没有物证,只凭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就敢来冒名顶替。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朕一定以欺君之罪论处!”
寒气逼人,锋利的剑刃轻轻抵在我的喉咙处,只要再稍微用力,我就会血溅当场。
“哀家可以证明。”
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来人穿着朴素的衣服,手里捻着佛珠,眼神平和宁静,却又透着难以捉摸的深邃。
是郑太后。
“哀家能证明,皇帝,够了吧?”
太后走过来,瞥了一眼,他马上反应过来,扔下手中的长剑,恭敬地行礼道:
“母后。”
太后没有回应,径直走到我跟前,在我头上摸了两下:
“好孩子,皇祖母给你的东西还在吗?赶紧拿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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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太后并非陛下的生母,她是前朝被废的皇后。
当年郑、许两派争斗,郑氏一族落败,全族上下被流放到千里之外。
至于郑皇后,先帝不忍心苛待结发妻子,只是以禁足的名义把她幽禁起来。但她自知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便交出了皇后的金印金册,主动请求废除后位,搬到西宫居住。
从此她闭门不出,伴着青灯古佛,日夜诵经祈福。
陛下的生母早逝,郑氏做皇后的时候,曾经教导和照顾他多年。
陛下登基后,遵循仁孝之道,把她接出了西宫。
礼官捧着太后的凤印,一群人前呼后拥地来到西宫。
没想到她一听说是许家的女儿当了皇后,立刻关上宫门,把众人拒之门外。
“各位请回吧。”
“告诉你们陛下,这宫里琐事不断,哀家已经清心寡欲很多年了,实在不想再掺和这些事。”
尽管她拒绝了太后的凤印,但她仍然是陛下名义上的母后,因此被尊称为西宫太后。
她表面上不管世事,暗地里却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皇后怀上了天运帝女的消息,在皇宫里和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太后听后,不屑地冷笑一声,鄙夷道:
“许家人的德行都是一脉相承的,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又继续闭关打坐。
她没想到,自己无心说出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更没想到,三天后会有一个怀孕的小宫女,跪在西宫门外,向她——这个看似无权无势的太后寻求庇护。
她坐在蒲团上,眼睛都不睁开,冷冷地说:
“你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还怀了孕,不去找皇帝,却来找哀家干什么?”
宫女嘴唇颤抖,哭得脸色惨白:
“太后娘娘,奴婢怀的是个女孩,而且产期就在国师占卜的日子前后啊!”
“皇后娘娘心肠狠毒,奴婢不想死,也不想当后妃,求太后娘娘救救我,求求您了!”
太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她。
由于宫女每餐只能吃个七分饱,油水又少,胎儿发育得很慢,六个月的肚子才刚刚显怀。
再加上她处处小心谨慎,每天都用裹布把肚子缠得紧紧的。
在这皇宫的最底层,人心冷漠,人与人之间都是为了利益来往,对于和自己一样卑微如蝼蚁的同类,根本不会有一丝关怀。
所以,她怀孕的事,没人察觉。
郑太后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宫女肚子里的孩子,日后或许会成为对付许家的一把利剑。
她把宫女留了下来。
并承诺等孩子出生后,会找人把她送出宫,找一户富裕的人家收养,等时机成熟了,再让孩子进宫认祖归宗。
九月十七那天,皇后比宫女先开始分娩。
但皇后孕期营养过剩,虽然早产,胎儿个头却很大,半天都生不下来。
两声婴儿的啼哭,在皇宫的两个不同角落同时响起。
子时三刻,分秒不差。
太后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让你许家暂时得意一阵又何妨?只要哀家活得够久,总有一天,哀家能看到你们许家彻底垮台的那一天。”
我掏出怀里的锦囊,里面有一块玉佩,玉的材质是极其珍贵的烟丝紫玉。当年郑太后把它当作信物,我出生后,和锦囊一起被放在木匣里,顺着水流漂出了宫外。
她接过玉佩,又从袖子里拿出另一半,拼在一起,拿到皇帝面前:
“这是你父皇的遗物,你认得吗?”
一副长辈的威严模样。
皇帝恭敬地说:“儿臣自然认得。”
这玉,原本是太后贴身佩戴的心爱之物。有一次不小心碰碎了。
当时还是太子的先皇,为了哄心爱的人开心,在两块碎玉上画好图案,找来技艺高超的工匠雕刻。
新做成的两块玉,两人各拿一半,合在一起又能拼成一块完整的新玉,工艺精湛,堪称杰作。
寓意着天作之合。
太后退居西宫后,先帝派人悄悄把这块玉送了回来。
到这里,基本可以确定我的公主身份了。
太后又补充道:
“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哀家可是亲眼看着的,左后腰处有一块锦鲤形状的胎记。皇帝要是不信,就把这姑娘带下去,让人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皇帝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负责验身的姑姑走了过来:
“姑娘,请跟奴婢来。”
我被带到一个热气腾腾的房间里,木桶里装满了上等的牛乳,水面上漂浮着花瓣,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她恭敬地向我行礼:“姑娘,请恕我冒犯。”
我微微点头:“没关系,有劳姑姑了。”
然后转过身,任由她把我的衣服脱掉。
面前镜子里反射出她惊讶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
洗好澡后,我换上了新裙子,被带去见皇帝。
“怎么样?”他问。
“陛下……”
姑姑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我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
“姑姑,您一定要如实禀报。”
“姑娘左后腰处,确实有一块锦鲤形状的胎记。”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除此之外,奴婢还看到,姑娘背后伤痕累累,十分可怕,显然是……之前遭受过虐待。”
父皇愤怒地把茶盏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是谁干的?”
我故意委婉地说:“父皇,算了吧……都已经过去了……”
“你尽管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对你下手?朕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是……嘉和公主身边的秦嬷嬷。”
当晚,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宝华宫,把秦嬷嬷按倒在地。
她还没来得及喊冤,就看到了已然转变身份的我。
“秦氏蓄意虐待公主,作恶多端,立刻杖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笨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嬷嬷趁人不注意,挣脱束缚,一下子扑到纪嘉和的腿边,抱住她大哭道:“公主,您救救老奴,救救老奴!!”
嘉和赶紧把她推开,躲得远远的。
她拍了拍裙子上被抓出褶皱的地方,低声咒骂道:
“你本来就罪大恶极,本公主怎么救你?快滚开!念在你多年忠心伺候的份上,本公主会好好对待你家人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们俩那难看的样子。
纪嘉和是秦嬷嬷一手带大的,当年皇后早产,导致她身体虚弱,情况危急,是秦嬷嬷守在她的摇篮边,几天几夜都没合眼。长大后,她经常欺负下人,每次下手最狠的那个,也是秦嬷嬷。
曾经的主仆深情,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真是太讽刺了。
秦嬷嬷着急之下,又把目光转向了我。
她跪着爬到我跟前,不停地给我磕头,泪流满面地说:
“殿下,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
可惜啊。
我可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我假装疑惑地问:
“你求我干什么?我说了又不算数。”
“父皇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动手吧。”
她被拖到门外,当场执行刑罚。
凄惨的叫声在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一方面,我是西宫太后关照长大的孩子。
另一方面,我的养父母裴氏夫妇,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皇商。从收养我的那一年起,他们每年都会向朝廷捐献二百万两白银。
有他们做后盾,我才得到了父皇的重视。
我有了自己的宫殿,也有了自己的新名字——纪云初。
纪嘉和向来那么嚣张,从我被册封到现在这么久,她居然一次都没找过我麻烦。
因为她不敢。
她清楚,秦嬷嬷被父皇当场处死,这是在狠狠地打击她的威风。
她也明白,当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消除,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时,我能把她整得很惨。
不过她并没有一蹶不振。
她意识到,她还有许家可以依靠,甚至还有之前被自己忽略的谢小将军。
只要低调一些,改掉以前的行事风格,她依旧还是尊贵的嫡出公主。
没关系。
她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她。
宫里有个习俗,公主过生日,要提前三个月量腰围,制作新衣服。
因为我是第一次在宫里过生日,父皇特意把我叫过去,问我有什么心愿。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
“儿臣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父皇能去看看嘉和。因为,儿臣的生日,也是嘉和的生日。”
不动声色地提醒他,嘉和公主当初是皇后不择手段求来的。
“而且,她被父皇冷落了这么久,肯定很伤心。”
父皇走后,有个小宫女追上来,急得直跺脚:
“殿下,您……”
我知道她是在怪我不争气。
“嘘……”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别出声。
有时候,暂时低头,是为了日后能抬头更骄傲。
抬高她的地位,也是为了让她从高处摔下来,摔得更惨。
父皇前往宝华宫的时候,我也在一旁。
纪嘉和看到我,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又不得不表面上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
我们就这样,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吃了一顿充满虚伪的饭。
饭后,她把谢斐送的那只鹦鹉拿出来显摆。
鹦鹉被训练得很不错,一句接着一句地学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参见父皇。”
“参见母后。”
“父皇万岁。”
“母后千岁。”
这些都是她被禁足的时候闲着没事,亲自训练出来的,就是盼着有这么一天,这只鹦鹉能讨得自己的父皇母后欢心,多争取点宠爱。
父皇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家伙真机灵。”
皇后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就像嘉和一样。”
得到夸奖后,鹦鹉更加得意忘形,说得越来越多,学得越来越起劲:
“嘉和恭祝父皇母后身体健康。”
话说多了总会出错,就算是动物也一样。
一句纪嘉和随口说过的话,从它嘴里说了出来:
“萧郎,要是谢斐非要娶我,我就婚后慢慢毒死他!”
等纪嘉和回过神来,双眼愤怒地圆睁,恨不得立刻拧断那鹦鹉的脖子,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刹那间,狂风如咆哮的猛兽,巨浪似奔腾的野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父皇气得怒发冲冠:
“荒唐至极!国家栋梁之臣,怎容你这般戏弄!”
皇后赶忙拉住纪嘉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也不紧不慢地跟着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啊,儿臣发誓,从没说过这样的话,真的一句都没有!”
“若没人教它,这话难道还能自己冒出来不成?!”
纪嘉和跪在地上,满心委屈却无从辩解,只能无助地落泪、摇头。
整个宴席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人注意到,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纪嘉和平日里作恶多端,但这一次,她确实是被冤枉了。
她原本说的是:
“萧郎,要是谢斐执意求娶,我便假意敷衍,随后与你私奔。”
后面那句,是我特意修改的。
早在我模仿笔迹替她回信的时候。
谢斐就已经洞悉了所有真相。
包括文章的真正作者、我的真实身份、纪嘉和对他的戏弄,以及她的真实品性。
谢斐也早已在我和纪嘉和之间做出了抉择。
毕竟,纪嘉和的头脑,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最初训练那只鹦鹉的人正是我。
那句话太长了,鹦鹉又笨,怎么学都学不会。
我便雕刻了一只同样大小的木雕鸟。
一天学不会,我就在木雕鸟身上狠狠地抽打。
久而久之,那鹦鹉对我怕极了,只要我一个眼神扫过去,它就会乖乖地把我教的话说出来。
可是,纪嘉和被冤枉又如何呢?
她话的真假,完全取决于听的人是否愿意相信。
此前她的种种任性妄为,早已让父皇对她失去了耐心与信任。更何况,我的身份已经得到认可,登上了皇家玉牒,这无疑是狠狠打了皇后母女的脸。
若要深入追究,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父皇念及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和父女之情,才格外开恩。
如今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了。
他对纪嘉和、对皇后、对许家,已然忍无可忍。
许家在朝廷为官多年,树敌众多。以前根基稳固,无人能够动摇。如今却是墙倒众人推,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纷纷飞来,堆满了案台。
皇后故伎重演,再次跪在殿前,摘下簪子请罪。
但这次,父皇只是厌恶地瞪了她一眼:
“朕被你算计一次还不够,你还想再次算计朕吗?!”
许家彻底倒台了,被抄家、诛灭三族,其余的人也被流放到偏远之地。
皇后和公主被废除了封号。
宝华宫变成了冷宫,纪嘉和每日被关在里面,哭得声嘶力竭,喊着自己冤枉,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她可怜,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来到这里,就是要想尽办法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我去冷宫看望过纪嘉和一次。
曾经,她高高在上,我卑微地跪伏在地。
如今,轮到我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了。
她有些神志不清,头发凌乱得像杂草,被太监一左一右地按着,跪在地上向我行礼。
“放我出去!我才是国师口中的福星!我才是!”
我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手指着她:
“一条偷来的贱命,你也配?”
“让我见父皇!让我见父皇!我是他最疼爱的公主!”
她朝我吐口水,恶狠狠地咒骂:“纪云初,你等着,等我见到父皇的那一天,就是我翻身之时,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指望父皇来看你?他每见你一次,就会想起被你母后算计的耻辱。”
“父皇身为天子,何等骄傲,怎能忍受被女人算计!若不是因为国师的预言,你以为你这十几年的宠爱是从何而来?”
我假装恍然大悟,用手捂着嘴:“说到底,你还得感谢我呢!”
“你做梦!”
她被这话激怒,疯了似的挣脱两边的束缚,扑上来就要抓我。
我抬起腿猛踹过去。
作为启国最尊贵的公主,我穿的鞋,鞋尖镶金嵌玉,坚硬无比。
这一脚力道很大,她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疼得眼泪直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纪云初!本公主当初真是小看你了,才会傻乎乎地被你骗得信任你!”她红着眼睛瞪我,咬牙切齿地说,“本公主早该想到,一个连哑药都敢喝的疯子,对自己都如此狠心,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疯子,疯子……”我舌尖转动,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然后灿烂地一笑:
“你说得没错,我很喜欢。”
父皇病重的那几天,我主动请缨,留在他身边照顾病情。
表面上,我借口说要与父亲好好叙叙多年的离别之情。实际上,我是在趁机观察和监视他。
我发现,父皇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往某个方向看去。
好像在密切关注着什么,又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于是我找到了墙角处的机关,发现了藏在密匣中的遗诏。
上面清楚地写着,传位给二皇子。
那个头脑糊涂、只会和稀泥、代政监国时只会说“好”和“那就按大人说的意思去办”的老好人。
至于我这个“天运在身”,但出身低微的公主该怎么办——只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当作吉祥物养一辈子就行了。
我把明黄色的布绢揉成一团,忍不住冷笑。
哼,糟老头,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我随手就把遗诏改了。
多亏了嘉和公主以前的“培养”,在她让我替她做功课、写策论的那些年里,我学会了通过观察字迹来把握写字人的下笔习惯和精髓,并且能模仿得一模一样。
在伪造“传位于云初公主”遗诏的过程中,我心情复杂。
简单来说——
得心应手,欣喜若狂。
皇位意味着什么?
它是掌握权力的标志。
而并非权力本身。
和那个平庸的二皇子相比,我聪明机智、手段狠辣、养父母富有、又有人支持……我坐这个皇位又有何不可?有什么不行的!
登基的前一晚,冷宫里的那位得知了消息,几乎要气疯了,骂了我一整天,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词汇量少得可怜。
富贵不回乡,就像穿着华丽的衣服在夜里行走,没人看得见。
我穿上最隆重的礼服,提着八盏灯笼,前往冷宫。
快到门口时,一声巨响传来。
“砰!”
左右侍卫上前:“陛下小心!”
我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冷宫的茶几上有一套茶具,刚才纪嘉和扔过来两个,其中一个被我接住,另一个摔碎在脚下,丝毫没有伤到我。
她还想把剩下的两个杯子扔过来。
“扔啊,接着扔。”
我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不动声色地威胁道:“这套茶具扔完了,以后就不再给你水喝,让你活活渴死在这里。”
她害怕了,不情愿地把杯子放回茶几,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以往的嚣张,朝我吐了一口唾沫。
“贱!你的一切本都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让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会遭报应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默默地听着。
然后离开的时候朝她做了个鬼脸:“嘻嘻,我就是要抢,气死你,略略略略略。”
父皇留下的朝堂,内有贤能的大臣,外有勇猛的将领。
我登基后,一切都进展顺利。
渐渐地,充实后宫这件事,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
论感情的深厚程度,谢斐当属第一;论八字的匹配度,谢斐还是第一。
可我却摇了摇头。
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鹰隼,不应被困在儿女情长之中。
在谢斐心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
他是初露锋芒、英姿飒爽的将军。
他的荣耀,是在刀光剑影和战火硝烟中铸就的。
他更爱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士兵,更爱启国的百姓,更爱这片壮丽多姿的江山。
而我也是如此。
城楼上,我和谢斐并肩而立。
天空晴朗,微风和煦。
“下个月就要入秋了,等秋收结束,仓库充实,你就可以前往辽东,建功立业,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望向远方,开始动情地说道。
“比起朕的后宫,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你去闯荡。”
他笑着,看似无害,却一语道破:
“陛下,同样的话,您昨天也对新科状元郎说过了。”
我:“嗯……啊?”
他怎么会知道!
谢斐洞察一切,继续揭露我的秘密:
“末将还知道,您给江流阁少主、皇商沈氏长公子,还有那位清冷出众的姬姓琴师,都送了不同的『定情信物』。”
“嘶——”
此时正值盛夏,我却莫名地感到全身发冷。
他懂什么!
身为女帝,有时候当然需要用一些……不费一兵一卒的手段来制衡朝堂!
对!就是为了制衡朝堂!
我一边转移话题,一边小步往后退:
“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冷……唉,不说了,朕要回宫烤烤火……”
“陛下。”
谢斐拉住我的手腕,暧昧地上下抚摸,所到之处,皮肤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灼热滚烫。
他低下头:
“末将不怕等,只怕等末将功成名就、载誉归来时,您已心有所属。”
我在他头上轻轻摸着:
“乖,乖啊……朕向你保证,以后你的孩子,绝对会是朕最疼爱、最宠爱、最喜欢、最器重的一个!”
画大饼,漫天的大饼,张嘴就来。
果然是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当真?”
我信誓旦旦地说:“真!绝对是真的!”
其实心里暗暗咬牙——这个男人,真难骗!
除了养父母,我还花了大价钱,派人把娘亲接回了宫中。
宫中每年都会放一批到了年纪的宫女出宫。她生下我后,就混在其中偷偷出了宫,摆了个豆腐摊,过着无忧无虑的自在生活。
我原本以为和她相处会母慈女孝。没想到,这成了我痛苦的开端。
本来我的作息是寅时起床,穿衣梳妆,然后卯时上朝,可她非要我加上晨练这一项。
我叫苦连天。
不仅如此,一日三餐,她还要亲自下厨。
她真诚地说:
“当年怀你的时候我营养不良,你生下来像小猫一样轻,身上一点肉都没有。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虚弱,你现在要多吃多锻炼,把身体补回来。”
于是。
第一天,我从满满一盘盐巴里面挑出了一点菜叶。
第二天,清蒸螃蟹夹住了我的筷子。
第三天的鲥鱼脍还算正常,但下午我就开始上吐下泻,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四天……
第七天一大早,我亲自帮她把行李搬到马车上。
“娘,这本《万域图志》,是前朝一位行者花了三十多年,游历四方编写绘制而成的。”我抖了抖手中的书,着重说道,“孤本!朕好不容易才给你找到的,快去追求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诶?”她睁着清澈的眼睛,“不是你说,我们母女缘分浅,要我来宫里再续前缘的吗?”
我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够了,朕说够了。”
我拿出两个木盒,里面装满了银票:“给你钱。”
“去玩吧,等你玩够了,想我了,或者没钱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她见钱眼开,笑得像朵花:
她逃学出宫,去和一个俊俏的卖货郎私会。
“走喽!”
车夫扬起鞭子一挥,一阵风吹来,吹得我鬓边的碎发飘起又落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没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宫道上响起阵阵马蹄声。
车轮滚滚,向着远处的风景和未来的明天疾驰而去。
山高路远,南北各异。
江河奔腾不息。
大漠荒草生生不息。
这江山如此壮美,处处皆有风光。